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戏剧文学史-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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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年的花雅之争中,地方戏以其深厚的民众基础而告胜利。
高朗亭所率徽班原本就是以唱二簧调为主,同时兼唱昆腔、吹腔、四平
调、拨子、罗罗、梆子等各种腔调的戏班。到北京后,又吸收了京、秦二腔
特别是秦腔的优长,使其在原有诸腔的腔调剧目外,又增添了了秦腔(后来
称为西皮调)的腔调和剧目。徽班这种善于博采众长、融为己用的特点,以
及高超的表演艺术,使自己获得了其它声腔剧种难与抗争的地位,所以,二
簧调便作为一个剧种代表而独尊于京都剧坛。到了道光年间,汉调由湖北演
员王洪贵、李六、余三胜等人带入北京,被二簧调吸收。徽汉二腔再次的合
流,为道光末叶京剧的诞生奠定了基础。因此徽班进京一向被视为京剧诞生
的前奏。
第二节 地方戏剧目概述
清代地方戏剧目广泛吸收了先前的戏曲资料。其中有对昆曲传统剧目的
吸收、加工和改造,这类情况尤其在地方化了的昆曲和吸收昆山腔的各种地
方剧种中表现得更为突出。另外,明初著名南曲传奇和由弋阳诸腔“改调歌
之”的昆山腔传奇剧目,有相当大一部分被各地高腔剧种承袭下来,并依据
当地观众的具体审美意向而又有进一步改编创造。如《琵琶记》、《荆钗记》、
《白兔记》、《幽闺记》、《玉簪记》、《绣襦记》《金印记》、《红梅记》、
《金貂记》、《同窗记》、《织锦记》、《破窑记》等。同时,各地高腔戏
还从流行于时的历史演义小说及讲唱艺术(如弹词、鼓词、宝卷等)中提取
素材编排成戏,这类剧不少是连台大戏,连演几天,如长沙湘戏高腔的“七
本大戏”《岳飞传》、《封神》、《目连》、《西游》、《南游》、《东游》、
《中游》等。乾隆时期盛行于北方的京腔戏(明末清初弋阳腔流入北京后与
当地语言结合形成的新剧种)仍以大量演出昆弋传奇剧本的一些折子戏为
主。如现存“百本张”钞本《高腔戏目录》就收录了《金印记》、《琵琶记》、
《红梅记》等剧一些折子,及《倒铜旗》、《锦囊记》等二百余种整本大戏
名目。
昆山腔、弋阳腔之外的花部乱弹诸腔戏,如秦腔、梆子、弦索、皮黄等
新兴地方剧种,在清代地方戏中占有相当重要地位,演出剧目很多。但这些
剧作者大都是民间艺人自己,或者是与民间艺人接近的下层文人,没有留下
姓名,剧本也大都没有刊刻付印,往往只是民间艺人间口传心授,或只有简
单的梨园钞本,因此今天难能见到完整剧本。现存收录清代地方戏剧目最早
的选刻本是玩花主人原编,钱德苍(沛思)增补重编的《缀白裘》。《缀白
裘》六集(乾隆三十五年即1770 年刻印)的一部分、十一集(乾隆三十九年,
即1774 年刻印)的全部收录了当时流行的“梆子腔”“乱弹腔”“西秦腔”
等地方剧三十余种(五十余出)。《缀白裘》外,当时的《纳书楹曲谱》“外
集”“补遗”(叶广明)、《扬州画舫录》(李艾塘)、《剧说》(焦循)、
《燕兰小谱)(吴太初)、《日下看花记》(小铁邃道人)、《听春新咏》
(留春阁小史)、《金台残泪记》(华胥大夫)等等资料中,还提到二百来
个剧目;加上解放后又发现的十多种古老坊间刻本、梨园手钞本,我们对花
部乱弹诸腔戏剧目概貌还是能有一个大概了解的。但除《缀白裘》、《纳书
楹曲谱》所收及解放后发现的几本可看到当时的演出本或曲谱外。其余都仅
存剧目。所以要想全面详尽地了解这些新兴花部乱弹戏情况,仍嫌不够,我
们这里也只能就仅存资料进行评介。
文人也有为地方戏写剧本者。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就写过《考词九转货郎
儿》、《钟妹庆寿》、《闹馆》三出戏,但皆失传。道光、咸丰年间的余治
(莲村)也写过皮黄剧本二十八出,载在《庶几堂今乐》中;他还写有《苦
节记》、《状元篇》、《巧还报》、《人兽关》、《五雷报》、《孝友图》
六剧,已不传。余治的剧作直接为封建教化服务,思想艺术都不高明,不受
欢迎。
第三节 《缀白裘》中的地方戏剧本
《缀白裘》的六集部分与十一集的全部收有“梆子腔”、“乱弹腔”、
“西秦腔”等地方剧三十余种五十余出,现简介如下:
《买胭脂》写开胭脂花粉铺的王月英与书生郭华的爱情;
《落店》、《偷鸡》为《水浒》中石迁故事;
《花鼓》写一对靠打花鼓为生的夫妇的卖艺生活。
《途叹》、《问路》、《雪拥》、《点化》叙唐代韩愈被贬潮州赴任途
中,被韩湘子度化成仙事。
《阴送》是杨家将故事。演杨八姐奉母命至幽州探听父兄消息,杨七郎
阴魂护送八姐过山场景。
《搬场》、《拐妻》讲荒年武大郎偕潘金莲迁往阳谷县,途中潘金莲随
脚夫私奔,宋江为武大郎将潘追回的事。
《送昭》、《出塞》,为王昭君故事。
《探亲》、《相骂》写乡下女儿嫁到城里,母亲前去探望及与亲家母发
生的争吵。
《过关》写梁山女将唱曲蒙混过郑州城关事。
《安营》、《点将》、《水战》、《擒么》,演岳飞、牛皋与杨么战斗
事。
《上街》、《连相》,演打连相女艺人的卖艺生活,内容与《打花鼓》
类似。
《杀货》、《打店》,《水浒》故事,写十字坡孙二娘开人肉包子店杀
死卖皮弦客人,后为武松降伏事。
《借妻》、《回门》、《月城》、《堂断》,内容是:秀才李成龙意欲
进京赶考而无路费。李妻早亡,岳父将妆奁收回,允李再娶时交还。不务正
业的张古董欲骗得这份妆奁,逼妻沈赛花假充李妻与李成龙同去李岳丈家取
妆奁,未料弄假成真。张古董告官,官判沈赛花归李。
《猩猩》叙铃木关韩府太夫人入山进香被猩猩怪负去,郑思砍柴,击杀
怪兽,救出韩老夫人。
《看灯》、《闹灯》、《抢甥》、《瞎混》,写正月里汴梁城大放花灯,
倾城人出动观灯时发生的一些事。
《赶子》,(《清风亭》)是《天雷报》中的一折。故事写薛荣上京一
去不回,其妾周桂英不为大妇所容,产子遗弃郊外,为磨豆腐老人张元秀拾
得并抚育成人,取名张继宝。后继宝入学因同学讥讪,回家追问父母为谁,
为张元秀呵责,继宝逃入清风亭,恰遇上京寻夫的周桂英在此暂歇,遂相认
带走。
《请师》、《斩妖》,写青城山下周德龙为九尾狐精缠害,请道士降妖
事。
《闹店》、《夺林》,写武松醉打蒋门神事。
《缴令》、《遣将》、《下山》、《擂台》、《大战》、《回山》(即
《神州擂》),讲神州主将王宏招募勇士任原摆下擂台,要打尽天下英雄好
汉,百日完满,便起兵征剿梁山。宋江布署兵力主动出击;任原为燕青击败
后被李逵打死,王宏被花荣射杀。梁山军大胜而归。
《戏凤》,写明武宗微行梅龙镇,调戏民女事。
《私行》、《算命》(《何文秀》),写何文秀几次遭人陷害,身陷囹
圄;后脱出罪名出狱,得中状元,奉皇帝之命为七省查盘都御史,私行察访,
报他日之仇,寻久别之妻的事。
《别妻》,演花大汉从军别妻情景。
《斩貂》,三国故事,关羽斩貂蝉事。
《上坟》,《除盗》(《蜈蚣岭》),写民女张凤琴被蜈蚣岭上飞天大
王掳去强求成亲,被武松救出故事。
《借靴》,惯贪小便宜的张三向吝啬鬼刘二借靴赴宴,被刘二百般刁难,
结果耽误了时辰,酒宴已散。
《挡马》宋杨家将故事。杨八姐女扮男装入辽,遇焦光普之事。301
《磨房》、《串戏》写孔怀兄妹对母亲虐待嫂嫂心中不平,到磨房替嫂
嫂干活并串戏开心的事。
《打面缸》:演妓女周腊梅从良后被县太爷配与张才为妻,乘张才外出
公干之机县吏县官纷纷来周腊梅处讨便宜的事。
《宿关》、《逃关》、《二关》,写汉太子刘建唐奉太后之命,追驾回
朝,遇胡兵追杀,逃回途中,遇“番邦”女将而被强留成亲事。
《番衅》、《败虏》、《屈辱》、《计陷》、《血疏》、《乱箭》、《哭
夫》、《显灵》〈全名《淤泥河》〉,演唐初高丽犯境,高祖李渊命李元吉
统兵征剿,元吉与秦王李世民不合,借机陷害秦王将领罗成之事。
通过以上简要介绍可见,《缀白裘》中地方戏,主要以历史传说,英雄
传奇和日常生活题材构成。前二者如《过关》、《安营、点将、水战、擒么》、
《杀货、打店》、《闹店、夺林》、《缴令、遣将、下山、擂台、大战、回
山》、《斩貂》、《挡马》、《番衅、败虏、屈辱、计陷、血疏、乱箭、哭
夫、显灵》等;后者如《买胭脂》、《花鼓》、《探亲、相骂》、《借妻》、
《看灯、闹灯、抢甥、瞎混》等。其中有些剧目,很能表现下层人民情感。
它的英雄传奇:“每喜扮演好勇斗狠”和“怪诞悖乱之事”,“以盗劫为英
雄,以悖乱为义气”,对于敢于“犯上作乱”者予以歌赞。如《神州擂》,
把梁山好汉作为正面形象,写他们号令严明,军容整肃,威风凛凛,不仅打
死了“两臂有千斤之力,一身有虎豹之威”的官军勇士任原,而且将主将王
宏射杀,以官军大败、梁山义军得胜回山作结,歌颂了梁山好汉的智慧和勇
武。对此,封建文人余治颇为不满,他说:“《神州擂》一出,其主将陈元
(按:即任原)摆列擂台,招集义勇,其意固欲团练一方,杀尽梁山大盗,
为国灭贼者。? 。顾竟至为逆贼所败。? 。看戏之人,则异口同声,无人不
笑陈元之败绩而快梁山之得胜者。呜呼!人心死矣!无怪乎结党争雄者效尤
日甚。”从反面说出了这类戏与统治者对立的思想倾向。再者,如写韩愈被
贬的《途汉、问路、雪拥、点化》,更有对皇帝的直接指责:“我为官,又
不曾将民词屈断:又不曾苦打成招,结下了死生冤。唐天子好不重贤,轻慢
斯文,把忠良坑陷,早知道今日遭磨难,何不去袖手旁观,尸位素餐?没来
由, 诤什么忠言!这苦有谁怜?”写出了文人无辜遭贬后对皇帝昏愦的满
腔怨愤,也是历代文人戏中绝少有的。
《缀白裘》中最有特色的,当属那些取材于日常生活的小戏。这些小戏,
人物多为底层民众,生活气息浓厚,常以喜剧和闹剧的形式出现。它敷衍的
故事,“事不必皆有征,人不必尽可考。有时以鄙俚之俗情,入当场之科白;
一上氍毹,即堪捧腹”(许道承《序》)。插科打诨占有相当分量,在一幅
幅带有戏谑性的生活素描中,暴露了某些社会相。如《花鼓》、《连相》写
靠卖艺为生的人们“被人嘻笑元何故?只为饥寒没奈何”(《花鼓》)的屈
辱生活;《借妻》中县官老爷断案时兼顾私事并吃点心的亵渎职守行为;《看
灯》中势要公子抢劫民女;《打面缸》县府从官到吏对妓女的追逐等等。还
有一些对恶劣品质的挖苦嘲讽,如张古董贪小便宜,将老婆借人,结果偷鸡
不成反蚀把米(《借妻》);贪图小利的张三向吝啬鬼刘二借靴赴宴,结果
反倒耽误了一顿好酒席(《借靴》);刁钻的婆婆虐待儿媳,激起亲生儿女
的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