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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订人间词话 广人间词话-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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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其所为固毫无意义,然以其不顾一己之利害。故,犹使吾人生无限之
兴味,发无赐之尊敬;况于观壮缪之一矫矫者乎!”若此者,岂真如汗
德所云:实践理性为宇宙人生之根本欤?抑与现在利己之世界相比较,
而益使吾人兴无涯之感也?则选择戏曲小说之题目者;亦可以知所去取
矣。
——《文学小言》
唐六如画卷“颇极秀逸”
景叔以五十元得一唐六如小卷,(实横幅。)纸本,极干净,无款,
但有“庸居士印”四字,朱字牙章。其画石学李晞古笔意,颇极秀逸,
如系伪品,恐亦须石谷辈乃能为此。
——《致罗振玉》(l9l6 年9 月4 日)
马湘兰兰石画幅
旧苑风流独擅场,土苴当日睨侯王。书生归舸真奇绝,载得金陵马
四娘。
小石丛兰别样清,朱丝细字亦精神。君家宰相成何事、羞杀千秋“冯
玉英”!(马士英善绘事,其遗墨流传人间者,世人丑之。往往改其名
为“冯玉英”云)
——《将理归装得马湘兰画幅喜而赋此》
清及民初
吴梅村、陈云伯、鲁通甫等效长庆体
宋元以来,诗人为中唐长庆体者甚少,为之亦辄不工。至国初,始
得吴娄东。乾嘉以后,效吴体者渐多,大抵有肉无骨;如陈云伯辈耳。
独山阳鲁通甫先生,根柢深厚,气骨高骞。乃能与娄东抗手。(下略)
——《二牖轩随录》
吴梅村《清凉山佛诗》与民间传说
吴梅村《清凉山讚佛诗四首》,詠孝献章皇后事,盖其时民间盛传
世祖入五台山为僧之说。然梅村此诗第三首云:“回首长安城,缁素惨
不欢。房星竟未动、天降自玉棺。惜哉善财洞,未得夸迎銮”,是世祖
虽有欲幸五台之说,未果而崩也。而《读史有感》八首之一,则云:“弹
罢熏弦便薤歌,南巡翻似为湘娥。当时早命云中驾,谁哭苍梧泪点多。”
其二云,“重璧台前八骏蹄,歌残黄竹月轮西。君王纵有长生术,忍向
瑶池不并栖。”又似真有入道之事。盖梅村时已南归,据所传闻者书之,
故二诗前后异辞。即《读史有感》之第三第八两首,亦云,“九原相见
尚低头。”(雏按,此为《古意》六首之四中旬,静安引此恐有误)又
云:“扶下君王到便房”,与葡二首不合也。
——《东山杂记》
《红楼梦》属“第三种悲剧”
第三种之悲剧,由于剧中之人物之位置及关系,而不得不然者,非
必有蛇蝎之性质与意外之变故也,但由普通之人物,普通之境遇,逼之
不得不如是。彼等明知其害,交施之而交受之,各加以力,而各不任其
咎。此种悲剧、其感人,贤于前二者远甚。何则?彼示人生最大之不幸,
非例外之事、而人生之所固有故也。若前二种之悲剧,吾人对蛇蝎之人
物与盲目之命运,未尝不悚然战慄,然以其罕见之故,犹倖吾生之可以
免,而不必求息肩之地也。但在第三种,则见此非常之势力足以破坏人
生之福祉者,无时而不可坠于吾前,且此等惨酷之行,不但时时可受诸
己,而或可以加诸入。躬丁其酷,而无不平之可鸣,此可谓天下之至惨
也。若《红搂梦》,则正第三种之悲剧也。
——《红楼梦评论》
鲁通甫《题顾横波小像》诗颇滑稽
(鲁)通甫《题顾横波小像》诗云:“彦回须髯如有神,眉娘风貌
真天人,遭时变化生风云。鱼轩彩翟江南春,江南朱楼■水滨,清歌一
曲花氤氲。云窗雾阁天黄昏,红灯促骑来逡巡。归报相公公勿嗔:丈夫
能死死甲申,夫人乐矣不忧君。”滑稽之语可诵也。
——《二牖轩随录》
鲁通甫《落叶》“极体物之工”
(鲁)通甫《落叶》一首,极体物之工,云:“银屏秋冷虫声歇,
空阶夜静闻落叶。骚骚屑屑三两声,帘栊不卷灯微明。初疑细雨洒秋箔,
一声半声犹落素。春蚕夜食蚕爬沙,枯荷万柄风吹斜。迦廊曲涧飞更起,
宿鸟投林船过苇。转空堕地轻更轻,软沙纫草行人行。陇头孤客听不得,
淮南思归难为憎。枯枝一夕飒萧爽,曈曈晓日当窗上。”又,其《宋书》
小乐府之一日:“江左风流相,翩翩帽帻斜。天生王仲宝,卖却妇翁家。”
比古人所拟褚渊、王俭传赞云:“溯既世胄,俭亦国华,不思舅氏,遑
卹妇家”,尤可笑也。
——《二牖轩随录》
“完白山人”一派之书法
书法一道,山阴、平原范围百代,唐宋以来无或踰越。完白山人奋
乎千载之下,真积力久,别张一军。安吴荆戮,此喁彼于,遂成宗派。
世人争重山人篆书,不知其行楷书尤有关于百年以来风气也。山人一派,
安吴书迹遍天下,而荆戳书传世甚少。今观此卷,寓骏快于顿挫,出新
意于旧规,与近日所出两晋六朝墨迹,波■莫二。益精诚之至,与古冥
合。亦如山人篆书与新出汉司徒袁敞碑同一机轴也。
——《周之琦鹤塔铭手迹跋》
彊村“以词雄海内”
先生(按,朱祖谋)既以词雄海内,复汇刊宋元人词集成数百种。
铅椠之役恒在松江歇浦间。而顾以“彊村”名是图,图中风物亦作苕霄
间意,盖以志其故乡之思云尔。夫封嵎之山于《山经》为浮玉,上古群
神之所守,五湖四水拥抱其域,山川清美。古之词人张子同、子野、叶
少蕴、姜尧章、周公谨之伦,胥卜属于是。千秋万岁后,其魂魄犹若可
招而复也。
——《彊村校词图序》
沈乙庵《秋怀》,“意境深邃而寥廓”
近时诗人如陈伯严辈,皆瓣香江西。然形貌虽具,而于诗人之旨殊
无所得,令人读之,索然共尽。顷读沈乙庵方伯《秋怀》诗三首,意境
深邃而寥廓,虽使山谷、后山为之,亦不是过也。其一曰:“秋叶脱且
摇,秋虫吟复暗,秋宵无旦气,秋啸无还音。寸寸死月魄,分分析星心。
天人目共眴,海客珠方沉。椁史执简稿,日车还泞深。寄声寂寞滨,乞
我膏肓鍼。其二曰:“贵已不如贱,鬼应殊胜人。搴蓬语庄叟,乘豹招
灵均。荡荡广莫风,悠悠野马尘。独行靡掣曳,长往无缁磷,鬼语诗必
佳,鬼道符乃伸。道逢钟葵妹,窈窕千花春。绝倒吴道玄,貌彼抉目瞋,”
其三日:“君为四灵诗,坚齿漱寒石,我转西江水,不能濡涸辙。道穷
诗亦尽,愿在世无绝。湛湛长江水,照我十年客。昔梦沧浪清,今见天
水碧。撤视入沉冥,忘怀阅潮汐。”于第一章,见忧时之深。第二章虽
作鬼语,乃类散仙。至第三章,乃云:“道穷诗亦尽,愿在世无绝。”
义非孔孟释迦一流人不能道,以山谷后山目之,犹皮相也。
——《东山杂记》
沈乙庵诗“晦涩难解”
索乙老书扇,为书近作四律索和,三日间仅能交卷,而苦无精思名
句。即乙老涛亦晦涩难解,不如前此诸章也。
——《致罗振玉》(1916 年8 月30 日)
沈乙庵诗句:“亡虏幸偷生,有言皆粪土”
为乙老写去年诗稿共十八页,二日半而成。其中大有杰作,一为王
聘三方伯作《作,一为王三方伯作《鬻医篇》,一为《陶然亭诗》,而
去年还嘉兴诸诗议论尤佳。其《卫大夫宏演墓诗》云:“亡虏幸偷生,
有言皆粪土。”今日往谈,称此句,乙云:“非见今日事,不能为此语。”
——《致罗振玉》(1916 年12 月28 日)
沈乙庵绝笔楹联“奕奕有生气”
东轩先生:弥天四海之量,拨乱反正之志,四通六辟之识,深极研
几之学,迈往不屑之韵,沉博绝丽之文,虽千载后犹奕奕有生气,矧在
形神未离之顷耶?此书作于易篑的数小时,而气象笔力如是,先生之视
躯体直是传舍耳。涉降以往,无乎不在。箕尾星耶?兜率天耶?对此遗
迹,谁调先生不在人间耶?世有唱“神灭论”者,诸以此难之。
——《沈乙庵先生绝笔楹联跋》
《人间词》在词史中的地位
余之于词,虽所作尚不及百阕,然自南宋以后,除一二人外,尚未
有能及余者,则平日之所自信也。虽比之五代北宋之大词人,余愧有所
不如,然此等词人亦未始无不及余之处。
——《自序》(二)
《人间词》易名《履霜词》
光宣之间为小词得六七十阕,戊午(1918)夏日小疾无聊,录存二
十四阕,题曰《履霜词》。呜呼!所以有今日之坚冰者,非一朝一夕之
故矣。四月晦日国维书于海上寓庐之永观堂。
——《履霜词》自跋(据周一平《王国维的号“人间”辨析》,
见《近代史研究》1985 年第4 期,下同)
病中录得旧词二十四阕,末章甚有“苕华”“何草”之意。呈请教
正并加斧削之(为?)幸。
——《致沈曾植》
《颐和园词》“追步梅村”
前从《日本及日本人》中见大著《哀情(“清”?)赋》,仆本拟
作《东征赋》,因之搁笔。前作《颐和园词》一首,虽不敢上希白傅,
庶几追步梅村。盖白傅能不使事,梅村则专以使事为工。然梅村自有雄
气骏骨,遇白描处尤有深味,非如陈云伯辈,但以秀缛见长,有肉无骨
也。
——《致铃木虎雄》(1912 年5 月31 日)
《颐和国词》“于觉罗氏一姓末路之事略具”
《颐和园词》称奖过实,甚愧。此词于觉罗氏一姓末路之事略具,
至于全国民之运命,与其所以致病之由,及其所得之果,尚有更可悲于
此者,拟为《东征赋》以发之,然手腕尚未成熟,姑俟异日。尊论梅村
诗,深得中其病。至于龙跳虎卧而见起伏,鲸铿春丽而不假典故,要唯
第一流之作者能之。梅村诗品自当在上中、上下间,然有清刚之气,故
不致如陈云伯辈之有肉无骨也。
——《致铃木虎雄》(1912 年6 月23 日)
《蜀道难》为端方而作
前日于《艺文》中得读大著《哀将军曲》,悲壮淋漓,得古乐府妙
处。虽微以直率为嫌,而真气自不可掩。贵邦汉诗中实未见此作也。近
作《蜀道难》一首,乃为端午桥尚书(方)作,谨以腾写板本呈上,唯
祈教之。
——《致铃木虎雄》(1912 年12 月19 日)
《隆裕皇太后挽歌辞》“非为一时而作”
昨奉赐书并大稿《山陵輓诗》五律二首。读至“地老鹃啼血,天悲
鹤语寒”,因忆去岁除夕作“可但先人知汉腊,定闻老鹤语尧年”,竟
成谶语,岂不异哉!拙作排律(雏按,《隆裕皇太后挽歌辞》)用通韵,
法古人,似们订一二字出入。若全首通押,现未能发见其例。惟国维平
生于诗最不喜用僻韵,致使一诗中有骈枝之语、不达之意,故大胆为之。
且其中“髯”“金”二字(以今日已无闭口声,故亦放胆用之)■入“盐”
“咸”闭口韵,尤为从古所无。劳玉老曾以是相规,心知其非而不能改
也。要之,此等诗非为一时而作,但使后之读此诗者惜其落韵,斯亦足
矣。诗止于九十韵,亦由此故。若必敷衍成百韵,则难免无谓之语插入
其间。先生以为何如?
——《致缪荃孙》(1913 年5 月13 日)
《壬子三诗》自序
壬子(按,1912)月,侨居日本京都,旅食多暇,因成此词(雏按,
《颐和园词》)。罗叔言先生见而激赏之,因为手写,付诸石印、此其
原本也。其后字句略有改易,如“方治楼船凿汉池”,“方治”改“因
治”;“后官并乏家人子”,“家人”改“才人”:“东南诸将翊王家”,
“翊”改“奉”“岂谓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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