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评 选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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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学术建设,我愿意特别强调批评的作用。介绍一本书的梗概,
彰扬一本书的新意,把一本书放在一个学派或一个思潮里确定它的位
置,这些都是书评要做的事惰。但我还是愿意批评的独一无二的作用。
我设想,一位作者的长处,他在写书的时候,有意无意总是在张扬的,
思路不通之处,材料不详之处,作者即使并非有意掩饰,往往也会自己
不曾看清。这时候很用得上旁观者清这句话。可是批评的传统,在我们
中国似乎格外弱。庄周惠施辩驳对方的观点一点不客气,但看起来两个
人的交情依然无人能比。这种风气到先秦以后好像就断了。后世的读书
人,要么探几发微,索引一本老书的故实,引申某种大道理,要么各依
门户互相攻讦。中国人的学问是好的,但黑格尔讥笑“中国式的博学”
也不是没道理,因为我们在学理方面,实在没什么进步。批评的精神,
说到底,是科学精神。而我们两千年的学问,从不讲科学精神,最了不
起是个悟字。悟到了没悟到,人各一心,无从取证,但批评精神、科学
精神之缺乏,学问之渐失生命力,最后我们不得不主要从外国汲取学理
上的资源,则为人人所见的实情。如果《中国书评》能在弘扬批评精神
一事上有所助益,那简直要说厥功甚伟了。
提一个具体的建议,《中国书评》似可以设一最差书榜,各位编委,
并邀请各路专家,每一期提出他或她这一季见到的最差的一本书,愿意
的话,再写上几句评语。我希望别的读书杂志也设立这种最差书榜,如
果我的书在两三处都上了最差书榜,我估计自已再动笔时会多少更认真
些,贻误读者的机率会小一些。
找难的事情来做
北京大学哲学系何怀宏
在《中国社会科学季刊》与《中国书评》这两份刊物中,我更爱读
《中国书评》,所以,我对辽宁大学出版社出版《中国书评》选集(1994—1996)自然感到高兴。
有关书的文字似乎可以分成三类:第一类是介绍性的,并且自然一
般多是介绍作者认为值得一读的书,也就是说是推荐性的,但做过了分
也可能就成广告了。这样的文字自然很多,在数量上也应当成为主流,
但目前却似乎还缺少一个专门以介绍好书为主的、够水准的刊物。
第二类是由书而引发出感想和思考的,它不是以书为中心的,而是
由书说起,乃至于借书说话,说一个作者有感想或者有思考的题目,原
书这时候成了一个缘起,一个触媒。《读书》杂志当然是一个比较综合
性的有关书的杂志,但看来尤其在这方面做得颇为成功,独具特色。
第三类则是一种批评性的、评论性的文字,虽然与第一类一样是以
原书为中心的,但却是一种比较深入的,表现出作者一定见解,而又仍
然不脱离原书的文章,它是分析的,说理的,它虽然也推荐好书,但更
重要的是展开批评,包括对有价值的书也指出它的缺失。
第三类文章做好了对于学术最为有益,尤其是在学术双轨和意见纷
纭的情况下。但它做起来也最难:找到合适的题目不易,找到好的评论
者更不易,而且还可能会多有得罪。《中国书评》挑了一件难的事情来
做,我感到钦佩,并祝愿《中国书评》能再接再厉,办得比以前更好。
倡学风,做学问,树学人
美国乔治亚理工大学纳恩国际事务学院王飞凌
近二十年的改革开放已经在当代中国造就了一个空前宽松的学术与
出版环境。中外各种思潮的交汇激荡,激动人心的市场经济巨澜,日渐
多元化的思辨“热点”群,对理论学说的广泛饥渴引发的探讨研究将中
国的社会科学学术园地装扮得多姿多彩,很是令人鼓舞。但坊间所见之
书仍是良莠参杂,功力价值各异。伪劣“学术”著作乃至哗众误人之剪
贴拼凑充斥,甚至抄袭剽窃行为也绝不鲜见。《中国书评》在这一启蒙
和建树并行,真学问与伪科学争艳的变革时代,为海内外的中文读者和
学人们提供了一个高水平的论坛来鉴玉辨瓦,弘扬认真规范的治学精
神,展示中外最新学术成果,树立一个学人群体,从而有力地推动着中
国的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健康发展。《书评》不仅是一个丰富的学术
园林,而且还折射着当代中国文化的精神风貌。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中
国知识分子一阵阵经久不衰的“求索”或“定位”热,对中国的从何处
来往何处去的“天下大事”之热切而认真的关注,以及学人们的种种努
力以求重新界定各种社会秩序和文化价值从而明了自身的“立身之本”。
在以往的几年里,《书评》对事关国运民生的重大课题如制度变迁,
中国的政治文化,民主与法律问题,农村发展和社会问题,以及西方的
自由主义理论等等做过一些集中的评述和引介,很有启迪推动的效用。
对中国的改革开放进程也起到了一些直接的影响。一些优秀书评和专论
本身就代表了中国社会科学界的最佳成果和最高水平。《书评》对社会
科学和人文学科学术规范有意识的探讨和身体力行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
大好事。《书评》1998 年第一期(复刊号)所载杨玉圣所作“学术规范
的讨论备忘录”回顾总结了这段“公案”,不仅再次强调了极为重要的
治学方法论问题,而且为后人记录了当代中国学人艰辛开拓与旧习劣行
角力的历史。和其他一些同志刊物一起,《书评》已为严肃的社会科学
研究在中国大陆树立了榜样,开了与国际学术界接轨之先河,从根本上
提高了中国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声誉和科学性。可以期待,一代新的
社会科学家将在这一新的治学气氛中耕耘中国这一公认的社会科学沃
壤,培育出丰硕的不仅限于中国而且具有国际意义和影响,不仅有科学
态度方法而且有优良文笔风范,不仅传播学问而且创造新知识,不仅利
在当代而且承前启后的学术成果来。中国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振兴与
发展,《书评》和其他同志学刊的确功不可没。
正在成长中的《书评》当然尚未完美无缺。在此笔者愿就此略呈管
见,供《书评》同仁们参考,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共勉”。和其他同
志刊物类似,《书评》不免时有语句晦涩(当然有些或许有其可以理解
的苦衷),人为深奥,硬译,辞藻堆砌之现象,有些学界同仁似乎以为
将中文文章写得中国人看不懂便是有“国际水平”的杰作。在充满“入
世”精神的同时,似应更加主动地避免强立山头或传经布道之举。在开
拓建树的同时,《书评》对“破”与“立”的平衡掌握似有待进一步完
善。一方面,《书评》似应更积极地对百家学说(包括一些不大“科学”
但在学界影响甚大之论说)包容评析;另一方面,《书评》似应更加明
确直接从而更加有力有效地鞭笞学界的种种陋习卑行,伪劣之作和浮躁
之风。
《书评》数年,不仅有助于树一股新学风,而且有益于树一代新学
人。鉴于《书评》同仁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代所必须克服的种种
困难障碍,其成就更是骄人。复刊后的《书评》应是能更好地继往开来。
我们期待它在中国社会科学发展史上续写下更多令其同仁自豪令读书人
受益的新篇章。
发展学术批评,确立学术规范
——从写作经济学书评谈起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张曙光
从八十年代末开始,笔者就对“广告式”和“推销式”书评进行过
猛烈的抨击,并且身体力行,撰写了一系列书评,出版了《张曙光经济
学书评集》(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1996),评论了经济出版界近十多
年来出版的一些有影响的著作。虽不能说每一篇评论都是高水平的,然
而却是严肃认真之所为,自认为对得起自己的学术良知。目前,虽然“广
告”之风未减,但是,近几年来确也出现了一些高水平的评论文章,《中
国书评》在这方面作了重大贡献;一些名家也拿起了学术批评的利剑;
最近,葛剑雄等在《历史研究》上发表的批评文章就是很好的一例。
学术批评对于科学的进步和理论的发展实在是太重要了,以至于怎
么强调也不过分。它是科学研究和理论探索活动的正常内容,是科学家
和理论家相互交往的主要方式。其作用在于,一是通过学术批评可以逐
步建立一套严格的学术规范,使学者们的行为和学术活动有章可循,有
规可依;二是可以检验学术报告和理论作品的真理成分,开拓新的研究
领域和探索方向;三是可以增进学者之间的友谊和交流,形成健康向上
的学术氛围和研究环境。因此,严肃认真的学术批评是科学进步和理论
发展的巨大杠杆,是推动学者们进一步攀登和探索的重要动力,也是繁
荣学术的必由之路。
学者对待学术批评,就要像农民对待庄稼一样,来不得半点虚假和
马虎。农民对待禾苗,总是精心呵护,浇水施肥;而看到杂草,总要连
根除掉,遇到害虫,必坚决消灭。学术批评就是在科学和理论的百花园
中浇水、施肥、喷药、除草。如果不能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那就是
失职,如果把“杂草”当“庄稼”,那么,到头来,毁掉的不只是“庄
稼”和“收成”,而且是学者自已的学术生命和人生价值。
如何严肃认真地从事和对待学术批评,以确立学术规范,仅以近几
年的书评实践为例,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首先,读书是撰写书评的基础和前提。评书就得读书,而且要认真
地读书。一是要认真阅读所评之书,而且读一遍不一定能够准确地把握。
书中的精华和学术上的创新,理论上的偏颇和缺陷,进一步深化和前进
的方向和途径,都是在反复阅读和多方面思考中逐渐形成和明确的。二
是广泛阅读与所评对象论题相关的著作。从这种阅读和比较中,才会了
解所论问题的历史发展,弄清作者的切入角度,对作者的独特创造或者
理论上的失足,作出恰当的评价和中肯的批评。近几年来,我从读书、
评书中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也许是我能在学术上不断进步的原因之一。
因此,撰写书评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是浪费时间,吃力不讨好,
是为他人作嫁衣,而是一个读书学习,获取知识的良好机会和重要途径。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勒说,他的知识和贡献是从书评中得到
的。此论颇有道理。一篇好的书评,对于评论者、被评者和读者,都会
有多方面的巨大收益。然而,目前,学界比较浮躁,读书的空气不浓,
好的著作不多,好的书评更少。一些人没有很好地读书,甚至没有读书,
就写书评,这样的书评往往是不着边际的大发宏论,毫无根据地大加吹
捧,有的甚至是由作者本人捉刀代笔,而由他人而且往往是名家署名,
以致与商品市场一样,假冒伪劣泛滥,不合格的作品也能通过评审鉴定
以至获奖。
其次,对于评论者来说,必须与所评作者站在平等的地位上,报着
一种对学术负责的态度。这里用得着人们常讲的一句话:真理面前,人
人平等。具体讲,有几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