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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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费尔格弗说,“现在我对您没有任何怀疑了。”
“我想知道的也只是这一点,”魏斯心满意足地说。“您可以相信,您的洞察力这一次并没有欺骗您。”
原来,魏斯在费尔格弗监督下执行的“高级秘密”使命既不需要特殊的本领,也不需要特别花力气。
他的任务是监视一些人,就是在规定的期限内,在给他指定的建筑物附近的一段马路和大街上,以及这座建筑物的大门口,不能出现他事先不知道其特征的陌生人。或者,他必须在某个地点等候,一直到他事先知道车号的一辆汽车驶过为止,然后将这一情况用无线电通知一位秘密短讯员。
不难看出,他也同样受到监视。他仿佛置身于一座大监狱之中,已经失去了自由。他在非常认真执行的只不过是事先给他规定好的任务。
不久,魏斯奉命出差去斯德哥尔摩,但他的任务仍然同过去一样。他成了驯服的、不停运转的监视机构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舒伦堡让他的秘密组织中最有经验的一些特务参加了这个机构。
即使暂时脱离这个机构很短一段时间都是不可能的,因为它的全部零件一环扣一环地、丝毫不差地连结在一起,以致出现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马上引起一连串的警报信号。凡是有意无意犯了错误的特务或被怀疑违犯工作守则的特务都要立即被撤职。惩处往往是立刻就地执行的。为此,象其他人一样,也给魏斯发了一只无声手枪。
在魏斯看来,这种与外界隔绝的处境等于要他的命。他想方设法同自己人取得联系,但毫无结果,这把他弄得疲惫不堪。在绝望中,他仍然认为他会在斯德哥尔摩某处获悉苏军战胜法西斯德国的消息。然而,他还得象过去一样守候在可恶的电话亭附近。只有在须要通报瑞典王侄伯纳多特伯爵业已从自己的官邸动身前来会晤希姆莱的特使的消息时,他才能使用这部电话机。这位特使很可能就是舒伦堡本人。
魏斯知道,伯爵担任的职务不光是瑞典红十字会会长,他还是属于摩根财团托拉斯的美国国际商用机器公司瑞典分公司的经理。也许,他不仅同美国实业界人士有联系;而且也同美国统治集团有联系,此人正代表他们同希特勒分子举行秘密谈判。
魏斯的任务是保证希姆莱的特使的安全,使之摆脱监视,因为斯德哥尔摩到处都有里宾特洛甫、卡尔顿布伦纳、鲍曼、戈培尔乃至元首本人的代理人。魏斯参加的保安局第六处特别行动组同样也在监视这些代理人。
魏斯所执行的监视任务突然被取消了。他奉命前往斯德哥尔摩郊区的一所公馆,任务是向集聚在那里的现已转入地下的盖世太保、党卫队军官和著名纳粹分子传授秘密活动的方法。过去,在同迪特里希一道执行兰斯道夫交给的任务时,他曾经研究过这种方法。
魏斯在规定时间来到指定地点,互通暗号之后,走进一个大厅。大厅的四壁镶着深色橡木壁板,壁上挂着各种徽章、猎人的战利品和古老的武器。大厅里集聚了一大群人,不仅有中年人,而且还有冲锋队员模样的青年人。在给魏斯事先准备的讲台旁边有一个专用托架,上面放着用各种木块铝饰的希特勒像。希特勒像的两旁排列着铁制三角架,上面是一只只的点燃的火炬。
亚历山大·别洛夫在大学时代算不上一个高明的演说家。他在讲台上看着同学们一张张面孔,总感到不好意思:他想到的,同学们也会想到,他知道的,同学们也知道,完全用不着他去教训人家。所以在讲台上,他总是十分腼腆,讲得既快又不清楚,总想赶紧讲完,似乎马上有人会对他喊道:“别浪费时间了!时间就是生命,你是在浪费我们的生命!”
可是现在魏斯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走上讲台,看到瑞典法西斯分子一张张毕恭毕敬的面孔,看到他们象对待上峰那样欢迎他,他却神采奕奕地发表了十分精采的演说。看来,演说产生了效果。下面的人都听得目瞪口呆,以致魏斯结束演说时场内鸦雀无声,一片沉默。只是在他离开讲台以后,才响起了很有礼貌的掌声。掌声不太响,出为大家的手掌都被冷汗弄潮了。
魏斯在演说中谈到了转人地下的德国法西斯分子进行秘密活动的方法,并报告了被他们杀害的人数以及他们采用何种方法杀人等情况。最后,他引用希特勒的话说,这场战争只不过是千年帝国历史上的一个插曲。同时,他向听众保证,第三次世界大战将使主宰民族成为对所有其他民族的独一无二的统治者。
这种十分乐观的保证并没有使瑞典法西斯分子兴高采烈。不过,他们还是非常认真地记下了有实际意义的部分。
魏斯在回答问题时建议:胡子拉茬的人要刮掉胡子,刮去胡子的人要留起长胡子;结了婚的要离婚,因为女人爱扯闲话,说不定会出卖丈夫;穷光蛋要变成富翁,把自己过去的身份伪装起来,相反,富翁要变成穷光蛋。此外,他还出了许多有用的主意,以备万一在座的人当中有人去坐牢时采用。他十分内行地说明了应该如何最合理地利用在监牢里的时间养精蓄锐。他滔滔不绝、十分坦率地详谈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
听了魏斯的建议,与会者的情绪都低落了下去。只是在为他举行秘密宴会时,他们的心情才有所好转。席间,魏斯—一问明了自愿为希姆莱特务机关效劳的瑞典金融家们的姓名。他们希望通过希姆莱特务机关同邱吉尔首相建立联系,以便尽快就法西斯德国可以接受的和平条件达成协议。
魏斯甚至还获悉了参加历次会谈的各方代表交换的备忘录要点。
当地法西斯分子主要出于对自己命运的担心,对西方国家向德国提出的过分要求表示愤慨。有人建议魏斯在斯德哥尔摩要十分谨慎行事,因为由于苏军节节胜利,瑞典民众的情绪非常偏激。眼下佩戴卐字徽章,几乎等于自杀。法西斯党党员在光天化日之下挨揍的事儿已经屡见不鲜。
魏斯答应要小心行事。
两天以后,他接受了一项新任务。他将同德国外交部的一位官员同乘一架飞机飞往柏林。这位官员将携带一个外交公文包,但他并非单独一人飞往柏林,随行的还有由里宾特洛甫的特工人员组成的武装卫队。
这架飞机将比规定的时间早出半小时在一个备用机场降落,要在备用机场消灭这位官员及其卫队。如果飞机不能降落,魏斯必须用无声手枪打死这位官员。
“那么我怎么办呢?”魏斯问。
“如果您能甩掉卫队,那您就跳伞,一切都会顺利的。”
从这时起,便有两名特工人员寸步不离地跟随着魏斯。他们护送他到机场,直到飞机座舱门关上才离去。
飞行员是可靠的。他按原定计划非常准确地在一个当时空无一人的备用机场降落了。这位官员及其卫队还没来得及起身,几梭子弹准确地打穿了紧靠他们座位的座舱壁。
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魏斯一走出机舱就看到党卫队的机修人员在修补被打穿的弹孔。
冲锋枪手们站立在通向座舱两侧的舷梯平台上。其中一个冲锋枪手客气地给魏斯指路:一辆派来接他的汽车正在那里等候。
第六十八章
这段时间,在德国所有国务活动家中,舒伦堡是一个最胸有成竹、最坚决果断的人物。不过,他对帝国今后的命运却考虑得最少。他确信,他本人的前途跟这毫无关系。早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之后,他就认识到;德国在军事上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于是他便把赌注押在希姆莱身上。如果希姆莱能当上德国第一号人物,那么他舒伦堡就会成为第二号人物。至于德国是什么样子,这在眼下是没有意义的。然而,眼下这段时间对他本人却关系极大。舒伦堡之所以对动用后备军(他们象木柴一样被装进车厢,然后被匆忙运到东部战场)表示关注,只是因为这可能延缓苏军的推进,而他正需要赢得时间来完成希姆莱同西方国家秘密外交使节之间的谈判。
希特勒德国垮台的前夕大概是舒伦堡全部活动的顶点。他能否成为新元首的第一号大红人和德国的第二号人物,现在全都取决于他的聪明才智。同德国投降相比,希姆莱个人投降对他来说将是一个悲剧,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他认为,德国军事上的失败并不等于政治上的失败。在这紧要关头,如果采取坚决果断的行动,就会使自己飞黄腾达。他正是这样干的。
这些日子,舒伦堡一直同希姆莱形形不离。他精神抖擞,非常自信,颇有说服力地为自己的首长展示了一幅令人神往的独裁前景。
在赫恩里亨庄园的避弹所里,舒伦堡为希姆莱放映了一部电影。这部电影是一个特工人员奉舒伦堡之命借助于隐蔽的摄影机拍成的。影片里出现的元首形象活龙活现。
影片是用慢镜头方法拍摄的。这种方法可以准确无误地拍下希特勒的一举一动,反映出他的身体状况。
在他们面前的灰色银幕上,就象在水族馆里一样,一个有点儿驼背的人在空间里移动,只见他睑色苍白,肌肉松弛,表情呆滞,眼皮下垂,犹如一条老狗。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活象海豹的爪子。在听人说话时,他把右手放在耳朵后边:不久前动过手术以后,他的听力大大下降了。现在,他正向一张办公桌走去。他的靴底象粘在地板上一样,步履艰难,走路犹如年逾古稀的老人。一纸文件仿佛有千斤重,他拿起来,十分吃力地移到眼前。希特勒的眼睛也不好,现在给他送阅的文件都是由专门打字机用特大号字打印的。
希姆莱把椅子向前移了移,离银幕更近些。他默默地、仔细地、心里乐滋滋地端详着自己的元首。
数日前,舒伦堡同德.克里尼教授和精神病医院的沙里特院长谈过希特勒的健康状况。他们都是自己人,所以舒伦堡得到的情报是十分可靠的:希特勒已朝不保夕。当时他便安排希姆莱同德·克里尼和帝国卫生部门领导人康带会见。希姆莱聚精会神地听取了他们的汇报。他完全懂得他们给希特勒作出的诊断,因为他从前翻阅医学百科全书时读到过关于帕金森病的条目。
现在,当看完这部电影,放映室开灯时,希姆莱假惺惺地说:“这完全是元首极不正常的生活方式造成的:他把黑夜当白天,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他连续不停地工作,并且经常大发雷霆,使左右的人苦恼不堪,难以忍受。每当他召见我时,我总是吓得要死,因为在盛怒之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毙了。”
“的确,”舒伦堡说,“如果您再拖下去,象从前别人一样,总有一天您的尸体也会从总理府避弹室里拖出去。”
希姆莱面色苍白,但他仍然象过去一样大声叫道:“死于元首之手是最大的光荣!”
舒伦堡平素具有极强的自制力,但这种无耻的、眼下谁都不需要的伪装有时也使他忍无可忍。伪装仿佛已成为希姆莱的第二本性。在签署对付集中营里数以万计的囚犯的“特别处置”令时,他曾发牢骚说:
“如果我们的敌人比较人道的话,他们就会担负战俘的生活费,主动向战俘提供食品。我绝不能让德国人挨饿,而去养活这些游手好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