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婉兮,清穿-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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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恍然大悟,难怪那段日子他不肯吃药,原来担心的是这个问题,小小年纪便要受这样的苦???为何他会生在帝王之家?
“祥儿,只要你乖乖吃药,皇阿玛准许你每日都去给你额娘请安。”康熙笑着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宫女请安声起。
“都下去吧。”康熙吩咐着走到床边。
“皇阿玛,你是说真的吗?”十三高兴地蹦到床沿,差点跌到地上,幸而清扬眼明手快,抱住了他。
康熙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皇阿玛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耶!好耶!额娘我要吃药!”十三一把抓过清扬手上的药丸,也不用水便吞了下去。
清扬固然乐意这样,可是她也不想康熙为难。
“皇上,这事??????”
康熙不等她说完,笑着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有朕在,朕会安排好一切。”
清扬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只觉说不出的安心,笑了笑靠在他的怀里。十三见他们如此,笑着在床上蹦来蹦去,嘴里还嚷嚷着:“我也要抱抱!我也要抱抱!”
康熙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正要伸出手,这时李德全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鄂大人在外求见。”
康熙笑容一敛,起身道:“让他来书房见我。”说完他转身笑着对清扬说:“你在这陪十三,稍后朕陪你们用午膳。”
清扬一怔,他???越来越像一个丈夫了???
书房内一片寂静,碧玉熏香炉里的那一抹淡淡的熏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弥满内阁深处。康熙一敛严肃地坐在南窗下的乌木雕花椅上,鄂必隆垂首立在他的面前。
“下药的太监已死,现在连害死他的太监也畏罪自尽,这件事岂不是陷入了僵局?”康熙听完鄂必隆的汇报,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鄂必隆额上直冒冷汗,战战兢兢地道:“微臣失职,皇上恕罪!不过微臣在那太监的尸体上有所发现。”
康熙忙道:“发现了什么?”
鄂必隆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红绳穿着的吊坠,道:“回皇上,就是这个吊坠。因它放在那太监的里衣里面,微臣一时疏忽没有发现,到清理尸体的时候才翻了出来。但微臣瞧这吊坠价值不菲,一个太监觉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物什,除非有人送给他,或是赏给他,臣想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可以揪出那个幕后主使者。”
吊坠的下方并不是什么玉器金银之类的饰物,而是一个莹白剔透的齿状白牙,做工极为精致,一看便知是贡品。康熙瞧着他手上的东西竟觉很熟悉,只是记不起在哪见过,遂问一边的李德全:“李德全,你可曾见过这东西?”
李德全自鄂必隆拿出吊坠的时候便认了出来,康熙这一问,赶紧道:“回皇上,这吊坠还是一年前云南进宫的贡品,当时袁贵人也在场,万岁爷便随手赏给了她。”
康熙微震,袁贵人?
却说袁贵人从荣妃处回来后脑中一直盘旋着荣妃说的那件事,左思右想,荣妃虽说让她不要管这件事,但她如何能置之不理。一来荣妃对她有恩,她自当报答,二来,她的女儿在她手上,若是荣妃出了事,十四格格便不知被送到谁手上了,但无论是谁都不及荣妃,往好的方面想便是这样。若是往坏的方面???她虽没什么头脑,现在仔细想想,荣妃偏生在出了这件事后主动让她见十四格格,也不能排除她有别的用意,莫不是她想她给她顶罪?想到这里,袁贵人不禁发起抖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不去替她顶罪,她的女儿岂不是很危险?
袁贵人蓦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然她还未出房门,殿外便响起了太监的高唱:“皇上驾到!”
袁贵人脸刷地一下全白了,皇上来了?他从未来过她的住处,何以今天???莫非是为了那件事?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身子也软软地靠在门上。双眼无力地睁着,不久便见一抹明黄的淡影印入眼帘,她欲直起身子走回屋里,脚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眼看着要跌到地上,她的贴身宫女搀住她,道:“主子,您当心。”
她嘴唇动了动:“赶紧扶我进去。”
袁贵人刚坐定不久,康熙便踏了进来。袁贵人赶紧起身盈盈一拜,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见她面色苍白,局促不安的样子,淡淡道:“起身吧。”
“谢皇上。”袁贵人心中紧张万分,一个不稳,打了个趔趄,幸亏她的宫女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康熙见她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顿时面如严霜:“朕瞧你脸色不怎么好,不知是身子不便宜,还是???做贼心虚?”
康熙的话犹如一记惊天炸雷,袁贵人一时辨不清方向了,腿一软,瘫在地上。皇上为何会这样说?荣妃不是说她才是被陷害的那个吗?如果事情败露,皇上找的应该是荣妃啊,为何会来找她?
“皇???皇上???臣妾不知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袁贵人好不容易开口道。
康熙大怒:“不知什么意思?见了这个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了吧?”说完将红绳穿着的吊坠摔在她的面前。
袁贵人捡起地上的吊坠,顿时惊得花容失色,这个坠子确实是皇上赏给她的,可是她生了十四格格之后便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为何会落在皇上的手上?
“这个是在陷害十三阿哥的太监身上找到的,朕问你,你与这件事究竟是何关系?”
袁贵人听着康熙森冷的声音,心中顿时恍然大悟,荣妃与她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她把这件事揽到自己的身上,她确实受过她的恩惠,如今她的女儿又在她的手上,这个吊坠便是她给她的警告。忽然她觉得自己好愚蠢,原以为这深宫之中起码有个人真心待自己,没想到竟是假的,口蜜腹剑,她不过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如今她这颗棋子终于派上用场了。她不由紧了紧手上的红绳,脸上露出一丝恍惚的笑:“皇上既然连证据都找到了,何苦还来问臣妾呢,直接把臣妾关起来便是。”
康熙没料到她会如此爽快的认罪,微微怔了怔,旋即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你在宫中并没什么权势,一个人绝不可能做成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若你肯说出那人是谁,朕定饶你不死。”
袁贵人紧紧握着手上的红绳,咬了咬嘴唇:“皇上不必再问了,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
康熙见她执迷不悟,心中憋闷,怒道:“朕倒要看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来人啊!把袁贵人拖出去廷杖!”
四个青衣太监走了进来,躬身一福,道:“嗻。”
拉出去后,为首的太监怯怯地问:“皇上,打多少杖?”
“打到她肯说为止!”康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尔后对李德全道:“把各宫的妃子都叫来,朕要杀鸡儆猴!”
这边清扬已经传了午膳,正在等康熙,忽然吟春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主???主子???”
清扬见她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嗔道:“后面有鬼在赶你不成,跑得这样急。”
吟春边喘气,边喜笑着说:“主???主子,皇上???找到那个陷害十三阿哥的人了。”
清扬登时站了起来,急问:“是谁?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是袁贵人。”
袁贵人?清扬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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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贵人趴在春凳上,长裙的下摆已被撩起,两个满脸严肃的太监一左一右拿着朱漆长棍站在她的身侧。而距她十步开外的台阶下站了十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却面如土色的盛装女子,一个个都怀着揣测的心思瞧瞧打量康熙的反应。
康熙负手站在不远处,漠然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主谋是谁,朕便饶你。”
袁贵人生性柔弱,一直都在硬撑着,这会子见到身边太监手上粗长的棍子,知道若是打下去只怕没命活了,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意志也开始动摇了,她抽了抽嘴巴正要开口,忽然瞥见荣妃竟然也站在台阶下一众宫妇中间,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在她看向她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拿着一条帕子擦擦鼻子。阳光下那条真丝软帕泛着柔和的光泽,却生生地扎着她的眼,她的脸也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那条帕子···她双眼微闭,没想到把她女儿给她抚养竟是送羊入虎口。心中顿时哇凉一片,整个人也软瘫在春凳上,罢了,罢了,反正她活着也是独守空闺,孤苦无依的命,若能用她的命换得她女儿日后的平安也算值了。
“皇上,我鬼迷了心才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现在自知罪无可恕,只求皇上给我个痛快。”袁贵人轻咬着唇道。
康熙听了她的话,只觉气不打一处出,猛然转身,双眸似要喷出火来,喝道:“给朕打!”
散差太监见皇上动了怒,不敢手下留情,将廷杖高高举起,使足了劲儿,用力打下,“啪”结结实实地打在袁贵人左边的屁股蛋儿上,袁贵人浑身战栗,上半身一挺,尖叫了一声,“啊”,报数太监不失时机地喊道:“一”。廷杖竟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散差太监紧接着把廷杖挥起,又重重地落在她娇嫩的臀上······
台阶下的妃子听着她凄惨的叫声,只觉心中阵阵发悚,有的眼神飘向远处,有的紧紧绞着手上的娟子,有的干脆撇过脸不忍再看,却没人敢吭声,谁也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沾上一点点关系。
然还未打过十下,袁贵人的叫声便渐渐弱了下去,李德全见她身上已经伤痕累累,在旁道:“袁主子,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而且您还有十四格格呢,奴才劝主子还是趁早招了吧。”
袁贵人听他提及自己的女儿,心知更加不能说了。她双唇紧咬,渗出丝丝血迹,眼泪也不住地往下落,一看便知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却依然没有改口:“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
廷杖依然在继续??????
却说清扬听了吟春的话,便急急地跑到袁贵人受刑的地方,躲在宫墙下远远看着。虽说有证据证明她跟这件事有关,可怎么看她都不像这样的人,莫不是有人栽赃嫁祸?但她自己又口口声声将这件事扛了下来,这样看来似乎又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恶毒的女人,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活该打死她。”吟春在一旁看得心中甚快,不禁愤愤地说道。
清扬却不言语,只注视着远处的情况。袁贵人的臀部已被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她也受过廷杖之苦,这其中的滋味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况且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看袁贵人柔弱娇贵的样子,只怕挨不住了,心中到底有些不忍,遂举步朝前走去。
吟春见她似乎要上前,忙拉住她:“主子,你要干嘛?”
“再打下去她会死的,我不想闹出人命。”清扬说完继续朝袁贵人走去。
“主子,皇上这会子在气头上,你就别去添乱了。”吟春依然拉着她压低声音道。
清扬甩开她的手,正要开口,康熙冷冷的话语传入耳中。
“看来这件事真的是你一个人干的,朕没想到你竟如此蛇蝎心肠,来人啊!将袁贵人收押监牢,十日后发配边关!”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边关苦寒之地,环境恶劣,劳役繁重,历来都只是将犯了重罪的男子押往那受刑,而今皇上竟用这么重的刑罚对待她这个身娇体弱的女子,可想是气急了。
“后宫之中若是再出现了这等恶事,这便是你们的下场!”康熙冷眼扫视了一遍站在阶下噤若寒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