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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白地-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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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矿长说:“我走,我走了你会后悔的!”
  水丽花呼地站起,几步走到门前,开开房门,指着门尖声大喊:
  “姓徐的,你给我滚开!”
  徐矿长歪着脖子看了看水丽花,冷笑一声,摇着膀子走出门去。
  张金标提着水壶走出家门,一路猜想室内的徐特怀会做什么?他一定是先撒村,再动手动脚,最后来和水丽花做真事。想到水丽花和他在床上的细节,他心脏狂跳,热血沸腾,急得在外面直转。后来,他想我应该将计就计,回家去捉奸,将徐黑脸置于死地。于是使劲摔了水壶,拿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在门外等着,专等徐矿长和水丽花上床,一路打进去,他想,我先得了理,你再说我偷了什么夜明珠就没有人会相信。况且这是在矿车厂,不是在你的天成矿,真的闹起来,你徐黑脸占不到什么便宜。
  徐矿长被水丽花骂出门去,恼羞成怒,忿忿地走出水丽花家门,差一点和张金标撞了个满怀。徐特怀见张金标手里拿着木棍,鼻子哼了一声,铁青着脸直接去找柳屏山。
  张金标明白,这个徐黑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是找柳屏山说我的坏话。连忙扔了棒子,紧走几步,跟在徐特怀的身后,央告:“徐矿长,徐矿长,兄弟请你去喝酒!”
  徐特怀站下,指着张金标的鼻子说:“你真是不要脸!我是矿长,你是挖煤的,你和谁称兄道弟?”
  张金标改口说道:“徐矿长,小的请你老人家去喝酒!”
  徐特怀说:“有酒你还是请柳厂长喝吧!”
  柳屏山的办公室里亮着电灯。张金标愣在路边,他眼看着徐特怀直接进了柳屏山的办公室。他却不敢进去,他晓得徐矿长已经向柳屏山说了那件事。
  屋里的徐特怀果然向柳屏山说了。
  徐特怀坐在他对柳屏山说:“这次我心血来潮,想到江南玩一玩,顺便看看你柳厂长,明天我就回走了。我有两件事情要对你说,一是公事:天成矿需要苏北厂的矿车,你再为难也要给我二百辆!银圆好说!还有一件事,就是你们那个张科长,张四,原来是个贼人,他在我的矿上挖过煤,偷了我的夜明珠,连夜逃跑了,不是他跑得快,我一定打折他的双腿。没想到这小子跑到你这里当上了什么科长,人五人六的。告诉你,他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劝你别用他了。不然,早晚要吃他的亏。我说这话都是为你好,我们是老朋友了,换了别人我是不会说这么多话的。”
  柳屏山说:“好,我晓得了。”
  “晓得了,晓得了,你倒是用他不用啊?”
  “容我思考思考。”
  “你思考你的吧,我不说这些事了,矿车的事怎么办?”
  “你放心好了,一定如数供应。”
  “那我明天就回去了。”
  “明天早上我给您送行,顺便让人给您送去两只香酥鸡。”
  张金标在家门口彷徨,直到很晚才敢回家,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进门就遭到水丽花猛烈地臭骂: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给我滚出去!”
  面对怒气冲冲的水丽花,张金标一反常态,没有像往日一样与她对骂,而是嬉皮笑脸地说:“这是我的家,让我往哪里滚?”
  张金标的笑脸,更加激起水丽花的愤怒。在水丽花看来,张金标无比丑恶,无比虚伪,无比下流。他的嬉笑很猥琐,很卑鄙,于是水丽花的漫骂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汹涌:
  “你个流尸还有家吗?你引回一个色鬼来调戏老娘,你还有一点做人的气味吗?这也不怪你,你本来不配做一个有家有业的人,你是钻煤窑的黑鬼!你不但是黑鬼,还是损心丧德的贼人,你偷了人家的无价之宝,想把老娘卖了抵账……”
  张金标自知理亏,将一切都忍了。听水丽花骂了半天,并没有说到夜明珠,于是,反驳道:“他说我偷了他的无价之宝,到底偷了他什么东西?”
  水丽花只听到无价之宝,并没有听清楚到底是什么宝贝,一时语塞,后悔自己没有多问那个色鬼几句。
  张金标反而有理了,追问:
  “你倒是说啊,我偷了他家什么东西?”
  水丽花忽然想到徐矿长说她也是无价之宝,灵机一动,断定张四偷了人家的女人,于是尖声叫道:




第二十五章鸡汤(3)



  “你偷了人家的女人。”
  张金标暴发出一阵大笑:“他徐黑脸根本就没有娶过女人!”
  张金标补充说:“他徐黑脸是有名的无赖,无赖的话你也相信?”
  水丽花指着张金标的鼻子质问:
  “你晓得他是个无赖,你为什么要躲出去?”
  “为什么要出去你不知道?人家远道来了,能不给人家茶喝吗?你不去打水,我还不去打水?”
  “我凭什么给一个无赖沏茶倒水?你把一个无赖他领回家来,我问你到底安的什么坏下水?”
  张金标明白,只有忍耐,才能制止事态的扩大。水丽花得了理,语言尖刻,气势张狂,张金标一忍再忍,水丽花却越吵越厉害。张金标忽然走出去,回来拎了一根木棒,他“咣当”一声将木棒扔在屋地,自信地说:
  “我就怕他不安好心,我拿着它在外面等着,他一旦动手动脚,我冲进来把他打死!”
  张金标的话,让水丽花打了一个冷战:幸亏我是清白的,真要是和那个色鬼有点什么事,不被张四打死才怪。水丽花突然想到了瘦龙,身上打了个冷战,不再说什么了,她坐在那里不动。
  张金标故意说些煽情的话,眼睛不住地在水丽花脸上扫来扫去,对她察言观色,只要她有一丝笑容,就搂过来做夫妻之事。离家二十天了,张金标不能不想那件事。看着水丽花对他不理不睬,觉得今天的事情没趣,说声:“不早了,该睡觉了。”自己脱衣服躺下。
  水丽花也躺下,头朝里睡了,距离张金标远远的。其实她是睡不着的。她反复思考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断定那个姓徐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敢来家里撒野,至少说明张四这小子在他手里有短处。张四居然让我一个人和那个流氓在一起,要不是老娘有道行,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水丽花想:反正事情已经闹大了,不如抓住这个机会,再次接触柳屏山。
  张金标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徐黑脸在水丽花面前没有占到便宜,说明老婆还是一心和我过日子,没有给我绿帽子戴,对于自己的女人,还是应该能忍就忍。现在最要紧的是明天如何对付徐黑脸,看来他肯定和柳厂长说了我偷夜明珠的事,我如何向柳厂长解释?柳厂长相信了徐黑脸的话,我还有什么脸面在矿车厂干下去?
  次日,张金标猫在家里,不敢出去见人。听说徐矿长走了,才敢进办公室,看到柳屏山的身影就躲得远远的,而柳屏山对他却一如既往。
  关于张金标在天成矿偷夜明珠的事,柳屏山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他想,人都会有毛病,改了就好。张金标来厂之后,做事认真,也有一定的工作能力,还是父亲大人令我留用的,不能因为从前有过过失,就不相信他,不重用他了。
  一直提心吊胆的张金标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更加死心塌地地工作了。
  因为车工间生产上不去,成铁冷本来心急如火的。徐矿长的到来,恰似火上浇油。当初这个徐矿长预言我们不能生产矿车,现在虽然能制作矿车,大批生产却出现了问题,徐矿长来要矿车,我们却拿不出来。目前车工间的生产能力远远跟不上扳金间和和铆焊间。生产失调,都是自己当初设计失误所致。面对柳屏山,成铁冷心中惭愧:为了办矿车厂,柳屏山投入巨额资金,至今回报低微。柳屏山将办厂的重大决策权完全交给自己,经过努力,矿车厂的销路打开了,产品却供应不上去,让用户着急。眼下,车工间星期日不休息,一周七天三个班昼夜不停地工作,技师们个个累得疲于奔命。每当他看到强若男那张惨白的脸,很自然想到躺在车床旁的乔成材,他的一颗心一直在恐惧的包围之中。他想,车工间万一再出现安全问题,不仅柳屏山的工厂要倒闭,恐怕自己也活不安稳了。因此最近这些日子,每次开会,他不再高喊什么“提高效率”了他感到作为总工程师,肩上的责任重大,多少天来,他都茶饭无心。
  成铁冷一天到晚黑着脸,强若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刚刚做车工的美好心情渐渐被冲淡了,而且越来越暗淡。强若男想让成铁冷心情好起来,作为一个女人,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给他加强营养。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跑到对面市场去——那里经常有乡下人提蓝担担,卖些青菜、蘑菇,也有鸡鸭、鲜鱼什么的,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场——买了一只母鸡,提了鸡慌忙跑回家去,交给索阿婆,叮咛道:
  “阿婆将它杀了,给铁冷熬一锅鸡汤喝。”
  索阿婆说:“是得给他补补身子了,看他瘦得成了一根竹竿!”
  强若男说:“阿婆多多受累了!”说完,小跑着,回到车间。强若男站在车床前,车床还在运转。强若男觉得累,她因为近日过度消耗体力和缺乏休息,身体疲惫得难以支持。不仅如此,让她更难以忍受的是心里太累,她无时无刻不为成铁冷的健康操心。为了给成铁冷减轻压力,她每天都想如何增加效率。尽管她费尽心机,结果是徒劳无益:工作时间是有限的,机器的转数是有限的,大家差不多都发挥到了极限,每个班再多干一个车轮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天下午,厂部开会,与会者的姿态表情各不相同。柳屏山厂长稳稳坐在写字台后面,神态安详,表情凝重,一派临危不乱的大将风度。总工程师成铁冷坐在柳屏山的旁边,他低垂着眼睛,黑着脸,紧绷着嘴唇,手里不断摆弄着一支红蓝铅笔,毫不掩饰心中的焦虑。工务处詹姆斯,扬着脸,看天棚吊下来的电灯,一双蓝色的眼睛,流露出精明与干练。财会处宁守成,正襟危坐,平时养成的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性格完全体现出来。销售处的处长余一集低垂着头,双目看着自己的脚,似乎顶不住什么压力。张金标在他旁边,侧歪着身子满不在乎地吸着纸烟,一双小眼睛透过缭绕的烟雾,扫视着柳屏山。车工间主任许国华挺直腰杆端坐在椅子上,一副有言哽喉,不吐不快的样子。会议照例是柳屏山首先讲话,他说:




第二十五章鸡汤(4)



  “今天,请诸位来开会,研究如何解决工厂当前遇到的难题,现在,我们矿车的销路打开了,生产又上不去了。主要是车工间影响了全厂生产。有关人员都请到场了,现在大家集思广益,研究对策,如何度过难关。”
  许国华咳嗽一声,张嘴要说话,被张金标抢了话头。张金标“叭”地扔了烟头,说道:
  “我先发言:当初我们的矿车没有销路,现在销路打开了,又没有了产品。每天早晨我们销售处还没有开门,就有人等在门口要矿车,晚上追到家里,吃饭都不安生。车间生产不出来,我拿什么当矿车?”
  张金标说得很急促,好像有些不安的样子。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办公室的大门,仿佛随时有人进来制止他发言似的。
  许国华接着发言,他说:
  “看上去好像是我们车间拖累了工厂的生产。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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