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往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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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火,过去没人赞成,现在也没人赞成,将来还是没人赞成。
三
大小和卓那个搞法,实际上很不得人心。清军援兵到了阿克苏,呼尔璊战役后,许多维族人都不跟他们干了,拉着牲口跑了。那一仗,清军把和卓打得很惨,博罗尼都受了伤,他自己也跑了,从叶尔羌跑到喀什噶尔。当时博罗尼都就跟霍集占提出来,要向清朝投降,不干了。这一次他动摇得真是很大,养着伤,坚决不干。他那时很明白,再干下去,肯定死路一条,早一天迟一天的事。当时清朝援兵很强大,好几万人马,从乌鲁木齐过来,那真是浩浩荡荡的。和卓的队伍呢,七零八落的,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群众能跑的都跑了,一来害怕清朝队伍,二来不想跟着瞎折腾。他们跑啊,白天黑夜的跑啊,几百人、几千人地跑啊,不跟大小和卓干了。这么个情况,咋还能干下去啊!博罗尼都一定要投降,可是霍集占还是不愿意。这个人嘛,前面说了,跟阿睦尔撒纳是一路货色。汉族同志讲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就这么混。他死活不愿意投降,大和卓就没办法了,只好依了他。两人也不能等死呀,就准备逃跑,派人到巴达克山那边,到浩罕那边,等等,到处联系。
巴达克山那地方,比较偏僻,是深山里头的一块小地方,外面不容易进去。那年4月份的时候,清朝援兵还没到阿克苏,霍集占就准备逃跑了,把家眷啊、行李啊,都迁到羌呼勒的赫色勒塔克,为最后逃到巴达克山做准备。那是叶尔羌西边的一个小地方。今天看,就是阿克陶、塔什库尔干和莎车三县交界的地方。说明他也知道,肯定打不赢清朝。可是他就是不投降,对抗到底。
库尔干风光当时,兆惠将军从“黑水营”脱困后,就带着人马去了乌什。为啥又回去呢?那是因为叶尔羌啥都没了,队伍没法补充给养,自然也休整不了。回到乌什那边,有个霍集斯嘛,他儿子色提巴尔第,很支持清军的。史书上是这么说的嘛。1759年6月,清军分成了两路,一路就是兆惠,从乌什出发;还有一路就是富德。富德将军解了叶尔羌的“黑水营”之围,接着又去了和阗,解了和阗六城的围。这两路人马最后是一个目标,一起进攻喀什噶尔。每一路都有一万五千人马,很强大的!
这时候,大小和卓已经不行了。他们垂死挣扎,把喀什噶尔的维吾尔人抢了个空。整个城里啥也没留下,连人都不留。大人也好、巴郎子也好,都拉走了,当然路上又跑回来不少。他们从今天的疏附西南,一个叫尤鲁克巴什的地方潜逃。霍集占把维吾尔人的马呀、牲畜啊,抢了很多,还逼着维吾尔人拿钱,凑了四千两银子,往羌呼勒方向逃跑。两兄弟在那里会合后,一起钻到巴达克山里面。
四
再说兆惠和富德,这两路人马追得很快。我的祖先鄂对和他的朋友——噶岱默特、色提巴尔第,还有色提巴尔第的父亲霍集斯,都跟着队伍上来了。清军很顺利地占领了喀什噶尔,占领了叶尔羌,盯着大小和卓不放。前队参赞大臣明瑞一马当先,追到了霍斯库鲁克山,汉语叫啥——双耳山,山的样子很像耳朵。当时和卓有六千多人马,守在那个山上。明瑞的前队是骑兵,只有九百多人。仰着脸朝山上打,一直打了六个小时,把和卓队伍打败了,败得很惨,可是他们还不投降。他们的马多,打完了又来,打完了又来……那个损失啊!可他们还是抗拒,直到清军再次把他们打败……这一仗打死和卓叛军五百多人,活捉了三百多人。缴获的骆驼啊、马匹啊等一些牲畜,有一百多吧。这一战是很有名的,就叫霍斯库鲁克之战。总的讲,打得很成功,胜利很大。可是大小和卓还是没捉住,还是让他们跑了。一直跑到帕米尔的阿尔楚尔山岭,又在那里设了埋伏等着清军。
全守卓越(2)
这时候,富德和鄂对、噶岱默特、色提巴尔第、霍集斯等人,都跟着明瑞上来了。他们商量着把火器营拉上来,用火器营做主力,另外派两支部队,一左一右,两边包抄上去,一下子把阿尔楚尔山岭连锅端了!史书上有记载,这一天是七月初九,清军三千人马,再次打败了和卓叛军,又杀了和卓军一千多人,活捉了五十多人。可还是没有抓到大小和卓。他们带了很少的一点人马,拼命地跑。清军乘胜追击,死死追在后面不放,一天要追上百十里地,追到了伊希尔库尔淖尔,今天是叫叶什勒池吧。那地方已经接近巴达克山边界了。地势很险要,山很高,都是石头,悬崖峭壁,淖尔的边沿上,只能一个人骑着马走。那真叫险隘呀!霍集占带人把守着淖尔隘口,博罗尼都守着山岭。因为地方很窄,大队人马转不开,清军只好把大部队分成小分队,一个小分队一个小分队轮流进攻,从上午打到下午,就是打不下来。和卓拼死抵抗,就是不投降。
富德没有办法了,把霍集斯、鄂对等几个人叫上来,让他们给叛军喊话,要跟着和卓跑的群众投降。结果还真有效果。当天晚上天黑了以后,有好几千维吾尔同胞,从山上跑下来。他们拉着牲口,驮着行李、家眷,向清军投降。霍集占在山上大喊大叫拦阻他们,拦不住。最后他气坏了,追着杀他们,杀了好多人。结果逃跑的人更多。霍集占没办法了,只好抢了一些马匹,带着少数死心塌地的家伙,跑到淖尔的岸边,绕过了几座山峰,跟大和卓会合在一起,逃到巴达克山里去了。后来清朝政府还在这个地方建了记功碑。
五
大小和卓逃到巴达克山时,身后只有三四百人了。清朝派了使者去交涉,要当地头领捉拿大小和卓,献上来有赏钱。最后,当地的头领素勒坦沙,就把大小和卓杀死了,砍了他们的头,献给了清朝。跟他们跑的那些人,全部逃走了。你看看,这个下场,这就是搞分裂搞出来的后果嘛。
分裂这个东西,很坏的,群众很不喜欢,很多人是糊里糊涂上了当的。搞分裂是要吃大亏的,那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有个现成的例子,你可以看嘛:前苏联这个国家,过去多强大,20世纪50年代,咱叫他们是“老大哥”,后来咱叫它“超级大国”。可是前些年,一下子分裂了,解了体。打那以后,是个啥样啊?俄罗斯那边可能好一点,有点老底子嘛,那也比以前差远了。周围那些地区穷得一塌糊涂,治安也不好,像车臣那个地方,唉呀,电视上看,真是……没完没了地打仗,群众那叫啥日子嘛!这个情况我看谁心里都明白。所以,分裂国家那一套,不是闹着玩的,不能搞,也没人听,越来越没人听。
六
这几年,咱们国家对西部投入很大。西部开发战略刚开始搞,效果已经很明显。像咱库车这边,西气东输工程啊,不得了啊。地方经济都搞起来了,文化啊、教育啊、卫生啊、交通啊、通信啊……都搞起来了,不得了啊!不是国家投资,谁有这么大本事?你一个地区有多大力量?国家一投资,这个力量多大啊,得实惠的是谁?还不是群众嘛!
你看看这个果树林子,过去就是一片林子,没这么大,也管不了这么好。现在不同了,年轻人把它承包下来,不光是果子卖了钱,还开发旅游了。林子里空气好啊,环境也好啊,城里一大家子,或者是朋友们,来这里休息一下,娱乐一下,大家在一起坐一坐,喝杯奶茶,唱个弦子什么的,跳一跳我们新疆的民族舞,都可以的嘛。白杏也是咱库车一个特色,杏树林子,也是特色。人家说,到了库车不到乌恰,不到林子里面看一看,转一转,等于白来。你看,果子照样卖钱,林子里的空气、环境,都产生利益,咋不好呢?这果园的小老板,他父亲是老党员,和我很熟悉,过去都在一起的。他搞起来了,村里人也都带起来了。有了资金,林子也扩大了,环境更好了,搭舞台啊,唱歌啊、跳舞啊,民俗旅游啊等,都搞一点,搞得很好。你别看这地方啊,国家领导都来过的啊。你看那个照片……这经验,也是从内地学来的,咱自己想不出来。
从前我们维族人苦啊!过去兵荒马乱,博罗尼都、霍集占后面,还有很多乱子。动乱、分裂,打来打去、杀来杀去,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本来我们这个地方呢,自然条件就不是很好,群众生活不容易,再这样打打杀杀,那破坏呀,很多年都不能恢复。我看呢,历史的教训不能忘了。我们维吾尔族同胞,要想过上好日子,世世代代过好日子,就一定不要打仗,和全国五十六个民族一起,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人嘛,都是一样的嘛。生活上的想法,过好日子的想法,都是一个样子的嘛。不管是哪个民族,都是咱们中国人。啥叫中华民族,一个大民族,一个大的家庭嘛。
库车相逢(1)
达吾提的先人热依姆在玉川和玉红的护送下,当天下午就赶到了库车。这座伤心的城市,让热依姆一见就禁不住落下泪来。
鄂斯满果然在家里等着母亲,母子俩见面少不得又是抱头痛哭,那种悲切让玉川、玉红看了也伤心落泪。当天晚上,几个人在堂屋坐在一起,说一阵、哭一阵,差不多整晚都没有睡觉。直到天快亮时,大家才眯了一下。醒来后,玉川、玉红姐弟俩对热依姆说:“把您送到了家,我们也踏实了。俺姐弟俩不能久等,这就跟您告别了。咱还要去找干爹和婶娘他们……”说着,向恩人深深鞠了一个躬。
热依姆知道,孩子们的“干爹、婶娘”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希望两个孩子找到他们,但又有一点舍不得放他们走,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果断地催促玉川和玉红上路。临别时,热依姆把自己和鄂对的衣裳,收拾一些,给他们带上满满一包袱,又做了十几斤面的馕,捆在一起。她嘱咐姐弟俩说:“天气就快凉了,记着加衣服。找到干爹婶娘他们,捉拿了和卓兄弟,你们一起回库车来。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玉川、玉红走了,热依姆把鄂斯满揽在怀里,抚着鄂斯满的脸,母子俩又落泪了。想起那几个苦命的孩子,热依姆说:“儿子,领妈去看看吾麦尔他们好吗?”鄂斯满点点头,拉着母亲的手来到库车城外。
埋葬死者的地方经过几天风吹日晒,已经看不出痕迹来了。他们找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算找到地方。热依姆扑在地上无声地哭着,那种刺骨的疼痛又突然鲜明起来。她的眼前再次出现那一道悲惨的弧线,耳旁又是吾麦尔、尤素甫和古丽巴哈尔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阿娜(妈妈),我怕,阿娜(妈妈)……我怕……”
热依姆悲痛欲绝,她嘶哑地哭号着,一口气没有窜上来,不禁昏过去了。鄂斯满急得大喊大叫。可这地方离城还有一里多地,也见不着一个人影。喊了好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女人过来了。她看上去是个汉族人,挺着很重的身孕,走路十分艰难。鄂斯满叫住了她。好不容易来到热依姆身边,女人看了看说:“不用着急,让我来试试。”说着便吃力地蹲下身子,掐了几下热依姆的人中,又从头上取下一根银色的簪子,在热依姆双手的虎口上重重扎了几下,这才听到热依姆沉重地哼了一声,嘴里透出微弱的气息。
“我……这是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