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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阴阳碑-第13部分

小说: 阴阳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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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每次去取酒时,都要掏出几枚铜钱,说一句“这是曲老爷子的酒钱”,钱老板从没拒绝。这样,钱老板与曲老爷子的情意就明显地淡了。但是,钱老板卖给曲老爷子的酒还是绝对的真家伙。没想到,今日钱老板竟然…… 
  曲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他要亲自与钱老板论个明白。这时,天刚亮,街上的人不多。曲老爷子一出街口就感到不对劲,几个留着细长辫的商人模样的人被背着长枪的起义军拦住了。曲老爷子吓出了一身冷汗,返身刚想溜,身后响起了一声吼:“站住!” 
  曲老爷子被关进了一间囤粮食的大仓库里。曲老爷子进来时,大仓库里已挤满了人,哭喊声一片:“哎哟,今个起了早床,算是撞鬼了啦。”曲老爷子一阵心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起义军将这天早上突击抓到的长辫子,用枪押着赶到了昭明台前,一溜站着。起义军让这些人低着头,后脑勺的长辫子甩在身子前面,挂起了一排。每个长辫子身后都站着一个手拿剪刀的起义军。一个高个子起义军站在台阶上说了几句话后,只听一阵剪发声,一溜的长辫就不见了。 
  曲老爷子晕倒在仓库里,没能押往昭明台,算是保住了一张老脸。 
  曲老爷子醒来时,手习惯性地往脑后一摸,那条朝夕相处的长辫子已没有了。辫子是起义军剪掉的,后脑勺上的头发也被剪得长一茬短一茬的,曲老爷子羞愧得无地自容,一头撞在了仓库的石墙上,顿时鲜血四溅。 
  曲老爷子的脑袋开了花。 
  曲家鞭炮铺的曲老太太那里承受得如此大祸,当天夜里,曲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就去阴间找曲老爷子去了。 
  昭明台前起义军杀一儆百,当即发出告示,限三天之内,城里人自行剪去辫发,否则以抗令重罚。 
  襄阳城一片恐慌。 
  权国思的老岳父家遭了大难,权老板也就顾不上剪辫发的事了,他吩咐女贞带着小六子看门,自己将长辫往头上一盘,藏在瓜皮帽下,带着权府的全部人手,赶往乔家巷奔丧而去。曲老爷子是以死来与起义军抗争,尽管死得有些冤枉,但也不敢过分张扬,弄得不好落得个杀头之罪。 
  曲老爷子与曲老太太的两副上等的檀木棺材摆在曲家炮铺门前,引得过路人纷纷落泪。曲老爷子有一女,嫁给了权府鞭炮铺,五十岁时,又得了个幺儿子,襄阳城闹起义军时,二十出头的幺儿子跟了起义军,三天后,就北上了。儿媳是湖南浏阳姑娘,娘家开着浏阳鞭炮铺。丈夫出走后,她一气之下带着不满三岁的儿子回了湖南娘家。 
  权国思硬挺着,指挥着人忙出忙进的,人死不得复生,眼下非常时期,两具棺木还是尽快入土为好。只是,权太太受不了这突然的打击,晕厥了好几次,躺在床上滴水不进,要死不活的。 
  权国思作主将曲家老两口合葬后,就急着回了权府。 
  这天是起义军告示限期的最后一天。 
  权府的大门紧闭着。权国思除让赵三外出打听起义军剪辫子的消息外,府内的其它人一律不得外出。权国思拖着长细辫在厅堂里焦躁不安地踱着步。赵三中年时就开始脱发,现已是秃头一个,所以权国思放心让他出去。 
  赵三很快带回消息来,起义军又开始集合队伍了,长枪短枪挺吓人的,看来是要动真格,大街上的光头明显多了,权国思一脸沮丧,恨恨地对赵三说道:“请罗夹包进府吧。” 
  罗夹包,是襄阳城里的理发手艺人。襄阳城理发业敬奉罗祖,成立有罗祖会。罗祖会在城里石壶巷内设有罗祖庙,罗祖庙里常年香烟袅袅,祈求保佑的帮里人,络绎不绝,可见襄阳城理发行帮之兴旺。襄阳理发行帮有三类:理发挑子、夹包和理发店。理发挑子又叫“架瓶子”,一头是八卦形座架,上有“炉灶”、“热水锅”、“帽子”。座架上还立一桅杆形细柱,叫做“旗杆”。据传,清顺治年间为强迫汉人改变习俗,特封剃发梳辫的侍役为“待诏”,吃俸禄。理发挑的“旗杆”上端设一方斗,代表待诏的官阶和衙门装饰,荡刀布和三尺长扁担喻示为诏书和尚方宝剑。挑子的另一头是一吊三层抽屉的坐凳,长一尺五寸,宽四寸,四脚叉开,抽屉内放理发工具。理发匠人挑在肩上走街串巷为人剃发,俗称脚踏八卦坐乾坤。夹包,即将理发工具裹在围单里或装在小提箱里上门为人理发。一般是做包活,定期上门理发,定期结帐收款。至于理发店,又称之为“挖窑口”。按照规矩,理发店之间必须“上七下八对门九”,即上首隔七间房,下首隔八间房,对门隔九间房。理发店师傅,有的是本店养的,有的是雇请的“客师”。雇请客师讲究“行客拜座客”之规。 
  论身份,权国思剃头应上理发店才是。担着挑子跑四方的理发匠,充其量懂得一些取耳屎、打眼的小活,只有大理发店的头堂师傅,才有着一套按摩正骨的“武活”。武活也叫大活,有“上下五把”、“一把柴”、“七步推拿”、“局部推拿”等技巧,推拿按摩,可让客人血气疏通,筋骨舒活,消除疲劳,精神焕发。 
  权国思之所以让罗夹包定期上府,主要是图个方便省事,供热水管饭食,包上一天,权府里大人小孩及伙计们的头全剃了。倘若让作坊的伙计们轮流上街进理发店,花费大不说,光时间都赔不起。权国思是那种宁可自己受点委屈,也要算细帐的人。 
  权国思坐在上屋里,最后一次抚摸那拴着玉坠的发辫,有些伤心。出去请罗夹包的赵三回来了:“权老板,罗夹包不在家,他上门去了。今日理发店里生意可好,排着好长的队呢。” 
  “哦。”权老板记起来了,罗夹包可是定期上门的,“那就去码头上找个挑子来吧。” 
  襄阳罗祖会有规矩,理发挑子的旗杆和船桅杆为罗祖所赐,所以理发匠人在江汉上过渡是不收钱的。城外来襄阳的理发挑子和襄阳的理发挑子出城,都要打古渡口过。 
  理发挑子请来了,是个年轻后生,权国思落坐,垂下眼帘,年轻后生问:“老板是留分头还是留平头?” 
  “光头!”权国思没好气。其实年轻后生问的是废话,不管是分头还是平头,这剪掉长辫的第一个头,必定是光头才行。分头平头则是待头发长起来以后的事。 
  权老板有了第一个光头。傍晚时,权老板戴上六瓣合缝的黑色尖便帽进山去了,他亲自将那根剪下的长辫埋在了隆中山上。权老板面向西边,无声无泪,四肢俯地,叩首,算是给了祖上一个交待。 
  就在这个时辰,女贞自己作主抱着小六子剃了一个满月头。这时,权国思正在隆中山上。权国思回来得知后,大为不悦,找到女贞正颜厉色道:“小六子的满月头咋就让挑子剃了?” 
  女贞不动声色:“老板你的头不也是让挑子剃的么?” 
  “唉,请谁剃满月头,一头定乾坤呢。挑子是跑江湖的,莫非让小六子日后也……” 
  女贞自知无理,却嘟囔着:“待小六子的头长起后,再去理发店重剃一个满月头吧。” 
  “只好如此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女贞再也没提进理发店为小六子剃满月头的事,权国思也没提。权老板剪掉了长辫,从此,每周让罗夹包进府“青子”一次,青子是行帮的行话,就是用剃刀刮头。 
  小六子的头也是罗夹包“青子”,因为他也是权府的一个男人。 
  进入腊月,权府的生意就特别地好。各地船帮的船云集于襄阳马背巷古渡口,大都是来等着装鞭货的。权府里夜以继日,伙计们加班加点地干,仍忙不过来。客主们就住在权府的客房里,向权老板催货。来的都是客,权老板做的是生意,对哪一家客户都不敢得罪,只能是一天到晚地拱手陪笑脸、陪不是。 
  权府的鞭货叫紧,船等客户,客户等权府,大大小小的船只也就一溜地停泊在古渡口。这可就急坏了古渡口船行的青皮老板。自唐以来,马背巷古渡口不仅是连接襄阳与樊城的过江码头,还是关中通岭南的水运枢纽和中转港口,各地船家以地域关系为纽带形成了众多船帮。仅常来马背巷古渡口的就有襄阳帮、河南帮、谷城帮、淅川帮、汉中帮等十多个船帮。各船帮因地域不同,常年航行于不同的河道,形成了与地域水文特点等因素相适应的船体结构。如谷城帮船尾上翘如钩,且向一侧歪,名曰“歪尾巴秋子”;河南帮船底窄狭,船腰张开,舱面宽阔,船头较高,称之“扁子”。 
  船帮只管水上,上了岸就要求船行。船帮要装货,货主是不能直接找船主的,要由船行牵线才可。襄阳马背巷古渡口的青皮船行是个老字号。是祖上传下的。青皮船行的祖上姓卓,道光初年自江浙一带逃难来,落脚于襄阳古渡口,慢慢创下了船行这份家业。青皮船行祖上,是个矮胖子,圆头圆肚,一身肥油。遗憾的是头上无毛,常年是青皮一个。船帮的人喜欢说笑,背地里就叫他青皮老板。卓老板得知后,不仅没发怒,反而认为“青皮”二字有意思,干脆就打起了“青皮船行”的牌子。于是,一代一代地给传了下来。眼下的青皮老板是青皮船行的第三代传人,人过中年的青皮老板,完完全全继承了祖上的遗传因子,仍是矮胖子一个。船帮的船进了襄阳马背巷古渡口码头,船老板就要请青皮老板吃饭,酒足饭饱后,青皮老板就会哈哈一笑。青皮老板笑了,就会派员联系货源,向货主推销介绍船主、驾船技术、船的载重量及船行对船主的信任程度等。也就是说,船主的生意好与坏,全写在青皮老板的脸上。 
  就在这个时候,聚集在襄阳马背巷古渡口的船帮之间出了事。 
  河南帮有两条船早谷城帮一天进码头,码头上停船讲的是依次排队,船行在安排装货时,也有个先来后到之分。这天,河南帮的船主本已同青皮船行说定,明日一早装鞭货。可半夜时,河南船主被一阵装船声弄醒了,钻出船舱一看,发现是谷城帮的船在装鞭货。于是,河南帮就与谷城帮干上了。按说,河南帮应找青皮船行问个明白才是,可是河南帮不敢得罪船行。谷城帮本是地头蛇,开始根本没把河南帮看在眼里。可这天夜里古渡口上停着河南帮的几十条船,而谷城帮的船还不到十条,河南帮对谷城帮早就有气,几十条船上的人一起涌来,一阵撕打,把谷城帮的人打得鬼哭狼嚎。 
  河南帮连夜审问谷城帮的船主鞭货从何而来?谷城帮船主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告知是权府老板行的方便。河南船帮一听,不由火上烧油,船行欺负人,你权府的生意人也敢如此放肆,于是冲上岸来,撞开了权府,一定要权老板说个明白话。 
  正在作坊里忙碌着的权老板,见来者不善,细问后,连连叫冤:“来的都是客,我做生意岂敢有半点不公?” 
  事情内幕很快查明,原来是头天夜里,河南帮请青皮老板吃喝时,河南帮主有事缠住了手脚没有到场。青皮老板感到受了冷落,就做了点小手脚。河南帮自知理亏,只得吞下了这口恶气,次日一早由帮主出面,在襄阳城的鸿运楼请青皮老板共进午餐,由襄阳名师曹大伦掌勺,清蒸桂花鱼、假蟹黄八块等襄阳上乘名菜,一一点上。临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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