叶赛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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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象。在一个多月的“形影不离”和“如胶似漆”的狂热恋爱之后,她便想以
“冷漠”来逐渐平息沸腾感情的波澜,悄然地离他而去。在与诗人相恋的这段时
间里,米克拉舍夫斯卡娅常常感到愧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常常面对着安然入睡
的儿子而惆怅。这种时刻她便暗下决心离开诗人。然而,每当她看到其他女子接
近叶赛宁时,便又抑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于是又不顾一切地投入诗人的怀抱,哪
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可是,待到激情冷却之后,这“美妇人”就
又恢复了理智,眼前浮现的仍是孩子和丈夫……
诗人往往是“怪人”,他只承认自己那诗人的感情,不理睬理智的逻辑,正
如中国现代诗人徐志摩当年所说:“他们的要求与需要不是寻常人的要求与需要
;他们评价的标准也不是寻常的标准。他们到人间来一样的要爱、要安慰、要认
识、要了解。但不幸他们的组织有时是太复杂太深奥太曲折了,这浅薄的人生不
能担保他们的满足。只有生物性生活的人们,比方说,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有
相当的异性配对,他们就可以平安的过去,再不来抱怨什么,惆怅什么……一个
诗人或艺术家快活的时候简直是发疯,也许当着人前就搂住了你亲吻,也不知是
为些什么。他发愁的时候一张脸绷得老长,成天可以不开口,整晚可以不睡,像
是跟谁不共天日的过不去,也不知是又为些什么。”①是的,这种看来是不可思
议的特性,也许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诗人的气质”,就是诗人所固有的独
特激情!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诗人的这种独特的激情,世人才有可能读到由激情
升华出来的诗歌。英国诗人拜伦曾说:“正如波浪撞成了飞沫,激情变成了诗歌。”
《无赖汉之恋》的这一题名有如法国现代派诗人波特莱尔的《恶之花》,本
身就表明是一种大胆的艺术构思,其效果不能不使人为之惊叹。
《无赖汉之恋》记录了诗人恋爱史上的一段插曲,那复杂的、微妙的情感活
动和心态谱写成一曲曲哀伤和幽怨的恋歌。不管读者处在哪种年龄层次和文化层
次,似乎都会受到诗歌基调的感染,陷入无限惆怅、感喟和叹息之中。诗人爱情
生活中的这段插曲,情感的波澜跌宕起伏,有始有终,宛如一部中篇小说。而从
记录心灵历程的角度来说,勃洛克是对的,他曾明确指出:爱情抒情诗可看作是
诗人的“诗体日记”。组诗《无赖汉之恋》正是叶赛宁爱情生活中的一段“心灵
历程”的记录,它对了解诗人的生活经历和思想感情具有特殊的意义。这一组诗
在艺术表现上极富特色:有正面描写又间以烘托,有叙事又有抒情,每一首都感
情真挚而又鲜明,既表现了诗人的审美理想,又体现了诗人对人生的见解。
①《白朗宁夫人的情诗》,见《徐志摩译诗集》第173 —174 页,湖南人民
出版社,1989年。
情感纯真自然,清新质朴,是心曲和柔情的结晶,是信仰的曲折表达。
而在叙事与抒情的融合中,又渗透着理性的深思。也许,正是在这情感极其
凝聚而又复杂的组诗《无赖汉之恋》里,诗人才注入了自己的心灵和憧憬。
抒情组诗,《无赖汉之恋》本拟在1923年12月刊出,后因故未能发表,1924
年收入列宁格勒出版的《小酒馆式的莫斯科》诗集里。这一组诗共有7 首,就实
质来说,它们足以为一部反映叶赛宁“秋恋”的纪实小说提供充分的素材。的确,
在诗人的一生中,那一月有余的浪漫生活,也许是使他铭记在心的“美妙的一瞬”,
也许是他内心常常泛起痛苦感受的“一瞬”,但不管属于哪种情况,组诗《无赖
汉之恋》中的每一首都留有诗人心灵的印痕。
叶赛宁的真正爱情抒情诗,总是以其崇高的思想、纯洁的感情而使读者的心
弦为之震颤和共鸣,其中总是饱含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无限柔情,令人惆怅
和叹息。组诗《无赖汉之恋》①的开篇《淡蓝色的火焰已经升腾》便是如此。诗
的前两节是抒情主人公对离开故乡、进入城市之后的生活的概括:惹是生非、逞
能好强、贪杯恋色、放浪形骸。诗人很不满于自己的沉沦,对昔日放荡生涯的概
括,集中抒发了醒悟之后的慨叹和感伤。而这都是因为有了真正的爱,有了对
“美妇人”的一片痴情和浪子回头的决心:如今我不喜欢灯红酒绿了,不想虚度
人生,无所顾忌。
爱情能给人信心和勇气,能使人增添进取的力量,与虚度年华的过去诀别。
诗人是以与“旧我”诀绝的方式来表露心迹的。其中“淡蓝色的火焰”乃炽烈激
情的象征,它标志着诗人内心那纯洁的爱有如“火焰”般燃烧和“升腾”,又隐
喻着诗人摆脱精神危机、离开令人“魂迷”的“小酒馆”的决心,就像黎明冲破
拂晓前的黑暗,势不可挡。如果说“过去”
抒情主人公“有如一座荒芜的花园”,“贪恋过女色和美酒”,在不好的名
声中,“自暴自弃”,那么“现在”已“不再闹事,制造事端”,也“不再纵情
饮酒和狂舞”,“不再无所顾忌地把生命虚度”了。此时诗人吐露的是“最温情
的话语”,吟唱的是“最缠绵的歌唱”。面对如此这般美丽、纯洁圣女似的“美
妇人”,抒情主人公虔诚地表白了自己的爱情和决心:我头一次唱起痴情的恋歌,
决心不再惹是生非,逞能好强。
我愿永远跟随着你,去遥远的故里,去异国他乡……
诗人不仅陈述了自己那新的生活态度,表现出对爱的追求,而且还坦率①组
诗《无赖汉之恋》即《一个流氓的爱情》(乌兰汗译),详见《苏联文学》1990
年第1 期。笔者在引用译诗时,局部稍有修改。
地表明自己内心的渴望:我愿永远不再走进酒馆,我愿永远不再握笔写诗,
哪怕只为了能轻触你的手臂,还有你那秋色的发丝。
组诗《无赖汉之恋》的诗题便是作者绝妙的自我造相,那自由不羁、我行我
素的浪漫风度惟叶赛宁方能有之。其风流自赏之意也在这开篇中溢于言表:轻盈
的脚步,苗条的身躯,但愿你那执着的心最终为明白,一个无赖汉是多么温顺,
一个无赖汉是多么会爱。
诗人用直率的笔调,把自己过去的生活加以“轻描淡写”,勾勒出一个栩栩
如生的“无赖汉”形象,让面前的“美妇人”了解,进而又表决心,目的在于让
对方知道自己是个回头的“浪子”诗人。
《无赖汉之恋》中的每一首都有自己独特的音调和色彩,其中,就情调来说,
最乐观的便是这第一首。在这里,诗人所钟情的“美妇人”
尚未露出离他而去的迹象。可想而知,她被突然拜倒在自己面前的抒情主人
公骤然袭来的激情惊呆了,被他那内心的情感火焰烤得不知所措了。这“美妇人”
简直成了诗人的“守护天使”和“圣母”,当然,首先是使诗人焕发青春、激起
灵感的“缪斯”。请看诗人的一片痴情:我只希望能凝视着你,看见你眼睛里金
棕色的深潭。
这里,“深潭”是一个独特的艺术意象,仿佛那是一个幻奇的美丽童话世界,
诗人将不顾一切地纵身跃入,去寻找和拥抱人生的幸福。然而,幸福是不可能有
的,因为他们之间还有“第三者”存在。于是,抒情主人公的内心痛苦和情感矛
盾便以极其激烈的斗争形式突现出来:哪怕你不喜欢我的过去,也别为此而去亲
近别人。
是悔恨自己不好的名声?是担心恋人的离去?此时此刻恐怕是两种心态错综
复杂,兼而有之。叶赛宁自喻“无赖汉”,也许就是为了充分描绘当时那矛盾而
复杂的真情实感,并非以这一形象而自我否定。就其天性来说,“无赖汉”也像
常人一样对爱情有所追求。也许正是由于其“无赖汉”形象,对爱的企盼和追求
才有别于常人而更为痴情!组诗《无赖汉之恋》之所以能深深打动读者的心,引
起共鸣,其原因恐怕就在这里。
在叶赛宁的诗中,原不乏歌咏故乡自然风光的佳作,也不乏抒写“淡淡
的哀愁“的名篇,而《无赖汉之恋》耐人寻味之处,在于它将缠绵悱恻的柔
情与豪迈旷达的胸襟成功地调合起来,形成了完整的形象和意境。
一方面是“惹是生非,逞能好强”,一方面是温情脉脉,把“恋歌”歌唱。
这看似无法调和的事物全都由“无赖汉”这一形象统一了起来。这样处理,应当
说,在艺术上是独辟蹊径的。
《像所有的女性一样……》是《无赖汉之恋》中的第二首。诗人一开始便将
抒情感受形象加以深化和典型化:像所有的女性一样,你也是普通女人,如同千
千万万俄罗斯妇女。
你熟悉那四周清静的黎明,你熟悉深秋令人皮肤青青的凉意。
诗人没有进一步去突出“美妇人”的绰约风姿,而强调她是个“普通女人”,
这显示出诗人从浪漫主义幻想向现实生活过渡的意图。是的,对诗人及其所痴恋
的对象来说,两者毕竟都不是初恋。或许,诗人对米克拉舍夫斯卡娅的迷恋,此
时还不能被称作爱情,而只是对美的崇拜,对异性的吸引。然而,此时在诗人的
心目中,那是一个崇高的完美的女性,其身上闪烁着女神般的光亮,抒情主人公
所怀有的是无比纯洁的感情。
“美妇人”的名字“阿芙古斯特”意为“八月”,令诗人联想到“秋天”
的情景:秋高气爽,天色蔚蓝,然而黎明和夜晚又使人感到“清冷”和“微
寒”。也许正是这袭人的“凉意”让诗人的心“专注起来”,脑子里思想驰骋,
把意中人的脸庞同故乡一带教堂里的圣像面容重叠起来。
而过去,大概是在诗人未成年的时候,“曾唾弃”那些圣像,如今却是“最
温柔最亲昵”的话儿涌上了心房。此时诗人把自己感情的突变上升到生理现象的
高度和理性探索的深度:躯体需要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飞向那深邃的苍穹。
有如八月里的凉风拂面,你的名字何以如此动听?
至此,诗人仿佛又感觉到“美妇人”对他滥洒感情的“过去”耿耿于怀,于
是就开诚布公地袒露自己的内心,把那“没有快乐的幸福”感情加以理性化归纳,
认为那都不过是异性之间的吸引罢了,有如“草原上的公马对母马的眷恋”。诗
中的这一比喻未免有点粗俗,但却体现出诗人对这个“从小就知道”的道理的本
质性的理解。这里毫无对肉欲激情的表现,而是对追求圣洁感情的描述。对女主
人公来说,诗人只不过是她难以舍弃的情人。而对诗人来说,“美妇人”却是他
理想爱情的化身。也许,这正是悲剧产生的真正原因。
爱使心灵纯洁、美丽。异性之间的吸引经理性的催化,升华为圣洁的爱情。
是的,“爱就是美,就是火”,爱能洗涤、纯洁人的心灵。“美妇人”那窈窕的
身姿、秀丽的倩影时时浮现在诗人的脑际。这痴恋之爱所迸发出的激情,在诗人
的笔下统统化作了忧伤的诗篇。
围绕着这第二首诗,当年,叶赛宁的妻子邓肯与“美妇人”米克拉舍夫斯卡
娅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