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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最后一名女知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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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养成的秉性所致,还是因为近三十年的乡村生活,被乡土社会的淳朴熏陶所致,
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却是说不清的。照理,本可以以丈夫寄来死婴的手指、信件和
冒名取款的凭据为证,找好律师,大干一场,只要法律在这件事情上,略持一些公
证态度,再借助一些新闻媒介那种中国传统伦理的力量,不要说丈夫从自己手里夺
不走什么财产,进监狱蹲上一段时间,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然而,娅梅却终于下
不了把自己法律上的丈夫、因为离婚财产分配不公而送往法庭上去的决心。这种与
人为善的弱点,最终仍然是她命运之途上的一个陷阱。最糟的是,明知是陷阱,还
要睁着双眼跳将下去。事情拖过一些日子,整个夏冬四季,她都生活在对乡土社会
的怀恋之中。到今年正月,在屋里似病非病地睡了半月,当自己打开医生给的一包
西药,看到其中除了十余个白色药片外,还有一颗黄豆似的东西,拿在手里细加辨
认,知道了那是一团儿干肉,是自己所生死婴的风干的小鸡儿时,娅梅同时也看到
了推门进来的丈夫,风度翩翩,身后跟了一个多彩多姿的漂亮姑娘。
他说:“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算了。”
她说:“我要告你,送你上法庭!”
他笑笑:“你不会,说到底你真心爱过我。”
她冷眼相对:“要会呢?”
他瞟一眼身后妖艳秀丽的姑娘。
“她父亲是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要打官司就得大打,准备打三年五年,七年
八年,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所谓的丈夫领着姑娘走了以后,她左思右想,打听到那姑娘确是省高级人民法
院院长之女,便一声长叹,打消了诉诸法律之念,接受了苛刻无理的离婚条件。于
春节以后,办完手续,关起门来痛哭一场,就简便行装,有几分贸然地回到了乡土
社会。

104

回到中午十二点多的时间里来,天元听见一声门响,睁开眼睛,娅梅已经走进
院里。午时的阳光,金灿灿地在她脸上照出一种年华方富的颜色,浅淡红润。若不
是昨夜总以为天元会去老房找她,被情爱的激动和失望弄得一夜未眠,她是看去比
现在的年貌少小许多。也许这就是都市的本来特征——总让人看去比实际年龄少了
一些。而乡土社会,这一点则恰恰相反。比如天元,一眼看去虽然不是十分老相,
但决然不会有人说他不是五十岁的人。至多,人家说他不算老的,和你实际年龄一
样。
“你可真能睡”,天元说,“睡到了午饭的时候。”
娅梅没有自嘲自责,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
“你说你晚上去同我有话说,我等你一夜。”
天元反倒有些自责起来,觉得实则是自己的懦弱欺骗了娅梅的感情。说起来,
昨晚吃过夜饭,送走几位来看娅梅的邻人,天已十分大黑。村街上响起了做娘的唤
娃回去睡觉的叫声。那时候,他们二人坐在新房,一个床上,一个凳上。该问的问
了,该说的说了,要在往日,这时间也就是上床睡觉时间。可话又说回来,毕竟都
是年过半百之人,对床上的事情,也都吃尽了苦头。那种所谓的理智,实则是一种
对情感的压抑。从生理学上去讲,这个年龄,事实上更需要和风细雨的恩爱。就娅
梅的回来,无论母亲借助亡灵来去方便的条件,到省会去看到了娅梅多少难以启齿
之事,但那到底都是人生的破绽和命运的漏洞。今天,她能千里迢迢回到这乡土社
会,不能说她是对人生的顿悟,例至少可以说,到了这个发达年月,她对遗落的乡
村的纯朴和你天元的情感,开始了真正的追忆和怀念。天元知道,她回到你的身边,
她也就做完了她该付出的努力。剩余的,也就是你天元的事情,只要你对她提出要
求,或有所暗示,她将都不会加以拒绝。可是,娅梅坐过的地方,也正是刘城的女
人每夜到来,要坐的那个地方。他想向她说些什么,或者索性过去,将灯熄了,行
将所欲之事,至少给她一些男人的温存。然而,每当他这样想时,刘城的女人,就
横在了他们之间。就在娅梅回来的前一夜,那女人还乘着夜深人静,过来坐在他的
床边,说你去洛阳一走就是年半,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能熬住。他说你走吧,娅梅
明天就要回来。
“娅梅是谁?”
“我先前的女人。”
“比我好吗?”
“至少不是为了钱来找我。”
刘城的女人从床上站起来,说张老师,你也太那个一些了,我要你一点钱也不
是说就对你没有感情,至少在张家营,在整个老虎梁,你最有文化、最有见识,也
最卫生、最能体贴女人。要纯粹是为了钱,我可以回刘城和外国人睡。那里来投资
的外国人,一见我没有眼不直的。说实话,你把我当成破鞋也好,反正除了你们张
家营人,到刘城看看,有几个女人不从外国人那儿挣钱?更不要说洛阳、省会和南
方了。其实,类似的事情,不要说张老师早有耳闻,就是在刘城,见到十七八岁的
刘城姑娘,大白天挎着外国人的胳膊,走进外国人包的房间里去,也并不是一次两
次。刘城一些女人所操卖的特有的经营行当,国家是不允许的,但在外国人眼里,
却是不可或缺的一样名物,被洋人赞赏备至。这一点,他离开乡土社会,到都市里
生活了一年多,照说已看得习惯,知道政府一些部门和生意场上大张宴席,谈判巨
额买卖,少不了要借重于酒和她们。然落到自己头上,却是无法容忍了。他弄不明
白,刘城的女人,也是学过许多课程,读过不少书籍,仅小自己十余岁,可谈起这
类事情,却那样家常便饭,没有她讲不出的道理。其理由,不就是她是刘城人吗。
不就是因为刘城突然暴发的经济振兴吗。沿着这样的逻辑推断下去,省会又该怎样?
娅梅本身又在商业中心生存,且成就了一番事业,她又该如何,不说她一定像刘城
女人那样的人,但母亲亲眼所见,到底还是事实。可惜,母亲死了十余年,对自己
说的一切,自己可以千真万确地深信不疑,但却不能以一个亡灵之言,进一步去询
问人家。然而,这一些东西,却又时时地阻碍着他情潮的涨落,使他无法不顾一切
地去同她有一场恩爱。
“不早了吧,”他说。
“那就睡吧,”她站了起来。
“明天村里有车去洛阳。”
“你想搭便车走?”
“你回来一趟不容易,”他说,“怎样我也得在张家营陪你。”
娅梅终于还是离开那床铺,又离开那个屋子。按说,五十岁的年龄,对有些事
情她该显得几分冷淡,但到底他们之间,有过十余年的恩爱,现在又各自独身,同
在一间屋里。让他像久别的年轻夫妻一样疯狂起来,也是不合情理,且自己也会经
受不起。但如现在他脸上的无动于衷,也使她感到失望至极。她走在院里,望了望
头顶的水色月光,有意地说,想走你明天走吧,我回来也不单单是看你,还要看孩
子、婆婆,和张家营子,有空了再到白果树去一趟,还想看看狐狸的孤魂。
他本来出门送她,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感到自己的冷淡,实则过了界限。站在
她身后的溶溶月光之中,看见原来母亲立在新房的窗户下,不消说母亲是夜晚回来,
一直立在窗外。母亲的脸上,是冰凉的苍白,眉头紧紧团成一个皱儿。他生怕母亲
突然开口说话,或走将出来,把娅梅吓得哇哇大叫。于是,紧走几步,大声对娅梅
说:
“你先走吧,我一会到你屋里找你。”
她问:“有事?”
他说:“我有话要说。”
她说:“现在说吧,都大半夜了。”
他说:“半夜就半夜吧,你要不赶我,我就住在你那边。”
她忽然扭头看他,却看见窗台边有一影人儿极像婆婆,正期期盼盼地盯着她看。
你就来吧,她一边望着婆婆的身影,一边望着立在月光中有些枯槁的天元,说我不
闩门,早晚等着你来。

105

“你昨晚怎么没去?”
“昨天忽然有些头晕。”
天元这样搪塞娅梅的问话,说后又觉不妥,补了一句,说我去了,路上碰见了
熟人,怕人家说长道短,到半路便又回来了。这样说完,开始去灶房舀饭。揭开锅
盖,酸浆面条已经问得又粘又稠。而乡下的这类地方风味,要的也正是粘稠。闻到
这又酸又香的气息,娅梅就跟进灶房里来,说了一些诚心的夸赞,话意中对天元不
灭的爱情,天元也听得十二分明白。她说好香呵天元,能经常吃上一顿才好。其实,
后边她期望他能说你想吃你就常住到乡下来。可是,他只笑笑,说想吃就多吃一碗。
而在心里,又忽然对自己的操行和刘城的女人有了几分怨恨。若不是刘城的女人,
自己昨夜同娅梅住在了一起,那行将发生之事,会完全是另外一种命运和结局。
在老房的门前,昨夜的月光被一棵槐树贪恋地收走了一片,投下的只是一团团
摇曳的虚影。本来,夜深人静,月光如水,对面山梁上的小李庄里,有几家灯火若
明若暗。张家营歇息在春夏之间的清淡寡静之中。散落在各处的瓦舍青堂,都有一
股新房的怪味,和着时下季节的清新,组成一股袭人心肺的气息。从村街上轻脚走
过,各家的门都严严闩着,窗上不见灯光。唯村子中央,自家的老宅里,娅梅还亮
了一盏灯光,映动在一窗纸上。犹豫不决时候,母亲从娅梅的床边走来,说去吧天
元,她在等你。这也就终于决心去了。当看见一窗灯光时候,心也随着灯光急剧跳
动起来。十余年的夫妻,十余年的恩爱,一朝分手,就是十五年之久。而今她终于
回来,也可见自己在人生中多么富有。走近那老宅的当儿,他曾经惶惑,十五年不
在一起,彼此都又经过别的男女之爱。那时候躺在一张床上,都那么年轻,火烧火
燎的情感,逼迫彼此做出多么的荒唐之举,也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不仅不感
到羞耻,而且感到生活的美满和充实,有许多田园风光中的野情诗意。而今,十五
年过去,世纪的日历又掀了新的一页,再次躺到一起,实则不知是什么滋味,也许
彼此都会感到羞愧,感到对往日情感的抽污?但是,她既等着,你既出来,那也就
索性沿着情感朝前去吧,是坑是崖、是火是海,有先前彼此的情爱为基础,大约都
不会使人落下什么惨状。
到了门口,走进槐影下面,要推门时候,从树后却走出一个人来。
“张老师。”
居然是刘城的女人。她穿了一件大红布衫,在月光里如一潭深绿的水。
“你咋在这?”
“我等你。等了你五个夜晚。”
“我俩中间已经一干二净了。”
“没有。”
她从口袋忽然掏出一样东西,用信封装了,平平展展,结结实实,如一块缩小
的砖头。我把这钱给你,刘城的女人说,省得你老说我和你睡是为了钱财,说我们
刘城的女人都是破烂。这样说着,她果真把那一叠砖似的钱塞回天元手里。然后退
了半步,离天元一步远近,借着走去的树影所带来的月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她说:“那钱一分不少,你点个数儿。”
他问:“你想干啥?”
她说:“我想和你结婚。”
她这样说时,一脸月白色的深思熟虑,既无凉风嗖嗖的冷静,也无如火如荼的
热情,除了鼓胀的胸脯起伏不止以外,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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