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赛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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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胸怀,在结束了不幸的婚姻之后,他们不仅没有相互怨恨,而且各念对方的长
处。邓肯自始至终都对叶赛宁怀着崇敬和爱戴的感情。当她惊悉叶赛宁自杀时,
立即给巴黎诸家报社拍去这样一封电报:“叶赛宁悲惨的死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悲
痛……他的精神将永远活在俄罗斯人民和所有爱好诗歌的人们心中……”②1926
年1 月27日邓肯在写给女友艾玛的信中说“谢尔盖的死使我深为震动,而我已经
为他哭泣了好长时间。我哭的是,看来他已耗尽了任何一个人承受苦难的能力。
我苦难重重,无尽无休,这使我常常想到步他的后尘,只是我想采取的方式是投
海……”③这字里行间渗透着多么深挚而又痴情的爱!这爱来自一颗高尚、圣洁
的心灵!1926年11月下旬,邓肯在巴黎时曾接到一份通知——莫斯科法院鉴于她
是叶赛宁的遗孀这一事实,决定她为叶赛宁遗产的合法继承人之一。这笔遗产包
括约40万法郎,这是来自叶赛宁死后,他的诗集大量销售所得的版税。
但是,邓肯虽然身无分文,却起草了一封电报,让她的一位朋友翻译成俄文,
发给莫斯科首席法官。她在电报中声称放弃对叶赛宁财产的一切权利,并建议将
其赠给叶赛宁的妹妹及其生活在农村的母亲,她们比她更迫切需要这笔钱……①
在这个伟大的女性那里只有爱,只有无私的爱!
邓肯后来的命运也是不幸的:1927年,由于脖子上的围巾的一端卷进了飞驰
的敞篷小汽车的轮子里而惨然死去。在那令人悲痛的日子里,人们发现,邓肯遗
体上别着的宽幅红色缎带上闪耀着金色的题词:“俄罗斯的心为伊莎朵拉哭泣。”
在此之前,邓肯意外死时,人们还发现,她的手提包里有自己的一本苏联护照…
…而在邓肯遇难前不久,一位西方记者问她:“在你的一生中,你认为哪一个时
期最伟大和最幸福?”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俄罗斯,只有俄罗斯。我在俄罗斯这三年过程中,是
同它的全部苦难联系在一起的,在这短短的三年里,足够抵得上我整个一生中余
下的全部岁月。不久我又要到那里去了,我愿在那儿度过我的余生……”②这位
痴情的现代舞后愿在俄罗斯度过自己的余生,是不是由于她在那里能经常去凭吊
终生不忘的情侣叶赛宁的坟墓呢?
①《回忆谢尔盖。叶赛宁》第320 页,“莫斯科工人”出版社,1965年。
②见施奈伊捷尔:《同叶赛宁的会见》第97页,苏维埃俄罗斯出版社,1965
年。
③参阅戈登。麦克维著《邓肯与叶赛宁》第326 页,上海音乐出版社,1980
年。
①参阅戈登。麦克维著《邓肯与叶赛宁》第328 、320 页,上海音乐出版社,
1989年。
②参阅杜承南:《聚散两依依。生死情切切》,《情海遗恨》,湖南文艺出
版社,1991年。
第七章诗神与爱神结伴1925年3 月初,加琳娜。别尼斯拉夫斯卡娅举行了一
次家庭晚会。
在这次晚会上,叶赛宁与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孙女索菲娅。安德烈耶
夫娜(1900—1957)相识了。尤。里别金斯基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说索菲娅沉
默寡言,但给人一种极其聪明和有教养的感觉,“当她望到谢尔盖的时候,她的
眼睛闪烁着无比的温柔和关心……不难猜测,在她对谢尔盖的如此明显的爱慕之
中,有着一种良好的愿望:成为作家的助手、朋友和支柱。”①索菲娅是个受过
良好教育的秉性聪慧的女子,且有名门闺秀的风度,她那双智慧的眼睛总是洋溢
着丝绒般的柔光,使她更容貌出众,妩媚动人。她虽然忧郁、腼腆、颇有教养,
但毕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她要寻觅一个艺术家或者一个诗人,以寄托自己的
情愫。
叶赛宁对索菲娅深有好感,觉得她十分漂亮,举止娴雅大方,灰蓝色的眼睛
里饱含着伟大作家托尔斯泰遗传下来的那种深邃的智慧。就在索菲娅出席加丽雅
举行的家庭晚会上,叶赛宁掩饰不住对索菲娅的好感,他时不时向她投去含情脉
脉的一瞥,这种时刻索菲娅脸上总是马上呈现出腼腆而又深沉的微笑,这微笑在
叶赛宁看来,使她更娇艳可爱。此后,叶赛宁并不隐瞒自己对索菲娅的倾慕。别
尼斯拉夫斯卡娅深知叶赛宁对索菲娅的爱恋之情只不过是对理想的美神的膜拜而
已。不过,她内心里却希望这种膜拜最好不是以现实中的女子而是以维纳斯像为
对象。别尼斯拉夫斯卡娅知道,叶赛宁身上具有既细腻又粗犷,既温柔又执拗的
性格特征,当他决心要做某件事时,任何人也阻挡不了他那顽强的意志。
同年7 月底至9 月初,叶赛宁偕同索菲娅在高加索旅游和访问朋友。返回莫
斯科后,他们于9 月18日正式登记结婚。叶赛宁搬进了索菲娅那古色古香、琳琅
满目的宽大住宅里,但他婚后的生活并不美满,他感到压抑和束缚。他把自己的
这种心情写信告诉当时住在梯弗利斯的一位朋友:“……新的家庭也未必有什么
好的结果。这里所有的地方都被‘伟大的老翁’占据着,他的肖像比比皆是,桌
子上、抽屉里、墙上,使人觉得房顶上到处都有,简直没有活人的地方。这使我
感到窒息……我所期待和希望的一切都幻灭了。看来,在莫斯科我无法平静下来。
家庭生活不顺利……”①此时,在叶赛宁心目中,婚姻有如一条专制的锁链,而
他,刚刚从这条锁链中挣脱出来,却又投进了一只闪光的金丝笼里。在金丝笼般
与世隔绝的家庭中生活,天性喜爱自由的叶赛宁很自然地产生了厌烦情绪,而且
不久这种情绪便溢于言表。他愈来愈暴躁,有时还会发无名之火乃至刚愎自用。
每当他感到金丝笼的囚禁,就不由地想到别尼斯拉夫斯卡娅所给予的真正自由,
从而负疚责备自己,不该总是把加丽雅看作“朋友”。过去,当他感到邓肯给他
带来精神束缚时,他曾毅然投进别尼斯拉夫斯卡娅的怀抱,在别尼斯拉夫斯卡娅
的温情柔意中寻求过荫庇和心灵的慰藉。可是,正当别尼斯拉夫斯卡娅内心泛起
更大的热情之际,他又投进索菲娅的怀抱,无意识地把自己关进一向厌恶的金丝
笼里,充当婚姻锁链下的奴隶。他虽然并非出于本意,但却在不知不①《回忆谢
尔盖。叶赛宁》第376 页,“莫斯科工人”出版社,1965年。
①《叶赛宁文集》,第5 卷,第209 页。
觉中再次给别尼斯拉夫斯卡娅造成了莫大的痛苦。别尼斯拉夫斯卡娅是位既
有才识又有温情的女子,文学上颇有造诣,而索菲娅,除了姿色和门第,当然是
远不及她的。叶赛宁本以为在索菲娅身上可以找到奋发向上的力量源泉,最后却
发现自己和她的趣味南辕北辙,大相径庭。叶赛宁的妹妹舒拉曾在回忆录中谈到
叶赛宁与索菲娅婚后的情况:“谢尔盖立刻明白了,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不
同的兴趣,对生活持不同的看法……”①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叶赛宁更加感到加
丽雅的感情之珍贵。不久,医生诊断出叶赛宁患有精神抑郁症,但除了规劝他外
出旅行、排遣忧愁,开不出什么别的有效药方。1925年11月,叶赛宁住进莫斯科
的一家医院,但这对病症的医治无济于事。为了换换环境,摆脱忧愁,找一个不
打乱思路、惊走幻影的安静的地方进行创作,12月下旬他毅然去列宁格勒,打算
在列宁格勒住到1926年夏天,然后去正在意大利休养的高尔基那里。然而,他的
这种设想并未能实现。列宁格勒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并未能使他恢复活力和
对生活的信心,他在“安格里杰尔”旅馆5 号房间里闭门不出,终于在12月28日
凌晨“用绳子勒死”了自己。
好像冥冥中有谁安排一样,差不多四年前,叶赛宁陪同邓肯到彼得格勒演出
时,也是下榻在“安格里杰尔”旅馆5 号房间的。而今,叶赛宁就是在当年频频
去摸那冷冰冰的暖气管子上自缢的。12月30日,莫斯科的作家和诗人聚集在“出
版者之家”,等候拜谒从列宁格勒运来的叶赛宁遗体。人们默然地肃立在棺木两
旁。“出版者之家”的大门上方悬挂着长长的白布横幅,上面标着醒目的黑体大
字:“沉痛悼念伟大的俄罗斯诗人。”随后诗人的遗体被安葬在莫斯科瓦冈科沃
墓地。
激情在爱中燃烧殆尽。叶赛宁虽然是来自农村的诗人,但他一进入城市便再
也离不开城市的喧闹环境了。过不多久,他已俨然是个十丈红尘中的风流子弟,
风度潇洒自如。他要以新颖别致的故乡风景抒情诗去震动城市的贵族沙龙,让上
流社会领略一下农村诗人的丰富的内心世界。他获得了成功,赢得了荣誉。他的
诗渗透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展现出大自然的气魄雄伟的景色,这一点在当时的
城市诗人当中无一能与之媲美。这些诗他是以独特的诗歌思维方式创作出来的。
高尔基称叶赛宁是“大自然专门为了写诗、为表达那绵绵不绝的‘田野的哀愁’、
为了表达对世间所有动物的爱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器官”。叶赛宁到彼得堡不久,
便成为上流社会社交界众人注目的人物,诗歌界的佼佼者。他常常被邀请到贵族
沙龙里去参加各种晚会,即兴赋诗和吟诵,后来他渐渐变得迷迷糊糊,飘飘然起
来。
叶赛宁在物质和感情上都属于慷慨者。不论是谁,只要崇拜他的天才,都被
他视为“朋友”,保持友谊和往来。他的这一弱点恰恰被当时的一些文学界的食
客所利用,他们对他百般阿谀奉承,拉他进小酒馆,用他的稿酬往自己肚里拼命
灌酒,直到烂醉如泥方才罢休。而崇拜他的天才的女性,则得到他慷慨抛洒的感
情。所以他常常为爱情所苦而又摆脱不掉爱情。他给人的感觉是始终在恋爱,最
终还是由于爱情而自杀。
他的悲剧的产生,在于他感情上从未抛弃他所爱过的女性,而爱他的人,感
情上也从未同他分离。他是被收紧的感情之网窒息而死的。
①《我的哥哥谢尔盖。叶赛宁》,《广阔天地》,1964年第5 期,第73页。
叶赛宁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作为一个农村出身的天才诗人,他本身有着大
自然式的朴素、纯洁、慷慨的感情,同时也有农民式的执着的追求。不过,他所
追求的是一种飘忽的理想,这种理想似乎可望而不可及。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高
尔基对他的死如此表示哀叹:“叶赛宁来到我们这个世界上实在太晚了,或者说
实在是太早了。”①他憧憬崇高的精神境界,抒写优美感人的爱情诗,但在现实
生活中常常受情感和热情的驱使而不能自拔,甚至把爱情称为“传染病”和“黑
死症”。他身上总是体现着感情与理智的搏斗,但往往以感情战胜理智告终,因
而一次又一次带来无法解决的内心冲突。他知道,按照父母的意愿他应当从小学
着扶犁,在地里干活,长大娶妻,养儿育女,给双亲带来天伦之乐,为他们养老
送终,尽到孝道《母亲的来信》,1924)。然而他也知道,他之所以做不到这一
点,是因为他爱的是“春天”,而“春天”乃是“伟大的革命”(给《母亲的回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