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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曹禺全集(卷六)-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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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青同志讲,全部废稿有几十万字,真是惊人哪!

老舍先生从不称自己是“作家”,他好称自己是“写家”,我理解这是
他的谦虚,意思是他只是写东西,而他的作品不一定如何了不起。但我们看,
他的作品有些将是永垂不朽的。他的作品中的“幽默”是今天中国任何作家
所没有的。美国的马克·吐温以其“幽默”在美国和国际上享有那么崇高的
地位,那么我们的老舍先生也是可以媲美的。老舍先生一生的文章著作在千
千万万的群众心中,自然有他的丰碑;在世界文学史上也是有他的地位的。
我认为,我们应该出老舍先生的全集,这是我经常认真考虑的一个严肃的建
议。因为我们不应该轻率地衡量和取舍他的作品,应该留给历史和后世去评
价。

我还希望有人用饱满的热情来写老舍先生的传记。这确是一件艰巨的工


作,但是应该作的。他的一生代表着“五四”前后,那种为民主,为科学,
力光明的中国而奋斗的知识分子。“四人帮”的法西斯专政破灭了他一生所
渴望,并为之奋斗的理想,将他迫害致死,但这位文学巨匠始终寄托多么大
的热情于党,于社会主义的新中国。他始终是怀抱理想的。

他非常爱儿童,爱别人的孩子,爱自己的孩子。我常常听到他高兴地谈
自己的孩子如何肯求上进,他是引他们为骄傲的,我现在还仿佛看得见他那
种含蓄的得意的笑容。老舍先生离开我们,今天我每次看到他的孩子们,确
实力他高兴,因为他们确实像他所希望的那样,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勤恳恳
为祖国工作,作了不少好事。

我一边写着这篇文章,一边想着老舍先生一生的为人,不禁流下眼泪。
他的榜样激励着我,我要学习他的勤奋,学习他的斗争精神。他为了祖国,
为了他的理想,不曾放过一分光阴,如何纪念他的八十诞辰,正在于如何跟
随他的后尘,为建立起强盛的社会主义中国做到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原载《人民日报》1979 年2 月9 日)


戏剧工作者的良师益友——怀念田汉同志

田汉同志是我国戏剧界的老前辈,是进步的话剧事业的先驱者之一。早
在二十年代,他就开始写戏。当我还是个对戏剧所知不多的青年的时候,他
已经写出了不少的长短剧本,可以说是继“春柳社”之后的一个十分重要的
戏剧家。他热情洋溢,文采惊人,一扫当时话剧界的沉闷空气,写了关于知
识分子的出路,关于爱国抗日以及关于各种主题的剧本。他建立了“南国社”,
集聚了许多话剧和艺术人才。他的声誉遍全国,对青年和知识分子影响尤其
大,他的剧本唤起我们走上革命的道路。我是他的后辈,那时还没有见过他,
但我对他景仰已久,因为他确实力我们这些在三十年代开始写戏的人开拓了
一条道路。

我早已非常钦佩他的才华与他的勇往直前的气概。他交游遍天下,但他
首先以一个革命者要求自己,熟悉他的人也首先把他看作革命者。我记得我
初认识田汉同志约在一九三六年,在南京。那时他已很出名了,许多进步的
青年都愿意去拜访他,连日本、美国的朋友也知道他。一位美国那鲁大学的
戏剧教授亚力山大·迪安先生就曾经慕名来访,那次我担任田汉同志的英语
翻译。畅谈了一阵,离开他家之后,这位教授带着惊慌的神色对我说:“田
汉是一个共产党!”从这句指责可以看出,田汉同志是毫不隐讳他的观点的。
而那时他以爱国文化人的身份刚从国民党的监狱里被保释出来,当时,正是
白色恐怖非常猖獗的时候。

我喜欢田汉同志的豪爽与坦荡。在南京初识他时,我就感觉他家的大门
总是敞开的,“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他待人接物像一团火,许多中
年人、青年人都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一个进步戏剧界的中心。他总是议论风
生,豪迈不羁,在他面前每个人都感到欢快,有些生活困难的朋友们就把他
的家当自己的家。他从三十年代起,就团结了许多进步人士。从那时起一直
到后来,朋友们背后总称呼他为“田老大”。这是大家对他的爱称和敬称,
他确实够得上我们的老前辈,戏剧界的领袖人物。

我一直不大懂“罗曼谛克”(Romantic)是什么意思,如果说这是指敢
于打破守旧的东西的一个形容词,那么我觉得田汉同志就相当“罗曼谛克”
了。当时我觉得他充满了要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的精神。今天我重新
来看他,那他就不仅是富于反抗精神而已,他确是一位符合人民的要求的、
革命的戏剧家。

抗战爆发后,田汉同志在周总理领导下,率领着一群青年,成立了许多
演剧队和孩子剧团,作了大量的抗日救亡宣传工作,自己也写了许多诗歌与
剧本,包括话剧、京戏与各种地方戏曲。他的影响所及,使国民党统治区的
进步戏剧人士都公认他为勇敢的领导者。他走遍了祖国的西南各地,在党的
领导下,吹响了革命的号角。

建国以后,党让他领导全国的戏剧工作。他作了大量的戏曲改革工作,
团结了各剧种的戏剧工作者,当了众望所归的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我们对
他的领导是心悦诚服的。他从来说到做到,他深入工农兵的生活。他经常与
老艺人来往、谈心。他深知老艺人在旧社会所受的疾苦和新老戏剧工作者的
问题和困难,给他们以各种帮助。这些戏剧工作者如果还活着的话,是会感
激他对他们的无私的帮助和爱护的。

建国的时候,他五十一岁,正是精力饱满,革命和人生经验都到了成熟


时期。他还是足迹遍天下,到处有求必应,诗歌与剧本如涌泉、如瀑布,达
到了他创作的高潮。他写了许多作品,其中有些是十分成功的,如京剧《谢
瑶环》、《白蛇传》,话剧《文成公主》与不朽的杰作《关汉卿》。我仅仅
提了这几个;我漏了许多。但仅就这几个剧本谈,我们也不能不佩服这位戏
剧界老前辈的勤奋和他敢想、敢说、敢做的革命精神。他所做的许多事情都
是我们应当给以充分肯定的。

在此,我想特别提出《关汉卿》,这是田汉同志最好的剧本之一。这虽
然是个历史剧,但其中表现了作者对人民的热爱和刚正不呵的革命精神。关
汉卿在他的笔下是一位光彩夺目的大戏剧家,为穷苦人说话,热爱人民,不
畏元皇朝的赃官暴吏的压迫,最后和他所爱的演员朱帘秀被迫去到南方。我
感到这个剧本凝聚了田汉同志一生的经验和感情,田汉同志当然写了许多好
剧本,但《关汉卿》是他众多的好剧本中的瑰宝。

田汉同志对新旧体诗都很擅长,许多胎炙人口的电影歌曲的歌词都是他
写的。他写诗不作滥调,都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声音。他又是一个很认真的学
者,经常晚上阅读浩翰的书籍,不断充实他的修养。他无论写诗或写剧本,
用的典故都有出处,态度从来是严肃的。老舍先生曾对我说:“田汉同志的
侍是我们无法比的,他是个真正的诗人。”

我还想谈谈他奖掖后进的事迹。他直接培育出来的戏剧人材本来就不
少,我是属于他的后一代的,但他对我的写作也很关切。一九六一年我为写
《王昭君》到内蒙古去,搜集材料。他见到新闻影片中我在草原上骑马的镜
头,便十分赞许。有一天下午,他忽然来到我家,送给我他在宣纸上写好的
一首七绝,题目叫《青冢》:

一鞭大漠马如飞,

青冢黄沙带笔归。

为教全华团结好,

再抛心力写明妃。明

他说了一句:“给你!”便笑呵呵地飘然而去。这首诗我当时就装婊起
来,挂在墙上,以激励自己把《王昭君》写出来。从他的这首诗,可以看出
一位长者如何爱护他的后辈。

可惜在林彪、“四人帮”统治时期,这幅字被破坏了。田汉同志本人受
“四人帮”的诬陷和残酷迫害,以七十岁高龄含冤而死!

我想起田汉同志的一生;他光明磊落的胸怀和灿烂多姿的著作燃烧着我
的心。我们全体戏剧界的同志将永远纪念这位为革命而生,为革命而死的“田
老大”,我们戏剧界的先驱和前辈,田汉同志。

(原载《人民戏剧》1979 年第4 期)



妃即王昭君。晋朝因避晋武帝司马昭的名讳,史了改称王昭君为明妃。


忆菊隐——《焦菊隐戏剧论文集》序

这些天,我时常怀念焦菊隐先生。我想到他一生的业绩,也想到他工作
的态度。前几个月我遇见他的两个女儿——世宏、世安。她们生得那样像菊
隐先生,更使我想起她们的父亲。

我和菊隐先生不算是深交,但也不能说认识得很浅。我读他写的诗时,
还是一个十几岁的青年,他大约已经从燕京大学毕业了。好像他的诗登在《晨
报》副刊上。我感觉他的名字很别致,我想“菊”大概是代表了“菊部”,
就是戏曲的统称。我猜想他大约在很早的时候,便对戏曲很有兴趣,因此才
起了这样一个笔名。果然,以后他为戏剧事业尽了一生的精力。在中国的话
剧事业中,我和他合作了多年。

在林彪、“四人帮”猖狂的时期,我和他同住一间“牛棚”。十几个人
同挤在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潮湿,不见阳光,身下垫着稻草和自己家里送来
的一些被褥。我终日不听见他说话。即使到晚上九时以后,大家都叹了一口
气:“这一天算是过去了!”尽量欢谈一会儿,他也不参加。有时他自己补
衣服,针脚之好,连妇女都比不上。夏秋之际,他就赶紧自己缝棉被。地铺
本来很小,他总整整齐齐地铺好,又规规矩矩地收起来,他洗涤衣服,在我
们关“牛棚”的人中是最干净的。我曾问他:“你怎么洗得那样干净?”他
回答说:“用力地洗,多洗几遍,就行了。”这句话我感到含义很深。确实
他无论做什么都很严肃认真,尤其是他所从事的戏剧事业。

菊隐先生真可谓博览群书。他读书既博,而且研究事物很深。他藏书极
多,一屋子一屋子都整整齐齐地装满了他心爱的书,中外都有,有些书是好
版本。许多人,包括我在内,有时为了一些比较隐僻的问题去请教他,他总
能给予令人满意的答复,而且可以立刻从书中找出他所依据的原文给你看,
哪些话在某页某行,使你不但折服他知识的渊博,也惊叹他记忆的精确。一
般来说,他真是问不倒,驳不倒,是一个活的百科全书。

但是在林彪、“四人帮”的残酷迫害下,他确实被制服了。各种难以胜
任的劳动加在他身上。回到“牛棚”后,他流一身汗,气喘吁吁地坐在地铺
上,一句话也不说。

有人曾说他这个人相当“冷”,我回顾一下,他并不是这样。经常有些
陌生的人来向他请教戏剧方面的问题,他总是非常热心而且细致的解答,从
不厌倦。他的女儿才三四岁的时候,我见过他自己一面读书,一面哄她睡觉,
吃饭,那样的父爱是很少见的。后来我们一同在“牛棚”,一个冬日,他的
小儿子——世宁,独自来看他。他望着儿子,帮他理衣服、擦脸,不知从哪
里掏出一个玩具,又掏出几张邮票给他。到了时间,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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