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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中国古代戏剧文学史-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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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败现象体会至深,深恶痛绝,因此,其《鸾鎟记》对这种丑恶的揭露比较
深刻。它主要表现在围绕丞相令狐綯干预、有温庭筠、贾岛、杜羔三才子参
加的一场考试上。
令狐綯是深受皇帝信赖的“任用最专”、“恩宠无比”的当朝宰相。他
为了让儿子在大比之年得以高中金榜而内外布置、周密策划。场外,他把“那
些考官”“都嘱咐了”,让他们录取其子;场内,他安排“幼有才名”、擅
长词章的温庭筠代笔,以在“文字”上“遮盖”。当遭到温庭筠拒绝后,他
又大肆报复,使温庭筠及其好友贾岛、杜羔全部落第,而将儿子令狐滈和谄
媚奉迎他的无知小人胡谈推上金榜。显而易见,令狐綯的所作所为,正是晚
明首辅干予科场、带头作弊,致使“公道悉坏”“主司以文场为市,利在则
从利,势在则从势,录其子以及人之子,因其亲以及人之亲”(徐复祚语)
的现象的形象化写照。由此我们可以联想到汤显祖的际遇。汤显祖因拒不接
受首辅张居正的笼络而京试下第、仕途落拓,张居正死后方中进士;也会想
到张居正及其后任的首辅张四维、次辅申时行都曾借助权势将自己的儿子拉
上龙虎榜等等一系列事实。也就是说,《鸾鎟记》将揭露科场黑幕的矛头直
指最高权力机构,挖到了事情的根本,是其高出某些类似作品的精华所在。
如果说,剧中的令狐綯是作者予以鞭挞的反面形象,目的在于揭示科举
上的邪僻之风自上启之的话,那么,温庭筠、贾岛的形象则表现了作者对科
场腐败的复杂心态。
历史上的温庭筠是个风流才子。剧作主要也是写他的风流儒雅。但其性
格已与历史有所区别。剧本将他描绘成富有才华而倨傲不羁、蔑视权贵、保
持文人气节的正直文士。故事中,他象古代大多数文人一样,追求功名。但
他依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不邀宠取媚于权贵,不为荣华富贵屈膝折腰。
为此,他将送上门来的飞黄腾达之机推出门外。他鄙视一身媚骨巴结权贵的
胡谈之流,毫不留情地讥笑嘲讽。面对令狐綯的报复而导致的科考落第,他
表现得洒脱而自信:“令狐滈令狐谈这伙庸才也得中榜,难道我们偏终身不
遇?!”“天付功名会有时,人生不必浪愁眉”。他的这种用乐观的态度对
待科考挫折的性格特点,反映了受儒家正统教育,即使久试不第仍不坠恪守
儒学之志的作者思想中的主要层面。
历史上贾岛与温庭筠的生活年代相差近半个世纪,作者将他与温庭筠捏
合到一起,以贾岛曾出家为僧后又还俗的经历生发附会,巧妙地将自己思想
融入其中,使他一度成为科举腐败现象清醒冷峻的批判者。贾岛落第后,不
是温庭筠似的自信洒脱,而是由愤怒走向清醒和超脱,他看透了科场的腐败:
“纵教书向窗前读,无奈场中不论文”;“逐狡兔人争捷,守枯株我独愚。
① 见《明史纪事本末》补编卷二
② 见《万历野获编》卷十六
靠家风没个亲爷护,赂权门少的钱神铸? 。”所谓考试靠的是权势和钱财,
实质上是培植个人势力排斥异己的骗局。为此,他决意走向佛门:“不能勾
领春风看遍洛阳花,到不如讨闲身静对菩提树,皈心禅定,寄迹精庐”。所
以,贾岛的戏虽然不多,只有六场,但其作用不可低估。他既是作者借以发
抒困于公车二十余年之苦的主要形象载体,又表现了作者在挫折中有时“皈
心佛乘、博览内典”,在佛教的超脱中寻求精神安慰和寄托的另一思想层面。
如果说,温、贾二文人形象体现了对科举腐败的不满与批判,那么,女
主人公鱼玄机的形象则显示了作者进步的妇女观、爱情观。
历史上的鱼玄机,美貌多才而命运不幸。她曾嫁与李亿为妾,后来不知
何故(一说是李亿“夫人妒不能容”,一说是“爱衰”)便被遗弃,入长安
咸宜观做了女道士。她明慧有诗才,与当时的一些著名诗人有唱和交往。温
庭筠是她的诗友之一。温比鱼大三十二岁,我们不必细察温庭筠与鱼玄机是
否真有感情纠葛,可以肯定的是,鱼玄机没曾享受过正常美好的人间爱情生
活,而是在二十五岁之时,便因“妒嫉杀人罪”而惨遭刑戮了。被人遗弃的
侍妾、孤寂的女冠生活、淫妒的罪名,遭刑戮的结局,鱼玄机的命运可谓悲
惨极了!《鸾鎟记》作者没有写鱼玄机的种种不幸,而是安排这个先为侍妾
后为女冠的女诗人与才子温庭筠有一段美好的爱情交往并最后终成眷属,使
她有了正常生活的美满归宿。大概作者认为,如此美好的人应该有一个与她
一样美好的结局吧。剧中的鱼玄机,不仅具有绝代的才貌,而且具有舍己为
人的侠义品格:她是为救人两命而替人做妾的,她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
她做道士后,没有放弃对人间美好生活的追求。她说:“易求无价宝,难得
有心郎”,在众多的送诗请教者之中,留意寻求可意者。她自重自爱,不轻
易与只想猎艳别无他能的凡俗之辈交往。但面对年少美貌、才气纵横的温庭
筠的真诚追求,她即刻应允,以鸾相赠,以示婚娅,一往情深,并最终于与
温结成百年之好。剧中的鱼玄机形象,表现了作者对地位卑微的侍妾和遭受
孤寂之苦的女道士的无限同情与关切;肯定她们对爱情的自主权力和勇敢追
求。这正是在晚明旧道德遭受冲击之时,主张个性解放、爱情自主的新的妇
女观、爱情观的形象体现。
当然,作者对科举黑暗的批判是不彻底的。他笔下的文人即使是由愤怒
失望走向遁世的贾岛,最终也还是重归了求取功名之路;并且作者让温、贾、
杜三人在下一次会考中就如愿以偿。这表明,作者在强烈的不满中仍对统治
者抱有不小的希望,这就不免削弱了作品的批判力度。
《鸾鎟记》人物形象比较生动饱满;语言较通俗;情节有波澜又不芜杂。
尤其是物件安排得最见工巧:鸾鎟作为贯穿全剧的线索,由杜、赵二人的婚
姻聘物,一变为赵、鱼二人姐妹友情的证物;又变为鱼、温二人私订终身的
信物;再变为温、鱼二人订婚的聘物。辗转经过四人之手,都与剧情自然地
紧密相连。一对鸾鎟,完成了两对恋人的婚姻使命,造就出如此波澜曲折的
悲欢离合故事,正是:“以一物件维系姻缘事,此派盖出《荆钗记》,至叶
宪祖造其极矣。”(青木正儿语)
总之,《鸾鎟记》在吴江派作家作品中,称得上是上乘之作。
其他吴江派作家:吕天成,戏剧未有传世者,唯有论曲著作《曲品》流
传下来,“仿钟嵘《诗品》、庚肩吾《书品》、谢赫《画品》例,各著论评? 。
上卷品作旧传奇者及新传奇者,下卷品各传奇? 。”(《曲品自叙》),为
研究明代戏曲提供了不少资料。王骥德,著有《曲律》,体大思精,见解精
辟,对戏曲创作问题作了全面研究;剧作《男王后》,成就一般。卜世臣的
《冬青记》则没甚特色。
综合而言,除个别者外,吴江派作家成就均不高,教化意讽和过份推重
音律的理论限制了他们才情的发挥。
第三节 高濂的《玉簪记》、周朝俊的
《红梅记》、孙锺龄的《东郭记》
此时期较优秀的作品有《玉簪记》、《红梅记》和《东郭记》。
《玉簪记》作者是高濂。高濂,字深甫,号瑞南,浙江钱塘人,生平事
迹不详。他的《玉簪记》是昆剧名作之一。被王季思等收入《中国十大古典
喜剧集》。故事写女道士陈妙常和书生潘必正的恋爱始末,题材取自民间传
说。《古今女史》说:“宋女贞观尼陈妙常年二十余,姿色出群,诗文俊雅,
工音律。张于湖授临江令,宿女贞观,见妙常,以词调之,妙常亦以词拒。
后与于湖故人潘法成私通情洽。潘密告于湖,以计断为夫妇。”后来,这个
故事被编成小说戏曲。如杂剧《张于湖误宿女贞观》,小说《张于湖传》等。
但他们都把张于湖作贯穿全剧的线索,把潘必正陈妙常爱情作为才子佳人的
风流韵事描画,立意不高,高濂的《玉簪记》将潘陈爱情作主线,写宦门小
姐陈娇莲父亲早逝,在靖康之乱中逃难时与母亲失散,进了女贞观修行,取
法名妙常。在“且向空门中暂度年华”时,她曾一度努力压下凡心,皈依宗
教,“苦守清规”数载。但见落第书生潘必正后,便生爱慕之情,“俗念顿
生”,在“闪闪”的“松舍清灯”和“沉沉”的“云堂钟鼓’中,她“强将
津唾咽凡心”,却“争奈凡心转盛”,最后终于与潘私订终身。尽管全剧在
郎才女貌,一见钟情、高登金榜、夫贵妻荣、合家团圆等方面均未脱一般传
奇俗套,但它肯定了青年人基于追求“分中恩爱、月下姻缘”的正常情感要
求和对宗教清规礼教伦常的越轨行为。并着意描叙了潘陈二人对爱情的忠贞
执着,使人物形象显得纯正健康而不庸俗,从而深化了剧作的主题。它肯定
“人欲”,揭露庵观生活对人性的压抑摧残,这在宣扬“存天理、灭人欲”
的理学猖獗的明代具有明显的进步意义,它所表现的主题,是徐渭《四声猿》
某些思想的继承。
《玉簪记》对佛道二教也表现了不敬和嘲弄:“我把芳年虚度,老大蹉
跎,衣食浑无措。空门来托钵,做尼姑,也只是当年没奈何”,把尼姑道士
出家,说成是没奈何混饭吃,而决不是一些神仙道扮戏的宣扬因果迷信。尤
其是它把潘陈二人的谈情幽会安排到这样一个“敕建”的道观中,无疑也是
对统治者提倡宗教的一种亵渎和嘲弄。
但是,如同古代大多数爱情戏一样,作者对封建礼教的态度是矛盾和软
弱的。他一开始便安排了潘陈二人指腹为婚的关节,以证明日后二人私情的
合理性。这也许是历史的局限所造成的不彻底性吧。
周朝俊,字夷玉,生卒年不详。他的《红梅记》也是爱情剧。全剧由李
慧娘与裴禹的爱情、卢昭容与裴禹的婚姻两条线索组成。关于裴李爱情一线
写得至为感人。李慧娘是贾似道的侍妾,因对邂逅相遇的裴禹萌生爱慕之念
而惨遭贾似道杀害,头颅被割下向贾的其他姬妾示儆。但她并没有屈服贾似
道的淫威残暴,死后游魂终于与裴禹结合:“贼子呵道俺残魂只索把花根傍,
那知又向人间魅阮郎”,以浪漫主义手法写爱情之火非暴力可以扑灭。自此
可见,它与《牡丹亭》一样体现了中晚明进步文艺思潮。但另一线索裴卢婚
姻则写得一般,未脱才子佳人戏窠臼。如果将裴卢一线删去,使其结构更紧
凑些,艺术效果会更好。
《东郭记》是一部富有喜剧色彩的政治讽刺剧。它的作者是孙锺龄(?
—1630 以后)。故事以孟子“齐人有一妻一妾”的寓言为本生发开来,铺叙
成长达四十四出的传奇。剧的主角齐人与他的朋友淳于厪、王爩等都是“一
贫如洗、日不聊生”寡廉鲜耻的流浪汉。因见“当今之日,贿赂公行,廉耻
道尽”便分头去谋求荣达。齐人骗娶了一对姐妹为妻妾,每日外出向人乞讨
残羹剩酒度日,回家谎称到“至友公卿”处赴了盛宴。后来他借助已谋到官
职的淳于厪的帮助,步入官场,竟然做了显赫一时的贵官。王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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