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2005精华版-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法理上讲当然可以的,但实践起来却不那么容易。2001年8月23日,山东青岛3名应届高中毕业生向最高人民法院递交行政诉讼状,起议教育部侵犯了公民的平等受教育权。这一年北京的文科重点控制线是454分,而山东是580分,相关126分;北京的理科重点控制线是488分,而山东是607分,相关119分。提起诉讼的3名女生的分数分别是522分(理科)、457分(文科)、506分(文科)。以这样的成绩,在北京可以考上重点院校,而在青岛,其中两个人只能读上高职或者电大,而另一个人则完全没有希望。结局是,这样的高考招生制度依然如故。以后再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诉讼。
可以说,通过司法渠道挑战高考的地区歧视,在现行制度下缺乏可行性。一方面,根据现行的法律规定,法院不受理公民对行政法规、规章或者行政机关制定、发布的具有普遍约束力的规定、命令的诉讼,这就意味着如果是省以上教育行政部门颁布某项包含差别对待的地方性法规,司法手段也无能为力。另一方面,即使是某个湖南考生因为比其他省市考上北大或者清华的学生高30分,而自己却在清华或者北大的榜上无名,因此状告北大或者清华搞招生歧视,在现行的司法体制下,也难以获胜,且不说可以用考试例题差别来辩解两省市的成绩难以比较,就是现在的两审终审制,也将使用权得案子在省市法院里就结案了,因此程序上可以“合法”地维护高考地区歧视。更何况,由于没有国家法院和地方法院的区分,法院都叫某某县人民法院,某某地区中级人民法院,某某省高级人民法院,法院的人事任免、经费、法官的衣、食、住、行,托儿养老,都系于地方手中,法院实际上地方化了。而且高考制度涉及地区的整体利益,说不定法院法官的孩子就想考北大或者清华呢。法院怎么能够完全置地方利益于不顾而依法办案呢?
要消除省籍鸿沟,保障公民在任何一个地区都能够获得平等的法律保护,就必须克服对权力分立制衡机制的误解和偏见。其中应有的一环,就是重建中国的法院体制,明确区分国家法院和地方法院,实行司法独立和司法审查,以维护宪法和法律的权威,保障国家在宪法和法律下的统一。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3期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创建时间:2006…1…7
Power by Softscape HTML Builder 3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公交车上的公德与私德
作者:王彬彬
公交车上常常出现“道德危机”。具体地说,就是青壮健康者不肯给老弱病残孕让座,甚至与后者抢座。媒体所披露者,以及我们所亲眼看见者,的确有时令人发指。对此类现象的激烈谴责时有所闻,也有人对“公交车何以成为公德的滑铁卢”进行冷静理性的思考。激烈的谴责自然可以理解,冷静理性的思考则尤为可贵。但我注意到,谴责者和思考者都是在“公德”的范围内看待此类问题的,都把公交车上的“道德危机”不假思索地视作了一种“公德危机”。而我以为,长期把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当作应当遵守的“公德”,或许正是公交车上的“道德危机”频频出现的一种原因。
这几年,我几乎每天坐公交车,或大或小的“道德危机”当然不难遇到。或坐或站着时,我不免会想一想。想来想去,我觉得应该对公交车上的道德行为进行“公德”与“私德”之分。什么是公交车上的“公德”呢?诸如上车买票、不吸烟、不往地上吐痰、不扔瓜皮果壳等垃圾、不乱喊乱叫,等等,属于“社会公德”范围。这种社会性的“公德”是每一个公民都应该遵守的,或者说,遵守这些“社会公德”,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正因为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不遵守这种“公德”,所以,倘若违反了这种“公德”,就不但应该受到谴责,有关部门还可以对之进行处罚。什么是公交车上的“私德”呢?诸如上车时不但让老弱病残孕先上并且还扶上一把,下车时不但让老弱病残孕先下并且还帮着提东西,在车上不但不乱扔垃圾并且还把别人乱扔的捡起来这类行为,就属“私德”范围。一个公民对“公德”的遵守,是天经地义的,丝毫没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而一个人的行为放射出“私德”的光辉,则意味着他并不是在尽应尽的“社会义务”,而意味着他特别乐于行善、特别具有爱心、特别愿意为社会为他人服务。这样的人,即使他自己并不夸耀,社会和他人也应该对他报以特别的敬意。
那么,给老弱病残孕让座,属于何种范围呢?我想,应该属于“私德”的范围。乘车,是一种消费行为,每个人都付出了同样的代价才上得车来,从法理上说,也就享有了同等的“权利”,不存在一些人“理应”为另一些人让座、“理应”为另一些人做出牺牲的问题。换句话说,一个人只要是以规定的价格购买了乘车权,他就有“权利”不给他人让座,他就没有必须给他人让座的“义务”。而如果他把本来可以坐下去的位置让给了他人,他就是做了一件本来可以不做的小小善事,他就应该得到社会和他人的某种程度的肯定和赞美,至少,应该得到被让座者的一声感谢。
而长期以来,把本属“个人私德”范围的让座纳入“社会公德”范围,就使人们普遍有着心理上的别扭和错位。有人之所以不愿让座,或许是出于一种不服气的心理:我也是花钱乘车的,我忙了一天也累得快趴下,凭什么说我不把座位让出来就是“缺德”,就应该受到谴责?在老弱病残孕这一面,固然大多数都会对让座者或冷或热地道一声谢,但也有视他人的让座为当然者。有人在别人为其让座后,他连正眼都不瞧人一下就坐下了。就是你丢的东西别人捡了还你,你也该说声谢谢吧,可有人坐上别人让出的座位,就像是收回被别人借去甚至偷抢去的东西。还有那种被认为“理应”享有座位者,上得车来见无人让座便发牢骚、出恶语。——如果把让座视作“社会公德”,他们这样做却也无可厚非。因为让座了,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当然用不着感谢;而不让座,则是“缺德”,也自应被埋怨、受责骂。我就见过一白发老妇,从前门上得车后,见无人让座,便破口大骂起来。*后坐着的我,本来打算给她让座的,她一开骂,我倒索性坐着不动了。我想,您老既然中气十足,看起来颇为壮健,那就站会吧。
所以,要解决公交车上的“道德危机”,也许应该调整一下宣传和教育的思路:对不肯为老弱病残孕让座者,变谴责为劝导。不再声色俱厉地说,你们不肯让座是“缺德”,是不讲“公德”,是良心让狗吃了;而是对他们说,你们本来可以不让,但如果让了,就是在行善,虽然是小善,但“勿以善小而不为也”。同时,对老弱病残孕,也应该提醒他们在别人让座时别忘了报以一个微笑,一声谢谢。这样一来,也许公交车上的状况会好些。至少,不会变得更糟:已经糟成这样了,还能“更”到哪里去?
本文摘自《读者》2005年第3期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创建时间:2006…1…7
Power by Softscape HTML Builder 3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扭曲的母亲
作者:董月玲
“她痛苦的眼神和不满像一盆盆污水,劈头盖脸朝你泼过来”
在长春,徐国静接触到一位母亲,当着很多人说自己儿子不行。开始,徐国静以为她是中国式的谦虚。
“我说,我跟你儿子聊过,你儿子有幽默感、爱学习,有独立能力,喜欢闯荡世界,这可是一个优秀人才必备的素质啊!那个母亲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那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考北大清华,你看他考的是什么破学校。说到这儿,妈妈眼里流露出不可抑制的抱怨,瞧了一眼站在她身边,把头垂得很低、身高1米75的儿子。”
北京有个大学生告诉徐国静:“我最怕我妈不满的眼神,我总让她失望,不是我成心气她,是她无孔不入地提要求。比如她打来电话,我的声音要是不响亮,她马上不满。她下面要说的话和一脸怒气我都能想像出来。她痛苦的眼神和不满像一盆盆污水,劈头盖脸朝你泼过来,不分场合地点,让你自卑,让你觉得对不起她,那可真是一把看不见的软刀子,扎着你,让你流血但不敢喊疼。我想浙江金华的徐力,可能就是被她妈妈的软刀子扎急了。”
妈妈们总是拿一个理想的目标来套不断成长中的孩子,可孩子是一个有思想、感情、独一无二的人。母亲将自己的教育理想统统投到孩子身上,不顾及孩子成长的时刻表,不顾及孩子的个性特点,不自觉地重复着过激的、情绪化的行为,用各种方式催促孩子奔向那个目标。一旦孩子达不到,痛苦就会随时袭来。为了摆脱痛苦,她们要迁怒孩子,把责任归罪于孩子。
家庭教育中“女人式的痛苦”,就是这种主观想像和客观事实冲突造成的痛苦。徐国静说,这种女人式的痛苦,一直在媒体上泛滥,反映是情绪化的,缺少理性思考和自我反省。“徐力杀母”后,社会只把目光集中在徐力身上,他是灾难的制造者,而没有理性的呼声,来唤醒母亲们自身的反省。
“在全国20多个城市讲课,我听妈妈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孩子的不满,全是孩子的毛病,向我寻求解救孩子的秘方。她们想当然地认为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应该考上什么大学,至于孩子到底成不成,不管;成不了,就痛苦。”
我打断徐国静的话:“现在都一个孩子,希望全押在一个孩子身上,当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对,正是我们的主观愿望太强大,导致的痛苦也强大。现在孩子的好多问题,实际就一句话:父母不满意,随之而来的就是批评、指责、抱怨。像我一个朋友的孩子考上大学,本来是件高兴事,我祝贺她,可她一脸的不高兴:棒什么棒,又没考上北大清华。”
“那你对自己孩子就没期望?”我问她。
“我最关心孩子的是三条:热爱学习,心理健康,独立自主。从女儿两岁起我就给她记日记,她给我很多,不断启发、提醒我,像一面镜子照出我很多缺点。我们往往严格要求孩子,却不能同样严格要求自已。”
4岁,女儿学体操,一天回家说不想学了,太苦太累。“我和她爸坐她面前,严肃认真地跟她谈话,讲些遇到困难不能后退之类的大话。”因为退操,“六一节”女儿没参加演出,徐国静也没按时接孩子。
“那天我采访,但下意识里我对她不满。如果她参加表演,我可能就不会采访那么长时间。很久之后的一天,单位报名学车。我交了钱又退了,因为赶上大夏天,又是学大货。在饭桌上说起这事,我女儿冷不丁来了一句:妈,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我突然意识到,家长再怎么说大道理也没用,孩子在看大人怎么做,身教胜于言教。”
我又问徐国静:“孩子小还好办,离高考越来越近,离社会标准越来越近,你还能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