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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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是我方反间谍部门的功劳。”
“可是俄国间谍却这样干了。”
“您不是说,俄国空军不参加这类空袭吗?”
“他们是不参加这一类空袭。他们的破坏目标有选择,干得也很准。这更让人忧心。”
“忧心?”
“唉,您还不明白!”卡罗琳娜生气地说。“俄国人在这件事上也不放弃宣传,他们想给居民留下虚假的好印象!”
“您认为俄国人的做法很有远见?”
“比他们的盟友看得远些,我们应当帮助他们的盟友明白过来。”
“用什么方法?”
“倘若我们德国人能不顾轰炸所造成的损失,设法让俄国人的盟友明白,俄国人迟早会欺骗他们,这样,俄国人的盟友就会变成我们的盟友。”
“说的对,”魏斯表示同感。“不过,俄国人似乎比他们的盟友更加信守对对方承担的义务。”
卡罗琳娜激动地说:“我相信我们的聪明才智。我们当中那些脑子又快,经验又丰富的人,一定能拿出真凭实据让俄国人的盟友知道他们受了欺骗,同时再向俄国人提供证据:他们的盟友也在欺骗他们。”
“对,”魏斯马上接着说。“我毫不怀疑,别尔卡耶尔大街上有些人不仅同意您的看法,而且还拥有实现这一计划的手段。”然后又不无自得地说:“我们瓦利司令部有一批能工巧匠,他们仿造出来的各种证件,看不出一点破绽。不过我们的特工还是喜欢原件,更可靠些。”
魏斯看出,卡罗琳娜这样饶舌,不只是想显示自己高出他一筹。轰炸的可怕火光把她吓坏了。她紧张得有些歇斯底里,为了强作镇静,才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想用自己的话音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空袭警报解除后,卡罗琳娜已经精疲力尽。她把冷汗涔涔的手伸给魏斯,胆怯地问道:“我向您说了不该说的话吧?”
“哪里!”魏斯惊讶地说。“您说的一切正表明您一心扑在工作上。如此而已。”
送客人上车时,莎尔洛塔问魏斯:“卡罗林娜的唠叨那么吸引您吗?没想到,工作会给她留下这样令人不快的烙印。”
“她是太激动了。”魏斯说。
“是啊,”莎尔洛塔说。“我也很激动。这种轰炸很快会把我们大家都弄发疯的。”随后她轻声问:“您还来看我们吗?”她用那双深灰色的忧郁的眼睛充满柔情和期待地望着魏斯,羞答各地说:“现在您成了我们家的熟人,如果海因里希太忙,您可以一个人来。”
魏斯点点头,上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莎尔洛塔站在树枝编成的低矮的篱边,挥手告别。
魏斯先没有说对隆普夫一家的印象,而是不厌其详地告诉海因里希,他目前应该采取什么策略,遵守哪些规定。这时魏斯发现自己说话的口气很象巴雷舍夫,就跟他当年慈父般谆谆教诲自己一样。
海因里希突然打断他说:“您知道不,卡罗琳娜的父亲根本不是病故,而是被毒死的?”
“谁干的?”
“我只知道他是被毒死的。”
“你迷上她了?”
“差不多吧,”海因里希嘟哝了一句。“但我可以刹车。”
“你要知道,”魏斯说,“比如我吧,从来不认为令尊被法西斯分子杀害是决定你生活道路的主要因素。”
“是被我叔叔杀害的!”
“是被法西斯分子杀害的,”魏斯坚持自己的说法。“对你来说,主要的和决定的因素是另外的东西。你已懂得并且坚信,你再也不能跟那些骑在德国人民头上的人同流合污了。”
“老天爷!”海因里希大声说。“你又来高谈阔论了!……”
魏斯好象没听见海因里希的嘲笑,继续冷静地说:“即使卡罗琳娜得知她父亲是谁指使杀害的,她也可能只是同这个人不共戴天,而不会仇恨纳粹制度……”
“你能肯定这一点?”
“我只是估计。”
“这么说我应该命令自已‘刹车’了?可是,如果迷上她会带来些好处呢?”
“我宁肯用别的办法。”
“假如撇开你那古怪的伦理观不谈,怎么办才好呢?”海因里希问。
“问题不在于伦理观。当时你应该看到,卡罗琳娜被轰炸吓坏了,她激动起来就唠叨个没完。在其他场合下她也会激动得失去控制,这一点瞒不过别人的眼睛。所以你同她疏远些对你我都有利,这样明智些也安全些。”
“可是从你的表情来看,你对她的唠叨挺感兴趣。”
“她讲的都是我们通过其他渠道早就了解到的东西。”
“好吧,也许我错你对。不过,我在某些事情上也能看出点眉目来。看来莎尔洛塔给你的印象不坏吧?”
魏斯默默点头,并不回过脸来。
“得了,别躲躲闪闪不敢看我。我比你宽宏大量。你只管同她去约会吧!莎尔洛塔是个好姑娘。”
魏斯忧伤地说:“正因为她人好,我才担心她的议论会给她惹来麻烦。能不能想法子提醒她一下?”
“你去提醒她吧,不要在大白天,而要在月光下,在神秘的格鲁涅瓦尔德密林中。”
“我不明白有什么玩笑可开,”魏斯轻声说。“你自己知道,我什么也不能提醒她,也许再也不去见她了。”
“你这是真的?”
魏斯点了点头。
“好吧,”海因里希说。“就算咱俩损失相当。”
“我觉得莎尔洛塔是个很好的姑娘,”魏斯又说。
“唉,你是想说,你的损失比我大。可能。卡罗琳娜很漂亮,但除了漂亮之外,她的心灵上未必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许你说对了。你比我更加不幸。请接受我的慰问!……”
凡是离开过驻地的人,都得向古斯塔夫汇报他曾在何处同何人来往,并不必交书面报告。这种汇报表面上看来,好象两个身份相当的人在不紧不慢地谈心。
第一次拜访施瓦茨科普夫叔侄之后,魏斯让古斯塔夫碰了软钉子。在谈话中他暗示:别指望从他那里打听到这一家人的任何情况。
“看来您对维利·施瓦茨科普夫很有好感?”古斯塔夫不冷不热地说。
“问题不在这里。”魏斯严肃地说。“维利曾对我在这里的生活方式表现出兴趣,我象现在回答您这样回答了他。”
“您很谨慎!”
“对,”魏斯说,“正是这样。我很珍惜海因里希·施瓦茨科普夫的友情。他帮过我许多忙。”
“是啊,”古斯塔夫慢悠悠地说,“您说得对。不过这是一个弱点。这种弱点在我们的职员中间还不多见,因此我可以姑且不论。”
“谢谢,”魏斯说。
古斯塔夫没有细问魏斯造访隆普夫一家的情况。魏斯还把莎尔洛塔说成是希特勒青年团的标准团员,狂热分子,她进工厂干活是出于对元首的一片赤诚。魏斯对卡罗琳娜·冯·维特赞不绝口。古斯塔夫不禁问他是否一见钟情爱上她了。后来古斯塔夫随口说:
“喏,祝您幽会愉快,什么时候再去见她?”
“我不便向她提出这个,”魏斯垂下了眼睛。
“为什么?”
“正想同您商量一下,”魏斯的口气很真诚。“她固然是位漂亮姑娘,血统也好,只是长年随父亲侨居国外,在她身上我没有发现崇高的爱国精神。”
“没有发现吗?”古斯塔夫很惊奇。“这么说我该祝贺您。看来她迷上了您,连政治都忘了。”
“您对她很了解吗?”
古斯塔夫没有回答,只说:“至少您应该考虑到,女人的美色就象男人的智慧一样,都是一种武器。”
“你想让我吸引住她吗?”魏斯问。
古斯塔夫温和地一笑:“请您考虑我刚才说的话。”
“我好象明白了您的意思,”魏斯喃喃地说。
“太好了。您得出了什么结论?”
“是否同卡罗琳娜·冯·维特继续来往,到时候您会告诉我的。”
“彼得,您真聪明,”古斯塔夫说。
华特·舒伦堡的特别联络组的成员,并不都呆在那幢座落在丁香丛中的房子里。一部分人住在自己家里,接受任务时才来一趟。这些人都是名流,门第高贵,家境富裕。
其中有个叫古戈·伦别格的,父亲是柏林有名的律师,本人学过法律,当过空军驾驶员。他引起了魏斯的注意。
这个外表象运动员的青年举止超然,谈吐激烈。有一次他问魏斯:“您在军事情报局任职,研究俄国问题,请告诉我,照您看来,俄国人是否认为德国有可能跟谁单独讲和?”
“不,”魏斯说。
“俄国有可能被我们打败吗?”
“不,”魏斯又说。
“同我们合作的人都怎么样?”
“全是些废物。”
“这么说,您认为从俄国内部进行破坏是没有前途的?”
“我们有些行动是成功的,例如……”
“明白了……”古戈打断魏斯的话,递给他一支烟,自己若有所思地吸了一口。“由此可以得出结论:为了在东方打赢战争,必须尽早尽快地输给西方。有人认为,与其在军事上和政治上都输给东方的敌人,倒不如仅仅在军事上向西方的对手作出让步。”
“我坚信我们伟大的帝国最后必将获得胜利,”魏斯说。
“我也这样想,”古戈说。“但通向胜利之路是各种各样的。”
有一次,古戈请魏斯上他家里去。伦别格家的私邸座落在汪泽湖不远的达列马区。魏斯在这儿意外地遇见了骑兵大尉盖德。盖德见到魏斯毫不惊讶,显然他事先知道魏斯要来。
他们在一个很宽敞的阳台上共进午餐。阳台四周安有玻璃,地上铺着粗糙的石板。席间所谈都是些抽象的题目。饭后他们上楼,来到古戈父亲的书房里。魏斯看见书架上放着许多近期苏联刊物,露出纳闷的神色。
古戈说:“父亲受某些要人委托,承担了一项任务;分析苏联的政治心理状况。”
“令尊会俄语?”魏斯问。
“不,他有一些精通俄语的助手,”古戈说。
“魏斯先生也精于此道,”盖德说。
“我这位客人的语言知识,”古戈说,“尤其是他对俄国人政治思想状态的大胆而正确的判断,使我十分高兴。”他转身对魏斯说:“敬佩敬佩。”说罢把头微微一低。他的头发剪得很短,留着分头,梳得光光溜溜。
古戈请魏斯和盖德坐在沙发椅上,自己坐到圆茶几旁,问道:“照您看来,背叛帝国和背叛第三帝国在犯罪程度上有何区别?”
“可惜我不是法学家,弄不懂这种微妙的问题,”魏斯说。
“那好,”古戈说。“以后您还有时间考虑我的问题。不过,我提这个问题的目的是想让您明白:第三帝国是不朽的。如果我们有谁损害了第三帝国的事业,他就该死。”
“毫无疑问!”魏斯热切地说。
“好极了,”古戈说。“现在请您注意。您也许有机会接送一些外国人,他们是元首的敌人,但又是德国的朋友。如果他们当着您的面发表抨击元首的议论,您会怎么办呢?”
魏斯坚定地说:“如果会见这种人属于我的职务范畴,我将根据我接到的指示办事……”
盖德忍不住打断魏斯,得意洋洋地对古戈说:“现在您相信了?我早告诉过您!在这方面他是极守本分的。”他抱歉似地对魏斯说:“我想您没有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