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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吸血鬼莱斯-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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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从他身上解脱了。』
    『母亲,你怎麽能这麽说!』我低语:『他根本不明白,他仍然不明白……』
    『由他去吧!黎斯特!』她说:『他们几个会照顾他的。』
    『我们现在得去找那个妖魔阿曼德了,不是吗?』我疲倦的说:『我必须让他
不去干涉他们!』
    翌日晚上,我进入巴黎,知道尼克已经和罗杰律师接头过了。
    他早了一个钟头前来,门捶敲得一如疯汉,在阴影下大嚷大叫。他表示我已允
许,将剧场的契约和金钱给他,他对罗杰和家人大肆恐吓。此外,又吩咐罗杰写信,
给在伦敦的瑞诺和剧团团员,通知他们立刻回家来,新的剧场正等待他们的来共襄
盛举。当罗杰口出拒绝,他一路追问瑞诺他们在伦敦的地址,罗杰不予理会,他就
开始在桌柜胡乱翻寻起来。
    我听到罗杰发着牢骚,怒火暗暗滋生。看来他还真有意把剧团的人,全变为吸
血鬼哩……这个家夥,这个魔鬼雏儿,这个肆无忌惮、猖狂乱来的妖怪,他真敢吗?
    我们之间的过节还不能勾销呢!
    我告诉罗杰立刻派人去伦敦传话,表示尼古拉斯已失去理性,团员绝不可以任
意回来。
    罗杰处的事办妥,我随即赶到杜登波大道去。在剧场里,找到正在排演的他,
兴奋狂热一如昨天。他又回到最早的花稍打扮,当年父亲宠儿时代的老首饰,也全
一一戴上;然而他的领带歪斜,袜子弯曲滑落;他的头发零乱邋遢,好像巴斯底监
牢里的囚犯,叁十年来从未照过镜子一般。
    就在伊兰妮和诸鬼面前,我告诉他说,除非尼克亲口答应这些条件;巴黎的男
女演员,绝不准杀戮,或诱拐来参加他的新团;瑞诺和他的团员,未来几年之内,
绝不准传回吸血鬼剧场;否则他分文也拿不到。至於罗杰,是他在掌管剧场的金钱
大权,更不许遭到任何伤害。
    他依然冷嘲热讽,无所不至一如昨晚,伊兰妮却制住了他;得悉他的冲动妄想,
她简直大惊失色;是她郑重承诺,她和其他几个绝不会胡搞乱为,是她运用老式杂
凑但语粗话,恐吓他威胁他,使他错愕慌乱,终而撒手乖乖不敢出声。
    最後,我将吸血鬼剧场的经营大权,全盘交在伊兰妮手中。此外,所有的收入
虽经由罗杰之手,她却可以自由支配使用。
    那晚离开之前,我问伊兰妮对阿曼德的所知。卡布瑞也在场,在靠近舞台後门
的小巷子,我们叁个一起谈话。
    『他在虎视眈眈--』伊兰妮回答:『有时他会现身而出--』她的脸惶惑不
安,悲伤不已:『只有老天知道他会做出什麽。』她恐惧的加了一句:『一旦他发
现此地的真相,谁知道他会如何?』
                                   1
    春雨绵绵。
    连绵的雨丝,渗透了街道大树上的每一叶新绿,渗透了铺石广场上的每一块石
头。连绵的雨丝,更似串成细线的光亮,渗透了空旷的黑暗大地。
    甚至也湿透了皇宫的宴会大厅。
    国王和皇后双双出席大厅,於民共舞共乐。阴暗角落中,阴谋诡计正在秘密讨
论着。王朝的兴起於衰亡,一代又一代,有谁在乎呢?只要罗浮宫的珍藏名画不付
之一炬,一切即是美好!
    再次的,我迷失在凡人的茫茫大海里。我的身边尽是娇好的肌肤,红艳的腮颊
;这些美女的头发上,镶珠佩玉,无奇不有,女帽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为美娇
娘扮饰;珍珠缎带之外,帽子上有的更装有细致的船,船上尚有叁根柱子,外加小
小的树,小小的鸟儿;不由得你不叹为观止。挺着宽胸的男士,穿着锦缎外套,有
如公鸡炫耀着羽毛丰润的翅膀。闪耀的钻石光芒,更是大大刺疼了我的眼睛。
    偶尔,笑声激起猥亵的回响笑声,蜡烛的烟雾弥漫了眼睛,似泡沫的音乐,在
墙上四处荡漾。这一切的声音,轻轻拂过我身上。
    敞开的门,不时飘来阵风细雨。
    人类的无味具陈,正为我的饥渴慢慢加温。雪白的裸肩,雪白的颈子,强壮的
心不断的脉动;隐藏在富裕之中的,是各种不同阶层,美丽的刺绣彩饰底下,花费
的是多少劳心苦力;穿在高跟鞋里的脚,强忍疼痛受伤;面具更加疥癣,在他们的
眼眶蔓延。
    这个人吐出的气,另一个人吸了进去,音乐恐怕也是这个耳朵听进,另一个耳
朵出来吧?不是吗?我们汲取光亮,我们汲取音乐,我们所汲取的,仅仅只是瞬间
的存在穿越罢了。
    偶尔,有眼光盯着我,那些眼光带着暧昧的期待;我白皙的肌肤使他们脚步顿
住;然而,比起他们自我的放血,让自己能保持细致的苍白,我的白皙又算得了什
麽?至於我的眼睛,不管怎麽样,比之珠光宝气的大海而言,又何稀奇之有呢?
    然而,他们的喃喃细语,仍在我的身边悄悄扩散;这些气味,唉,这些各不相
同的气味,那麽清晰有如说话的声音;那是各处凡人的声声呼唤,他们乃欢迎死亡,
当死亡的脚步在房屋内穿越时,他们也渴望死亡。但是他们知道什麽是真正死亡吗?
当然他们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确知,只知那是绝对的恐怖。我又是谁,能察知这种
秘密?我只是太饥饿了所有了解;我渴望当下就欺身扑向那个苗条的女人,从她浑
圆的小胸脯,丰满的肌肤上,立刻吮吸甜美的鲜血。
    音乐不停的荡漾,人类的音乐!屋内的五颜六色,灿烂闪亮了片刻,恍如所有
颜色全融成一体。饥饿更难忍了,那已不止是渴念而已,那是我的血管在戳刺,在
索求。总有人该死,吮吸血只须片刻;我不能忍受啦,我想到有事就要发生;手指
放在喉头上,我感到血在血管里流动,感到血肉在给於。给於我!那里?这是我的
身体!这是我的血!
    发挥你的力量呀,黎斯特!彷效毒蛇吐信呀!瞄准恰当的心脏,舌尖摇曳如箭
射出,猎物一击而中。
    那只丰满的小胳膊,圆熟丰润得可以挤出水来呐!那个金发  刚刮胡男人的脸,
亮闪闪的多麽可口!他的肌肉在我的手指下挣动,挣扎什麽?你哪里逃得了? 
    就在灵肉交战的这瞬间,就在这些坚决否认腐烂的活动景画里,我看到骨头!
    在夸张炫耀的假发下面,乃是骷髅,两个张开的圆洞从後面窥探;一屋子摇摇
摆摆的骷髅,正在乖乖等待钟声的呼唤;有如那天晚上在瑞诺剧场我所看到的观众,
一旦妖法施展,即将惊骇四窜。屋内的凡人呐!恐怖就要降临叩访啦!
    我非得出去不可,我犯了大错。这是死亡,我能够逃脱的,只要我能够出去;
然而我是跟凡人走得太近了,这个妖怪似的地方,对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罗网,
而我却自投罗网。倘若此刻我飞冲出去,这个大厅将陷入大慌乱;不行,我只好尽
可能的温文儒雅,慢慢移向敞开的大满。
    在远远的那面墙壁,金银细线编织而成的缎幔下;就在我自己的眼前,好像某
些幻象骤然出现,我看见了阿曼德。
    阿曼德!
    倘若曾经有过召唤,我从没听见;倘若现在有招呼,我并没感觉。他只是在那
儿默默注视我;一个容光焕发的怪物,穿着蕾丝,佩戴珠宝;那是仙履奇缘中的辛
德瑞拉,骤然出现在大厅;那是睡美人,在蛛网? 布之下,睁开妙目,伸出温暖小
手,将蛛网一扫而光。这种景象,这种突如其来投掷而出的美丽具象,令我目瞪口
呆,心荡神驰。
    完美的凡人形象之外,他尚拥有更多的超自然神妙。他的脸容炫丽魅惑,他的
双瞳深不可测;只是,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美目闪亮,如同地狱的窗口并放火舌!
当他的声音传来时,那麽低沈而富挑逗,逼得我凝神专注聆听:整整一晚,你一直
在寻找我!他说。如今我来了,正等待着你,自始至终我一直在等待你!
    呆呆而立目不转睛,那一刻,我体悟到一事,在浪荡的这些年头里,从没有比
现在,我更知道我们是多麽恐怖可憎的东西。
    在人群当中,他瞧上去是令人心碎的纯真无邪!
    然而,注视他时,我看到墓穴,听到定音鼓声;看到火炬点燃的空地,听到模
糊的咒语;感觉强烈火焰的热度喷在我脸上,这些幻象并非从他身上发出,应该说,
是我自己将幻象抽离出来。
    尽管如此,我所知无论凡人或不是凡人,甚至尼克在内,没有谁比他更具魅惑
力了。卡布瑞的拥抱,也从未像此刻,几乎令我甘为他奴隶。
    老天爷,这  是爱,这  是情欲,所有我过去的恋情,於之相比,不过是虚幻
影子罢了。 
    在悸动的当儿,他也似喃喃在对我诉说,告诉我我是多麽呆傻,竟然不知道真
情。
    有谁能爱我们,爱你於我,如我们俩的彼此相爱呢?他温柔低语着,好像  在
轻轻张动似的。 
    有别的人在注视他,我看到他们呆呆痴痴地向他飘过去,看到他的不予理睬;
看到他低下头,灯火的光以截然不同的角度,烘托出他的别种资颜来。
    我向他移动过去,他好像举起右手跟我招呼,但是有像没有;他转过身,我看
到一个年轻男孩在我前面,年轻男孩宽肩窄腰,丝质袜里的是一双结实修长的腿。
他打开门,男孩转身离去,他又再次招手了。
    我骤然疯狂思潮汹涌。
    我跟在他後面,好像我们之间从没有任何纠葛嫌疑;好像圣婴公墓下没有墓穴,
他不是那个古老可怕的恶魔;我们在一起,一定平安无事。
    我们纯粹是为了情欲,情欲救了我们;我自己永恒不灭的巨大恐惧,并未呈现
在眼前,我们航行在平静无波的大海,而前面就是熟悉的灯塔;是到了我们彼此相
拥相属的时刻啦!
    我们处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隐秘的、寒冷的;皇家大厅的声音似已离得很远。
他因啜饮了血而全身冒热,我听到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他把我拉近。从高高的窗
子那里,可以看到来往穿过车辆的灯火反射,模糊而没有间断的车声,似乎在诉说
这里的安全於舒服,在在证明,这里就是巴黎。
    我根本从来没死呀!世界又重新来过,我伸出手拥抱他,感觉到他的心靠在我
的胸口跳动;我大声叫着阿曼德,试图警告他,告诉他,我们的命运已注定,我们
的生命正在一寸一寸地流逝;我看见果园的苹果树,浸透在绿色的阳光里;我觉得
自己已发疯了。
    『不,不,我最最亲爱的--』他在呢呢喃喃:『这里除了安谧和甜蜜,一无
可惧,你正躺在我怀里呢!』
    『你知道这是最最该死的霉运!』我突然发出低语:『我是一个心不甘情不愿
的可怜虫!』我哭得像个离家流浪的孩子:『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好的,好的!他的嘴  尝起来像血,但不是人类的血,那是梅格能给我的不死
之药;我觉得自己反弹了,这一次我可以脱逃;车轮已经全速回转,我有了另一个
机会,这一次,我不再任人摆布! 
    我大声叫着,我不要喝,我不要。然後,我觉得两支热热的矛柄,死命直直戳
进我的脖子,戳进我的灵魂。
    我动弹不得,跟那天晚上的情况一样,神魂颠倒!比我抱凡人在怀时,更逾千
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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