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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曾卓散文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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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们一定会有他们的光明的将来,一如休士在另一首诗中所歌唱的:
我们应当有一个太阳的国土而不是这个生命寒冷的地方《黑人谈河流》
这首小诗,是单纯的,然而并不简单。在诗里面,单纯是力图将丰富的生活
体验通过凝练的方式传达出来。
而且,既然是生活体验,那当中当然也就流贯着真实的感情。这感情
表面舒缓、平静,却蕴含着深不可测的力量,显示着深沉。这诗的节奏是并
不强烈的,而在这并不强烈的节奏中,内在情绪的回旋却达到了一种超出一
般的力度。它像一条河缓缓地、缓缓地流进读者的心中,在读者的心中激荡
着? 。
《听笛人手记》后记
这本小册子中的短文,都是关于外国文艺作品的读后感。其中《在大
海面前》虽主要是谈我国青年作家邓刚的《迷人的海》的,因为也联系谈到
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所以也收进来了。
写得最早的一篇是《阴影中的凯旋门》,在一九七四年。十年浩劫中期,
我因有病,得以走出了“牛棚”,摆脱了劳役,在家里休养。我的书是早已
被抄得一干二净了。病中寂寞,也由于积习,很想读一点什么,就向几个还
敢于和我交往的年轻的友人求助,他们是还有办法弄到一些书的。在借来的
书中,就有雷马克的《凯旋门》。这本书我早在解放前就读过,也就是一般
地看看,觉得写得不错,但内容早已忘记了。这次仔细地重读了一遍,引起
了许多感触,就在激动的心情中写下了那篇读后感,其中是寄托着自己的某
些情怀,融合着自己的某些心情的。当时当然完全没有想到发表,只是和另
外写下的几篇短文以及一些诗,悄悄地在几个接近的人中传看过而已。
没有想到,五年以后,在一九七九年的四月,正在筹办的《外国文学
研究》来约稿,我就带着试一试的心情将这一篇送了去,后来就在该刊的第
一期上发表了。当时我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因而,我不能不感激该刊主编徐
迟同志和其他几位编者的好意和感佩于他们的勇气。在被迫离开了二十多年
后,我是带着这一篇文章重新走回文坛的(那以后不久,《诗刊》也发表了
我的诗)。
这篇东西在读者中引起了一些反响,有几位我所尊敬的友人也表示了
兴趣。这对我是一个很大的鼓励。后来,《文汇月刊》的主编梅朵、谢蔚明
同志约我辟一个专栏,我冒昧地答应了。专栏定名为《听笛人手记》。那是
因为在写《阴影中的凯旋门》的前后,我还写过一篇短文,介绍了柯罗连科
的中篇小说《盲音乐家》,用意在于表达我对当时虚伪的创作倾向的厌恶,
那收尾是这样的:“我多么希望,在我的窗口也能听到那样动人的笛声,有
着特别真挚的感情、有着纯洁诗意的笛声? 。”。我想在《听笛人手记》的
总题下,写一点有关外国文艺作品的读后感。
开始,我还能坚持一两个月写一篇,后来就时断时续,几乎停顿了。
这是由于我还有一些别的杂务,当然也是由于我的懈怠。但也还有一
个原因:写这样的东西,我感到很吃力,而且并不是随便选一篇作品,就可
以提笔写的。我不是作一般的作品分析,而是想写出自己的感受,并寄托自
己的情怀,通过对作品的解释,来表达自己对人生、对生活、对艺术的某些
追求。甚至有时只是借题发挥,介绍作品倒是在其次的。
因而,我只能评介使我激动,并引起了我的深思的作品,它可能并不
是长篇巨著。
所以,我是毫无计划性的。我写《海的沉默》,是想探讨一下“人”的
问题;写《悲剧与赞歌》是关于人生与艺术的思索。我想到要谈一谈《沉重
的时刻》,则是因为有时候我也经历着对自己失望、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刻,
想通过托马斯?曼笔下的席勒的奋起来鞭策自己。谈巴乌斯托夫斯基的文章
有好几篇。他作为一个有独特风格的作家,是值得注意的,而我对他确实也
有所偏爱。
考虑到我所介绍的作品未必都是读者读过的,而且,也为了写得较为
生动,我对作品都作了简短的复述。这是一项看来容易而在我是异常费神的
事。我不仅要表达出那主要情节,而且想传达气氛和情调。在情节的复述中,
也就夹杂着我的议论和感想。总之,我试图不要写得那么干燥和枯涩,不要
败坏了读者对原作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的努力收到了怎样的效果。当一位前辈友人告诉我,他看
了我的介绍以后,又重读了一遍《海的沉默》时,我感到欣慰了。我也很感
激一些友人的鼓励,使我有勇气将这本单薄的集子奉献给读者。
曾卓1984年12月15日门槛
山 居
— —小记之一
如一只小帆船,搁浅在沙滩上,我在那所空落的房子里住了半月,现
在又移居到山中朋友家来了。
孤零的一排平房坐落在山腰。屋前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园子,零乱的栽
种着一些我喊不出名字的花木;野草丛生,衬得非常荒凉。其实,这就是一
个荒凉的地方。前前后后都是山,虽然下山再走不多路就是大街,但这里毫
无市声的喧嚣。日夜只听见树木为风所欺凌而发出的哀鸣。想起两句诗:“夜
坐听风,昼眠听雨”,就常悠然地笑了。
朋友是一个不多见的沉默人。如我一样恰恰只有一个年轻人的年纪,
却为一些不当烦恼的事烦恼着,常常有一支烟吊在嘴上。看他在暮色里,一
人独坐在园中,青烟从口中缓缓吐出,迷惘地看着远山,若有所思。他的苦
痛我了解,按说是应该劝一劝他的,但这两天,自己也因一点小事感到郁郁,
有时且不免要从他手中将烟卷接过来。所以开口不得。
来到山中不满十日,已像挨了好久的岁月。才一到这里,风雨也就跟
着到了这里。白日,坐在窗前,看苍白的天空,细细的雨丝。夜来,山居习
惯早睡,朋友和朋友的家人都安寐了。我独自坐在山屋里,将正在看的书合
拢,将烛光吹灭,夜色就漫进了屋子。站在窗前看看,四面黝黑,不见一星
灯火,如站在稀有人迹的荒野中。曾听友人说,月圆的夜间,还听得见狼嚎
与猫头鹰的悲啼,那境界想起来很神往。此刻却有松涛声与风声令人觉得凄
凉。
这样的白日与黑夜,冥坐室中,很易有所思念。离开原来住处的前两
天的黄昏,和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在田埂散步。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又望得
见她的家屋的时候,她说她该回去,握着我的手说:“再会。”走了几步,却
又回头问我此后将到哪里去。我笑着讲:“不知道,大概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吧!”她睁大了眼睛,似乎奇怪我的“不知道”。接着她指着远远的山峦和白
云:“比那还远么?”
现在想来,似乎有点悲哀,正如和她散步一样,我还在这连接着的山
中绕圈子。“远方!”好响亮的名字。但也如同她所指点的白云一样,给我多
少异样的想往呵。我只能遥遥的看一看,低头瞧瞧自己踏破皮鞋的双脚,因
而羡慕在天空任意飞翔的巨鹰的双翼。
我想到许多世事实在太难说,譬如住在山间友人家,饱食终日,应该
算是属于所谓“享清福”的了,我却常常有着一些难言的感情。
原因呢?
莫非我是想起黄昏时陪我散步的小女孩?也许是的。孩子们的天真与
纯洁,明明使我看到了未来的日子。
莫非我是厌恶自己在这样的夜间,写着这样的文字?也许是的。我不
说文字无能,它能够做到刀枪所不能做的事。但我还有应该做的事,我怎能
久居此地。
还是推开窗子看一看吧!怎样的一天星斗!但愿明日好晴,我真该去
了,肩我的行李,告别好心的朋友,走我的路? 。1941年8月

— —山居小记之二
夜间,几个朋友摆几把竹椅在山头纳凉。山中不知早暗。满山虫声“唧
唧”,四野却依然显得十分寂静。四面都是山,缀着参差的松林,黑魆魆的,
比天空还黑。偶有几粒灯火,也不及满天的星亮。
提到星,是的,这两天的星星繁多。也许是因为久雨新晴,于我特别
感到亲切。朋友们谈着天,我却沉默不语,仰头看星。
听到旁人提及童年,母亲向他们指点那些星的名字时,我总感到一些
惆怅。我的母亲是苦命人,整日劳碌,一任我的童年消磨在顽皮与撒野中,
不必说教我认识星,连她自己都可能不认识。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我爱上了星。她们遥远而又亲近,古老而又年轻,
明亮而又神秘,引起我许多遐想,并给我以心的安宁。
现在,星星就在我头上。除了北斗外,我一颗也叫不出她们的名字,
却又似乎如此熟识。我有着一些关于星夜的回忆。我默念着一些关于星星的
诗句。
然而,唉,看:那边有一颗星,曳着长长的银色的光尾划破长空落了。
如此美丽,如此响亮。
那颗落的星叫什么名字?? 。且住,我记起了谁的一句话:流星来去,
自有她的方向,不用人知道。
自古以来,许多星曳着最后的光落了。而依然有无数的星用生命的光
照亮长夜。如果没有星,夜将多么黑暗,多么寂寞。我仰头看星。她以清辉
照我。我们无言地相互诉说? 。1941年8月
过 客
这是在山里很难遇到的好天气。夜半慢慢积砌起来的雾已经散了。太
阳显得分外明朗,像一只温暖的手,一直烫到人的心上,伤心痒痒的。江水
奏着的也是轻快的曲子。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下午,我和我的朋友在散步中度过去。这里的冬天
没有雪,却常有阴霾的天。在这样的天空下叫人有笑容似乎也很不调和,不
过就是在像今天这样好的天气,我和我的朋友也都没有笑容。
这朋友平常是欢喜跳跳闹闹的,和他在一起,会使你永远感不到沉闷。
你和他从那阶梯上走下来,他就会在石级上跳舞。你的忧愁刻在脸上,他就
轻快的唱着:来呀,把你的忧愁扔到一边乐,乐,乐,
把你的脸儿乐得大又圆,就是这样乐
… …… …
但今天他却变得异常沉默。只是随手摘几枝野花野草,玩玩又随手扔
了。
“生活要就是一瓶果子汁,要不,就是瓶老酒。”他说:“然而我们目前
过着的呢?——一杯白开水。”
我有些奇怪这样的话会出自他口中。但生活的平淡是谁都感到的。这
对有些人很适合:有着不算太好而也并不算太苦的日子,无风无浪。日子是
静静的溪水,轻轻地平稳地流走,世界上大的变动如一块小石,投下来也会
使水面起一点波纹,但不久又平息,如什么都没有过一样。
“唉,生活的寂寞,谁懂得?”
我的朋友对着一抹紫色的远山,发出了喟叹。
年轻者谁没有热烈的梦呢?无垠的沙漠中一扬鞭,沙尘随马蹄飞起,
或是冰天雪地中,黑夜摸索行军,虽不免痛苦,却是谁都渴望着的。既是如
火如荼的时代,年轻人就应该有着如火如荼的日子。然而,我们却只是将青
春的岁月消磨在这小镇中。在江边的沙滩上晒太阳,在小酒楼上吃酒,在月
下的石桥边谈情。——这是怎样的日子呢?我用一篇小说的题目来称呼我和
我的两个同伴:“《三个无聊的人》。”
中世纪的骑士梦是应该被抛开的,然而要求的也决不是这样清闲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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