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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中华百年游记精华-第23部分

小说: 中华百年游记精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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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令人兴奋的是,我上次来时,曲阜是一个颓垣败壁、秽垢不堪的落后县城,街上看到的,全是衣着槛褛、愁容满面的饥寒交迫的人。今天的曲阜,不但市容十分整洁,连人也变了,往来于街头巷尾的不论是胸佩校徽、迈着矫健步伐的学生,或是连唱带笑,蹦蹦跳跳的红领巾,以及徐步安详的老人,。一都穿的千净齐整。城外农村里,也是一片繁荣景象,男的都穿着洁白的衬衫,青年妇女都穿着印花布的衣服,在麦粒堆积如山的晒场上愉快地劳动。                        
[徐蔚南] 山阴道上         
  一条修长的石路,右面尽是田亩,左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河。隔河是个村庄,村庄的背景是一联青翠的山岗。这条石路,原来就是所谓“山阴道上,应接不暇”的山阴道。诚然“青的山,绿的水,花的世界”。我们在路上行时,望了东又要望西,苦了一双眼睛。道上很少行人,有时除了农夫自城中归来,简直没有别个人影了。我们正爱那清冷,一月里总来这道上散步二三次。道上有个路亭,我们每次走到路亭里,必定坐下来休息一会。路亭的两壁墙上,常有人写着许多粗俗不通的文句,令人看了发笑。我们穿过路亭,再往前走,走到一座石桥边,才停步。不再往前走了,我们去坐在桥栏上了望四周的野景。 
  桥下的河水,尤清洁可鉴。它那喃喃的流动声,似在低诉那宇宙的永久秘密。 
  下午,一片斜晖,映照河面。有如将河水镀了一层黄金。一群白鸭聚成三角形,最魁梧的一头做向导,最后的是一排瘦膺的,在那镀金的水波上向前游去,向前游去。河水被鸭子分成二路,无数软弱的波纹向左右展开,展开,展开,展到河边的小草里,展到河边的石子上,展到河边的泥里。…… 
  我们在桥栏上这样注视着河水的流动,心中便充满了一种喜悦。但是这种喜悦只有唇上的微笑,轻匀的呼吸,与和善的目光能表现得出。我还记得那一天。当时我和他两人看了这幅天然的妙画,我们俩默然相视了一会,似乎我们的心灵已在一起,已互相了解,我们的友谊已无须用言语解释,—更何必用言语来解释呢? 
  远地里的山岗,不似早春时候尽被白漫漫的云雾罩着了,巍然接连着站在四围,青青地闪出一种很散漫的薄光来。山腰里的寥落松柏也似乎看得清楚了。桥左旁的山的形式,又自不同,独立在那边,黄色里泛出青绿来,不过山上没有一株树木,似乎太单调了;山麓下却有无数的竹林和丛蔽。 
  离桥头右端三四丈处,也有一座小山,只有三四丈高,山巅上纵横都有四五丈,方方的有如一个露天的戏台,上面铺着短短的碧草。我们每登上了这山顶,便如到了自由国土一般,将镇日幽闭在胸间的游戏性质,尽情发泄出来。我们毫没有一点害羞,毫没有一点畏惧,我们尽我们的力量,唱起歌来,做起戏来,我们大笑,我们高叫。啊!多么活泼,多么快乐!几日来积聚的烦闷完全消尽了。玩得疲乏了,我们便在地上坐下来,卧下来,观着那青空里的白云。白云确有使人欣赏的价值,一团一团地如棉花。一卷一卷地如波涛,连山一般地拥在那儿,野兽一般地站在这边:万千状态,无奇不有。这一幅最神秘最美丽最复杂的画片,只有睁开我们的心灵的眼睛来,才能看出其间的意义和幽妙。 
  太阳落山了,它的分外红的强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也染成血色。在这血色中,它渐渐向山后落下,一忽而变成一个红球,浮在山腰里。这时它的光已不耀眼了,山也暗淡了,云也暗淡了,树也暗淡了,—这红球原来是太阳的影子。 
  苍茫暮色里,有几点星火在那边闪动,这是城中电灯放光了。我们不得不匆匆回去。                        
[沈从文] 箱子岩         
  十四年以前,我有机会独坐一只小篷船,沿辰河上行,停船在箱子岩脚下。一列青黛崭削的石壁,夹江高盗,被夕阳烘炙成为一个五彩屏障。石壁半腰中,有古代巢居者的遗迹,石峥间悬撑起无数横梁,暗红色大木柜尚依然好好的搁在木梁上。岩壁断折缺口处,看得见人家茅棚同水码头,上岸喝酒下船过渡人皆得从这缺口通过。那一夭正是五月十五,河中人过大端阳节。箱子岩洞窟中最美丽的三只龙船,皆被乡下人拖出浮在水面上。船只狭而长,船舷描绘有朱红线条,全船坐满了青年挠手,头腰各缠红布,鼓声起处,船便如一枝没羽箭,在平静无波的长潭中来去如飞。河身大约一里路宽,两岸皆有人看船,大声呐喊助兴。且有好事者,从后山爬到悬岩顶上去,把百子鞭炮从高岩上抛下,尽鞭炮在半空中爆裂,砰砰砰砰的鞭炮声与水面船中锣鼓声相应和。引起人对于历史发生一种幻想,一点感慨。 
  当时我心想:多古怪的一切!两千年前那个楚国逐臣屈原,若本身不被放逐,疯疯旅癫到这种充满了奇异光彩的地方,目击身经这些惊心动魄的景物,两千年来的读书人,或许就没有福分读《九歌》那类文章。中国文学史也就不会如现在的样子了。在这一段长长岁月‘户,世界上多少民族皆堕落了,衰老了,灭亡了。这地方的一切,虽在历史中也照样发生不断的杀戮,争夺,以及一到改朝换代时,派人民担负种种不幸命运,死的因此死去,活的被逼迫留发,剪发,在生活上受新朝代种种限制与支配。然而细细一想,这些人根本上又似乎与历史毫无关系。从他们应付生存的方法与排泄感情的娱乐上看来,竟好像今古相同,不分彼此。这时节我所眼见的光景,或许就与两千年前屈原所见的完全一样。 
  那次我的小船停泊在箱子岩石壁下,附近还有十来只小渔船,大致打鱼人也有弄龙船竞渡的,所以渔船上妇女小孩们,精神皆十分兴奋,各站在尾梢上锐声呼喊。其中有几个小孩子,我只担心他们太快乐了些,会把住家的小船跳沉。 
  日头落尽云影无光时,两岸皆渐渐消失在温柔暮色里。两岸看船人呼喝声越来越少,河面被一片紫雾笼罩,除了从锣鼓声中尚能辨别那些龙船方向,此外已别无所见。然而岩壁缺口处却人声嘈杂,且闻有小孩子哭声,有妇女们尖锐叫唤声,综合给人一种悠然不尽的感觉。天气已经夜了,吃饭是正经事。我原先尚以为再等一会儿,那龙船一定就会傍近岩边来休息,被人拖进石窟里,在快乐呼喊中结束这个节日了。谁知过了许久,那种锣鼓声尚在河面漂着,表示一班人还不愿意离开小船,回转家中。待到我把晚饭吃过后,爬出舱外一望,呀,天上好一轮圆月!月光下石壁同河面,一切皆镀了银,已完全变换了一种调子。岩壁缺口处水码头边,正有人用废竹缆或油柴燃着火燎,火光下只见许多穿白衣人的影子移动。间问船上水手,方知道那些人正把酒食搬移上船,预备分派给龙船上人。原来这些青年人白日里划了一整天船,看船的皆散尽了,划船的还不尽兴,并且谁也不愿意扫兴示弱,先行上岸,因此三只长船还得在月光下玩上个半夜。 
  提起这件事,使我重新感到人类文字语言的贫俭。那一派声音,那一种情调,真不是用文字语言可以形容的事情。向一个身在城市住下,以读读《楚辞》就神往意移的人,来描绘那月下竞舟的一切,更近于徒然的努力。我可以说的,只是自从我把这次水上所领略的印象保留到心上后,一切书本上的动人记载,皆看得平平常常,不至于发生惊讶了。这正像我另外一时,看过人类许多花样的杀戮,对于其余书上叙述到这件事,同样不能再给我如何感动。 
  十四年后我又有了机会乘坐小船沿辰河上行,应当经过箱子岩。我想温习温习那地方给我的印象,就要管船的不问迟早,把小船在箱子岩停泊。这一天是十二月七号,快要过年的光景。没有太阳的酿雪天,气候异常寒冷。停船时还只下午三点钟左右,岩壁上藤萝草木叶子多已萎落,显得那一带岩壁十分瘦削。悬岩高处红木柜,只剩下三四具,其余早不知到哪儿去了。小船最先泊在岩壁上洞窟边,冬天水落得太多,洞口已离水面两丈以上,我从石壁裂峥爬上洞口,到搁龙船处看了一下,旧船已不知坏了还是被水冲去了,只见有四只新船搁在石梁上,船头还贴有鸡血同鸡毛,一望就明白是今年方下水的,出得洞口时,见岩下左边泊定五只渔船,有几个老渔婆缩颈敛手在船头寒风中修补钓网。上船后觉得这样子太冷落了,可不是个办法。就又要船上水手,为我把小船撑到岩壁断折处有人家地方去,就便上岸,看看乡下人过年以前是什么光景。 
  四点钟左右,黄昏已腐蚀了山峦与树石轮廓,占领了屋角隅,我独自坐在一家小饭铺柴火边烤火。我默默的望着那个火光煌煌的树根,在我脚边很快乐的燃着,爆炸出轻微的声音。铺子里人来来往往,有些说两句话又走了,有些就来镶在我身边长凳上,坐下吸他的早烟。有些来烘脚,把穿着你草鞋的脚去热灰里乱搅。看看每一个人的脸子,我都发生一种奇异。这里是一群会寻快乐的乡下人,有捕鱼的,打猎的,有船上水手与编制竹缆工人。若我的估计不错,那个坐在我身旁,伸出两只手向火,中指节有个放光顶针的,一定还是一位乡村成衣人。这些人每到大端阳时节,皆得下河去玩一整天的龙船。平常日子却在这个地方,按照一种分定,很简单的把日子过下去。每日看过往船只摇槽扬帆来去,看落日同水鸟。虽然也有人事上的得失,到恩怨纠纷成一团时,就陆续发生庆贺或仇杀。然而从整个说来,这些人生活却仿佛同“自然”已相融合,很从容的各在那里尽其性命之理,与它他无生命物质一样,惟在日月升降寒暑交替中放射,分解。而且在这种过程中,人是如何渺小的东西,这些人比起世界上任何哲人,也似乎还更知道的多一些! 
  听他们谈了许久,我心中有点忧郁起来了。这些不辜负自然的人,与自然妥协,对历史毫无担负,活在这无人知道的地方。另外尚有一批人,与自然毫不妥协,想出种种方法来支配自然,违反自然的习惯,同样也那么尽寒暑交替,看日月升降。然而后者却在改变历史,创造历史。一份新的日月,行将消灭旧的一切。我们用什么方法,就可以使这些人心中感觉一种“惶恐”,且放弃过去对自然和平的态度,重新来一股劲儿,用划龙船的精神活下去?这些人在娱乐上的狂热。就证明这种狂热,使他们还配在世界上占据一片土地,活得更愉快更长久一些。不过有什么方法,可以改造这些人的狂热到一件新的竞争方面去? 
  一个跋脚青年人,手中提’了一个老虎牌桅灯,灯罩光光的,洒着摇着从外面走进屋子。许多人皆同声叫唤起来:“什长,你发财回来了!好个灯!” 
  那玻子年纪虽很轻,脸上却刻画了一种油气与骄气,在乡下人中仿佛身分特高一层。把灯搁在木桌上,坐近火边来,拉开两腿摊出两只手烘火。满不高兴地说:“碰鬼,运气坏,什么都完了。” 
  “船上老八说你发了财,瞒我们。” 
  “发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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