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峰与山涧 作者:约翰·缪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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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树枝、拱形的支流和银色的湖泊；这一切都井然有序；在天空下闪闪发光。把风景区的景点加起来看是多么令人兴奋啊！然而对于那些把河流看作是镶嵌在草地、森林和冰雕的岩石中人来说；这些带有湖泊的河流在自然的环境中就会更加美丽动人。
当高山的湖泊诞生时——就像小孩的眼睛初次见到光线——它是一轮不规则的、无表情的月牙；被成堆的岩石和冰包围着——较低的一边有赤裸的、冰封的岩石；上方有冰河的崎岖入口。在这种情况下；它一直保持默默无闻许多年；直到冰期的兴盛年代结束；冰川开始后退；高山湖才开始现身；而此时；它已经在冰川的下面隐藏了数千年了。这些湖泊；寒冷而荒凉；深不可测；阵风吹过；弄皱了平滑如镜的湖面；阳光撒进湖中；湖面闪动起金光；波浪在没有树木的岸边开始拍打；并发出低沉的声音——白天太阳闪烁；夜晚星光灿烂；它们是它惟一的花朵；而风雪则是它惟一的光顾者。其间；冰川继续后退；比湖泊更年轻的众多小溪冲走冰川的泥浆、沙砾和小鹅卵石；产生了边环和小块土地。这些新鲜的土层为众多植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首先到来的是长着拱形树叶和穗状褐色花朵的耐寒苔属植物；随着季节变暖；土层变得更深更广；莎草开始在某些地方生长；其间还加入了蓝色的龙胆属植物；雏菊、紫罗兰、蜜草以及许多普通的苔藓，灌木丛也及时地挤进新的花园。树叶光滑且开着紫花的山月桂、北极柳树、雀麦状针茅和岩须属等灌木丛一起形成柔软的编织毯；它们是灌木丛中最美丽的和最宝贵的。现在；昆虫满天飞；青蛙在浅滩快乐地尖叫；随后又出现了黑鸫鸟。如同莎草是在冰川湖边最早生长的植物一样；黑鸫鸟是最早光顾冰川湖的鸟类。
岁月荏苒；这些年轻的湖泊变得愈来愈美丽；愈来愈可爱。白杨树林、耐寒的松树林和铁杉树林成长都很迅速；湖泊已被严严实实地遮蔽住了。但是；当湖岸变得越来越肥沃；土层却因不断堆积而缓慢地往湖里滑动；湖的面积就开始缩小。于是；较轻的泥砂颗粒也沉淀到湖底；使湖泊不断变浅；直到它最终消失—— 一个湖泊也许就这样在其成熟期永远地消逝了。如今；曾经汇入它的河流蜿蜒曲折；并没有在取代它位置的新花园和林区止步。
任一湖泊寿命的长短通常取决于其流域的容量、流入湖泊的河流流量、河流流过的岩石特性以及该湖泊与其他湖泊的相对位置。假如一连串湖泊的流域处在同一个峡谷；由一条相同的主干流供水；那么最上面的湖泊将最早消失；除非还有其他河流给它补充水量。首先；因为它容纳了河流带来的几乎所有的沉淀物；而经过最高的湖被冲到下一个湖的只剩下最细微的泥砂颗粒。接着；下一个次高的湖将接连地被填满；这样最低的湖最后消失。然而；很多因素都可以影响一个湖泊的持续时间；直接流入较低湖泊的支流发挥了主要作用。尽管许多支流相对较短；在夏末时节水量也不大。但在冰雪融化的春季；它们都变成了强大的急流；不但带来沙子和松针；而且还带来了成吨重的大树干和大漂石；把它们冲下陡峭的河道；以惊人的能量把它们冲进湖泊。许多支流利用其经过曾经占领峡谷的、已经消失的冰川侧碛的优势；以补充自己填充湖泊的水；而主干河流通常流经干净的冰川覆盖层；那里几乎没有冰碛遗留给它们。这样；如果河段内有许多松散的且可转移的东西；一条小的湍急的河流几百年间就可以填满广阔的流域。在干净、持久的覆盖层上终年流动的大主干河流；尽管通常都大上100倍；却可能不会在数千年内始终填满一个小湖。
大河小溪的注入对湖泊的影响；在默塞德流经的约塞米蒂山谷表现得很明显。约塞米蒂山谷的底部现在是平坦的草地，是种植橡树和松树的干燥的成斜坡的土层。然而这个底部曾经是一个几乎跨越山谷的湖泊；是内华达山脉中最美丽的水地。虽然人们再也看不到它的踪迹；但从地质学上说来；它就像是昨天才消失的。其存在的痕迹还是这么新；它可以毫不费力地被复原；它的宏伟好像就在我们眼前一样真实、生动。现在；我们见到的、充满这个峡谷的碎石；不是由在这里汇流的主干河流从远方的群山带来的——不论它们开始出现时是多么强大；而是完全由局部的小支流造成的；比如印第安峡谷、森蒂纳尔和“三兄弟”的支流以及少数残留的小冰河。这些冰河远离山谷的顶点；在主干冰河消退很久以后；留在峭壁的阴影里。
如果从前覆盖着山脉的冰河立刻融化；从山顶到山脚同时裸露地表；那么所有的湖泊当然会同时存在。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最高的湖与我们已经看到的一样；将首先消失。但是；因为冰河从山脉的山脚逐渐地向上融化；地势较低的湖先见到阳光；也是最先被淹没的。所以；我不是在山脉的底部看见湖泊；而是在山顶上见到的。在那些现在为高山风景增添色彩的湖泊诞生之前；大多数地势较低的湖已消失数千年了。通常；由于冰河从容地向上退却；地势最低的现存湖泊也是最古老的湖泊；从年久的林地、草地一直向上到那些处在最高山峰之间的裸地和刚形成的湖泊；整个地带的渐进变化很明显。
处在不利位置的少数小湖泊会由于雪崩的一次袭击突然消失；因为雪崩带着大量的树木连同这些树赖以生长的土壤一起滚落下来。其他的湖泊则由于塌方、地震坍塌等而消失；但是与那些由于沉淀物不断沉积而消失的湖泊相比；这些湖泊的死亡可以称为“意外”——它们的命运就像大树被闪电摧毁一样。
湖泊线当然还在升高；它目前的高度为8000英尺左右；由于气候和冰川退缩的时间差异；它在山脉的南端比这个高度还要略高些；北端则低了些。当然；各处都有不少湖泊要低于这个高度；特别是冰川边缘那些不受沉积物影响的流域。还有些湖泊的面积存在一些例外。然而；这些数字还不足以使湖泊线产生明显的不规律。我至今看到的最高的湖泊位于海拔12000英尺；它离里特峰只有几英里；在最高顶峰的山脚下；处在一个冰川发源地。也许有25或30个盆地在少数游移的冰川之下正处在形成的过程中；等到它们诞生时；同等数量或者更多的冰川可能将会消逝。自从冰川期结束以来；整个山脉的数目或许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多。
从业已存在的数据中；可以获得这些高山湖泊的大概平均持续时间；但是我不能就此打住转而详细介绍这个问题。同时；我也必须超前享受全面讨论湖泊流域形成的快乐；因为这些群山提供的材料清晰，令人信服。除了已经说明的内容之外；我仅发布一项声明：内华达山的每一个湖都是冰川湖；它们的流域不但被强大的作用改造和冲刷成；而且首先就是从固体侵蚀开始的。
现在；我必须尽快给出一些位于不同海拔高度的主要湖泊地带的有代表性的近景；而不必再去描述每处风景有哪些最典型的特征。
《默塞德湖》
默塞德湖是现存湖泊中年代最古老和地势最低的好样品。它位于约塞米蒂山谷上方8英里处默塞德河主干支流上；海拔约7250英尺；它的四处都被悬崖峭壁紧紧地包围着；没有人为地踏出来的路；只有野生动物才能从任何方向走下多岩石的湖岸。其原始的长度大约1。5英里，目前它只有半英里长、1/4英里宽；它的最低部分约98英尺深。
水晶般清澈的湖水紧贴着北面和南面巨大花岗岩峭壁的周围；这些圆顶的山形墙和城垛似的峭壁是真正的约塞米蒂风格。它们在南面；从1500到2000英尺高度突然伸进了深深的水中。南莱尔冰川从山顶的源泉朝着约塞米蒂往西强行开出一条路；把坚固的斑状花岗岩侵蚀成这个宏伟的凹地；湖岸四周裸露的岩石和峭壁上伸出来的岩石；在巨大的冰雪洪水作用下滚落到地上；一个个被磨得光光的。尽管经历了无数次腐蚀性的暴风雪；它们仍然闪烁着银光。
该流域的总体结构、峭壁顶端上的冰碛、底部和侧面的沟和擦痕；都以最明确的方式表明这条非凡冰河的流向。它竭尽全力；以巨大的深度和能量冲入并冲出流域；因为这部分河道倾斜度更大；所以它承载了更为强大的压力。于是，这一段河道比其他河段更深；则势必要形成碗状的湖泊。
尽管冰雪的特点在我们面前已经展现无遗；但是要彻底了解古老的冰川在几千年前就使湖泊消失还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除了已经生长出来的植被以及由于地震所产生的变化之外；现在的流域总体上与它首次出现时的模样大同小异。
可是；湖泊本身却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人们一眼就能看得出它变老了。2/3的原始地区现在已经成为覆盖着草地、松树林和冷杉林的陆地；延伸到峭壁及峭壁顶端的水平冲积层，始终明显地向着湖泊的边缘拓展；最终将会永久地封闭湖泊。
每一个热爱大自然的人都会很高兴在夏日沿着繁茂的小树林漫步；而这里曾是一汪碧水。弯曲的岸边明显地留下了一条上面有波痕的白沙地；出了小树林；到处都是被难以穿越的柳树阻挡住的阔叶莎草。更远处是在风中颤动的白杨林；然后是两叶松的阴暗地带；中间是到处隐藏着像鸟巢一样圆形的苔属植物草地；最后，狭窄的外部边缘是200英尺高的银冷杉。
树下的地面覆盖着许许多多肥壮的草；主要是拱到了人的肩膀的、紫色穗状花序和圆锥花序的小麦属植物和拂子茅。整个夏天；草地上的绚丽花朵鲜艳夺目。黄花、飞蓬属植物、白羽扇豆和百合花；构成熊和鹿特别喜欢的藏身与觅食之地。
沿着一排令人难忘的锥形银冷杉顶端；南面崎岖的峭壁像羽毛一样隐约地展开；景色如画的老杜松装点着一直延伸到水面边缘的断裂悬崖；它们肉桂色的树皮在中性灰色的花岗岩上显得非常美。
这些老杜松与几棵冒险的矮松和云杉以不可名状的野性和无畏的姿态斜立在有裂缝的矿壁和笠石上；或者在多荫的凹地里笔直地向后仰立着。此外；开白花的道格拉斯松鼠绣线菊和常青的矮橡树顺着狭窄的接合部构成优美的边缘；细小的变化可能影响到全局。蕨类植物也出现在这里；如在干燥的裂缝上组成美观的圆花饰的碎米蕨。精致的掌叶铁线蕨和岩蕨隐藏在长满青苔的岩洞后面；被潺潺流过的小溪淋湿。
在阳光下；遍地橙色的桂竹香举起鲜艳的圆锥花序；巴伊亚雀稗则成为金色的指挥官。尽管一切植物都很美丽；但从湖泊望过去的总体印象还是非常严峻冷酷，几乎看不见这些蕨类植物和鲜花；由植物生命遮盖的地面不到1/50。
阳光充足的北面峭壁更斑驳；但是总的色调大致相同。少数平顶的、泥土覆盖的洼地支撑着密集的雪松和松树；向上弯曲缠绕的栗树和槲栎环绕着根基；在荒芜的地震坍塌地带生长。
小溪在它们之间形成瀑布落下；布满泡沫的边缘照亮了鲜艳的报春花和沟酸浆属植物。靠近这一侧的湖岸；有一条装点着毛茛、雏菊和白色紫罗兰的多岩石的草地；从斜面的边沿伸出的顶端为紫色的草；把叶子浸入了水中。
这个流域较低的边缘是被古老的冰川沉重地磨蚀得像水坝一样隆起的坚固的花岗岩。虽然自从湖泊存在以来；这条河就在不停地流淌；但是至今还没有被河流的泛滥刻下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