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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中华百年游记精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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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怎样奋猛地浴血奋战,横扫千军。没有他们,秦王朝的伟业无从得以实现,始皇帝的声名无从得以流传;而那千秋功业的史册上,也无从写下辉煌的一笔。 
  可是现在,面对着一个死去的女人,他们竟这样整齐地排着队,每个人都是两肩前耸,双手下垂,低眉敛目,摆出了一副恭顺的朝拜姿态。 
  这难道就是他们留给后人、留给千秋万代的永恒吗? 
  这是我所见到的最令人困惑的微笑。 
  二 
  我简直无法理喻,他们怎么能笑得出来? 
  姑且不提那孟姜女哭倒长城的老话,单是面对着这铺张靡丽的始皇之母墓葬群,谁又能不感受到凝聚其中的血与泪? 
  金碧辉煌的铜车马固然精美绝伦,但那金银,无一不是横征暴敛而来;场面宏大的俑坑固然震人心魄,堪称奇迹,然而遥想当年那肩挑手抬的原始施工,莫如说是累累白骨堆砌而成;成百数千个兵俑固然个个高大雄壮,气势夺人,可若有人去倾听他们内心的血泪,恐怕这墓道会轰然坍塌,爆起四方狼烟…… 
  不提防之间,讲解员突然把一个争执不下的千古之谜,硬梆梆地拽到面前: 
  “你们说,这兵俑,是先烧造好放进炕道里的呢,还是与炕道同时烧就的呢?” 
  甲说:“我看就是在这墓道里烧的,不然怎么能排列得这么整齐?” 
  乙井:“不对头。别忘了,这么多兵俑没一个相同的,是因为当年每一个俑都用一个活人做模特儿。” 
  啊!……”我差点叫出声来。这就是了,从刚才见到这些兵俑的最初一刻起,我的心里就漾起一种恐怖的感觉,老觉得这些不声不响的兵俑们的身体内,都包孕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尽管讲解员并没有这么说,史书上也没有这样的记载,可这想法是那么固执地存在我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我便死死地盯住兵俑们的破损处,想看看那残破的伤口里,到底是泥土还是别的什么。然而历史到底是太长久了,即使是血肉之躯,也早就零落成泥了…… 
  零落成泥碾作尘,仇恨却应当还在。谣役之重、苛捐之重、盘剥之重、压榨之重。也许没有超过秦王朝的了。仅从眼前这空前奢靡的墓葬中,就不难推想出那千古一帝本身的丧事,不知还要铺张多少倍!而在七国连年征战、秦王统一霸业之后仅数年之内,百姓哪能拿出如此众多的财富,来满足统治阶级骄奢淫逸的需求呢?由此可见,当年的阶级冲突,必定是极其酷烈的,绝不会是这样一曲太平大乐。 
  这是我所见到的最令人心疑的微笑。 
  三 
  我一定要弄个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笑? 
  于是,我溯着历史的源头,匆匆过清、明而跨宋、唐,走向他们那个残暴的时代…… 
  不料我来得太晚了。还未跨进秦王朝那道黑漆漆的门槛,就见墓道的大门被轰然关死,里面便从此声息全无。只一忽儿,黄土地上面就悄悄地冒出青草,淹没了曾是那么真实的历史痕迹。 
  我便又匆匆赶往骊山,想法看看还正在施工中的秦始皇陵。可惜里外三层的重兵防范得固若金汤,除了偶尔传来役夫们的一二声惨叫之外,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一砖一石。中国历史的封建统治者,不知为什么都那么重视他们的身后事,一个个还在盛年壮年的时候,就急急忙忙地搜金刮银,自掘起一个比一个更加奢华的坟墓。难道他们真的相信,尽其所能带走的那些珠宝珍镬,真能保证他们在阴间继续纵情享乐吗?生前尚不能做到所谓的“万世昌盛”,还谈什么死后的福份呢! 
  在这一点上,秦始皇比他们所有的人都更加贪婪。甚至在他的基业还立足未稳之时,就令风水先生找下骊山脚下的这块风水宝地,为自己修建起死后的地宫。这修造侈耗了全国老百姓多少财富,历史已无法查清,只知岁岁年年之后的今天,那环绕着陵墓而生出的层层密密的石榴树,依然在喷吐着愤怒的火焰。 
  登上高高的秦始皇陵,果然是一派“好风水”。背倚骊山巍峨的山势,脚下是一览无余的八百里平川。环顾四周,除却氮氯云气,便是呼呼的天风。不用再说什么,我忽然明白了诊多事: 
  却原来,始皇帝的用心何其良苦。他是想永世高踞于这半天之上,让千秋万代人永远甸伏在他脚下朝拜。正是这强烈的统治欲,驱使着他日夜兼程,赶造出成千上万个兵俑,向他微笑,向他称臣,向他山呼万岁。 
  至此,谜团似乎应该是解开了:为什么秦墓陪葬阵势是全前的兵马俑?这是因为秦始皇想要保住他的“万世江山”。关什么这成千上万个兵俑非要以活人做模特儿?这是因为秦始皇在死后也要继续奴役他们。为什么兵诵们的脸上不是悲愤反顶堆起恭顺的微笑?这是因为秦始皇强迫他们做此笑脸,使之是应统治阶级意识的需要…… 
  我不知道那些做模特儿的活人,当年是否也这样笑着。 
  这是我所见到的最令人悲愤的微笑。 
  四 
  他们在笑,我却笑不起来。我身后,也没有一个人在笑。在这气势夺人的展览大厅里,面对着一排排微笑不已的历史兵俑们,参观的人流在缓缓涌动。人们在用今天的观念审视着昨天。 
  中华古国,涣映五千年。 
  西安古都,巍巍大雁塔。 
  从全世界来的旅游者川流不息。在他们长长的队伍中,有美国总统、英国首相下白本大臣、荷兰女王、苏联部长会议主席·。一据说,他们在看到举世无双的兵马俑时,全都赞叹不已。 
  赞叹中国古老的历史、灿烂的文化、博大的文明、深邃的内涵、先人的智慧、昔日的昌盛……看得出,他们的赞叹都发自内心。以至于公允地将眼前这壮观的秦兵马俑,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从世界文明发展的角度,从历史的角度,眼前这些兵马俑堪称其誉。他们真正是华夏文明的精品,是中华民族的脊梁,是中国对于世界文明的贡献。我们这些两千年之后的后来者们,理所当然地感到骄傲。 
  来此之前,我家中的书柜里,就早已摆上了一对灰黑的秦兵小俑,那是在北京的一座博物馆里发现而购得的。我一直十分珍爱他们,心心愿愿有朝一日能到他们的出土地来看一看。在北京,在文化界的许多名人家里,我都曾见到过这些不同神态的秦兵小俑,庄严地站在明亮的书柜里。只要同他们的主人稍一提及,便往往会于闲谈之中,听到亲游西安的同一向往…… 
  可是如今真的来了,站在他们面前了,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笑! 
  望着这恭顺的微笑,我失望得有些不能自持。 
  五 
  幸好,我及时地发现,是我错了。 
  我终于弄懂了,兵马俑们在笑什么。 
  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着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衫,就连头顶上那朵蝴蝶结也是红色的。在这一脉黄土地面前,显得异常鲜尧夺目。我向她凝视了很久。只见她对着母亲扬起明丽的小脸,故意学着大人的口气,深沉地说: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真的已经有两千多岁了吗?那他们怎么还不死呀?” 
  噢,原来在孩子的小心灵里,这些高大的兵马俑们还都活着?我立即在心底里欢呼起来:我也宁肯相信他们还都活着! 
  假若他们活着,让他们重新选择一遍每个人的人生,那么,他们将会怎样重新书写自己的历史呢? 
  无疑的,他们所做的第一个举动,便会是举起有力的针膀,掀翻这阴森可怖的墓道,奔向黄土地上面的晴天朗日。 
  然后,他们将各奔家乡,寻找啼哭的妻子、失散的爹娘。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重建家庭的幸福。 
  如果阴箍又来,追兵所至,向他们高悬起毒蛇一样的皮鞭,妄图将他们重新驱使奴役的话,他们就宁肯投奔到农民i义军伐秦的队伍中去…… 
  呵,这幅新绘的历史画卷,是不是太具有现代人的主观色彩了呢?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今人意识,去对两千多年前配中国农民做如是遐想,当然未免有些迂腐痴情了。 
  可是,历史的发展规律不就是如此演进的么?只有短短十四年,阿房宫就被冲天的火焰烧成一把灰烬。火光中,农民起义军队伍正在乘胜进击,把胡亥一伙追杀得抱头鼠窜。 
  莫非兵马俑们笑的就是这? 
  他们在笑崩溃、笑灭亡:不可一世的秦帝国,倏忽一瞬就被埋葬掉了。 
  他们在笑贪婪、笑妄想:越想做万世的皇帝,越是短命而亡。 
  他们在笑虚弱、笑无能:在历史之簿上,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长久地奴役人民。 
  他们在笑那些匆匆的历史过客:他们个个自以为是历史的主宰者,却不知就在他们强迫人民俯首称臣之时,己成为世人永久的嘲笑对象…… 
  这才是两干多年前兵俑们微笑不已的本意呀!                        
[斯好] 武夷日记         
  十月二十日 
  生为福建人,未揽武夷胜—此桩憾事早在心头缠绕多年了! 
  早晨,满怀着期待的激动与不安的我,终于扑进了武夷让的怀抱。 
  汽车在盘旋曲折的山路上蹄姗地行着。渐渐的,车窗外已不是一色单调的山水了。只见一座座突兀昂立的奇峰,竞相奔入眼底,千姿百态,苍翠逼人。有孤峭如柱的,有壁立如屏的,有尖突如笋的,有挥圆如镜的。一片离合断续的山岚中,不时绕出一曲清流,“泊泊”地淌着,却又忽地一转,呼啸着顺峰直奔而去……车越往高处走,越见山的峭拔,水竞灵巧,碧空下,只一派蜂峰水抱流,曲曲山回转的胜景!我的心底,突然涌起了无限的柔情—这是我们的武夷山,我故乡的武夷山呵! 
  还是山居好,还是故土亲。这森列的翠峰,这如玉的清流,这澄澈的天空,这漫山的野花,还有故乡大地上恃有的亲切气息,会洗尽一切污浊、卑琐、烦恼。而异乡闹市的车水马龙,嘈杂喧哗,只会无端地助长这一切! 
  突然想起傣家少女来了—今日的初进武夷山,真有如进傣寨之感呢!还未进人风景区,目之所及,山山水水便全是这样绮丽、灵慧,这样勾人魂魄!仿佛进了傣寨,所见全是佳丽—傣家女个个都是美人!微黑的皮肤,椭圆的脸庞,稍稍隆起的颧骨,顾盼闪烁的大眼,还有那裹着明艳紧身衣裙的顽长身材,使她们个个都显得极其妩媚俊美!我们俏丽的武夷山,拿她们来作比,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山路依然徐徐婉蜒地伸展着··。…忽地车子戛然停住了,原来已到了预定下榻的“九曲宾馆”!—单是这名字,就有无限的诗意与魅力!不必说四围都是奇峰峻石,九曲溪就在脚下潺潺地淌着,也不必说宾馆以溪流似的几折分明的优美形式长列在我们面前—单是以九曲溪的名字命名,其自然、淡泊的雅士之风,就足以使我倾倒了! 
  十月二十一日 
  晨四时许,窗外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廊上已低低地起了骚动。敲门声、唤人声,塞寒卑章的穿衣声,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交织成嘈嘈切切喳喳的一片—这一切原都是压低了的,很带着几分神秘仓皇的色彩—几分钟后,骚动渐息了,一行人急急地出了宾馆,长蛇似地往天游峰方向去了。 
  当我们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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