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中国革命斗争报告文学丛书之西北决战卷-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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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稳操在手的胜券,是我们的法宝。国民党蒋介石有八百万军队,唯一缺少的正
是这个,所以他们命中注定了要走下坡路,要失败,要灭亡!”
这铿锵的声音,飞出门窗,久久萦绕在旷野的上空。
浩浩荡荡的西进大军,在峰岭延绵的华家岭上前进着。在西兰公路上,这是一
程最艰难最漫长的婉蜒山路,全长将近三百华里。
炎阳当空。天气奇热。指战员嘴上结着一圈血痂,干渴难忍。
队伍在荒无人烟的漫漫山岭间迄超前行。
彭德怀头戴柳条遮阳帽,手拄一根柳棍,随军步行。他望一眼战士们身上背着
的水葫芦,风趣地说:
“你们都是李铁拐,革命的李铁拐。李铁拐是神仙,他那个葫芦里装的不知是
什么仙丹妙药,连自己的脚也洽不好。你们葫芦里装的是甜水,能治渴,还能治脱
离群众的毛病,这才是真正的宝葫芦。”
有个战士顽皮地摇着水壶和葫芦,说:
“早成了空葫芦啦!”
彭德怀大声说:
“葫芦空了,说明华家岭快走出去了。华家岭不足三百里,一下山就是定西,
离兰州不远啦!”
战士们一听快到兰州了,立时活跃起来,行军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又走了一程,几个战士渴得实在走不动,坐在路边想缓一下,谁料一坐下去却
站不起来了。
两个负责收容的干部急得直跺脚,大发脾气。
“你们几个,真没出息!还算什么解放军战士,一屁股坐下去连魂儿都没了,
怎么跟马匪拚刺刀?”
彭德怀走过来,关切地问:
“怎么啦?”
几个战士不好意思地说:
“渴死人了!喉咙冒火,实在走不动了!”
两个干部愁容满面地诉苦道:
“我们团的首长不叫一个人掉队嘛!”
彭德怀从警卫员手里夺过水壶,晃了晃,硬是塞到正挣扎往上爬的战士手里,
要他们喝一口,润润嗓子
警卫员迸着泪花,委屈地说:
“都喝光了你喝什么?”
彭德怀瞪了他一眼,说:
“喝完了再说嘛!”
警卫员不服气地说:
“你自己不喝水,看嘴唇都肿得那么高了!”
彭德怀一本正经地说:
“你整天跟我在一起,还不晓得我本来就长着厚嘴唇吗?”
大伙全都笑了。几个战士望着彭德怀干得结满血痴的嘴唇,深受感动,水壶从
这个人手里又传到另一个人手里,谁也不忍心喝上一口。
这时,队伍里走过来一个胡子巴茬的老兵,背包上捆着一把胡琴。
一个新兵用衣袖抹着脸上的汗水,喘着气紧走几步,对老战士笑着说:
“老王,来段秦腔,提提神吧!”
老王笑笑,手伸到背后摸了一下胡琴,说:
“正在急行军,怎么个唱法?等到了兰州,我唱给你听个够。行吗,小李子?”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说:
“老王哥,到了兰州,你边拉边唱,那才带劲哩!”
小李也跟着大家说:
“声音越大越好,让马步芳的兵也听一听。”
老王不满地哼了一声,说:
“我才不给马匪唱呢!”
说话时,王学礼和长柱急步赶了上来。
王学礼是一个活跃分子,笑着说:
“老王哥,你在兰州城下,就给马步芳唱一段儿,劝他们乖乖缴械投降吧!”
长柱这时已当了营长,也玩笑着说:
“听人说,马步芳爱听秦腔戏哩!”
老王一见是团长和营长跟他说话,精神一振,高兴地说:
“劝马步芳出城受降,这还差不多!”
说完,他清了清嗓子,唱起了秦腔戏……
星星眨着疲惫的眼睛,月亮懒洋洋地趴在远方的黄土山岭上。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大军在西进。
战士们困得睁不开眼,一边走路,一边打吨,往往是前面的人站住了,后面的
人还机械地撞上去,脑门碰在圆锹上才惊醒过来。
指挥人员在路边前后奔走着,鼓动着:
“快走!再加一把劲儿,离兰州不远啦!……”
一辆美式吉普车追随着行军的队伍往前开。彭德怀、张宗逊、赵寿山和阎揆要
几个野战军首长挤在车内分析敌情,研究作战方案。
张宗逊望着车前的部队,说:
“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拂晓先头部队可接近定西敌外围。”
阎揆要声音沙哑地说:
“据侦察得来的种种迹象看,马继援有可能放弃定西决战的计划。”
彭德怀揉着发酸的眼晴,说:
“马继援如放弃定西决战,证明他小子心里发怵,开始下软蛋啦!”
赵寿山搓着双手,提了提精神说:
“我们是希望敌人在定西决战,而不是兰州。”
彭德怀接着说:
“马步芳在兰州决战,歼敌的困难就更大,我军的伤亡必然增大。眼看着就要
解放了,能少牺牲一些人该有多好。”
后半夜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战士们接连从吉普车的两旁快步走过去,行军速度
在加快。
彭德怀语气坚定地说:
“部队已经相当疲劳了。但是,行军速度还得再加快,尽一切努力咬住敌人,
在定西决战。”
路边一个小战士打着瞌睡,不料脚下一绊,栽倒在草丛中,只露出背上的铜号
和钢枪在闪闪发光。
彭德怀让车停下。车未停稳,他已跳了下去,从草丛中扶起小战士。他顺手从
小战士的背上摘下步枪,扛在肩头,一边走,一边聊天。
“听口音,你是山西人。啥时参的军?”
“打太原那阵儿。”
“多大啦?”
“刚满16。”
“哪个部队的?”
“第63军第566团第3连的。”
“好嘛!打开太原,你们连夺得了一面‘立功太原’的大红旗。对不对?”
“对呀!你是哪一位首长,怎么知道的?”
彭德怀反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小战士一边走,一边敬礼报告道:
“报告首长,我叫李小虎,是司号员!”
彭德怀还了一个礼,手抚着他的头,问:
“李小虎,一只小老虎,走得动吗?”
李小虎听他这么问,灵机一动,大声道:“首长,把枪还给我!”
彭德怀大步走着,说:
“小鬼,我帮你扛着,你攒足劲儿,到了兰州,得把冲锋号吹得震天响才行呀!”
李小虎骄傲地说:
“首长,我这号一吹起来,准把马步芳父子吓得丢了魂儿!”
彭德怀伸手摸了摸他的圆脑袋,深情地望着他,禁不住低声自语道:“多好的
孩子!可是,战争……”
这时,远方响起一阵枪炮声,西边天际腾起串串弹火的光焰,把星空点缀得愈
加壮丽多彩。
行军的速度,骤然加快了。
-鏖兵西北 鏖兵西北
19
大兵压境,蒋介石两员大将彻夜密谈,共谋生路
西北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兰州决战迫在眉睫。蒋介石心里对西北已感到失望,
虽然委派阎锡山在广州召来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开军事会议,明里继续给西北
二马打气,暗中却把注意力转到以四川为中心的西南。他希望凭借天府之富,作其
最后挣扎。
蒋介石打定主意后,密令宋希濂部队由湘鄂西退保川东,胡宗南部队由陕南、
甘南伺机退入川北。干是,8月中旬的一天,这两员蒋介石的大将便在汉中碰头了。
宋希濂飞抵汉中之前,先把他的司令部由巴东移到恩施,然后慌忙飞到重庆拜
访了张群、钱大钧和杨森等人,并与胡宗南电话约定后,才到汉中的。
胡宗南亲自跑到汉中机场,把宋希濂接到他的临时指挥部,设宴接风洗尘。当
晚,两人进行彻夜长谈,从下午8时开始,一直谈到深夜两点。
他们先谈国民党20年来如何腐败无能,然后又讨论第3次世界大战会不会在短期
内爆发。接着,又开始议论起了共产党。
宋希濂表示,他在抗日期间,没有和八路军接触过;抗战结束后,自1946年至
1948年,他在新疆,对于共产党和解放军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他对这个十分敏感
的问题,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时,却闭口不谈。也许,他
对胡宗南尚存戒备之心。
胡宗南则不然,对共产党有相当的研究。在国民党军队中,他对争权夺利的一
套经验是十分丰富的。当他看到自己的漏船行将沉没时,也妄想卷起一阵狂风,颠
翻别人的大船。但到底能否保住西北和西南,他也多少有点悲观。
宋希濂的头脑比胡宗南要清醒一些,他估计解放军正规部队不少于400多万,再
加上地方兵团及民兵组织,可能已达到1000万。解放军既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必
然要很快地向各地进军,统一全国。而蒋介石的军队,仅剩了100多万,且散布在新
疆、甘肃、陕南、四川、贵州、云南、湖南、鄂西、广东、广西以致于台湾等地。
就数量和战斗力来说,无论在任何地区,都已不能进行决战。因而在大陆上,不论
西北或西南,乃至于华南,都是保守不住的。只有台湾一地,由于地理条件关系,
还可以暂时苟安。
最后,两人又详细探讨了关于西南的前途问题。对于这个问题,谈的时间最多,
也最精心。
他们先扳着指头细算了一下其时在川、康、黔、贵、鄂西北及陕南地带的蒋军
力量。这股力量虽说不算庞大,但也不可小视。
在陕南、川北一带,归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指挥的有李文兵团、裴
昌会兵团、李振兵团,共12个军;归川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孙震指挥的有孙元良兵
团的两个军;归贵州绥靖公署主任谷正伦指挥的有何绍周兵团的两个军;归云南绥
靖公署主任卢汉指挥的共4个军;归川湘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指挥的有钟彬兵
团和陈克非兵民共6个军零4个师;由西南军政长官公署直接指挥的罗广文兵团有两
个军;由郭汝瑰指挥的新编兵团有两个军;此外,加上刘文辉、邓锡侯、杨森等部
队,总计西南蒋军兵力约50万左右。
然而,在这50万军队中,属于胡宗南和宋希濂指挥的超过半数以上。因此,这
两个人,就是蒋介石在西南的两张王牌。
宋希濂一针见血地说:
“虽说留在西南地区的兵力尚有50万之多,但这些部队,许多都是新编成的,
装备不全,尤其缺乏训练,战斗力脆弱,而且散布在这样广大的地区,除了公路之
外,连一条铁路也没有,要想集结兵力在某一地区进行决战,是完全不可能的。”
胡宗南哭丧着脸说:
“共军在解决西北问题的同时,很可能向西南进军。我们目前绝没有力量和办
法进行决战。为了不坐待覆没,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我这次专程来汉中,正是为了与胡兄共同探讨这一实质问题。”宋希濂压了
压嗓门说,“目前对我们来说,上策就是保存实力,静待时机,以图再起。而要做
到这点,又必须设法避免与共军决战。”
两个人围绕这个十分头痛的问题,商谈了很久,最后才定出了如下的方案:
为了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必须设法避免部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