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马孙探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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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抬起头往上望。
“不,看下面,水下面。”
果然不错,在清澈见底的浅水滩,一种小黑鸟正在振翅觅食。
船仍在飞快向前,来不及仔细看它们。
“水黑鸫,”亨特说。
“可它们在水底飞翔。”
“你也可以把这叫做飞。它们拍翅膀是为了在水里运动,它们在捕捉蜗牛和水中的昆虫。它们能在水底呆两到三分钟。”
一片阴影掠过水面,仿佛是一小片乌云。他们抬起头来看到的奇异景象,比他们刚才在下面的水里看到的还要令人惊叹。
“一只神鹰!”亨特惊叫起来。不难目测出,这只鹰翅膀两端的距离足有10英尺。
船上那位印第安人十分激动不安。“坏极啦,”他用他以前给收购金鸡纳霜的美国人干活时所学到的有限的英语说。他在头顶上划来划去,好像在为自己划护身符。
“印第安人对神鹰非常迷信,”亨特说,“他恐怕以为,这对我们的探险是不祥之兆。你们知道,神鹰总爱在死了或垂死的动物上面盘旋。”
“看呀,它飞回来了。咱们倒要看看是谁先死。”罗杰抓起他的22汽枪。
“省点儿弹药吧。这鸟不会伤害咱们,肉也不好吃。再说,用你那支蹩脚枪,也打不伤它呀。”
“它可真大啊!”哈尔喃喃地说,神鹰又转了一圈。
“世界上最大的飞鸟,”亨特说,“而且,尽管它硕大沉重,却比任何别的鸟都飞得高。必要时,它可以一连四十天不吃东西。可是,一旦它碰上食物,却可以一口气吃下18磅肉。”
“我知道。”罗杰说,“它们专门叼小羊羔,还有别的动物的幼畜。”
“不全对。体型巨大的动物,如果看起来病弱,它们也会去袭击,不会害怕。但它们从不叼着食物飞走。它们的爪子没有足够的力量抓着重物高飞。”
神鹰泄气地飞走了。但那位印第安人却因此而忧心忡忡。
“不好,不好,”他不停他说,一边使劲儿往回划。“我们回头,我们回头。”
但这时候想往回划已经不可能。强大的水流把船一直往前冲,因此,也不必和他争辩了。
河湾那边传来急流空洞的吼声。汹涌的、急速旋转着的涡流在船的四周飞溅,仿佛成串成串的炸弹在河底爆炸,滔滔白浪起伏不停。
他们飞快地拐过河湾,河水狂暴的吼声震耳欲聋。河面上,河水撞击在嶙峋的礁石上,水雾四溅的喷泉腾空而起,像无数白精灵在狂舞。遇上圆滑的石块,滚滚的流水就变成一个个硕大的驼峰。
那位印第安人,纳波,在船头,约翰·亨特在船尾。一道激流从两块巨石间冲过,纳波往那儿一指,于是,全船人台力划桨,船飞箭似地越过窄窄的激流,划呀,划呀,划得越快越好。在这种河道里,必须有极高的舵效速率。要想让船顺利地在礁石间行驶,必须使船走得比水快。
河水在岩石间冲过,涌起山丘般的浪峰。独木舟行驶在浪峰之巅,就像马背上英勇的牛仔。水花四溅,船上的人都浇成了落汤鸡。
小船在岩石的间隙中左躲右闪地颠簸,一会儿被托上波峰,一会儿跌入浪谷。和它相比,冲浪滑板平稳多了。
“嗬——!”罗杰一声呐喊,其他人不论老少都齐声呼喊起来。经历了这一类事情,白胡子老头也会变成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血液在体内轻快地奔腾,礁石滩终于闯过来了。
小船冲入一片浅水湾,船头几乎垂直地扎进河底,纳波在水里不见了。
约翰·亨特和哈尔用力倒划。让船头抬起来,纳波还在,仍然安然无恙。他又惊叫一声,这一回,可就被水呛着了。
独木舟正在作精彩的杂技表演。一条仅用一根圆木制成的小船,竟能行驶得如此灵活自如,真令人惊叹。它几乎像一条蛇一样穿行在礁石之间,在岩石上面掠过时,它仿佛能像蛇一样拱背收腹。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会像它的乘客一样大声欢呼。
最后一次胜利的俯冲后,桨都停下来,小船靠着惯性,驶进一道平静宽阔的河湾。
松弛一下来回顾他们刚刚飞越的咆哮喧嚣的激流,令人十分愉快。
“在亚马孙的支流里,这一类事情多着呢。”亨特说,“我想,你们知道亚马孙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吧?”
“它不是和早期探险家所发现的一个尚武的妇女部落有关吗?”哈尔说。
“那是一种说法。另一种说法是,亚马孙河是以印第安语的一个词命名的,这个词的意思是‘毁船者’。使它名符其实的不仅是众多的急流,还有遍布在一些河道里的圆木。这些圆木藏在水下,贴着河面漂浮,非常危险。
到了主河道,亚马孙河变得像海一样宽广。那儿又常有很厉害的风暴。此外,还有海啸。“
“什么叫海啸?”罗杰问。
“那是一种像潮汐波似的活动水堤。它从海洋冲入内河,有时高达10到12英尺。”
“我倒想看看海啸。”罗杰说。
他父亲苦笑了一下。“你会看到的。不过,我希望海啸发生时,我们能乘坐在一条比这条船大一点的船上。”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一条大一点的船,好能搜集一些动物?”
“一驶出这段河道就有。比这大的船是不能在帕斯塔萨河上行驶的。不过,我们何必一定要等到那个时候呢?现在,我们就可以收集一些小动物呀。
况且,小动物有时候也和大动物一样重要。“
前面传来一阵阴森的咆哮声,收集小动物只好推迟一下了。这次的咆哮和上次的不一样。这种轰鸣更加深沉,而且找不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河水转眼间变得无影无踪,在它消失的地方,升起一片水雾。
“瀑布!”哈尔惊叫,“我们最好停下船来好好看看。”
右边有个小小的河湾,湾里有打着转的旋涡。他们靠了岸,把船推上沙滩,然后,小心地穿过丛林来到河边。在那儿,他们可以仔细看看瀑布。
在一个岬角上,河水从12英尺高的地方飞流直下,落入一大堆突出的礁石间。
“我们可不能从那地方下去,”约翰·亨特说,“看见那边的滑坡了吗?
我们冲不过去,但是,我们或许可以用缆绳把船放下去。“
这个方案和飞越激流一样刺激。小船划到离瀑布顶不远的一个地方,那里的水流不算急,人人都在紧张地期待着,纳波好像已经忘记神鹰投下的阴霾。
他们蹚水走着,湍急的河水只有齐胸深。真是避开赤道炎日的好去处啊!
猎手们不用穿北部地区常见的那种笨重的猎装。一件薄讨衫,一条薄裤,还有一双叫做阿尔帕吉塔的南美凉鞋,这些便足他们的全副行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怕潮湿的东西——除非你把约翰·亨特烟斗里的烟丝也算进去。
独木舟里所有的东西都包装得很好,甚至连枪都已经装进防水的盒子里。弹药装在防水性能像玻璃瓶一样好的铝盒内,照相机、胶卷、药品和珍贵的文件也放在一个铝盒里。
但黑瓦洛人头查理,却只是用他自己的头发系在一块坐板下。他生前经历过无数次风吹浪打太阳晒,现在也应该经得起风浪。
哈尔和纳波抓住缆绳。这根缆绳系在船头,它是用藤编的,像麻绳一样结实。他们紧紧地靠在岩石上,一次放几英寸缆绳,使船尾朝下放到瀑布当中。
罗杰和他父亲牢牢抓住船尾,他们的任务是把握住船的方向,让它从礁石之间穿过。
“罗杰,要是河水把你冲倒了,你可要紧紧抓住船舷边。”
船漂在一个水坡上,这水坡像屋顶一样倾斜。河底崎岖不平,在水深仅及脚踝的地方,罗杰有时会踢着石头,但一转眼,他又会掉进没颈深的水潭。
他死死抓住船舷边。他扶着船漂过激流,船也同样搀扶着他。
“别放太快,”约翰·亨特向放绳那两个人大喊。但水的咆哮几乎淹没了他的呼喊声。
他还是喊迟了。船尾继续向前冲,他站脚的地方滑溜溜的,人一下子被带倒,跌进白沫翻滚的漩涡里。
这很危险。被漩涡带着在水下打转,很容易撞到瞧石上弄得遍体鳞伤。
他也许会被撞晕,不醒人事,浮不上来。
上面的三个人焦急地寻找他的踪迹。为了营救亨持,他们打算丢掉小船,由它自己漂下去。正在这时,他的头从船尾下露出来了。头慢慢地探出水面,哈尔看见他父亲还叼着烟斗,松了口气儿,不禁开怀大笑。
亨特脸上露出既惊讶又恼怒的神情。做父亲的可不习惯被大自然这样肆意戏弄。
过了一会儿,亨特自己却大笑起来。事情是这样的:他们全体重新登上小船后,便顺着一段湍急但不危险的河道划下去。两岸树木的枝叶低悬在河面上。哈尔弯着腰,正在船舱里摸索什么,一根树杈上的枯枝穿过他的皮带,他还没来得及对眼前的形势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被吊到半空中。船继续向前走,他呢,却挂在那儿啦。他挣扎着用双手去抓船,却只抓到了一袋土豆。
他吊在那儿,模样可不怎么体面,头朝下,屁股朝天,还抓住一袋土豆
死不放手。枯枝啪嚓一声断了,他和那袋土豆都洗了个澡。
独木舟停泊在一片狭长的小沙滩上,哈尔摇摇晃晃地从水里爬出来,手里还提着他的那口袋土豆。他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午饭就摆在沙滩上。下午的航程激流更多,而且越来越多。直到傍晚,当他们把独木舟推上一片河滩时,一行四人已是筋疲力尽。几棵大树的浓阴覆盖着河滩,这儿正好当作过夜的旅馆。
6兽踪人脸
这片河滩真是宿营的好地方。河滩前面是一片景色优美的水湾,湾宽百呎,水面平如滑镜,鱼儿不时跃出水面,使平静的湾面漾起圈圈点点的涟漪。
水湾远处,林莽苍苍,遮天蔽日,树端上盛开着的那些黄的、绯红的花朵儿,在夕阳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白鹭懒洋洋地从水面掠过。
河边有棵高大的吉贝树,他们打算在树下扎营。吉贝树下,靠近河岸的地方没有矮灌木,但离那儿几码远,就开始有灌木生长。
在林莽和开阔地带交接的地方,约翰·亨特发现一条窄窄的通道。
“看样子,像是什么东西的足迹,”他对纳波说,“印第安人?”
纳波满脸疯疑,他察看着那松软的地面,指点着那些足印。它们不像是人踩出来的。
“看呀,孩子们,”亨特说,“你们对亚马孙动物的认识,就从这儿开始了。这些足迹就是西■①的蹄爪扎下的。”
“西■是野猪吗?”哈尔问,“我读过有关它们的资料。看来,它们喜欢成群结队地活动,而且随时会袭击人类。”
“说得对,碰到西■时,最好的办法是爬到树上去。我认识一个考察家,为了躲避西■的袭击,他曾在树上呆了三天三夜。”他又察看了其它兽迹。
“依我看,动物夜里常到这儿来喝水。”他指点着一些足趾奇怪地张开的蹄印说,“这些足迹是水豚的,它们是世界上最大的鼠类——大得像绵羊。这些是鹿的足印。”
“对,”哈尔说,“不管在哪儿,我都认得它们,”他想起了科罗拉多、加拿大和缅因州树林里的鹿迹。
“不过,有些兽迹是我从前没见过的。”
他指的是一种仿佛用茶碟摁出来的圆滑的足印。
“梯格丽!”纳波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