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安妮 作者:露西·蒙格玛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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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表上,可以看出海边晚霞留下的一丝丝痕迹。
安妮把一朵浅黄色的金银花戴到了头上,头一晃动,就会闻到一种迷人的芳香。
“刚才你出去时,斯文萨医生来了,他说眼科大夫明天要来城里,建议我去找眼科大夫看看,我明天只好去了。如果能求他给配一副眼镜我就谢天谢地了。我进城期间,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吧?我已经求马丁陪我一起到城里去……你要熨衣服,还要烤蛋糕。”
“没关系,我让黛安娜过来玩儿就是了。家里的活儿您就交给我吧,您尽管放心地看病去,我决不会再烤糊或者加进什么药水了。”
“那时候你总干蠢事,总是惹麻烦,说心里话,那时我还真以为你干什么都不行呢。还记得染头发的事儿吗?”
“当然记得了,怎么能忘记呢!”安妮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手不自然地摸了摸两根小粗辫子。“那时候,这一头红发真让我苦恼了很长时间呢,现在回忆起来就忍不住有些好笑。当时,我总觉得红头发可是个大麻烦。当初我被红头发、雀斑折磨得好苦呀,现如今雀斑真的消失了,而且不负大家的厚望,头发也最终地变成了茶褐色,只有乔治·帕伊还不这么认为。
“昨天我遇到了乔治,她说我的头发看上去越来越红了,也许是我穿黑衣服的原因吧,所以头发显得发红。玛里拉,我已经死了心了,乔治这个人你就是和她再好,也是白费事。”
“乔治终归还是帕伊家的人呀。”玛里拉说。“所以给人感觉很坏,你拿他们也没有办法。这些人到底能给社会带来什么好处,生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真让人弄不懂。”
“嗯,明年我还去奎因学院,穆迪·斯帕约翰和查理·斯隆也去,是珍妮和鲁比告诉我的,她们俩都定下来在学校里教书了。珍妮在新普里西,鲁比好像是在西边的什么学校。”
“基尔伯特也接到了通知了?”
“是的。”回答仅此而已。
玛里拉听了怔怔地呆在那里。
“基尔伯特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上个礼拜日,我在教堂遇见他了,哎呀,已经长成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汉了。相貌、身材酷似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约翰·布莱斯当年也是个很棒的小伙子,他和我曾经要好,大家都说我们是一对恋人。”
安妮立刻来了兴趣儿,抬起头来问道。
“是真的吗?玛里拉,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您如今还是一个人呢?”
“后来我和他吵架了,约翰来承认错误时,我没有原谅他。当时我曾打算原谅他来的,可是我很生气,心情十分不快,觉得特别别扭,想先惩罚惩罚他,可是,约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来找过我。据说布莱斯家的人自尊心都很强,我一直觉得很内疚、后悔。后来,找了个机会我原谅了他。”
“这么说,玛里拉也有过一段罗曼史呀。”安妮轻轻地说道。
“是呀,没看出来吧。不过,我和约翰以前的事儿,大家都忘记了,连我自己也忘记了,只是上个礼拜偶然遇到基尔伯特,才触景生情,又唤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第三十八章 道路弯弯
第二天,玛里拉进城去了,直到傍晚才回到家。安妮把黛安娜送到奥查德·斯洛普后也返了回来。她刚一进门,就见玛里拉正一支手支着脑袋,在厨房的桌旁坐着呢。看到玛里拉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安妮感到脊梁骨里直冒凉气。玛里拉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安妮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玛里拉,累了吗?”
“啊,是呀。”玛里拉费力地抬起了头。“可是我也并不完全是累的,我是在想别的事儿呢。”
“请眼科医生给看过了?他是怎么说的?”安妮不安地问道。
“看过了,还彻底地检查了眼睛。医生说以后看书、做针线活儿等凡是累眼睛的事儿都不能做了。另外还要注意不能伤心落泪。戴上了医生给配的眼镜,小心保护眼睛,病情就不会继续发展下去了,头痛病也会渐渐地好起来。如果不听医生的劝阻,任凭情况恶化下去的话,6个月以后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安妮,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安妮听后吓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对,稍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了勇气,断断续续地说。
“玛里拉,您不能总是琢磨这件事,这可不是医生所希望的。多注意一些,视力就不会完全丧失掉。还有,如果戴上眼镜,头痛病也会好起来的,这该有多好呀。”
“没什么指望了。”玛里拉难受地说。“看书、做针线活儿,如果用眼睛的事情彻底做不了,那还有什么生存乐趣了呢?莫不如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的好呀,还不如死了呢,而且医生还说不能哭,那我心情不好受该怎么发泄呢?
“唉,什么也于不了啦,安妮,给我倒点儿茶。我总有一种精疲力尽了的感觉……我眼睛的毛病,至少最近一段期间对谁也不能说,假如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纷纷来咱家看望、问候我的,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玛里拉一吃完晚饭,安妮就让她早些去休息了。然后,她自己也回到了楼上的东厢房,静静地坐在黑暗的窗边,一个人心情沉重地掉下了眼泪。毕业式结束后回到家里,她也是坐在这里,和那时相比,心情的变化竟如此之大。当时,安妮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和喜悦,仿佛看到了自己玫瑰色的未来。如今,安妮觉得好像当时的一切已经是多少年前非常遥远的事情了。
上床休息的时候,安妮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一些。安妮暗下决心,要鼓起勇气,正视现实,尽自己的义务和责任。
数日之后的一个下午,玛里拉在院子里同一个安妮不认识的客人谈完话后,缓缓地回到了屋内。后来,安妮才了解到这位客人是来自卡摩迪的约翰·桑德拉。看玛里拉的脸色,她好像同桑德拉谈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他来有什么事儿吗?玛里拉。”
玛里拉在窗边慢慢坐下,两眼望着安妮,好像故意和医生的禁令对抗似的,泪水从眼睛里簌簌地流了出来。
“他是听说我要卖掉格林·盖布鲁兹而特意从卡摩迪来的。看样子他好像要买。”
“什么?您是说要卖掉格林·盖布鲁兹?”安妮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玛里拉,您真的打算卖掉格林·盖布鲁兹吗?”
“难道说还有别的办法吗?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如果我的眼睛还好的话,我还能依旧住在这里,雇个老实人,帮着干活儿。可是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也许到头来我的眼睛一点儿也看不见了,更不用说料理农田果园了。
“虽说当初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天要把自己的家卖了,可是这样下去农田就会荒芜,到最后成了谁都不想买的荒地。家里的钱一分不剩地都存到银行去了,仅有几张去年秋天马歇买的期票。雷切尔建议我把农场卖了,再另找个地方住下来。我打算在咱家附近找处房子。
“咱家现在的房子空间狭小,建筑也陈旧了,虽说卖不上什么好价钱,但维持我一个人的生活也足够了。安妮,感谢你自己争取到了奖学金,这样就有救了,只有一点对不起你,那就是你放假回来住宿的地方没有了。安妮呀,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玛里拉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不能卖掉格林·盖布鲁兹。”安妮断然地说。
“安妮,我也不想卖掉它呀。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住在这里了,操心、孤独,一直这样下去,我的脑袋会弄坏的,眼睛也会失明的。就因为这个,我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谁说让您一个人住了,玛里拉,我也留下来,不到雷德蒙德去了。”
“不去雷德蒙德了?”
玛里拉用两手捂着憔悴脸,抬起头来,盯着安妮。
“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我不要奖学金了。玛里拉进城回来的那天夜里我就下了这个决心。您抚养了我这么多年,现在玛里拉有了困难,难道我能丢下您一个人不管吗?
“我想了许多,也都计划好了。玛里拉,您听我说,巴里先生提出明年要租种咱家的农场,所以农场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另外,我决定当教师了。亚邦里这边的学校好像已经不行了,据说理事会已经决定聘用基尔伯特·布莱斯了。不过,我可以到卡摩迪那里的学校去任教。这是傍晚我在布莱亚先生的店里听说的。当然,如果我能在亚邦里的学校任教是最理想的了。在卡摩迪教书,天气好的时候,我可以从家乘马车去学校,冬季,每个周末我也会回来的。玛里拉,我给您读书听,让您快乐,决不会让你感到无聊和寂寞的。您和我两个人在这里一起和睦、愉快地生活下去。”
玛里拉好像是在做梦一般听着安妮的话。
“安妮呀,你这么做全是为了让我得到快乐,我很清楚,可是,你为我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根本没有必要呀,我不同意这样做。”
安妮听后笑了笑。
“您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谈不上什么牺牲不牺牲的。如果没有办法,只能卖掉格林·盖布鲁兹,那是最糟糕的结局了。我不愿看到这种事发生。这里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能袖手旁观的。玛里拉,我的决心已定,不到雷德蒙德深造去了,就留在这里当教师,您就不必为我担心了。”
“可是,继续深造不是你的宿愿吗?那么……”
“现在我的干劲十足,只不过是目标发生了一点儿变化,今后,我立志成为一名好教师。我不愿眼看着玛里拉视力继续恶化下去了。我想在家里通过大学的函授讲座,也可以继续学习深造。我已经计划得满满的了。这一个礼拜,我反复在考虑着这个计划。这是我认为最周全的计划了,我想这也算是我对您的报答吧。
“当我从奎因学院毕业的时候,我的未来像伸展着的道路一般非常宽广、笔直,一直可以展望到前方。而现在,前进的道路出现了曲折,这个曲折过去了,前面还会有什么,尽管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在前方一定会有好机会在等着我。
“道路曲折,这对我来说就更具有魅力了。前方的道路会是什么样的呢?是山丘、峡谷,还是平原、森林……”
“你就这么放弃了深造的机会,是不是太可惜了。”玛里拉还是割舍不下来之不易的奖学金。
“玛里拉,您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16岁半了。以前林德夫人就说我是非常固执的。”安妮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玛里拉,我不是施舍同情,我讨厌施舍同情,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我们都舍不得我们最可爱的格林·盖布鲁兹,因为只有格林·盖布鲁兹才能让我们快乐。格林·盖布鲁兹对我们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卖掉它。”
“安妮,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玛里拉终于被说服了。“不知为什么我好像又复活了似的,真的,加把劲儿,应该让你上大学的,可是对我来说这又太勉强了,算了吧。不过,咱们还是另想办法补偿吧。”
安妮决定放弃上大学的机会,自愿留在家乡任教的事很快就在亚邦里传开了,人们对此都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