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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白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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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祝伯孚给成铁冷回了信,对他的盛情表示感谢,并言明自己也确实想念老朋友,因现在实在没有时间,容日后去上河湾拜访,以慰思念之情。
  祝伯孚比往昔更加忙碌,他每日要和当事人谈话,每隔几天要出庭辩论,还要不断看有关法律的书籍,指导见习律师业务……他甚至没有时间看报纸,或很少看报纸。
  这天早晨,祝伯孚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卷宗,研究一个案情,忽然听见敲门声,他抬起头来,说声“请进”,门开处,进来的却是柳屏山!这真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祝伯孚惊呼:“毅行兄!”同时站起身,迎上走来的柳屏山,两个人紧紧地握手,久久没有分开。
  柳屏山笑问道:“没想到吧”
  祝伯孚说:“真是没有想到!”
  祝伯孚说:“你瘦了。”
  柳屏山说:“你胖了。”
  两个人相视大笑。祝伯孚拿起暖水瓶给柳屏山沏了一杯茶水,双手递给柳屏山,笑问道:
  “毅行兄,你将偌大的工厂扔下不管,来到南京,想必有要紧之事?”
  柳屏山喝了一口茶水说:
  “我遇到了麻烦,特意来请殳楼兄帮忙。”
  祝伯孚盯着柳屏山的眼睛问:
  “快说,遇到了什么麻烦?”
  柳屏山说:“说起来话长:工厂经过千辛万苦,总算摸索出一套管理方法。生产上去了,销路也打开了,经济效益良好。为了发展工厂,我们在厂区周围购买了土地,正准备扩建厂房,同时在外国进口了设备。然而,好景不长,今年开春以来,国内矿山忽然都不定我们的货了。”
  “为什么?”
  柳屏山苦笑道:“遇见鬼了?”
  “是洋鬼子?”
  柳屏山点点头。
  祝伯孚说:“愿闻其详。”
  “因为我们的矿车价格比进口矿车便宜,相对质量又好,英、德洋行出售的矿车受到冲击。英国驻上海万国商会的迈克多纳,伙同法国的华商会会长迪伯凯姆,共同对我们施加压力。”
  “用什么办法?”
  “凡是不买英国、法国矿车的矿山,一律不卖给轻轨。”
  “这一着好毒辣。”
  “是啊,他们欺侮我们中国不能生产轻轨。”
  “面对这个局势,毅行兄想如何应付?”
  柳屏山喝了一口茶水,坚定地说:
  “第一不能坐以待毙,第二可以适当让步。通过和英法谈判,争取和英法达成某种默契,求得工厂的生存。不过,设想终归是设想,如何运作,还靠殳楼鼎力相助。”
  祝伯孚透过晶莹的玻璃茶杯,看到茶叶在澄明的茶水中上下浮动,默想良久。后来,他抬起头来,问:
  “你们制造矿车的钢材都是从哪国进口的?”
  “主要是美国和荷兰的。”
  祝伯孚又想了片刻,徐徐地说:
  “我想,工厂要摆脱目前的困境,看来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和美国、荷兰的钢铁厂或者代理商谈判,请他们供应钢材的同时,供应轻轨。如果谈判成功,我们宁可做一些牺牲,以换取钢铁贸易权,甚至可以转败为胜。”
  柳屏山淡淡一笑:“谈何容易?!”
  祝伯孚说:“是不容易。如果谈判失败,只有打日本人的主意了。”
  “打日本人的主意?咳!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柳屏山感叹地说。




第二十八章奇石(2)



  祝伯孚说:“我们想到了日本,英法不一定想不到日本。”
  柳屏山点头表示赞许。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敲门,祝伯孚站起来去开门,轻声对外面说:
  “请先等等。”而后又坐在柳屏山对面,问道:
  “毅行兄对日本钢铁企业了解的多不多?”
  柳屏山说:“兄弟平时不太注意,对外国的事知之甚少。只晓得有个秋田钢铁株式会社,生产矿车。”
  “你对秋田的情况掌握得多吗?”
  “只晓得中国有少数矿山用他们的矿车。”
  “那就是说,日本的利益在中国受到西欧列强的压抑和排挤。”
  “从矿车的销售上可以这么说。”
  “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那我们就利用日德、日英之间的矛盾摆脱困境。”
  “岂止是摆脱困境?还要抓住机遇,扩大生产,甚至涉足到钢铁贸易行业去。柳兄可就如虎添翼了——在制造矿车的同时,还可以经营轻轨——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
  柳屏山说:“殳楼兄一席话,让小弟顿开茅塞,我晓得,工厂要想摆脱困境,扩大生产,甚至想做钢铁生意,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切都要仰仗殳楼兄帮忙!”
  祝伯孚说:“毅行兄的事,我是责无旁贷,不过我的能力有限。”
  柳屏山刚要说话,忽听有人敲门,祝伯孚说声“进来”,文书拿了一摞卷宗,请祝伯孚过目,祝伯孚看了,一一批示了,文书出去,又有一个律师进来,请示一件事情,祝伯孚详细做了回答。接着,文书又敲门进来,小心地说:
  “祝先生,您的当事人在接待室等您。”
  祝伯孚笑道:“毅行兄先坐坐,兄弟去去就来。”
  柳屏山说:“殳楼兄忙公务要紧。”
  柳屏山独处一室,无所事事。他站起身,环视祝伯孚的办公室。这间屋陈设非常简朴。办公桌左侧是一扇窗户,玻璃明亮,窗台放着一盆奇石,这石挺峻峭拔,雄奇苍劲,小中见大。办公桌对面靠墙壁并排立着两个卷柜,柳屏山猜想那卷柜里一个可能装着案件卷宗,另一个大概装着他喜欢看的各种书籍。卷柜右面的墙壁,粉刷得雪白,正中悬挂一幅五尺整张的中堂,用榜书写着两个大字“正气”,其字为篆体,内含隶意。用笔古拙,墨色酣畅,大气磅礴,沉顿雄快。书法焕发出一种气势,令人敬畏,令人振奋。中堂下面摆着两把硬木椅子,刚才,柳屏山就坐在左面的椅子上。现在他站在屋地中央,久久地欣赏“正气”二字,然后观看奇石。这哪里是什么奇石,分明是一座小山。柳屏山忽然想起辛弃疾的名句:
  满眼风光北固楼,古今兴亡多少事,
  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自从办了工厂,柳屏山将全部精力投入工厂,满脑子除了生产就是销售,再不就是人事安排和资金周转。即便是请人吃酒,也忘不了在酒桌上谈工作。可以说自己剥夺了自己的消闲时间。他绝对没有时间像今天这样清闲地欣赏书法,观赏奇石。特别是最近,英法洋行对他的工厂施行扼杀,使苏北矿车厂大量矿车积压,矿车叠成叠罗汉,黑压压占据了所有厂区。迫使生产停顿,工厂没有收入,工人照常发薪。弄得他食不甘味,睡不安枕。今天听了祝伯孚的一席话,心情豁然开朗。难得今日有一点清闲,又能看到雄奇的书法,欣赏罕见的奇石,觉得是难得的享受。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半钟点。
  祝伯孚匆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对柳屏山抱歉地说:
  “让您久等了,一定不耐烦了吧?”
  柳屏山说:“我觉得时间不长。”
  “我们去吃午饭吧。”
  “好,坐我的车去醉仙居酒店。”
  “你自己开汽车来的?”
  “是的。”
  他们驱车来到一个僻静的酒店,饭间,两个谈了各自别后的情况,谈到成铁冷,两个的话越说越多。酒还没有吃完,一个见习律师来找祝伯孚,三个人一起回事务所。
  路上,祝伯孚对柳屏山说:
  “毅行兄的事,我要全力以赴帮你去做,和律师事务所脱钩一段时间才行。最近,我还有两个案子要出庭,还要安排一下事务所的事,快则十天,慢则半月。你先在南京玩几天,然后我们一起去上海。”
  柳屏山沉吟一下说:
  “自从办上矿车厂,我没有回一次家。趁着这段时间有闲,回家陪老母过上几天清闲日子。”
  柳屏山注意到,自己提到母亲,祝伯孚的神色黯然。
  祝伯孚说:“问伯母好,替我去伯父坟上磕个头。”
  “多谢殳楼兄挂念,兄弟万分感谢。”
  柳屏山又说:“你这里太忙,我不给你添乱了,七天之后,我在上海祥瑞绸缎局等你。”
  “好,一言为定。”
  辞别了祝伯孚,柳屏山去商场买了些必要的东西:给母亲买了酥软的蛋糕,又给母亲、妻子和妹妹每人买了一件外国进口的羊绒衫。晚上在金陵饭店住了。
  翌日早起,简单吃了早餐,柳屏山驱车回家乡双桥镇。路上,他开着车沉思默想。自己当初要办企业,满腔热血为了实业救国。发展中华工业,在为社会做贡献的同时,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办工厂的过程,遇到无数困难。实践证明,每解决一个难题,工厂便在原来的基础上向前发展一步。柳屏山一直认为,一个人能量的大小,要看他对社会的贡献,即他创造财富的多少。他一直认为,占有财富越多的人,能量越大。他的工厂、商场、钱庄都是独资经营,柳屏山认为,这些巨额财产都是自己的,现在,残酷的事实让他认识到,以前的认识是不全面的,甚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一个人想做一番事业,投入大量资金,大到一定程度,那个企业一方面受你支配,一方面受到经济规律的支配,有时更主要是受经济规律支配。这个企业可以说是你的,也可以说不是你的。你若是顺应形势,得天时地利人和,企业不断扩大发展巩固,那企业算是你的。若是违背了经济规律,或者受到不可预测的灾祸冲击,企业将面临倒闭,这时,想扭转局势,没有回天之力,想轻轻放下,是绝对不可能。等待你的只有破产。亿万富翁一夜之间可能变得一无所有。比如目前的处境,工厂遭到了英法在华企业无情的扼杀,产品积压,上千工人要吃饭,钢铁供应商来摧款。见到祝伯孚之前,工厂想走出困境,绝对无路可走,想不干,是欲罢不能,只有坐以待毙,如果那样,所承受的的不仅仅是巨额财产的损失,还要面对几千工人的生计,更有永远摆脱不了的舆论谴责。




第二十八章奇石(3)



  柳屏山曾经说过,进入文明社会以来,每个活在世上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来自各方面的约束。迫使人们克己自律。约束来自三个方面:一个是良心责备,与之伴生的是舆论谴责,这两者使绝大部分人受到制约。对那些良心泯灭又不怕舆论的人,制裁的手段就是法律。如果没有约束,社会将无序运行,人类正常的生活将没有保障。他曾经对水丽花说过上述一番话。那是去年夏天,妻子回双桥镇家里住了,柳屏山一天到晚的忙碌,很晚才回家睡觉。一天晚上,他回到家里,水丽花便跟进屋里。柳屏山拉亮电灯,看到身后的水丽花,大吃一惊:
  你怎么来了?
  水丽花声音里带着笑:
  我怎么就不能来?
  他以为水丽花还是为和张金标闹离婚的事找他,就说:
  有事明天到办公室去说。
  水丽花走近柳屏山,将热辣辣的目光烫在他的脸上,温情脉脉地问:
  难道你心里不明白?
  明白什么?
  人家的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你!说着就将一个温热的身子往他身上靠。
  柳屏山急忙推开水丽花,严肃地斥责她:
  你怎么能这样?
  接着便说了关于良心,舆论,法律的话,然后又说:你这样做,对不起张金标,如何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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