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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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难道他刚听到你第一次弹奏就知道你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去理解他的演奏方
法?!……我想,通过与你更进一步密切的交往,他会改变自己的判断的。”
事情的发展正如埃尔斯纳所预料的,卡尔克布雷纳听了弗雷德里克
第二次弹奏之后,坦率地承认,用不着教授3 年的课程,如果弗雷德里克愿
意跟他学习,还可以免交学费。
弗雷德里克心里自然很高兴,还天真地认为,卡尔克布雷纳原先并不是忌妒
他的天才,而是完全出于好心帮助的善良愿望。
不论卡尔克布雷纳出于何种动机,他还是指出了弗雷德里克的缺点:演奏不
够稳定,灵感来了弹得很出色,相反则稍逊一筹。
这评价还是有分量的。尼古拉也曾对儿子说:“你过去很少花时间去致力于
钻研演奏技巧,你的头脑比手指用的更多一些。当别人整天整天在琴键上度过时,
你却很少有整小时的时间去弹奏别人的作品。”
因此后来的评论家也认为,弗雷德里克演奏自己的作品时能够达到炉火纯青
的境界,但理解他人作品时不免有斧凿之痕。
以灵感主宰琴键,用脑子去演奏,10个手指只是灵活的工具,这是弗雷德里
克的鲜明个性。
最亲密的音乐同行李斯特、费迪南德。希勒(1811—1885)、门德尔松很欣
赏弗雷德里克的演奏风格,听说他要拜师一事,不由得各个目瞪口呆,耸耸肩膀
表示难以置信。
弗雷德里克坚持说,为了使自己的根底更扎实,他需要去学习。但他绝不会
成为卡尔克布雷纳的复制品,因为他无法抹煞自己“可能过于大胆却是崇高的意
愿和思想:为自己开辟一个新的天地”。
由于这时期弗雷德里克写的有些家信未能保存下来,他跟随卡尔克布雷纳最
初的学习情况就成了一个历史之谜。
但是他俩的师生关系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从此再也不提从师学习一事。显
然弗雷德里克的天才折服了狂妄自大的“老师”,或者说再继续下去,那么卡尔
克布雷纳有可能会被聪明的“学生”发现自己某些尴尬欠缺之处。
双方体面地分手了,但仍然保持着一种融洽的朋友关系,弗雷德里克把1833
年正式出版的《E 小调协奏曲》题献给了卡尔克布雷纳。而后者在《辉煌变奏曲
》中说明该曲“源于肖邦的一首玛祖卡舞曲”,以表示回礼致谢。他俩还曾准备
在四架钢琴伴奏下进行二重奏,演奏卡尔克布雷纳的《波洛奈兹舞曲》。
这段从师轶事趣闻反而证明了爱尔斯涅尔劝说弗雷德里克的一段话,“不能
让学生长期地只习惯于一种方法、一种风格、一个民族的口味等等。真的、美的
东西不应该是模仿,而应该是根据自己的经验、根据高级的艺术原则体验出来的。”
年轻的同行之间互相交流,这是弗雷德里克与李斯特、希勒、门德尔松等人
最喜欢的交往内容之一。他们经常聚集在一起畅谈至深夜,有时在空荡荡的黑暗
大街上还互相争论着。
这些具有非凡才华的年轻人总觉得还是用音乐语言来阐明自己的观点更为合
适,钢琴就成了他们最忠实的“喉舌”。
在一次豪华的沙龙聚会上,弗雷德里克坚持认为波兰民族曲调只有波兰人弹
奏才能充分显示出其深刻的内涵。
这观点引起了争执,李斯特率先弹奏了《波兰绝不会灭亡》进行曲,这是当
时很流行的曲调。接着希勒也坐下来弹了一遍,希勒的老师是著名钢琴家和作曲
家约翰。胡梅尔,后者是莫扎特的学生。
这两位年轻人的弹奏技巧和对乐曲的理解都各有千秋,在场的人都互相点头
微笑,表示很满意。
最后轮到弗雷德里克了,他的手指碰触到琴键时,眼前就仿佛出现了熟悉的
故乡,歌声、笑声、唿哨声,还有那震憾人心的枪炮声、大火中的华沙……
客厅里一片宁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鼓掌,每个人心目中都镌刻着一行
醒目的大字:波兰绝不会灭亡!
李斯特和希勒也不得不承认这场竞争的胜利桂冠应该属于弗雷德里克。
这时远在华沙的爱尔斯涅尔总担心弗雷德里克不能进一步施展潜在的才华—
—创作轰动乐坛的伟大歌剧。他以后在信中又再次说:“只要我还生活在这个人
世间,我就会渴望等到你谱写的歌剧诞生。这不仅是为了扩大你的名声,而且也
是为了你的这类作品给整个音乐艺术所带来的利益,而特别是因为歌剧这种形式
将在真正波兰的历史中得到运用。”
爱尔斯涅尔的恳切语气和满怀希望的建议使得弗雷德里克久久难以平静。
对于创作大型的音乐作品的尝试,弗雷德里克也曾向往过,但谱写与管弦乐
队配合的总谱总是让他头痛。他从未责怪过爱尔斯涅尔曾对他过于迁就,未能逼
迫他坐下来接受音乐学院严格的谱曲练习。
因为他的音乐天赋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自由个性,他凭着自己的感觉处
理一切。当他发现自己并不擅长使用乐队,或者说他不愿让乐队加入自己的独立
音乐世界时,他就干脆任其发展,能写则写,写不出也不会把自己一直禁锢在小
屋子里,苦苦逼挤出微弱的灵感。
轻灵飘逸、潇洒自如的创作往往体现在他的即兴弹奏之际,钢琴则成了他驾
轻就熟的擅长乐器。他无需其他乐器的热心帮助,也无需担心出现其他不和谐乐
声的干扰。
他营造了自己的钢琴独立王国,既是惟一的忠实臣民,也是至高无上的君主。
李斯特以后评价说,弗雷德里克十分明智,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把创
作的天赋集中在钢琴的小范围内。至于弗雷德里克创作的几首钢琴协作曲,舒曼
则认为,他“不像这位伟大的天才——贝多芬那样善于指挥管弦乐队的大军,他
所率领的只是一支小小的步兵队”。
弗雷德里克不想使自己的恩师埃尔斯纳失望,但又想为自己创作的局限性作
一些辩护,便写了一封回信(1831年12月14日):仁慈的爱尔斯涅尔先生:您的
来信再一次证明了您给予自己最忠诚的学生慈父般的关怀和诚挚的祝福。
1830年,我虽然看到了要努力赶上您的楷模,自己还存在许多不足和很大的
差距……
今天眼看着这一切希望都已破灭,我不得不考虑在人世间给自己开辟一条钢
琴家的道路,因而只能把您在信中正确地对我提出的更高的艺术前程拖一段时间
再说了……依我看,若要在音乐界出头露面,只有作曲家兼表演家才是幸运的…
…
从此,弗雷德里克选择了自己的音乐创作道路,他未能创作伟大的
歌剧。但对于上演的每部歌剧,他都始终保持着一种渴望欣赏的迫切感。
他需要汲取各种丰富的音乐表现手法,努力在钢琴上表现出精彩纷呈的思想
感情。
巴黎上演的《塞维勒的理发师》、《奥赛罗》等歌剧,明显地要比弗雷德里
克以往看过的同名歌剧质量高出一筹,其中鲁比尼的演唱使弗雷德里克大为赞赏。
对于梅耶贝尔的新歌剧《魔鬼罗伯特》,弗雷德里克称之为“现代派的杰作”。
《布兰维利叶人的侯爵夫人》歌剧是由凯鲁比尼等有名的八位作曲家联手谱曲,
弗雷德里克感叹说:“我看不可能集合起比这更出色的作曲家班子了。”欣赏了
这么多的精彩的演出,弗雷德里克又重新萌发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在巴黎举办音
乐会。
愿上帝保佑他成功。
5 脱帽吧,先生们!
弗雷德里克曾一度处于紧张兴奋状态之中,坚信马上就可以在巴黎举办第一
次音乐会。对此,他十分感谢宫廷音乐总监帕埃尔、钢琴大师卡尔克布雷纳、巴
黎音乐学院教授诺勃林(1781—1854)等人。
但是事情进展并不顺利,往往节外生枝。起初他满怀希望歌剧院院长会给予
支持,让一名女高音歌手加盟他的音乐会。但经过一番波折,弗雷德里克的要求
遭到了婉言拒绝。
准备热情为弗雷德里克添光彩的卡尔克布雷纳突然病倒了,他俩准备推出引
起轰动效应的钢琴二重奏一事也化为泡影。
加之其他种种说不清的意外麻烦和阻力,举办音乐会的事情只好一拖再拖,
弗雷德里克原先的热情迅速降到了冰点。
他后来抱怨说:“这里的人们兴味索然,对一切都感到无聊。原因是多方面
的,而主要是由于使全国处于瘫痪状态的政治原因。除此以外,为数众多的蠢驴
和骗子——在这里比其它任何地方都多——使得真正的天才难以崭露头角。因为
大家看惯了骗子,所以一开始谁也不相信你会演奏……”
“要想在这里授课是很困难的,举行音乐会就更难了。”
弗雷德里克多愁善感的心灵上被蒙上一层渐渐浓厚的阴影,其中就有第二次
维也纳之行遭到冷遇的失败创伤。
平时在社交场合中,他似乎显得很愉快,但心里很烦躁,甚至不希望任何人
对他看一眼。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内心却有什么东西在折磨着我,一种预
感、不安、做梦或失眠、眷恋、冷淡、生的欲望,而一瞬间又是死的念头……一
种甜蜜的安详、僵冷、精神恍惚,而有时使我苦恼的是一种清楚的回忆。像打碎
了五味瓶子,我尝够了酸甜苦辣!
世态炎凉的异国生活磨砺着弗雷德里克敏感的心灵,这未必是悲恸的殉难曲。
漫长的冬夜终于出现了休止符号,弗雷德里克重新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之下。
1832年2 月26日,弗雷德里克终于如愿以偿,普莱耶尔大厅成为他在巴黎首
次公开演出的幸运之地。卡尔克布雷纳是普莱耶尔大厅的股东之一,利用他的影
响,让弗雷德里克免费使用大厅。这也弥补了因他生病而推迟了这场音乐会的遗
憾。
大厅里有300 个座位未能坐满,许多听众是为弗雷德里克来捧场的波兰同胞。
李斯特等人特意坐在前排,准备为挚友弗雷德里克热烈鼓掌。
弗雷德里克坐在钢琴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地放在冰凉的琴键上。
乐池里没有乐队伴奏,他独自演奏了《F 小调协奏曲》和《把手伸给我》变
奏曲。
在穿插的节目中,卡尔克布雷纳遵守了自己的诺言,与弗雷德里克、希勒等
6 人共同演奏了一首波洛奈兹舞曲,这是卡尔克布雷纳特地为六架钢琴谱写的乐
曲。
这六架钢琴发出的洪亮声音,令人为之振奋。相比之下,反而衬托出弗雷德
里克琴声纤雅温柔。
波兰听众拼命地为弗雷德里克鼓掌、欢呼,前来欣赏的音乐人士也表示满意,
一时挑不出弗雷德里克演奏的疵点。几天之后,《音乐评论》的创刊人费迪斯还
是撰写了评论文章:在肖邦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个完全从自然天赋出发、毫不遵
循陈规陋习的青年的形象。尽管他没有赋予钢琴音乐以全新的面貌,却至少将大
量新颖设想中的一部分付诸实践了;这些设想尚属独创,而且到目前为止别人还
都没有摸索出来。这并不是说肖邦先生具有贝多芬的天才,也并不是说他的音乐
具有这位大作曲家的完美构思。贝多芬是为钢琴作曲,而肖邦则是为钢琴家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