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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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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希克先生则谈论化学的作用。亚历山大·别洛夫从前喜爱化学。他在褐煤加工方面的知识使希克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魏斯关于古埃及人业已采用头骨环锥术的一番话引起了维尔特沙夫特教授的兴趣。——这话他是从列宁格勒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讲解员那儿听来的。
  魏斯早就发现了一条对他很重要的、有趣的规律。这里的德国人,无论他们担任什么职务,属于哪个团体,对各自从事的活动以及本部门的上级人物一概讳莫如深。但是对于局外的一切人和事,他们却津津乐道,消息灵通。
  比如,关于军事情报局领导人的情况,他从盖世太保那里比从本局人员那里听到得多。同样,情报局同僚们披露的盖世太保内幕,也是任何一个盖世太保人员决不敢启齿道及的。
  集中营管理部门的党卫队人员,把他们向德国几家最大的康采恩提供劳动力,以及各公司为此向党卫队财政管理局缴纳巨款等事,通通告诉了魏斯。上述各公司的特派员则经常向魏斯抱怨党卫队有关部门。
  总之,魏斯在这儿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乐意把自己相当了解的别部门内幕情况介绍给他。这种行为不担什么风险,因为法规条令里都没有替别人保守机密的规定。
  魏斯成功地利用了这种机会。
  他从集中营管理人员那里得知要兴办什么工厂,又从各公司人士那里听说要新建什么集中营。各公司把集中营视为奴隶劳动力的来源,他们或是就近建立新工厂,或是让党卫队领导人同意将新的集中营设在现有工厂的附近。
  男爵夫人的每一位客人都引起魏斯的兴趣。不妨说这是一种科学上的兴趣。和这些人匆匆一面之缘就会使你明白,他们是多么完满地体现着拿生法西斯主义的那种社会制度的本质。
  在男爵夫人的客人当中,魏斯真正从内心感到兴趣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化学工程师卡尔·布德戈弗特。此人曾在法本托拉斯人造橡胶厂的建筑工地上任职。
  布德戈弗特是生产德国紧缺物资——合成橡胶的高级专家,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故而他为人独立不倚,相当放肆,知道人家未必敢动他一根毫毛。
  他头发灰白,脸孔却显得颇为年青,有点神经质,易怒,喜欢发偏激而尖刻的议论。
  人家问他住在哪儿,他就回答说:“糟糕透顶的外省小城奥斯威辛。但是它将成为世界著名的贩奴中心。”
  “卡尔,您最好说说,您打算对科学做些什么新贡献呢?”维尔特沙土特教授问他。
  布德戈弗特冷笑一声:“写一部著作,论勒紧的制服领子对士兵视力的影响。”
  “这是个医学题目,”教授笑了笑。“您真会开玩笑,卡尔!凭您的聪明才智,”他献媚地说,“早该为帝国做出独特的贡献了。”
  “教授,”布德戈弗特立刻回敬道。“我愿意为您效劳。您是否想要一种酸溶剂来处理那些被您弄死的婴儿呢?这可以大大地节省燃料!看样子,您把他们都弄到火葬场去,是吗?”
  “您喝多了。再说,我的病人当中根本没有婴儿。您总是言过其实。”
  “您的意思是,我说得还不够?。
  “得了,卡尔!我们是各干一行。”
  “但是各有各的干法。”
  教授似乎没听见后面这句话,只顾殷勤地把布德戈弗特手里那只小口大肚的杯子斟满白兰地。
  工程师不由喝了几口,塌陷的鬓角上渗出了汗珠。他望着希克先生,问道:“希克先生,您知道我们工地上怎么惩罚战俘吗?”
  “如果不是蓄意破坏,就把他绑在架子上,鞭打身体上柔软的部位,不够二十五下决不放开。”
  “谁来计数呢?”
  “当然是犯事人自己。”
  “如果他挨了十下,十五下就失去知觉呢?”
  “休息一会儿再打。”
  “谁接着数呢?”
  “还是他自己。”
  “一个稍稍恢复知觉的人是无法计数的。”
  “自然了。”
  “那么就打死为止吗?”
  “土兵只按命令行事,”希克提醒说。“犯事人必须自己计数。要是他不行使赋予他的这种权利,那就只能怪他自己了。”希克不高兴地问道:“难道您上学的时候没挨过打吗?您父亲也没抽过您?真是怪事!”
  为了防止布德戈弗特大发雷霆,魏斯劝他到花园去散散步。布德戈弗特也知道自己太冲动,有点不好意思,就一口答应了。
  花园里矗立着几行树,枝条经过修剪,显得光秃秃的。小路结着一层冰壳。天上挂着一弯凄苦的残月……
  布德戈弗特的脸显得很白,几乎和他的头发一样。
  他用绝望的口气对魏斯说:“您真想象不出集中营是什么样的活地狱!……”
  “为什么想象不出?”魏斯冷笑着说。“您显然忘记了我的职业吧?”
  “您不是盖世太保吧?”
  魏斯答道:“按信仰来说——不是。”
  布德戈弗特兴奋地接着说:“您说得对。我们中间有些人不干盖世太保,但是思想方法和盖世太保一模一样。”
  “您指的是他们?”魏斯朝屋子那边点点头。
  布德戈弗特问道:“我说奥斯威辛是贩奴中心,您觉得这话不对吗?”
  “我想您说错了。”
  “为什么?”
  “别处也有集中营区,而且规模也并不小。”
  “哦!”布德戈弗特兴冲冲地大声说。“经您一提醒,我想,您并不指摘我说的那些话。”
  “正相反!我不过认为您对那个城市的评价不大确切罢了。”
  布德戈弗特抱怨起来:“我住的那家旅馆里,挤满了各家公司派来的人。他们都是来搞劳动力的。因为我住久了,简直和土著居民一样,他们就来找我出主意。集中营管理处卖给他们的人往往在路上就死掉一半。这种交易亏本事小,还会在财务上带来某些麻烦。”
  “会怎么样呢?”
  “唉,您怎么不明白!”布德戈弗特火了。“这样一来,在什么斯蒂涅斯、符利克、博尔济格等公司的账簿里,就要记上一笔用现金买几十万具死尸的账了。”
  “这和您有什么相于呢?”
  “怎么不相干!此地很早就设有‘法本’的分公司。现在康采恩劳动力管理局的人为了隐瞒这笔亏损,采用了一套特殊的记账方法。”
  “这就是说,其他公司的人对商业道德问题感到忧虑了?”魏斯问。
  “对。因为这显然是犯罪,大丑恶了。”
  “这可是经过帝国政府批准的,是合法的。我还听说,甚至规定了固定价格,防止有人做人口投机买卖。”
  “您这话当真?”
  “这种事还能开玩笑?”魏斯反问道。“我不过说,我们德国人使买卖人口合法化是确有其事,这种法律和人类一般的法律不大一样。”
  “可是全人类都会恨我们!”布德戈弗特绝望地大声说。
  “您认为,我们这些德国人都该恨吗?”
  “在其他民族看来,是这样的。”
  “不过,您刚才的话恰好证明德国人也不都一样。”
  “您是否想问,我是怎样的德国人?—”
  “您已经说了。”
  “我还没有说完,”布德戈弗特苍白的脸上泛出了红晕。“在工地上有一些看管战俘的德国工人,他们不顾自己也可能变成囚犯,总是尽量帮助那些战俘。您知道,这些工人是经过盖世太保严格挑选和审查合格的,是最可靠,最忠于帝国的人。可是不久前其中的一个被处死了。因为他帮助一些犯人逃跑。其实不光他一个人帮了忙。逃跑的人被抓回来后,并没有出卖任何人。这件事使我们那儿所有的工人心里不是滋味。”
  “为什么?”
  “那还用说!俄国人是我们的敌人,他们可以说出几十个德国人的名字来报复我们,因为被供出来的人无疑都要被处死。可是他们没有供出一个人。他们逃跑时打死了卫兵,对我们的两名工人只是绑了绑。”
  “看来,这就是苏联人所说的无产阶级团结精神吧?”
  “不知道他们怎么说。不过现在据我推测,我们的工人当中好象成立了一个帮助俄国人的秘密组织。”
  “您看我是军事情报局的人,才跟我说这些吗?”
  “不,绝不是。我只是觉得您……”布德戈弗特欲言又止。
  “您觉得什么?”魏斯板着脸问道。
  “只是觉得,您不大喜欢男爵夫人的这班客人。”
  “您说错了。”
  “不,”布德戈弗特肯定地说。“我没有错,而且我可以告诉您;我更喜欢我的那些工人,而不是这帮先生们。”
  “您不该喝这么多酒,”魏斯温和地责备他。“更不该在酒后对别人这么直言不讳。”
  “听我说,”布德戈弗特非常兴奋,“让他们都见鬼去吧!”他把手一挥。“咱们现在就到奥斯威辛去。我要让您认识几个出色的人物。一个是教师,另一个和我一样,也是搞化学的。他们都是真正的德国人,不是褐色分子。”
  “还有别的颜色,”魏斯闪烁其词地说。
  “什么颜色?”布德戈弗特问,随即恍然大悟,坦然地说:“不,他们绝不是赤色的。您以为我会同情赤色分子吗?绝不会。我的朋友们也和我一样,只不过为日前的种种事情感到羞愧罢了。”
  魏斯说:“现在有兵工厂的地方空袭不断,请我到那里去就好比上前线作客。”
  布德戈弗特狡黠地笑笑说:“您别忘了,法本托拉斯不只是代表日尔曼帝国的利益。美国空军不会轰炸我们的车间。否则就等于轰炸他们自家的杜邦化工厂,双方都得蚀本。”
  “那么英国人呢?”
  “我们各个厂共有两千名英国战俘在做工。盖世太保曾经故意放跑两个英国人,让他们去告诉邱吉尔;千万不能炸自己人!”
  “太妙了!”
  “‘法本’的董事会里有些聪明人。如果德国打赢了,美国股东可以正大光明地得到自己的一份。要是打输了,‘法本’康采恩在大洋彼岸的合股人也不会少分一个子儿。对他们大家来说,战争是无所谓打输的。”
  “对您来说呢?”
  “对我吗?”布德戈弗特不由地紧跟着问了一句。看来新鲜空气使他的头脑清醒了。他急忙说:“我们回屋吧,冷得直哆嗦呢。”他问魏斯:“我向希克道个歉,不算太丢人吧?”又辩解似的加上一句:“他干卑鄙勾当是家常便饭。”
  魏斯没有回答。
  男爵夫人在烛光下和客人打扑克。
  布德戈弗特到底没有向希克道歉。他握握魏斯的手,再次邀请魏斯到奥斯威辛去找他,就坐车走了。
  男爵夫人对魏斯说,她一定象先前那样殷勤招待被俘的俄国上校女儿。过不一会儿魏斯也就返回了瓦利司令部。
  男爵夫人家里还有一位客人,几乎自始至终谦逊地保持着沉默。他的外表普普通通,除了口音有些生硬之外,没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他已有一把年纪,秃顶,大腹便便,穿一件老式长襟上装和肥大的条纹裤。他雪茄烟不离嘴,好象吸烟是一件赏心乐事,所以谁也不想妨碍他这种享受。
  魏斯发现,每当客人们发表什么露骨的议论,男爵夫人总是不安地望望这个人。直到他昏昏欲睡地垂下浮肿的眼皮,她才稍微放下心来,然而仍执意要改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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