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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吸血鬼莱斯-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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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瑞斯终於回头走来。
    『听我说--』他说:『一直往西,有一座岛,那不属我的管辖范围,岛的北
端有古希腊小城,那里有水手住的客栈,通宵达旦的营业。你现在就坐船到那里,
去猎食,这里发生的事全忘了吧。核估一下从她那儿,你得到多少新力量,试着不
去想她或他,最重要的是,不要动脑筋想对付他。日出前,回到屋里,那不难的;
你会发现成打的门和窗户都开着。为了我,现在就照我说的去做吧!』
    我微微鞠躬,天底下只有一件事,会转移我的心思,会涤除或消减任何高贵思
想,那就事人类的血液,人类的挣扎和死亡。
    毫无异议的,涉过浅水,我到了船上。
    在小客栈肮脏的房间里,墙上有金属镜面的破片;时候还早呢,站在破镜前面,
看到自己反射的身影。我看到自己穿着织锦外套,白色的蕾丝上衣,脸因为杀戮而
温暖红润了。那个死家夥,就趴在桌子後面的地板上。手里还拿着刀子,那把刀准
备割我的喉咙。房里还有一壶酒,酒里有迷魂药;他一直劝酒,我一直拒绝喝;半
逗半推的抗拒,然後他发脾气,拿出刀来,然後他成了我的猎物死了。他的另一个
同伴也死死的躺在床上。
    我望望镜片里金发的浪子。
    『唉!这不正事如假包换的吸血鬼黎斯特吗?』我笑了。
    当我歇息时,纵有全世界的血液,也无法阻止惊骇战栗的思潮涌来。
    我无法不想她。我怀疑前一晚在睡梦中,听到的是不是她的笑声;我很惊讶,
她的血液竟什麽也没告诉我。我阖上双眼,思绪倏然又纷至沓来。当然,想的都事
很美妙的事,也一如魔术的不相连贯。她和我一起走下走廊,不是在这儿,而是在
我知道的另一个地方。我想是在德国的皇宫,海顿创作音乐的地点。她漫不经心地
跟我说话,好像已说过千百次一般,她告诉我许多事,人们信仰什麽,轮子里面什
麽东西在转动,这些神奇的发明事什麽玩意儿……。她戴着时髦的黑帽,帽子的宽
边上饰有白色的羽毛,白纱从帽子的顶端垂到她的下颚,她的脸庞显出稚嫩与年轻。
    当我睁开眼睛,我知道马瑞斯已在等我,走出卧室,看见他站在空了的提琴盒
旁边,背对着靠海那面打开的窗户。
    『你必须现在就走,我年轻小友--』他悲伤地说:『我原希望有稍多的时间,
但这已不可能了。船正等着要带你离开。』
    『因为我的轻举妄动……』我凄惨地说。看来我事被驱逐了。
    『他毁了所有教堂里的东西--』马瑞斯说,语气隐含要我镇定的祈求。他的
手臂挽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为我握着行李箱,我们走向门口。『我要你现在就走,
乃因为这是唯一能令他安静下来的方法。我希望你忘却他的愤怒,只记住我告诉你
的每一件事。对我们会再相见的承诺,要存信心。』
    『你怕他是吗?马瑞斯?』
    『哦,不,黎斯特。别让担  跟着你附影随形。他从前也做过类似的事,他完
全不明白他在做什麽;真的,我很确定这一点。他只知道有谁横梗在他和阿可奇之
间,这让他受不了。只有期待时间能让他回到冬眠状况。』 
    又来了,这个回到冬眠状况的字眼。
    『她又呆呆坐着,好像她从来没动过,是吧?』我问道。
    『我要你现在厉害--如此你  不会再刺激到他。』 
    马瑞斯说着,带我走出房子,走向峭壁边的楼。他边走边继续说:
    『不管我们这种怪物拥有什麽巨大能力,我们得以凭心意移动物体,点燃物体,
得以凭意志造成任何上海;然而,别忘了再强大的意志力量,也还事来自我们的躯
体;皮之不存,猫将附焉?因此我要你金夜就从此地离开,到美国去。当他不再激
怒,不复记忆时,你再尽快回到我身边,我绝不会忘记你,我将会等你。』
    到达峭壁的边缘时,我在港湾底下看见一艘长型的平底船。穿过阶梯看起来像
不可能,但是,对我们来说,有什麽不可能呢?不可能的事我即将离开马瑞斯和这
座岛屿了,哦!我怎麽能离开?怎麽能割舍?
    『你不必跟着下去--』我说道,从他那里拿过行李箱。我尽力不让自己的话
听起来苦涩与垂头丧气,毕竟所有的一切都事我引起的。『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痛
哭掉泪,现在就离开我吧。』
    『真希望我们能多聚几个晚上--』他说:『让我们能对发生的事,静静地细
细思索。无论如何,记住我的爱会陪伴着你。别忘了我告诉过你的事。等再相见时,
我们都将有太多的话要倾诉--』他顿住了。
    『什麽事?马瑞斯?』
    『老实告诉我,』他问道:『你遗憾我去开罗找你吗?你遗憾我带你到这里来
吗?』
    『怎麽会呢?』我说道。『我只遗憾我就要走了。如果我再也找不到你,或你
找不到我,那怎麽办呢?』
    『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去找你--』他说:『要永远记得;你有能力呼唤我,
就像以前你做的一样。一旦我听到呼唤,我会以从没跨越过的能力,横跨任何距离
来回应你。只要时间恰当,我会回答。这点你可以确信无疑的。』
    我点点头。有太多想说的话,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们拥抱了很久。然後我转过头,慢慢地开始往下走。我知道他会了解,为什
麽我没有再回头多看一眼。
                                   17
    船终於抵达纽? 良城外黝暗的圣珍妮海湾。看到漆黑凹凸不平的沼泽,映照着
灿烂的天空。这时,我  知道自己有多麽喜欢新大陆。 
    我的族群,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入侵过这一大块荒漠;这个事实即令我兴奋,同
时也使我感到谦卑。
    抵达的第一天早上,在太阳升起以前,我已爱上了低洼而潮湿的乡野,正如我
曾爱过乾热的埃及一样。我对它的爱与时俱增,已远超过世界其他地方了。
    在这里,四处香气袭来。你可以闻到嫩绿叶片的清香,更可以闻到粉红嫩黄的
花,飘来一阵阵浓郁馨香。黄褐色的长河,蜿蜒流过贫乏的德阿姆小镇和它小小的
天主教教堂;我所见过传说中有名的河流,比起这条河来都相形见绌,大为失色。
    即未引人注意,也未遇见任何挑战,在没落的殖民地泥泞街道上,在似船舷的
人行道上,在西班牙士兵闲逛的小拘留所旁边,初初抵达的我四处寻幽探险。在海
边的小木屋里,我更完全迷失了;小木屋内,挤满了深色皮肤的可爱加勒比海妇女
;船夫的赌博声、争吵声此起彼落;偶尔我走出小屋,出外游荡;瞧瞧寂静中闪烁
的灯火,听听微弱的轰轰雷鸣,感受到夏雨细丝一般的温暖。
    小小农舍低垂的屋檐,在月亮照耀下发出微光;月光掠过漂亮西班牙式房屋的
铁门;月光在洗净玻璃门上、蕾丝  帷摇晃。我在粗糙的小平房之间漫步,这些平
房一直延伸到提岸。透过窗户,我窥视屋里镶着金边的家具,涂着瓷釉的亮丽装饰
;在这样未开化的地方,竟见到这种小小财富与文明的象徵,看得出人们对生活品
味的讲究与追求;然而,如此的执着固弥足珍贵,却也不无几分落寞与伤感。 
    有几次越过泥沼,眼前骤然出现一种景象;一位地道的法国绅士,戴着雪白的
假发,穿着华丽的礼服;他的太太穿着  着鲸鱼架的宽裙;一个黑奴走在烂泥上,
为他们俩携带着洁净的拖鞋。这种景象看来,还不无匪夷所思之感呢! 
    我知道,我已经来到野性乐园里最荒僻的前哨;这是我的家乡,只要纽? 良存
在一天,我就会留在这里。在这个没有法律的地方,我所受的煎熬苦恼将会缓和减
轻;只要我好好把握,我所渴望的必定会得到满足,我的生活也会更加丰富与快乐。
    在这个恶臭小小乐土第一天晚上,无视於拥有的神迷法力,我一如儿时的祈祷
着。在那一刻,我何等希望自己是所有凡人的亲友,何等希望自己终究不是被放逐
的异类,而仅是一个朦胧放大的人类灵魂。
    古老的真理、古代的玄秘,正如历来的革命、历来的发明,在在图谋转移我们
的欲望与热情,最终却总让我们受挫而落空。
    当我们终於厌倦人生的错综复杂,最向往的往往是童年岁月坐在母亲怀里的时
光,那时一次小小的亲吻,就是最大的满足,一个柔柔的微笑,就是最大的幸福。
只是,童年岁月已一去不复返,凡人岁月连梦里也不可得;如今我们的一切只寄托
在揽人入怀的吸血刹那,而这样的拥抱即是生又是死,即是天堂又是地狱;我们可
悲的命运,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沈沦沈沦沈沦下去。
                                   1
    我早期所受的教育,以及吸血鬼黎斯特的历险记终已到了尾声。无视诫令与禁
忌,我将特意筛选的有关古老世界的迷法与玄妙,全叙述分明,传之後世。
    不过,我的故事尚未真正结束,不管多麽不愿意,我仍须加注一段,至少必须
简要的,把肇因决定在蛰眠土里的痛苦事件,说个清楚。
    离开马瑞斯与他的岛屿之後,又过了一百四十个年头,那段时间我未再遇见马
瑞斯;卡布瑞也芳踪无处可寻;自从那天我们在开罗分手,从此,我遇见无论是凡
人或不是凡人,再也没有谁知道她的任何讯息。
    在一九二九年的二十世纪,我孤单寂寞倦怠,身心受创,痛不欲生。最终终於
自己造坟入土。
    我已如马瑞斯的建议,好好地活过一辈子;对於我的生活态度,乃至我曾经铸
下的大错,当然怪不得马瑞斯了。
    比起一般人的性格而言,无疑的,我之鲁莽大胆,自然会造成更多不寻常的经
历。尽管忠告与预言,言犹在耳,我仍会招惹悲剧与灾祸;然而有苦恼也有甜,这
是我不能否认的。几乎长达七十年之久,我拥有雏儿吸血鬼路易斯与克劳蒂亚,这
两个在地球上行走,十分精彩的不死幽灵;他们的为伴,实令我不虚此生。
    抵达新大陆不多久,我命定地爱上了路易斯,一个黑发年轻、小资产阶级的农
场主人,语言高雅,仪容讲究,他的愤世嫉俗与自我毁灭的倾向简直就是尼古拉斯
的孪生兄弟。
    他有尼克顽强的激烈,尼克的反叛;也在信与不信间彷徨犹豫,终而渝入绝望
不能自拔的相同性格。
    然而,路易斯比之尼克,对我更具强烈吸引力。即使在他最冷酷的刹那,路易
斯也每能勾起我内心温柔的一面;他以一种踌躇犹豫的依赖,以及对我任何言语举
措的迷恋,使得我对他难以自己的受惑。
    他的天真更总是征服了我,他具有奇特的小资产阶级忠诚信仰,相信上帝总是
上帝,纵使他对我们不施援手,并不表示他不存在;相信毁灭与拯救,为小小无望
的世界建立了分界线。
    路易斯对凡人之爱恋,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点已注定他要终身受苦。有
时候,我不免纳闷,如果我未以路易斯,视作尼克不幸遭遇予我的惩罚;如果我未
以路易斯,视作年复一年良知上的不安与忏悔,他的一生又将如何呢?
    然而我确实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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