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与剑 作者:[苏] 瓦季姆·科热夫尼柯夫-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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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上述这些原因,我认为,”富尔斯特作出了结论,“同俄国的战争将是一场持久战。这就要求我们的将军们保持极大的镇定,要求全民族作出最大的自我牺牲。”
祖鲍夫立即兴高采烈地提议为上校的健康干杯,结果倒把上校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师人马在叶尔尼亚地区几乎全军覆没,他还能受到人家如此的尊敬。
富尔斯特望着斟满酒的亮晶晶的杯子,忧愁地说:“在第聂伯河的索洛维约夫斯克渡口区,苏军一个高炮连长竟用高射炮打我的坦克分队。我方损失严重。我遇到了某些困难。但是我认为,把这件令人难堪的怪事报告给集团军司令冯·博克元帅是不怎么合适的。后来在通往图拉的要冲地带,俄国高射炮使那个暴发户、元首的宠儿、坦克大王古德里安所受的损失要大得多,我才得到一点安慰。拿我的损失和古德里安出的丑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他自我慰藉地说:“但愿德国的兵器天才比俄国的兵器设计家更胜一筹。要是我们的‘豹式’、‘虎式’坦克同它们带有浪漫色彩的名字相符的话,准能把俄国军队打个落花流水,象马戏场的出笼猛兽去撕咬那些吓破了胆的观众一样。至少,我们都坚信会有这种效果。”
“您见过这些新式坦克吗?”祖鲍夫问。
“噢,没有。这些坦克的生产和试验都绝对保密。”
由于布丽基达的努力,祖鲍夫又在帝国部长托德博士属下的一个建筑机构里谋到了新差事。现在祖鲍夫领导着一支准军事部队。它的成员是在德军各种建筑工地上服劳役的德国公民。祖鲍夫见机行事,很快就在这个机构里站稳了脚跟。
非常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是个精明强于,目光远大,富有经营才干的人。例如,当地的盖世太保头子、党卫队头子以及帝国特派员之流,为了在私邸修建宽敞舒适的避弹室,每每私下请求拨给上等水泥和钢材,对此祖鲍夫总是一口答应,照发不误。然后,他让这些人证明上述前线紧缺材料由于铁路运输事故而无法运达,或者索性换成不适于造防御工事的次等品。
魏斯夸奖他工作有起色,有成效。祖鲍夫叹了口气说:“我不过是改行做生意罢了。原先以为,德国人在这种事情上一定是井井有条,哪目清楚,纪律严明。可实际上怎么样呢?他们把没藏好的东西全偷走了。这帮骗子!”
“你可不要拒绝受礼,”魏斯一本正经地说。
“你在教我受贿吗?”
“正是,这才符合你的身份,别人才尊重你。”
“受贿才尊重吗?”
“不光是受贿,”魏斯尽量把口气放温和些,“你要时时想着巩固自己的威望,不要因小失大。”
祖鲍夫把一直不好意思地屈着的两个指头伸出来,上面戴着两只钻戒。他难为情地说:“看我搞到了什么地步?”
魏斯查看着戒指,警告他说:“当心人家把假货塞给你。这儿的人可不大喜欢傻瓜。记住,再有人送戒指的话,你就朝钻石上滴一滴水,水珠散碎了,就是假的。最好的办法是在酸溶液里浸泡一会,钻石不失去光泽就是真的。在这个社会里,一个对宝石内行的人,要比满腹经纶的书呆子更受人尊敬。”
“我要这些钻石有什么用!”祖鲍夫愤怒地说。
“别说傻话!”魏斯发火了。“用这样一枚钻石可以在集中营里换个活人,甚至还不止换一个呢。”
第四十八章
现在,亚历山大·别洛夫已完全彻底地变成了军事情报局军官约翰·魏斯。他已习惯于用深得德国谍报机关上级长官信任的那个约翰·魏斯的方式去思想和行动。他不仅忠于职守,而且富于创见——后一种品质在德国军官中并不多见——因而赢得了上司级的器重。慢慢地,约翰·魏斯获得了善于完成最棘手、最严格的任务的好名声,同时他又始终是那样谦逊和无私,并对下达任务的人表现出绝对的忠诚。
魏斯并没看错,兰斯道夫是个足智多谋的人物,要博得他的好感并不容易,得多费一番功夫才行。
从前魏斯对兰斯道夫的论断只是唯唯诺诺,如今他却冒险发表一些不同的见解,当然是很有分寸的。
比如,魏斯婉转但很坚决地向兰斯道夫表示,军事情报局的工作在东线失利,并不是因为选派间谍不够仔细及训练上有所疏忽。
根本的原因是形势,不久前红军的胜利使占领区和后方的苏联居民兴高采烈,欢欣鼓舞,而党卫队、盖世太保和德国军队的所作所为又引起他们极端仇视,其结果是,实际上所有俄国人都好象成了苏联反间谍机关的志愿人员。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德国谍报机关最优秀的特工也难免失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训练得不够充分。他们就象突然置身于另一个星球的居民之中,风俗习惯都不一样,显得格格不入。
魏斯举出一个叫拜因的间谍作为例子,讲了他不久前的一段遭遇。
这是一个很有经验的间谍,三十年代就打进了科隆的一个共产主义组织。为了潜入苏联后方,他经过了长期严格的训练。拜因在一家高级医院里吃一种特别的伙食,身体急剧消瘦,变得活象一个囚犯。在集中营里他的体重又减了约十八公斤,然后在局部麻醉下鞭挞他的身体,留下受刑的证据。
后来专门为他组织了一次集体越狱,他随集中营的囚犯顺利抵达了苏军驻地。拜因伪称受德国地下组织的委托,建议苏军指挥部伪造一些食品供应卡空投到德国,以破坏居民的定量供应,制造饥饿。他这项建议引起了怀疑。随后,苏联反间谍机关断定拜因是德国间谍。
这项建议的目的是要加深人民对俄国人的仇恨。事实上,英国人曾在德国散发过伪造的食品卡和工业品卡,企图制造商品供应的混乱局面。如果拜因的行动获得成功,就能把英国人的责任转给俄国人。但是德国人弄不懂何以苏联人竟没有听从拜因的意见。
魏斯自然把派遣拜因所要搞的阴谋及时报告了总部。魏斯还向总部报告,拜因将向苏军指挥部呈交一份地图,上面标明德国山区某地有一个研究新型杀人武器的秘密科研中心,拜因将极力建议派大批飞机去轰炸它。其实魏斯已查明,那里只有一所儿童结核病疗养院。这是宣传部长戈塔尔亲自为军事情报局间谍拜因指定的破坏目标,戈培尔已事先为其主编的《帝国周报》写好一篇措辞激烈的文章,愤怒抨击布尔什维克炸毁德国病儿疗养院的骇人听闻的兽行。结果结核病疗养院竟安然无恙,气得戈培尔暴跳如雷。
魏斯巧妙地应合着兰斯道夫的虚荣心,说出了以下想法:由于对俄战争将是一场持久战,现在就应考虑派遣一大批间谍在敌后长期潜伏下来。不要匆忙行事,而要按部就班地建立起一个间谍网。暂时不让这些人搞一些仓促的破坏活动,不要求他们报告行动情况,而是让他们去适应新形势。即或他们长期无所作为,对于兰斯道夫先生来说,有这样一批间谍就是财富,就象把一支人马储存在最可靠的国际银行的保险柜里,柜子的钥匙只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
“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兰斯道夫疑惑地问。
魏斯慨然说道:“时间能夷平巍峨的高山;使之变成一片荒漠。我不愿在各种事变的漩涡中默默无闻,不愿失去您的关照。”
兰斯道夫得意地一笑:“很好,”他想了想说,“建立后备情报网,让最可靠的间谍长期留居敌方境内,这个想法有点意思。”随后他夸奖了魏斯一番:“您不但能运用战术,还逐渐培养起战略思想,看来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接着他又唠唠叨叨地讲起来:“对于您过去的顶头上司施泰因格里茨少校,我也没有看错,他的工作方法简单粗暴。有个叫利文斯基的医学博士、波兰教授,过去是社会民主党人,我们怀疑,他之所以深负民望,是因为他具有反德倾向。于是我命令华沙出版的波兰文报纸刊登一封沃尔夫·古别尔的信。沃尔夫·古别尔曾亲自参与处决波兰抵抗分子,他在信里感激利文斯基为他治好了一种危险的疾病。这封信使那位自由党人在公众面前名誉扫地。波兰人都同他断绝了来往,害得这位神经质的知识分子险些自杀。
就在这时候,施泰因格里茨少校觉得身体不舒服,去找利文斯基看病,当然遭到了拒绝。施泰因格里茨无计可施,一枪把他打死了。这个笨蛋!一次精心安排的行动让他给破坏了。这个以军官荣誉自负的下等角色!”
魏斯当即为施泰因格里茨开脱:“施泰因格里茨少校随时准备为元首献出生命。”
兰斯道夫撇撇嘴说:“我决不妨碍他这样做。相反,我要想办法成全他,让他快些上前线。”
魏斯以祖鲍夫老朋友的身份到布丽基达·温特林格家里去过两次。
在别洛夫面前,祖鲍夫扮演着一个让舒适环境和温柔体贴的夫人娇养惯了的人,一个保养有方、穿著入时的美男子。
一开始祖鲍夫很难为情,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自己的窘态。他坐在一间摆着笨重家具的幽暗书房里,发开了牢骚:“过这种日子好比让人家雇来拍电影,象演个地主,又象是伯爵。起先我每天跑电影院,想看看描写上流社会的片子。可是法西斯光晓得谈政治,让你什么也学不到。不得巳,只好在夜里读点历史小说。鬼知道那里面写了些什么。上流社会的生活习惯写得太少。要学会当个真正的老爷,这真是乱弹琴!
就拿戴手套来讲吧,这本来是极平常的事,却有一整套讲究。何时何地要戴何种手套,而且颜色不能搞错。有时应该把一只手套拿在手里,有时应该拿一副。
餐具我倒是会用了,只是那种蛮横无理的派头还没学到家。比如,你把餐叉掉在地上了,就必须等那个老侍者来捡。你呢,要象个怪物似的坐在那儿。有人递给你大衣或为你开门,你千万不要感谢他,连点个头都不行。你要让人家象医院里护理伤残病人那样百般侍候,同时你还得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架式。
再说布丽基达吧。她爱吃醋。有时她熟识的一些太太来作客,胡闹起来,那样子也真够瞧的!后来我不理她们,再不就谈些正经事情,布丽基达又怪我没有教养。我对她说:‘你怎么,倒笑起我来了?’她们跷起二郎腿的那副样子真不雅观,谈吐呢,客气一点说,是不大规矩……有个女人太不要脸,把我气坏了、怎能干出那样的事情来?在别人家里,而且是女友家里。我说了她两句。她眯缝着眼睛对我说:‘看来,您太疲倦了……可怜的布丽基达!跟您在一起她只好一辈子守活寡。’瞧她那脸鄙夷的神色,好象受了我莫大的侮辱。我简直没办法。”
魏斯笑笑,体谅地劝道:“在许可的范围内献一点殷勤还是可以的嘛。’
祖鲍夫火了:“许可的范围!到底有多大啊。她们认为战争时期一切都是许可的。”他叹了口气:“这些娘儿们一聚到一块,我就如同陷入了重围。谁知道她们会从哪方面发起进攻。要是我采取积极防御,过后就得挨布丽基达的骂,说我不通人情世故,粗野无礼,不会应酬,连开玩笑都不懂。
要是我和某个女人说点正经事,她就泼翻醋罐,大吵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