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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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这些早已不成问题了。”
“因此,”哈根终究垂下了目光,“您的女学员可以和我们的军人自由交往,这是训练女间谍的一项任务,也是她们的一门必修课。当然,要严加监视,不计双方在交往中产生恋情。只要严禁他们再次相会就行了。
“我们用这种办法保证女间谍的安全可靠,相信她们能够履行职责而不致放纵感情,不致在敌后执行任务时变得过于坦率。”
“哈根先生,”奥芙堡提醒他说,“您把圣经给忘了。”
“我是基督徒,上尉女士,”哈根冷冷地说。“这用不着您来提醒。”
“您一定记得玛丽娜·玛格达琳娜吧,她毕竟忏悔了。所以我不相信您出的主意是一种有效保证。”
“玛丽娜·玛格达琳娜是例外,”哈根厉声说。“为了你们好,我希望您的女特工当中不再出现类似现象。”
遵照上级机关瓦利司令部派来的视察员哈根的指示,克拉拉·奥芙堡上尉对学校教职员下达了相应的命令。
附近驻军的军官,连同下级军士,都可以出入学校。
发生过两起自杀事件,死了一名女学员。校领导并不因此感到为难,仍然坚决贯彻上级的指示。
但是,有个女学员竟然打伤了一名党卫队二级下土,这件事却成了学校的一大污点。
事后女学员用碎玻璃割开静脉自杀,经抢救未死。学校决定在校园内将其当众枪决,以儆效尤。
不料突然来了一道释放被捕女学员的命令。瓦利司令部的特派员将前来调查此案。
特派员就是约翰·魏斯。
魏斯随身带来一道命令:严惩肇事者;批准受害的女学负旅行休假十天,路线自定。
此外,这位姑娘应由魏斯陪同旅行,多方关照。
俄国解放军的索罗金上校与魏斯同日到达学校,奉命就地执行军事情报局特派员的一切指示。
魏斯逐个传讯女学员,深深感到哈根的办法已经使这些妇女丧失了做人的起码的尊严。
她们当中有些人变得迟钝而麻木、听不懂向她们提出的问题,总是战战兢兢地盯着魏斯的眉毛。
只要魏斯无意间突然一动,她们就吓得缩起脖子,闭上眼睛。
她们面部浮肿,目光暗淡,瞳孔呆滞。
每当她们吃力地回答“是”、“不是”或“我不知道”时,都要站起来,手贴裤缝,把下巴一扬。
另一些人疯疯癫癫,精神紧张得难以自制。她们落笑哭骂,厚着脸皮要烟要酒,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她们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发热病似的胡言乱语。魏斯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提出问题也无法从她们嘴里得到答案。她们很多人都有神经性痉挛:下巴和下眼皮常常抽搐,手指哆嗦不已。这是一些精神上受过严重摧残的半疯狂的人。
然而,最使人感到沉痛的,是那些身心尚未完全失常的女人。她们大多在集中营里变得凶狠而残忍,对谁下毒手都不在乎。这种女人一般都身材粗壮,蠢头蠢脑,从前犯过刑事罪。她们在集中营里当区段看守。为了活命、吃饱和骑在别人头上,她们不惜出卖和残害同类。
一个脸皮松弛、其貌不扬、眉毛拔成两条细线的女人对魏斯抱怨道:“我看这并没有什么低人一等。一切都很正常。对她们来说,这儿可不是业余文娱小组。”
“对您来说呢?……”
“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有原则的人。我多开过一爿碾米厂。男人是毛皮匠,辛辛苦苦在家里开作坊。我们所求的是夺回被苏维埃当局夺去的好日子。”她轻蔑地说:“可是这班丫头怎么样?德国军官跟她们玩一阵,把她们象未婚妻那样客客气气带到娱乐场。后来把她们交给党卫队,再送进学校里来。她们能训练成什么间谍开?挂个名罢了。一到晚上就哭哭啼啼不让人睡觉。哭什么?哭苏维埃政权。可如今苏维埃政权能帮她们什么忙!”她做了个轻蔑的手势,郑重其事地说:“军官先生,我要是您的话,去挑选什么人到这里来呢?只挑那些懂得如何过日子的中年人,而且要摸准她们是不是吃过苏维埃政权的苦头。拿我来说吧,我够勇敢的了,但并不想要奖章或勋章。我只要一张做毛皮买卖的营业执照。我早晚会出人头地的,您尽可相信这一点。”
“象您这样的人这儿多吗?”
“寥寥无几。在俄国解放军里倒有一批。波尔卡诺夫中士想开个澡堂。他家祖祖辈辈都干这一行,攒了不少钱。”
她满怀希望地问道:“等赶走了布尔什维克,就能彻底恢复买卖自由吧?”
魏斯眯起眼睛,厉声说道:“但不是为了您。”
“这是为什么?”
“您看过俄国解放军的材料,自然知道俄国要成为我们的殖民地。象您这种受过训练的人,今后还要执行惩治当地居民的任务。”
“就是说,要当地方警察。您是这个意思吧?”她叹了口气。“好吧,也算是一种差事。”
俄国解放军的索罗金上校,胖大魁梧,白白净净的秃顶围着一圈染得乌亮的头发。他有哮喘病,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上校忠顺地望着魏斯的眼睛,满有把握地说:“我们俄国解放军不赶时髦,不搞什么花样翻新的鬼名堂。我们用的还是祖祖辈辈的老办法——抽鞭子。我们有一批不可多得的行家!盖世太保可没有这种人。盖世太保是按照欧洲方式,动用各种器械。我们俄国解放军可有的是抡普通皮带的好手!”
魏斯要上校就党卫队二级下士一案另行审问纽尔卡中尉及其帮凶。至于奥芙堡上尉,则由他亲自讯问。魏斯在奥芙堡上尉陪同下巡视了女学员宿舍。这是和瓦利司令部一样的临时营房。
室内散发着呛鼻的消毒剂气味,还夹杂着雪花膏、香粉和花露水的浓香。这些化妆品是在上司光临之日特地发给女学员的。
随着“立正”的口令,女学员全体起立。奥芙堡仔细打量着一张张涂脂抹粉、神情紧张的脸孔。有的学员确实用心打扮了一番,有的则敷衍了事,好象故意在嘲弄自己。奥芙堡对后者严加训斥。她告诉魏斯,学员每人还有一套便服放在仓库里,遇上某些情况按需要发给她们。
“比如说,什么情况?”魏斯问。
奥芙堡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一比如说,外面来的人想找谁聊聊……”
“明白了,”魏斯说。
“我们发给她们士兵内衣。准许把男式衬裤剪短,用剪下来的碎布缝乳罩。”
“怎么执行纪律处分呢?”
“这事由我的一个中尉副手负责,”奥芙堡支吾其词地说。
“大家有什么申诉和要求吗?”
没有人回答。
魏斯问一个脸部有烫伤,模样变得很难看的姑娘。
“您这是怎么了?”
奥芙堡急忙报告:“她自己用熨斗烫的。”
“怪事。熨斗一般是不能熨脸的。”
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姑娘报复似的说:“她是故意毁容,免得常常给叫去陪伴军官,好让别人替她受罪。”
“原来如此,真有意思,”魏斯说。随后他又问那个把脸烫伤的姑娘:“您姓什么?”
“没有姓名。”
“代号呢?”
“叫‘插销’,”奥芙堡说。接着就发起牢骚来:“我认为,既然我管的都是女人,就应当取些花儿草儿的代号,可是上级偏不赞成。”
魏斯来此是为了一个代号叫“编针”的女学员.他决定不要人陪同,单独去见她。
有人把关押这个女学员的房间告诉了魏斯。
板床上坐着个瘦瘦的姑娘,穿着一件又肥又长的连衣裙,上面缀有很多闪闪发光的金属片。
她脖子细长,苍白的小脸上有一双深陷的眼睛和一张肿胀的大嘴,一头深色的微鬈的短发,在集中营里被剪去后还没长齐,手腕上缠着绷带。
她是那样瘦弱轻盈,坐在板床的垫子上都压不出一个坑儿。
魏斯彬彬有礼地作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来意。
姑娘默默听完后,说:“您撒谎。”
“您尽可相信:迫害您的人一定会受到严惩。”
“等着瞧吧。”
“可以坐在这儿吗?”魏斯说着在板床上坐下来。
姑娘一骨碌爬起来,奔向门口,用力一推,房门大开。
“也许,我们最好不在这儿谈?”魏斯跟着站起来。
“我可不想跟您‘谈’!”
“我们可以换一种说法。虽然我已经了解全部情况,但还是要请您提供一些证词,因为在手续上必须这么做。”
她恨恨地冷笑着,问道:“既然了解全部情况,还找我干什么?”
“您能把名字告诉我吗?。”
“我的代号叫‘编针’。”
“请您说出真名。”
“就叫我因加吧。”
“您叫因加,我叫约翰,谐音,多好听。”
“那么我就叫奥莉加。”
“是真的吗?”
“您已经开始审问了吧?”
“听我说,”魏斯和颜悦色地说。“我可不喜欢您的连衣裙,它实在太那个……”
“‘那个’什么?”
“晤,您自己明白……我要让他们给您换一件。”
“这是丝织品,带亮片儿的……”
“是呀,所以您穿着不合适。”
姑娘盯住魏斯的眼睛望了一会儿。
“装什么蒜。你们这些盖世太保,一开始都是这样……”
“接下去呢?”
“接下去怎么样,您自己知道。我已经画了押…任凭你们摆布了。”
姑娘的眼晴黯然失色。
魏斯突然厉声说:“小姐,我有理由怀疑代号叫‘插销’的那个学员,就是用熨斗烫自己脸的那个。我怀疑她隐瞒自己的真实信仰。此人应该送回拉文斯布留克惩戒营。”
“哪儿的话!”奥莉加惊慌地说。“她…·她是个地道的反革命,崇拜元首!”姑娘的脸上流露出绝望和忧虑的神色。
“您确信这一点吗?”
“对对,我确信!”奥莉加急切地说。
“您的证言对我们非常重要。既然如此,我要取消奥芙堡上尉的命令。”
他发现奥莉加的脸色开朗了,便紧接着问道:“那个拔眉毛的女人是皮货商吗?”
“是个坏蛋!”
“请原谅,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奥莉加两眼发亮,诡橘地冷笑着,撇撇嘴说:“这个女人不值得您信任。”
“非常感谢,”魏斯站起来,把鞋跟一碰,鞠了一躬。
他皱起眉头望着姑娘,很快地问道:“您的父亲是上校?集团军参谋长?被苏联当局镇压了吗?”
姑娘呼吸急促,点了点头,脖子上的血管鼓胀起来。
魏斯说:“请您多体谅我,就象我体谅您那样。”他嘿嘿一笑:“我担负着一项复杂的使命。可是俄国姑娘这颗斯拉夫人的心真叫人捉摸不透。”
奥莉加犹豫不决地问道:“您不是盖世太保吗?”
“很抱歉,”魏斯说,“本人没有那份荣幸。我跟您说过,我是军事情报局的军士。”他停了停又说:“不过反正差不多。”
“为什么这样说呢?”
“为了说明问题。”
魏斯去找奥茨堡,打算叫她给奥莉加换衣服。奥芙堡也在到处找魏斯,但她不是一个人,而是由索罗金上校和俄国解放军的两名士兵押着。
她向魏斯奔过来,恳求他发发慈悲……
上校推开奥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