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条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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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看动画片,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他纯洁又可爱,大方又天真’。没错儿,我就在找那种东西。他天真又真诚,他坚定又聪明。非常健康,心意相通。一点也不粗暴一点也不变态,很纯洁,互相都很开心。又是友谊又是爱。像做爱的感觉,像小时候的感觉。不会因为嫉妒而吵架,不会因为喜欢上别人而生气,我已经厌倦了爱情,我只是要找到小时候儿的感觉。”
她在找那种绝对坚定、绝对纯粹的东西。无论它是一个人还是一种信仰。她一生都在找。她说,只要她的心还没死,她就永远找下去。
有段时间曾经迷恋自杀的话题,可惜身边永远没有人真枪实剑地去死。这真让人绝望,她遇到的只是一堆“热爱”自杀的家伙,迷恋自杀也能带来一种浪漫气氛,只是这种病兮兮的心态她不欣赏,她巴不得有人说死就死,干脆利落。如果不去“真”死,就别说“要”自杀。明确说自己对自杀有好感不结了。
想到一个写诗、听摇滚、写小说、混着的年轻人。非常瘦。一个永远嘴里永远会哼着歌的人。一个哪怕身上不超过十块钱在陌生的城市仍然会主动掏出钱来请朋友抽烟喝可乐的人。从紫城混到了S城,一直写诗。终于开始工作。必须要工作,因为要生存。
延延说,丫头,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吗?很想你。
阳阳说,我正在梦幻岛上看星星。我叫游泳的小熊把带你来梦幻岛的方法带到你梦里。今晚梦里见。我把你的名字种成了花。我想你,姐姐。
芝麻,只有你知道我,不是么?我永远学不会势利和谱大,我会和所有真诚的人认识,我也愿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身份、姿态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都是可笑的。人生就是一个悲剧,这实在没办法。
在S城和K城的举行足球赛的那个晚上,遇断在工体门口遇到了宝莹和谢北。她突然有些理解他们了。黑暗中,人际嘈杂中,谢北向遇断伸过来一只手。
遇断紧紧攥住了那只手。我们都长大了。
多么怀念那丰盛激烈的过去,那么真诚。
还看到了小四,他和谢北、宝莹在一起,灯光下,小四向遇断露出羞涩的笑容。
我们都长大了。
世界上最优秀的年轻人。最坚强的少年们。都逐渐消失,缩回了自己的角落。你们在哪儿?
遇断觉得她应该写一部小说,写下他们这一代人的悲剧和永远无法实现的理想。写出挣扎、迷茫和泪水。写下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的希望。愿文字像暗夜一样,像尘土,永不消逝,永远飘浮在这人世间。
她有预感,也许她会死去。就像那些灵魂已经死去的人们。
也许会一直活下去,像行尸走肉。内心激荡,外表淡漠。我们这一代人活得不痛不痒不死不活,就算鼓足勇气说出痛苦仍然会有人说这是无病呻吟。
我是无病呻吟吗?芝麻?
保持你的坚定和纯洁,还有独立吧。
可我觉得寂寞。从开始到现在。我只是想有个说说话的人,有个心灵伙伴。
她再也没见过小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强不再给她发短信。“小强……”好孩子楠楠低念着他的名字,有一天晚上她梦到了小强。梦醒了以后,好孩子楠楠感到无限失落。她给小强发短信说,我梦到了你。能不能分一点儿爱给我?只要一点点就好。
和小强在一起的时间总像在梦里。这就是她为什么迷恋他的原因。他和他的那些朋友,给了她类似“爱”的感觉。
她知道小强有家庭,他的妻子小Y是那么可爱。小Y还给好孩子楠楠发短信说她变成了小红鬼。小Y在和小强吃好吃的饭时还会想着下回带好孩子楠楠来一起吃。小Y还送给过好孩子楠楠一袋熏衣草的香料,她说把它放到枕头底下,就会睡得特别香。小Y还送给好孩子楠楠一个粉红色的护腕儿,上面有三条深粉色的横道儿。小Y小小的,手腕细细的。好孩子楠楠像战士一样茁壮、健康。
“天呐,我是多么爱他们啊!可他们为什么不再与我联系?难道他们厌倦了我?难道他们不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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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厌世者(2)
不知道原因。也没有冲动到立刻给他们打电话或去找他们的地步。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怕小强和小Y看到她急切的神情,怕他们对此感到不可理解。
他们对彼此坦诚、没有秘密,可作为他们的情人却太痛苦了。她不尤自主想起了萨特和波夫瓦。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可她在他们面前只是个小孩,还玩不起这游戏。没有足够的智慧和定力。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说爱她,也许她只是个陪衬。
那几天,她天天听《Knockin' On Heaven's Door》,那“耶耶耶”的叹息像是歌者代她发出的。
就像无数次、就像每一次,从来没有过例外――她最担心的事都已经发生了。
那天和小强在鼓楼的见面,的确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小强死了。他因吸毒过量死在了“Never Hood”法实施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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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恨这个世界(1)
“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
Never Hood法一实行,遇断就感觉到了。那天她做了一个梦,是笑醒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是真正的开心!
她梦到她们学校有一些外国学生来参加联谊,她喜欢上其中一个男孩。他好像穿这种颜色的衣服。是冬天,学生都穿着各种漂亮颜色的羽绒服。她穿着她现实生活中的那件黑色的。
有个男孩和她开玩笑,把她的两只脚绑起来,她看到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在前边,于是装作摔倒,一下子摔到他身上。结果他也顺势趴在她身上,她当时真的开心死了。哈哈。
后来他们闹着玩先走,遇断一蹦一蹦地跟着,原来他们进了音像店。遇断也想跟着进去看看他们喜欢什么音乐。她想,用音乐来交流各自的喜好最好了,这样省去了语言的麻烦。
进去后看到一些人在楼梯那里照相,还看到了她小学时的同学,正有人给他涂睫毛膏。他一直女里女气,她也不惊讶。看到遇断,同学说,让你穿得朴素点,也不能这么朴素啊。遇断问他现在在做什么,他说什么什么,她说,哦,是不是演员经纪人什么的。
有人给他们发传单,是为了和外国学生交流用的调查表,每个人填了上交学校,有年龄,性别,爱好什么的。还有外国学生所在宾馆的详细地址和照片。
出了音像店他们排队回校。一个喜欢遇断的男孩突然抱着她走了几步,他放下她时遇断感激地对他说:“谢谢”。
她穿过穿着颜色非常漂亮的羽绒服(两种很相近的颜色)的学生,看到自己穿的是黑色的羽绒服,就像她平时穿的那件,然后走到她的队伍。
她前面的同学跟她说,“看‘柠檬派’!”遇断回头一看,果然有一个穿着鲜亮的黄色羽绒服的男生,既高大又帅 ,但不是她喜欢的那个。
同学说,过会儿再看。于是过了一秒钟,她又回过头,想看看这个她喜欢的人到底怎么样。
结果同学指着前方说,我说的“柠檬派”是这个啊!
遇断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一个大的广告牌,是柠檬派的广告,哈哈,她当时就笑出来了。
她们也笑了。前面的女生还开玩笑闹着说:我能靠近你……然后向她扑过来。
哈哈,她真的是被自己笑醒的。她太开心了。
半醒半睡时她留恋这个梦,不愿意彻底醒来。原来青春的友谊和欢乐一直是她所追求的啊!如果有一天,她能去M国,她就都能得到这些吧!
M国等着我,真的,M国等着我!
醒来后她发现她躺在床上,身体在变软,在一点点碎掉。
有的事情,说起来可怕,真要落到自己头上,也就那么回事。总之现在没什么思维,看着自己的身体就像着着电影里陌生人的身体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有恐惧。
她闭上了眼睛。
在那个夜里,无数像她一样的孩子(也有中年人和老头,比例小一些)都发生了同样的变化。他们都要在这个夜晚接受自己的命运。属于他们这一代人悲剧的命运。这社会真的会磨平人身上的棱角,从这点上讲,真可悲。
还是这个国家可悲?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晨起来他们就都会变成“新人”,以前的记忆将永远模糊,像被水浸过一样,不会有遗憾也不会有怀念。
那个对她说“每当想到离开,我就心酸,我没有留给这个世界一点痕迹,我的父亲,是朴实的农民,他们虽然严重束缚了我的思想。可我仍觉得对不起他们,我妈妈,我妈妈,那个瘦小的女人,这辈子还没去过首都,没出过内蒙这个自治区”的男孩子就要丧失他的记忆。
他梦见他走在山路上,抬头看天,天是那么蓝,妈妈在家里做饭等他回家,想到这里,他的脚步就轻快起来。
那个对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姐姐。我觉得我现在倍受现实和思想上的双重折磨。 我最爱的人舅舅去年死了,我唯一的弟弟现在还在少管所。对于这些我都无能为力。还坐在这里上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被拖出去斩了啊!思想上一方面想考个大学起码对得起家人,但是我就是不能安静的呆在学校,我太讨厌那儿的老师了,学生一犯错误就赶出教室,不送烟不让进,我真想打他。我爱着文学,很想写出自己的困惑和痛苦,很想写出自己最爱的舅舅,可是我总是写不出来,想找些书看看,但我们这里就是没书,加上我从小没怎么买书,竟然不会买,有了钱就跑来上网,以为可以学到一些东西,可是总觉得除了贴些小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钱。 还有好多,我的家庭,我的父亲,我的母亲,都很难说清楚,他们离过婚,我爸爸总是打我妈妈,后来我妈妈为了我和弟弟又回来了。我的童年,我感觉我越说越痛苦。 姐,说真的,我不知道给你写的信里说过没有,我只打算活到31岁,在此之前我要写出一本书,来反应我父系家族和我母系家族的悲剧,一定要写一部深刻的书,哪怕我一世贫穷。以前我的理想多着呢,考复旦啊,开公司啊,开书店啊,可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喜欢文学和哲学。喜欢思想,喜欢灵魂。虽然我看的书少,给不了这些东西定义,但是我以后就是做民工也要朝着这方面努力。我都跟你说不清楚我对舅舅的那种感觉,真的,我们太像了,同样属牛,算命书上命都是三年多一点,他整整大我12岁,从小对我太好了”的男孩他就要丧失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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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恨这个世界(2)
他梦到自己变回了小时候,穿着蓝白道的运动衣,在操场上做操,周围的同学穿着整齐的校服,老师在台上吹上哨子,喊着“一、二、一”。
她静静躺在床上,她搂着心爱的玩具熊“芝麻”。明天就是新的一天。那个说过“无论如何,我是真正地活过,想真正地活过。我曾经挣扎,曾经努力,想改变我们的命运,想写下我们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