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写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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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这么回事。”
“我也喜欢自己动手录歌,高兴的时候自己录点儿合集,放到车上,出门的时候听。”
“都是电影插曲?”
“嗯,差不多。”
这时,音乐刚好变成《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关口跟着节拍吹起了口哨。不知什么时候,车转进蜿蜒的林间小路,可能是心情大好的缘故,我觉得空气都像被过滤了一样清澄。
又开了二十分钟,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这就是我的乐园,”关口说,“小时候老爸经常带我来这儿。”
这是一片浓绿环抱的溪谷,因为是工作日,除了我们,不见有别人。从车里出来,空气比想像中清凉。流水声、鸟鸣声,还有树木的枝叶在沙沙作响,跟一小时前我们离开的那个地方简直不是一个世界。两个女孩也不再讲话,静静站立着。
树丛被染成了新绿色,流水流过四周的石台,巨大的树木擎起浓密的华盖。水面一片碧绿,急流涌起白色的飞沫。
“好了,换衣服吧。”关口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从车里面拿出尼龙包,走到树阴里,换上泳裤。两个女孩子则躲进挡着遮光玻璃的雷诺车的后座上换衣服。
《恋爱写真》第三章(6)
关口换上一件图案光鲜得出奇(是用鲜艳颜色描绘的落日海滩)的泳裤,裸露的上半身比想像的还要瘦,瘦得几近可怜。
“你可够瘦的。”我说。
关口一脸坏笑:“不行啊,比起你来还差得多。我说,你怎么这么白呀。”
“也没白到哪儿呀。”
“不不,非常非常白。”
他又开始犯老毛病了。我们朝石台走去。水流的声音更大了,流水在巨石岩缝里逶迤穿行,时而湍急,时而沉静,变幻着各种表情。
“最深的地方差不多有三米呢。”
关口手指着对岸的淤水。那里水流平稳,水面上倒映着鲜绿的树叶。
“小时候经常和哥哥比赛潜到水底捡石子玩儿。每次都被哥哥抢在前头,老大不服气呢。”
“还想试试吗?”
咦?关口露出一个惊诧莫名的表情。
“你想跟我比赛?”
“嗯,也好让女生们看看热闹。”
我从小就喜欢游泳,对自己的潜水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好吧,比就比,关口点头应战。
“我们来了。”
是美雪的声音,我俩同时回头,接着同时倒吸一口气,同时被击中了。那感觉就好像一个倒霉的拳击手,才上场一秒钟就被技术性拳法击倒,助手还没来得及给他收拾椅子。等到好不容易摇摇晃晃站起来,却战斗力尽失,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她俩穿着相同款式只是颜色不一样的泳衣,简简单单、实用的一件套。美雪是婴儿蓝,早树是玫瑰粉。两人腰间都围着浴巾。
健康、清丽,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不容逼视。
“唔,”旁边的关口呼了一口气,“你们害得我休克五秒钟。”
“又胡说八道。”早树说。
“这次不是。”我在一旁接话。
美雪呵呵地笑起来。
“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怎么都这么瘦啊,”早树说,“整个一对难兄难弟嘛。”
“烦不烦啊,”关口回敬,“我们这是去除糟粕,剩下来的都是精华,纯粹的灵魂。”
“这么说来,如今关口君的灵魂就像这河里的水一样清澈喽?”
“答对啦。”早树用鼻子哼了一声,笑着从我们身旁走过。背影也大有看头。
我们从石台上下来,来到一小块沙地上。先是早树把脚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
“哇!”
早树吓了一跳,关口笑着说:“怎么样,凉吧?”
“凉,怎么会这么凉呢。”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接下来,我们四个人并排慢慢走进水里,河水确实很凉。不过在这温吞吞、一切都像从汤水里捞出来的世界上,这份冰凉来得弥足珍贵。
我弯着腰,肩膀以下都浸到水里,慢慢伸展胳膊,向前方游了出去。身体被水流冲得摇晃起来,撞到一旁的美雪身上。美雪也就势游了起来。我们的身体几次擦撞在一起,最后游到了下游的大岩石旁。
“游得不错嘛。”我用双手抓住岩石说。她点点头,用手撩起湿湿的头发,露出形状很好看的额头。
“我一直上游泳学校,我喜欢游泳。”
“我也是。”
“那好,我们这次游到对岸。”
她说着,跳进水里,在三米外的地方露出头,接着矫健地划水,逆水游动着。婴儿蓝的泳衣透过清清的河水映了出来。我跟在后面,蹬动双腿,像是追赶她一样,朝对岸游去。
游了一圈,我们又回到先前隔岸观水的那个石台上。水在离脚下两米的地方流淌着。
“准备好了吗?”关口说,“开始比赛?”
“好啊。”
“什么比赛呀?”早树问。
“这里的水差不多有三米深,”关口向她解释,“从这儿,”他指着自己的脚下,“跳下去,潜到水底把扔下去的石头捡上来。谁先拿到就算赢。”
《恋爱写真》第三章(7)
“你们行吗?”
“放心,赢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赢我可没那么容易吧。”我说。
关口把手举向空中:“吹牛谁不会!”
“等等,”美雪加入了我们的对话,“能不能也算我一个?”
关口吃了一惊,看着美雪说:“可以是可以,你行吗?”
美雪抬眼看着关口,微笑着说:“赢的是我也说不定呀。”接着又调皮地晃着头说:“吹牛谁不会!”
她把浴巾解下来,递给早树。
“好吧,那就三人决胜负吧。早树,你来喊开始。”
关口朝四周看了看,捡起一块拳头大小、黑色花纹的白石头。
“这个应该比较好找。”
说着,朝离岸边两米多远的地方抛了出去。石头溅着飞沫,沉了下去,我们目送它下沉,直到看不见。
我们三个人并排站在石台边上,男生站两边,美雪站在中间。向下一看,还真挺深。我在心里暗暗抱怨怎么还不开始。
“好了,准备好了吗?”早树说。
“各就各位。”
我们齐齐弯下腰。
“GO!”
我弓身发力,弹射出去,借着这股力道下到很深的地方,然后开始划动手臂,向水底游去。侧头看去,关口就在一旁。视野里找不到美雪的身影。再次向下看,水底满是裸露的圆滑砾石,我们的目标石就躺在砾石中间。关口就在对面,我俩所剩的距离相差无几。我拼命划水,手刨脚蹬地想要赶在他前面,关口也不甘落后,两人几乎以相同角度伸手,抓向那块石头。就在马上触到的一瞬间,一道鲜亮的婴儿蓝从跟我们交叉的角度悄然滑了过去,再看,我们的目标石已经不见了。
我们四个人并排躺在暖暖的岩石上。长时间泡在水里,大家都冻透了。每个人都嘴唇绛紫,身上也没有了血色。
“怎么会是美雪呢?”听关口的语气,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是美雪抢了先。
“因为我是鱼呀。”美雪说着,把手里的石头举向天空。
“每次上完游泳课,我都会把硬币扔到游泳池里玩潜水。熟能生巧嘛。”
“那就没办法了,再说,我们也没差你多少嘛。”
“需要强调的是,我还是比关口领先那么一点点的。”
听我这么一说,关口和美雪不约而同地说:“吹牛谁不会!”
确实如此。
刚进入暑假没几天,静流来到我的公寓。
她说想试着自己冲洗照片。第一次进到我的房间,静流像进了博物馆的游客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看见什么都想摸上一摸。
“这是什么?”硬纸板做的架子上并排摆放着一堆塑料瓶,她拿起其中一个。
“啊,这个嘛……”
我手忙脚乱想要拿回来,她噌地一下转过身去。没有拿到。她蹲下去,辨认着标签上的文字。但很快,她放弃了,抬起头看着我:“这些是什么呀?看不懂。”
她把塑料瓶递给我。
“……不过好像是俄文。”
我点点头,把瓶子放回架子上:“差不多,我也觉得像俄文。”
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了,她拿到的是我的以色列软膏。标签上的文字既不是阿拉伯语,也不是英语,莫名其妙地写着俄语。这种软膏通常我都会存上二十管。
“真奇怪,买那么多做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她重复别人话语的毛病又发作了,“没什么?总有点儿原因吧。”
“不值一提的原因,行了吧?”
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一定得和盘托出。就像有的人只想把裤子往下放一放,谁知一下子就退到膝盖了。到现在为止,静流还没发觉我散发出的异味,以后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
静流颇有些不满。
“不说算了,”她说,“一定是用来干什么坏事,要不然,有什么不能说的?”
《恋爱写真》第三章(8)
说到这里,她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她到底想到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也不想问。就这样,这个话题总算避过去了。
“反正就那么回事嘛。”我说。至于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好像也想结束这个话题,模棱两可地点点头,把注意力转向用摁钉固定在墙上的照片,“星期三?”她问。
“星期三。”我回答。墙上是“星期三”的照片。
“这是我拍的那张?”
“是的,你拍得越来越好了。”
她嘿嘿地笑着,用食指蹭了蹭鼻子。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流,感觉像爱意,我有点儿弄不懂自己了。
“跟我来,”我说,“这边的房间是暗房。”
从玄关上来就是我俩现在所在的餐厅,再向里走的西式房间就是暗房。三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用厚窗帘遮得严严实实,里面放了一张从跳蚤市场买来的铁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放大器,虽说也是二手的,但质量无可挑剔。
“了不起!你就在这里冲照片?”
“是的,只能冲洗黑白照片。彩色的太费钱,我都送到照相馆去洗。”
其实我拍的照片百分之九十都是黑白的,也就是说,几乎所有的照片都是在这里冲洗和扩印的。
我把房间的门关上,打开暗房灯。泛着红色的柔和灯光洒落在我们肩头。
“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说,“就在这里把照片洗出来。”
静流背靠着墙,抬起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看起来很有意思嘛。”
“很有意思。”
“我能行吗?”
“能行。其实没有想像的那么难。”
“嗯,”静流说,“我得提醒你一下,你可能还没注意到。”
“什么?”
“我这个人,有点儿不太灵巧。”
“是有点儿吗?”
静流看着我,停顿了一会儿,很难界定这一刻她想了些什么。然后她很肯定地说:“是的,有点儿。”
我想了三秒钟,接着大方地点头三次,表示赞同:“可能吧。”
“你也发现了?”
“发现一点儿。”我回答。
这个自称“有点儿”不太灵巧的女孩子,动起手来十分骇人。在最初阶段,也就是把胶卷缠到卷盘上,她就已经连连受挫了。我承认这项工作很难,不熟练的人会做得非常吃力,但她付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