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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曾卓散文集-第61部分

小说: 曾卓散文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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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西北角,在红军征服了万水千山到达陕北以后,那里闪耀着
红霞。但在旧中国的上空却是阴霾的天空,乌云翻滚。在“九?一八”事件
以后,日本侵略者的铁蹄又跨过了山海关,伸向了华北。祖国在危亡中。在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北平爆发了轰轰烈烈的“一二?九”抗日救亡活动。
那浪潮急猛地澎湃到了全国各大城市。十二月二十日,武汉各大学、中学的
学生也走上了街头。那是大革命失败以后,武汉举行的第一次声势浩大的游
行示威。
当时,我是一个初中学生,我也挥舞着小纸三角旗,唱着歌,高喊着
口号,走在游行的行列里,投入到了在全国激荡的大的浪潮中。现在已经过
去了五十年,但当年的一些壮烈的情景还浮现在眼前,闪动在我心中。
我记得:“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这样雄壮慷慨的歌声是怎样震
撼着这座古旧的大城。我记得,在十二月十九日的夜间,当时国民党武汉市
市长吴国桢慌慌忙忙赶到我们学校,企图以甜蜜的谎言和无耻的威胁阻挠我
们第二天的游行,结果在同学们义正词严的反驳和抗议中,灰溜溜地走了。
我记得,大游行的第一天,反动派停航封江,不让武昌的学生过到汉口参加
这边的游行行列,一万多学生在码头上,在屋檐下过了一个寒冬之夜,受到
荷枪的国民党士兵和便衣特务的监视,而老百姓却热情地送茶点慰问学生
们。我也记得,学生们的斗争终于胜利,反动派不得不撤消对长江的封锁,
在十二月二十三日武昌的学生终于过来了。当他们唱着歌和汉口的学生队伍
汇合在一起时,许多同学激动得流下了眼泪。浩荡的队伍走向已临时架上了
铁丝网的日租界前,面对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高呼口号? 。。在那些日子
里,我一直在兴奋、激动的心情中。当时我还非常幼稚,是凭着单纯的爱国
激情和受到进步书刊影响而产生的朦胧的对理想的向往,而投身到那大潮中
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参加者。
但以那为起点,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当时参加运动的学生也都是怀着爱国热情的,而其中的在共产党领导
或影响下的进步学生是中坚力量和领导骨干。运动的大潮以不可遏止的势头
继续在向前发展。在一九三六年,武汉也建立了民族解放先锋队。参加的成
员都是在“一二?九”运动中锻炼成长的。
抗战时期,在恩施集中营被杀害的何功伟烈士,就是武汉“一二?九”
运动的主要领导成员之一。另外,当时在武汉大学念书的万国瑞、李锐、潘
琪,懿训女中的学生范元甄、市一中的学生密加凡、省高的学生何公楷等等,
当时也都是武汉“一二?九”运动中的领导人或积极分子,后来都在时代的
大潮中继续受着锻炼,在我们党的各个岗位中担负起重要的任务。从全国的
范围看,也正是这样。——可以说,在“一二?九”的大的浪潮中,成长了
一代革命者。前几天我从报纸上和从荧光屏前,看到在北京的当年参加“一
二?九”运动的白发苍苍的老战士和现在的大学生座谈的消息和情景。他们
共同高唱:“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那熟悉的亲切的歌声
将我带回到五十年前的情景中。而且使我想到,作为中国青年运动史上的光
辉诗篇的“一二?九”的历史任务虽然已经完成,但它的精神的光芒一直照
射到现在并将照射到将来,正是这种精神的光芒,使这样两代人联系到一起:
那就是伟大的爱国热情和为一个神圣的理想而斗争不息的意志!
更向前
一位朋友在一篇文章中谈到,他翻检旧报时,看到了1950年1月
1日《长江日报》上我写的一篇短文:《更向前!》。这是41年前的事了,
我当时保存的剪报早已在动乱中丧失,看了朋友的文章,才隐约地记起了有
这件事。但我一点也想不起写了什么。朋友在文章中引用了一句话:“对于
我们,在辉煌的阳光下勤劳地工作,是最大的愉快和对祖国的最好的祝福!”
这很能表达在新中国建立后的第一个元旦,我,还有许许多多人的心
情,我也很喜欢我那篇小文的题目:更向前!当时我未到而立之年,明年却
将进入70岁了。不能不有“时间飞逝”的感叹,而现在我比当年更能体会
“更向前”这句话的份量。
前不久,在我写的一首小诗中有这样两句:“在时代的风雨中跋涉,在
生活的漩涡中浮沉。”人总是在前进的,人生的道路总不会是那样平坦。有
坎坷,有险道,有陡坡,有曲径? 。然而,我们必须一步一步向前走。在绝
壁前,我们迂回;在乱石中,我们开拓;在荆棘中,我们留下血迹? 。进入
老年后,身体当然会哀弱,但精神应该还是保持健旺;脚步不免踉跄,但却
不应该停息,人生的欢乐就正在于搏斗。我们要做时代洪流中的弄潮儿,而
不羡慕“坐看云起时”的隐者。
我们当然有时不免回顾,看看我们是怎样走过来的。我们更常常倾听
未来的呼唤,那永远是一种鼓舞,一种激励。辉煌的理想是美丽的,而要达
到那理想却需要付出无穷的努力,无数的牺牲,无尽的代价。而人生的欢乐
也就正在于追求。重要的是,心中要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一年又过去
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又将跨进新的一年。我们临近了世纪末,但我们没有
世纪末的悲哀,却只感到了日益逼近的新世纪的光辉。
是的,让我们更向前!1990年12月24日
王大化在重庆复旦中学
在上海的友人陈必智来信,说王大化同志的公子最近找到他,想了解
王大化当年在重庆复旦中学任教时的情况。必智那时也是复旦中学的学生,
但和王大化私人接触不是很多。所以,他希望我写一点什么。
在我读到的纪念大化的文章中,没有人谈到过他在复旦中学的那一段
经历。可能因为他在那里的时间比较短,仅只有四五个月,外面知道的人不
多。我当时是该校高中一年级的学生,与他相当接近。为了使人们了解这位
“人民艺术家”生平中的这一段生活,也为了我们的情谊,我当然是应该写
一点的。
只是过去了近五十年,一些记忆已比较模糊了。
但是,他当年的形象还清晰地闪现在我的眼前:高高的个子,瘦削、
微黑、显得刚劲的脸,两眼很有神。初到校时,他留着长长的头发,不久后
却剪成了平头。穿着一件黑白格子的土布衬衫——他当然还穿过别的样式的
衣服,但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一件,因为当时我也仿做过一件。
他是1939年3月到重庆复旦中学来担任音乐教员的。他第一次上
课就使同学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前一任音乐教员姓杨,年纪不大,音乐素
养可能不错,只是教学方法有些呆板,教的又大都是三十年代早期的歌曲。
他的嗓子不行,只能教,不能唱。同学们对他缺乏应有的尊敬,对音乐课不
太感兴趣,课堂秩序总不太好。而大化一上讲台就将学生们“镇”住了。那
是由于在我们眼中他是一个有名气的人,是当时在重庆相当活跃的木刻家(我
们还不知道他是剧专毕业的,主要从事话剧活动),在重庆新华日报上发表
过作品。得知他要来校的消息时,倾向进步的同学曾高兴地奔走相告。现在
他微笑着站在我们面前,有着潇洒的风度和在别的教员中少见的那种青春的
生气——他原也大不了我们几岁,只是二十出头一点。他教学的态度很富于
激情。而他又有一副很嘹亮的嗓子。他教的是抗战歌曲。这一切就使他对学
生们产生了吸引力。音乐课堂从此有一种热烈的气氛,激荡着雄壮、热情的
歌声。
他的寝室就在男生宿舍的下面,一间不到十平方的小房。家具只有一
张木板床,一个三屉桌,一把靠椅,所以还是显得有些空荡。那里成为一些
男同学们爱去的地方。有几个同学,其中包括我,是校内一个歌咏队的主要
成员,而主要的,我们是怀着对一个进步文艺工作者的敬慕心情,到他房中
去的次数就更多一些,他对我们很亲切,很热情。我曾将我发表的一些习作
向他求教。
不久,我们的关系就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那时,复旦中学已建立了地下党支部。支部书记是廖临川,宣传委员
是我。上级派来领导我们支部的一位同志告诉我们,不久将由另一位同志来
接替对支部的领导工作。有一个晚上,大化约廖临川和我到他房中谈话,他
说出了接头的暗号,我们才惊喜地知道,新来的领导同志就是他,立即扑上
去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说上级考虑到他在学校任教,与我们接近比较方便,
所以才将领导任务转交给了他。他要我们汇报了支部工作和支部成员的情
况,学校里的政治和其他方面的情况,然后我们商谈如何进一步开展工作。
重庆复旦中学是一所私立中学,它不像一般“国立”中学在政治上卡
得那么紧。但校内情况也还不是那样简单。学校中有三青团的组织,还有几
个军统特务学生(其中有一个叫但家瑞,后来在复旦大学曾经殴打洪深教授。
顺便说一下,由于他有一次向学校当局打我的“小报告”,我曾让别的同学
走开,关起教室门,揍了他一顿。这是轰动了学校的大事。可见我当时政治
上的幼稚。这是我后来被学校勒令退学的一个原因)。训育主任张某是校内
三青团的负责人,可能与中统有关系。不过,当时国共关系还不像后来那样
紧张。同学们大都是从外地流亡到重庆的,抗战热情很高。大化同志指示我
们,可以通过群众组织团结更多的同学。我们决定扩大原已建立的“复活歌
咏队”,在此基础上成立“复活社”,再创建话剧团、口琴队,还成立了篮球、
足球、排球队,并定期出版墙报,成为一个相当庞大的群众团体。另外还组
织了秘密的读书会。通过这些活动,支部先后吸收了七、八个新党员,进一
步扩大了我们党的政治影响,活跃了校内(有时我们还到校外)的抗日宣传
工作。大化亲自担任了歌咏队的指挥。每个星期都定期进行活动。在校内演
出过几次。他还为我们排演了一个话剧:冼群的《反正》,并饰演了其中一
个伪军角色。另一位年轻老师季耿也参加了演出——我们过去也在校内演过
话剧,但这是第一次师生同台演出,所以在校内产生了轰动。而且,过去的
话剧大都是由我担任导演,我实在没有什么经验。而这次则经过了大化的严
格的正规排练,演出得到了很大的成功。而在排演过程中,我们也学习到了
很多东西,使以后的演出质量有很大的提高。
在我的记忆中,大化没有直接参加过我们的支部会。主要是通过廖临
川,有时也找到我,传达一些上级的指示,分析政治形势,并谈谈如何开展
支部工作。他的态度当然比平时严肃,但也还很亲切。
由于我们不仅是师生,还是同志关系,在接触过程中产生了友谊,我
们的谈话就很自如,天南海北,社会见闻,文学艺术,什么都谈。现在我能
够记起的,有这样几件事。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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