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水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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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相比,朝夕面对猪鼻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猪鼻一步步登上台阶,李师师跟在后面。
每个人都听到隐隐的鼓声,从自己心底最深处(就是心脏桃尖的那个位置)沉沉响起。
这鼓声不断加重,就像上帝用他的指节扣响大地。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声音?
哇!——一个小男孩大哭起来。
他也见到了李师师,他也听到了鼓声。
他曾经听奶妈讲过青春期爱意萌动的感受。
“我进入青春期了?!我才6岁呀!妈,我怕!哇——”
时迁 第十二章 奶油星球
大地上响起一阵鼓声。
只有地球自己变成一面大鼓,才会发出这样的鼓声。
猪鼻一步步登上台阶,心咚咚咚狂跳,震得她胸前的那半只微型鼓也不断跳动。
就在她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吸了过去。
戏台消失了、猪家大院消失了、整个地球都消失了。
她变成了半粒种子,和另半粒种子紧紧贴合。
它们静静躺在一只透明的鼓里,鼓外是无边的星空,寂静、幽暗、深邃。
一座又一座星球从两边滑过。
她的身体开始湿润,另半粒种子也开始湿润,暖暖的潮意将它们之间的缝隙渐渐消融。
它们越来越像一粒种子了。
鼓载着它们来到一个垂涎欲滴的白色星球:一望无垠牛奶的海洋、连绵起伏巧克力的山峰上浇着各色冰激凌、星星点点的草莓铺满奶酪的大地。
这个星球那么熟悉和亲切,她涌起一阵阵温暖的感动,而且也真切知道,那另粒种子和她一样,想呼唤同一个字:家。
鼓绕着星球飞行了3周,之后便向来路返回。
唰——猪鼻睁开眼睛,眼前是另一对眼睛——时迁的眼睛。
两对眼睛一样的吃惊和茫然。
他们胸前的半只微型鼓竟然贴合成一只完整的小鼓。
两人急忙让开,小鼓随即又一分为二。
戏台还在,猪家大院还在,所有的宾客都在,只是鼓声消失了。
宾客们也像刚睡醒一样,急忙擦掉口水,合起大张的嘴,暗自纳闷: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丢丑?
气质!
猪鼻猛然想起,急忙挺胸、抬头、高仰鼻头。
由于鼻头妨碍了双眼聚焦,她看到所有宾客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除了第3301号猪圈里那头高贵的猪。
猪鼻不由得热泪盈眶:我胜利了!我终于胜利了!挺住!挺住!
她很有气质地从李师师手中接过特制的猪腿骨奖杯,很有气质地赠给时迁,并很有气质地和他握手。却始终避免和他对视。
这时,猪毛也跑上戏台,手握一根喇叭状的猪腿骨,满脸通红、局促半晌,嗫嗫道:“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今天——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大家吃好喝好,猪肉有的是。现在小女就要抛绣球了。”
哦——下面欢呼躁动起来。
随即,每个人都暗自焦急,不停告戒自己:看准绣球,先别看李师师!
猪鼻手捧绣球,环视台下,所有人都已经被她征服,忽然之间,她感到一阵空虚、乏味、疲惫:人生不过如此。
她甚至想转身离开,但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它——第3301号猪圈里那头高贵的猪。
那头猪忽然站了起来,忽然脱下自己的皮,忽然变成了一个少年人!
原来他是潜入猪圈卧底的人!
越过鼻头,猪鼻看到那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师师。难道他是为了李师师才化妆成猪的?
猪鼻斗志重生,很有气质地抡动手臂、很有气质地大叫:“接住!”
随着万众惊呼,绣球很有气质地飞向第3301号猪圈,正中那少年的脑袋。
哎呀!
少年头破血流、栽倒在猪圈中。
那绣球外面是猪鬃,里面是一颗超大猪骨节。
猪毛急忙派人找医生给新女婿包扎。
时迁 第十三章 上帝尿急
对于一只蚂蚁来说,一个顽童就是上帝;对于一个高智商的人来说,上帝就是一个顽童。
高大壮偷盗生涯的命运线始终散发着一股辛酸的浪漫,这是上帝玩的一个小把戏。就像顽童用樟脑球把一只蚂蚁困在他随心所欲的迷宫图里。
蚂蚁能够侥幸逃脱,只有一个原因:顽童被妈妈揪着耳朵回家了。
同理,高大壮绝处逢生,也只有一个原因:上帝尿急。
在上帝于天堂某个角落痛快淋漓的间隙,高大壮从上帝的胯下溜走了。
猪毛家已经没了院墙,高大壮只好用半块土坯遮着自己的脸,严格按照贼的步法,潜入到猪家一望无垠的猪圈中。
“百猪宴”的不绝杀声惊得所有猪都放声大哼,只有一头例外。
3301号猪圈的那头猪一直沉默着,沉默让他显得如此高贵。
当天的万人万猪之中,在气度上能和它一较高下的,只有戏台上的时迁。
据高大壮品评:这一猪一猴虽然均有王者气度,气象却有所不同——猪,乃沉沦之王,郁郁寡欢,虽自甘堕落,却难掩大志难伸之愤,如投江之项羽;猴,乃寂寞之王,茫然若失,虽孤标傲世,终有心灰意懒之萧索,如求仙之秦皇。
好猪!好猴!人间双璧、日月同辉!
“窃人不成,能偷此猪,倒也不虚此生!”高大壮热血沸腾。
但是,猪有什么能偷的呢?
以高大壮的偷技,窃取猪身上的任何部件都绝无可能。偷猪粪?猪粪又是废弃之物。世界上要是有袋猪就好了,高大壮正在遐想,却听见“猡猡猡猡——”有人来了!
高大壮急忙厕身于一头肥女猪身后,偷眼望去,原来是饲养员来发派猪食。高大壮大喜,饲养员一离开,马上跳了出来。趁那高贵之猪转头之机,捞起一把猪食就跑。
手捧这一生唯一的劳动果实,狂喜之后的高大壮不禁黯然:70年粒米未进,他的肠道早已封死了,根本无法消受这极品美味。
他依依不舍把猪食撒到身边的猪槽中,正好有一只猪刚打定主意,要豁出去不再挂怀生死,见到这捧猪食,几口就吞下肚去。见它这么好胃口,高大壮又开心起来:盗不为己,天惧地敬!
放眼古今,谁可为俦?
他一抬眼,看到了戏台上、如潮喝彩声中、寂寂而立的时迁。
紧接着,就是那段抛绣球的戏,高大壮眼见那头高贵的猪脱下猪皮变成了人,心中更是喜出望外:原来我偷的不是最高贵的猪,而是最高贵的人!
他在猪家附近盘桓,等宾客散尽后,只见狲公带着演宫女的那只女猴出来,却看不到时迁。
趁天黑,他摸进猪家,穿过方圆数里的猪圈,四处察探时迁的住处。
一路上,他先看到猪家小姐猪鼻和那个装猪少年在一起谈论烧饼什么的。后来又见两只猴子在争论,是演杨贵妃和高力士的那两只猴子,它们说什么一句都听不懂。
再后来,是猪家那个美丽的丫鬟,在月亮下独行,不时发出勾魂吸髓的叹息。
高大壮心跳不已:幸好年轻时没遇到这闺女,否则我老人家哪能有今天的成就?
他没敢多望,又向前找去,没走十几步,就看到了时迁。高大壮上前一把抓住时迁:“小子,是你,就是你!”
“什么?”时迁魂不守舍。
“拜我为师,马上!”
“好。”时迁直愣愣盯着前方。
“你答应了?!”
“什么?”
高大壮明白了:那丫鬟。
他用身子挡住李师师。时迁目光却在他脑袋处绕个弯,然后又笔直射向李师师。
“小子,你想得到她?”
“不知道。”
“你喜欢她?”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
“小子,你拜我为师,我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话说天地未生之前为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阴阳生四仪,四仪生八卦……说远了,应该这么说——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又远了……说直接一点吧……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雄不独处,雌不孤居。玄武龟蛇,蟠虬相扶,以明牝牡,意当相须……懂了没有?”
“不知道。”
“嗨,说白了,就是泡妞偷心大法,想不想学?”
“不知道。”
时迁 第十四章 爱情蚂蚁
爱情是阴险的蚂蚁。
等你发现它的时候,你意志的脊椎骨已经塌方了。
那一眼之前,时迁的心是南极洲;那一眼之后,已经是撒哈拉了。
李师师不是人,而是上帝在冬天呵的一口热气。
时迁的内容全部融化,只剩下轻飘飘的形式,在李师师若有若无的呼吸间沉浮。
他无法定义李师师,因为李师师的每一个毛孔都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宇宙。
他只能感到:这无数个宇宙都弥漫着同一种坚硬的痛苦。
这些痛苦如尖锐的流星,将时迁划得千疮百孔。
“你究竟想要什么?”
在月光下、猪圈旁,在劫后余生的猪们酣睡的呓哼中,时迁鼓起勇气问道。
这勇气并非来自于爱,而是来自于他对李师师痛苦的痛苦。
他曾经迷惘过、忧伤过、寂寞无聊过,但从没有痛苦过。
李师师每一声叹息,对他而言,都是一场山崩海啸的灾难。
李师师轻轻转过脸。
她知道,月光是为自己而清、夜色是为自己而凉,自己的目光会将时迁送上天堂。但是她没有吝惜。
白天,她也看了那场戏,在戏里,时迁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王。
然而,此刻,在月影的涂抹下,时迁却像一个给小贼跑腿的更小的贼。
“嗨——”李师师不由得笑了,眼中却泛起淡潮。
“你究竟想要什么?”时迁又问。
他似乎看懂了李师师的笑,那是被上帝遗忘的天使凄凉的微笑。
李师师眼中的泪雾如同月光下的潮水,顷刻将他淹没。
他想伸出手捧住这个天使,却知道自己的手太小太瘦太脏,不由得将手藏到了背后。
“我?”
李师师抬头望月,月亮很自知之明地躲进云中,留下一片空茫的天。
李师师低头顾影,她的影如一枝倒伏的水仙,在大地漆黑的额头画出一抹怅惘。
“我想要一朵花。”她说。
“花?”
“听说皇宫御花园里最美的花是黑牡丹——”
“好!”
“你能采到?”李师师又望了一眼时迁。
“能!”
“好,我等着。”
时迁欢喜得不知所措,他急需倾诉,于是摇醒了一只女猪:“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实在是太漂亮、太可爱、太迷人了!肯定会嫁一个英俊的丈夫。”
女猪正在怀第23次孕,哼哼道:“你找错猪了,我的玄孙子都开始写初恋回忆录了…”
一扭头,时迁看到猪鼻和那个装猪少年,心中忽然闪过一丝醋意,一抬头,他直觉地找到了那颗奶油星球,它在夜空中陡然一亮,随即又隐没在群星之中。
去它的冰激凌巧克力!含糖量那么高的星球,鬼才肯去!时迁又兴奋起来,他跑过去大声祝福:“爱吧!爱吧!尽情爱吧!别浪费这么好的月亮。”
猪鼻看了他一眼,很快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