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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非常爱非常痛 作者:王开林-第22部分

小说: 非常爱非常痛 作者:王开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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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留在大陆的胡思杜竟轻松自如地来了个窝里反,向他父亲投去一枚重磅炸弹,径直斥骂胡适是“帝国主义的走狗”。1951年,胡思杜在《中国青年》上发表《对我父亲——胡适的批判》,可谓立场鲜明:“他对反动派的赤胆忠心,终于挽救不了人民公敌的颓运,全国胜利来临时,他离开了北京,离开了中国从阶级分析上,我明确了他是反动阶级的忠臣,人民的敌人。在政治上,他是没有进步性的”胡适若读到这篇出自幼子胡思杜之手的批判文章,该会怎样苦笑和悲叹呢?
  上个世纪30年代后期,陈衡哲正当事业辉煌之际,她却毅然辞去教职,为的是从社会生活中抽身出去,做一位全职母亲,专心教育三个孩子。据说,她当年作出这个决定,与胡适的女儿素斐不幸染病夭折有很大的关系,她突然醒悟到:“母亲是文化的基础,精微的母职是无人代替的。当家庭职业和社会职业不能得兼时,则宁舍社会而专心于家庭可也。”这话出自一位“五四”时期功成名就的女作家和女学者口中,与“推动摇篮的手即是推动世界的手”出自一代天骄拿破仑之口,同样耐人寻味。事实证明,陈衡哲所作出的牺牲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她的两女一子都很有出息:长女以都,颇有其母遗风,获美国哈佛大学博士学位,在美国任大学教授;三子以安获美国地理学博士学位,也在美国任大学教授;次女以书毕业于美国瓦沙女子大学,很有孝心,大学毕业后,回国照顾双亲,任教于上海外国语学院。真是一家两代五教授,实堪称书香满门。
苏雪林:刺玫瑰
  籍贯:安徽太平县 属相:鸡
  生年:1897年 卒年:1999年
  享年:102岁 墓地:黄山市黄山区永丰乡岭下苏家村
  父亲:苏锡爵 母亲:杜浣青
  配偶:张宝龄 出身:留学生
  好友:凌叔华、袁昌英、台静农 职业:教书
  子女:一子
  经典语句:年岁是学问事业的本钱,要想学问事业的成就较大,就非活得较长不可。世上那些著作等身的学者,功业彪炳的伟人,很少在三四十岁以内的。
  在当年的文坛,好事者将冰心与苏雪林并举,弄出个“冰雪聪明”的名目。其实,她们两人颇有天渊之别:冰心宁静、唯美、温和、厚道,女人味十足;苏雪林则恰恰相反,她躁动、偏执、狂放、刻薄,女人味匮乏,她的文章具有男作家亦鲜见的坚硬质地,闺阁香艳、儿女闲情很难成为她笔下的主题,她天生反骨,叛逆成性,金刚怒目,仗义执言,以惊世骇俗为能事,其认知常悖于俗理俗情,一生好战(笔战),且愈战愈勇,堪称女角斗士,即使年至耄耋,求战欲望依然强烈,比黄忠七十斩夏侯渊不仅毫不逊色,而且更加生猛。
  苏雪林,原名苏梅,因慕明人高启《咏梅》诗——“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之诗境,遂取“雪林”为字而行世。苏雪林出身于仕宦之家、书香之门,清朝末期,她祖父苏运卿当过浙江海宁知府,致仕回乡,创办海宁学舍,延师教导族中子弟。据族谱确凿记载,苏雪林是苏辙的第38代裔孙。小时候,苏雪林是有名的假小子和野丫头,舞刀抡棒,射箭弹丸,捉蟋蟀,放风筝,钓鱼虾,捕鸟雀,什么好玩玩什么,年龄相近的小叔叔、大哥哥都疯不过她。可以说,她对女孩子穿针走线、扮靓装娇之类的常规功课丝毫不感兴趣。她酷爱读书,喜欢诵读袁枚的《小仓山房诗集》,袁枚为人洒脱风趣,不爱做官,其趣致与那些禄蠹相去甚远,他一生有三多:才多,游历多,女弟子多,他对女性具备审美的能力,在男女情爱方面颇有天资,亦有缘分。苏雪林是个性情中人,她喜欢袁枚不是没有道理的。13岁时,她被灵感悄然击中,写下七绝《种花》:“满地残红绿满枝,宵来风雨太凄其。荷锄且种海棠去,蝴蝶随人过小池。”这首小诗可谓得袁枚之真髓,性灵活放,潇洒不拘。旧小说旧戏曲中,苏轼、苏辙有个极富捷才而又十分顽皮的小妹,把大才子秦观捉弄得团团转。可惜苏小妹只是文人笔下虚构的人物。但在苏家38代裔孙中,真就出了苏雪林这样一位大才女,文脉之久长确乎不可思议。
  一、求知若渴
  苏雪林少女时期的教育并不规范,伴着小叔和大哥在私塾里读一点《四书》、《五经》、《史记》、《汉书》,平时则贪看通俗话本,诸如《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间或也读些新式报刊和流行译著《天演论》、《茶花女遗事》、《迦茵小传》。苏雪林这般漫无目的的杂食反而营养丰富,也许无助于增长学问,但明显提升了她的写作才能。
  与陈衡哲和袁昌英一样,苏雪林求知若渴,很想进正规的女子学校读书,想到极致而无法排遣时,甚至差点自杀。她在《我的生活》一文中回忆道:
  愈遭压抑,我求学的热心更炽盛燃烧起来。当燃烧到白热点时,竟弄得不茶不饭,如醉如痴,独自跑到一个离家半里,名为“水上”的树林里徘徊来去,几回都想跳下林中深涧自杀,若非母亲因对女儿的慈爱,战胜了对尊长的服从,携带我和堂妹至省城投考,则我这一条小命也许早已结束于“水上”了。
  1915年,苏雪林考入安庆省立初级女子师范。四年后,她完成学业即留在师范附小教书。苏雪林志存高远,渴望深造,祖母却以婚嫁为由多方阻挠,巧的是,苏雪林大病一场,因祸得福,祖母担忧个性极拗、自尊心极强的孙女刚而易折,只好对她网开一面,挥手放行。 
  苏雪林在北京高等女子师范就读期间,“五四”新文化运动已卓见功效,连女生扎堆的地方也闹出不小的动静,庐隐、冯沅君、石评梅、陆晶清一干才女不仅文章写得漂亮,而且在崇尚独身主义、追求恋爱自由方面不甘人后,苏雪林置身在这个大环境中,其野丫头的本性自然而然又发作了,她写白话文,还特别喜欢参加文艺论争,对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和社会问题也喜欢发表自己决不苟同于流俗的看法。
  二、美丽的谎言
  1921年秋,苏雪林赴法留学,考入国民党要人吴稚晖、李石曾在法国里昂创办的海外中法学院,先修习西方文学,后修习绘画艺术。4年间,对于苏雪林来说,可谓变故多多,由于父亲去世,自己病危,回国后,她参悟一番,皈依了天主教,导引者是上海启明教会学校的校长理姆姆,徐光启的第12世孙徐宗泽即成为她的神父。徐宗泽亦曾留学欧洲,获得哲学和神学双料博士,他著述颇丰,见解超逾常度,对苏雪林颇有汲引之功,苏雪林文章中常常出现的徐神父就是他。徐神父性情宽宏仁厚,苏雪林为文失检,屡次触犯教规,都得到他的原谅。最严重的一次是,1935年,苏雪林在《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部三幕话剧,名为《鸠那罗的眼睛》,故事源自印度古代的佛经,阿输迦王后爱上前妻所生太子鸠那罗的美目,生出非伦的欲情,却为太子所峻拒,王后怀恨在心,遂设毒计挖去太子的双眼。这个乱伦未遂的悲剧有悖于天主教的教义,遭到天主教信士的严词抨击,苏雪林一时大窘,仍是徐神父为她解围,才平息了风波。
  1925年,苏雪林迫于母命难违,回国与从未谋面的张宝龄完婚。张宝龄出生于商人家庭,是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生。婚后,他们在苏州安家,张宝龄执教于东吴大学,苏雪林担任景海女师中文系主任,并在东吴大学兼授古典诗词。怪只怪苏雪林当初出于孝忱,一念之差,才陷入这桩不太痛快的婚姻。早在法国留学期间,她身边不乏追求者,也有令她颇为心仪的对象,到头来,在母亲的哀求下,她作出了让步。作家苏雪林与工程师张宝龄缺少共同语言,且性格时相冲突,几年后,这场婚姻便宣告休克。令人费解的是,苏雪林在散文集《绿天》中却将他们的婚姻生活描写得甜蜜温馨,妙趣横生,《绿天》、《扁豆》、《金鱼的劫运》、《瓦盆里的胜负》等篇章把婚姻的和谐之美捧扬到了极致。其中,《绿天》一篇是最有名的,写的是她与张宝龄的苏州爱巢,整篇不离一个“绿”字:“春风带了新绿来,阳光又抱着树枝接吻,老树的心也温柔了。它又拼命使自己叶儿茂盛,苍翠的颜色,好像一层层的绿波,我们的屋子便完全浸在空翠之中。在树下仰头一望,那一片明净如雨后湖光的秋天,也几乎看不见了。呀,天也给它们涂绿了。绿天深处,我们真个在绿天深处!”住在这样的“绿天”中,苏雪林笔下头一回没有抱怨,没有哀愁,连片言只语的不悦都没有。苏雪林晚年作《浮生十记》,坦承《绿天》是“一个美丽的谎言”,这一真相让许多喜爱她的读者胃口再好也吃不消。由此可见,文学不仅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也可能反于生活。苏雪林有足够的想象力,也有锋利的慧剑,那几绺打了结的烦恼丝自可迎刃而解。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由“谎言”结集的《绿天》给苏雪林带来了第一笔丰厚的文学声誉,阿英极口极赞这位绿漪女士为“女性作家中最优秀的散文作者”。在当年的文坛,好事者将冰心与苏雪林并举,弄出个“冰雪聪明”的名目。其实,她们两人颇有天渊之别:冰心宁静、唯美、温和、厚道,女人味十足;苏雪林则恰恰相反,她躁动、偏执、狂放、刻薄,女人味匮乏,她的文章具有男作家亦鲜见的坚硬质地,闺阁香艳、儿女闲情很难成为她笔下的主题,她天生反骨,叛逆成性,金刚怒目,仗义执言,以惊世骇俗为能事,其认知常悖于俗理俗情,一生好战(笔战),且愈战愈勇,堪称女角斗士,即使年至耄耋,求战欲望依然强烈,比黄忠七十斩夏侯渊不仅毫不逊色,而且更加生猛。 
  1931年,苏雪林受聘为武汉大学中文系教授,讲授中国文学史、基本国文和新文学研究。武汉大学建在珞珈山上,环境优美,再加上东湖波光潋滟,苏雪林终于摆脱了不幸婚姻的阴影。在文坛著书立说,在杏林得英才而教育之,同为赏心乐事,不过数年间,她已是名噪海内外的作家和学者。她的作品主要有长篇自传体小说《棘心》、散文集《绿天》、《屠龙集》、《归鸿集》、评论集《文坛话旧》、学术著作《试看红楼梦的真面目》、《唐诗概论》、《李义山恋爱事迹考》和《中国文学史》。
  与袁昌英一样,抗战伊始,苏雪林出于强烈的爱国热忱,将自己多年积攒的薪金、版税和稿费全部拿出来,购买了五十两黄金,慷慨无私地捐献给危难中的国家。此外,她以笔为旗,以笔为枪,控诉日本侵略军在中国土地上所犯下的罄竹难书、擢发难数的罪恶,《乐山敌机轰炸记》,《敌人暴行故事》,这些文章堪称字字浸透了血泪。在最艰难的环境里,苏雪林也曾颓唐过,但她是一位天生好勇的女斗士,其精神决不会沉沦。
  三、站在鲁迅的对立面
  苏雪林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鸽儿的通信》是极好的情书,写得那样一往情深,并非单凭固有的笔力就可做到。天才诗人朱湘落难时,许多故交都不待理他,他冒冒失失地向安徽大学的旧同事苏雪林求助,很幸运,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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