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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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这本书不值得他花时间去阅读。
她对弗雷德里克仍然是又爱又恨,既舍不得他走,又不放心他会随时干出傻
事。经历了奥古斯丁的风波,乔治。桑更坚定了这种看法。
作为一个具有丰富感情世界的女作家来说,也许没有比看到这又爱又恨交织
在身边的生活素材更为触目惊心了,况且乔治。桑的生活视野本来就不开阔。
强烈的创作欲望一旦升腾起,就很难再恢复到平静的起点。脱缰野马似的构
思迅疾地把她带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创作天地里。
当她沉浸在塑造卡罗尔亲王形象,为捕捉到有这样一个富有鲜明性格的生活
原型人物而兴奋不已时,她终于有了把多年来内心积压的感情一泻而快的机会。
但是她也许没有认真思考此书会给生活原型,弗雷德里克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她在书中化成了一位女英雄,鲁克莱齐娅的同时,自私和狭隘的报复心理也无形
中相继产生,这成为她不可饶恕的一个严重错误。
弗雷德里克的自尊心被血淋淋地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加
速了他身体状况的恶化。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一个黑色的休止符渐渐扩大,无
情地阻塞了他的创作灵感。
卡罗尔亲王的形象在法国文坛上诞生,而他的生活原型——一个音乐天才的
生命火花却在闪耀着最后美丽的光环。
4 沉重的十字架1847年5 月,弗雷德里克刚刚经历了与病魔作殊死的搏斗,
虚弱的身体不时冒着冷汗。他的视线突然停在《新闻报》的结婚专栏上;索朗芝
与雕塑家克雷辛格将于5 月19日举行婚礼。
弗雷德里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里隐隐疼痛。
索朗芝原先有一个漂亮的男朋友,是一位举止有礼的乡绅,两人感情不错,
去年夏天订了婚。
谁知插进来一个以好色闻名的雕塑家克雷辛格,乔治。桑和索朗芝好像被他
迷住了,很高兴地到他办公室去做模特儿,塑造半身像。
克雷辛格趁机大献殷勤,几乎每天都要献上花束和形形色色的小玩意儿,立
刻博得了索朗芝的芳心。不久她就宣布解除原来的婚约,并要和克雷辛格结婚。
弗雷德里克不相信这是真的,并表示坚决反对。乔治。桑起初也不同意,但
经不起克雷辛格的死乞赖皮地纠缠,只好妥协了。
如果不去管这份闲事,弗雷德里克心里却会严重失去平衡。他坚信自己是对
的,想扮演一个为正义而战的骑士,因为那个雕塑家克雷辛格在巴黎展出的是
“最不体统的姿势的裸体女人”。这等于玷污了弗雷德里克心中神圣的艺术殿堂,
与这种人相遇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
然而乔治。桑却认为弗雷德里克又要来指手画脚,“用自己都说不清的原则
来指导生活”。她恼羞成怒,甚至吹捧起克雷辛格,认为“他有勇气、有学识、
有主动性和雄心”。
乔治。桑并没有把索朗芝的结婚日期通知给在巴黎的弗雷德里克,婚礼在诺
昂草草举行之后,固执己见的乔治。桑在写给老朋友格日马瓦的信中说,“……
我为女儿出嫁感到高兴。她也充满了爱情和幸福感,克雷辛格看来是配得上她的,
因为他爱她简直到了发狂的地步……”
乔治。桑认为,“肖邦也一定很痛苦,因为他不明情况……他从来看不见事
情的真实一面,也不能很好地了解人的天性。他的心灵里只是充满着诗歌和音乐。
因此,他不能忍受与他的看法不一致的东西。除此以外,他对我家庭事务的影响
会意味着我在孩子面前失去权威。”
她伤感地说:“我看得出,他正在日益疏远我,但我却不能为他做点有用的
事,因为嫉妒感觉是他忧郁的主要原因。”
乔治。桑自以为对弗雷德里克的嫉妒心理了解得十分透彻,并时时以这种定
型的思维去看待他的一言一行。但她忽视了自己说这番话的本身,也是一种狭隘
的多疑心理,生怕自己失去在孩子面前的权威身份,又何尝不是嫉妒的表现呢?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索朗芝的婚姻糟透了,她过早地怀孕,陪嫁费花掉了一大
半,这对新婚夫妇干脆泡在诺昂别墅里,乔治。桑成了他俩的勤快保姆。
不安份的索朗芝又开始无事生非,她悄悄地对一个来向奥古斯丁求婚的年轻
艺术家说,他的意中人早已失贞了……
诺昂别墅再次成为大吵大闹的场所,克雷辛格甚至打了乔治。桑一拳,莫里
斯急忙冲上去厮打起来。
“滚,滚!”气急败坏的乔治。桑下令叫女儿、女婿马上离开诺昂,再也不
想见到他俩的嘴脸。
但是索朗芝早已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事事不甘罢休的脾性,并没有服从母亲的
旨意,还在附近的旅馆里住下来,并写信给巴黎的弗雷德里克,把自己装扮成一
个被迫失去母爱的可怜孕妇。她请求弗雷德里克能不能借用一下他存放在诺昂的
四轮马车。
弗雷德里克的头脑一发热,轻率地相信了索朗芝的花言巧语,立刻写信给乔
治。桑,同意出借马车,这无疑使乔治。桑大丢面子。
索朗芝到达巴黎后,把所知道的内幕都抖翻出来,还把自己母亲说
成是一直不忠实于弗雷德里克的女人。
事情的发展急转而下,弗雷德里克立即取消了去诺昂消夏的计划,停止与乔
治。桑通信。
乔治。桑觉得事情不妙,接连写了几封信,但一直没有得到回音,最后对弗
雷德里克下了“通牒”:除非他改变站在索朗芝一边和她母亲作对的立场,并保
证再也不要当着面提起克雷辛格的名字,否则他就再也不要到诺昂来。
如果按照一般人的思维逻辑,这个条件并不算苛刻,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局外
人也在情理之中,这正是乔治。桑所希望的。
但是弗雷德里克偏偏不愿咽下这口气,在他看来屈服、退让意味着9 年来他
为乔治。桑一家的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况且他无法相信乔治。桑会如此绝情—
—为了她的孩子,为了她的自尊,为了她的名誉,为了她不可违抗的意志。
弗雷德里克顿时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急匆匆坐上马车赶往德拉克罗瓦的
住处。
才学渊博的德拉克罗瓦觉得此事很棘手,弗雷德里克与乔治。桑是他的好朋
友,况且这两位不同凡响的明星碰撞出的烫手火花,随时都会酿成轰动社会的头
号新闻,哪里还容得旁人来插手。
除了对弗雷德里克好言相劝一番,德拉克罗瓦只能在日记上写下一句评语:
乔治。桑作为一个小说家的一面似乎已经取代了她的女性的温柔。其实也不妨为
弗雷德里克作一个类似的评价:他以一个音乐天才的浪漫思维逻辑想取代现实生
活的无序规律,同样是他的悲剧。因为他的权威只能建立在音乐世界里。弗雷德
里克还想以真挚的表白试图重新激发起乔治。桑的温柔感情,不过信的开头没有
往常的称呼,并使用了“您”
的正式名词:同您谈论克雷辛格先生,这不该是我的事情。况且,还是从您
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那一刻起,我的思想才习惯了他的名字。
至于说到她(指索朗芝),我不能对她无动于衷,您大概记得,只要有机会,
我在您面前总是毫无偏心地为您的孩子们说情的,因为我深信,您的使命是永远
爱他们,因为这是惟一永远不变的感情。不幸可能会遮盖这种感情,却不可能歪
曲它。
这种不幸看来是十分巨大的,因为在决定您女儿未来的时刻,在她的身体状
况比任何时刻更需要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的时候,这种不幸使您的心不愿听一听
关于她的事情。
由于这一重大事件刺伤了您最神圣的感情,我不打算提及我的情况了。
时间会作出判断的,我等待着。
永远是同一个忠于您的肖邦在诺昂的乔治。桑收到这封7 月24日写的信,其
中“母爱”的涵意像火烙一样烫疼了她的心。当初为了与丈夫争夺孩子的监护权,
她勇敢地走上法庭,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含辛茹苦地哺育着孩子,现在竟然被她
“意中人”冷酷地指责为缺乏“母爱”……
7 月28日,乔治。桑改变了去巴黎的想法,提笔写下了给弗雷德里克的最后
一封信:
昨天我订好了驿马,尽管我自己病得不轻,天气又糟糕透顶,我仍打算乘二
轮轻便马车上路。您的沉默使我非常不安,以至于我想到巴黎去一天询问您的健
康状况。
您在此期间一切都斟酌过了,而且您的答复是十分平静的。
那就这样吧,亲爱的朋友,现在你就按你心里想的去做吧,把本能当作良心
之首吧。我对此十分理解。
至于说到我的女儿,她的病不会比去年更令人不安。除此之外,不管是我的
热忱、关怀,还是命令、威吓都无法阻止她像个病态的人那样行事。
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需要母爱,因为她讨厌和中伤了它,并用卑鄙的语言玷
污了母爱这一最神圣的行为和家庭。您喜欢听这一切,甚至可能会相信这些。
我不会进行这种斗争,它只能唤起我厌恶之感。我更乐于看到您转向对手的
一边,而不是反对她,这个对手是从我的腹中坠地,并用我的奶水喂大的。
如果您以为您应该为她作自我牺牲的话,那就请您多关照她吧。我不会对您
有什么抱怨的。但您会知道,我将以一个受委屈的母亲的角色进行自卫,而且从
此之后任何什么东西也不能促使我放弃这种权威和尊严。我受骗上当、作牺牲品
的时间太长了。
我原谅您,而且将来也不会对您有什么指责。因为您的表白是诚挚的,它使
我略感惊讶,但如果您觉得这样更自由一些、更方便一些,我将不会因这种看法
离奇的转变而忧伤。
上帝保佑您,我的朋友,但愿您能很快治愈自己所有的病痛。我相信,这种
时刻现在就会到来的,我将为9 年美好的友谊有这种奇妙的结局而感谢上帝。请
不时给我来信谈谈有关您自己的消息。
重新再谈其它的已是徒然的了。
乔治。桑显然乔治。桑的自卫反击是毫不留情的,信中的许多被激怒的气话
中也隐隐地透露出百般无奈的伤痛、委屈和怨恨。如果说这是一封绝交信,不如
说是恨与爱交织在一起的情书。她写此信时,并没有想到从此会同弗雷德里克绝
望地分手,她还希望能重新看到他,聆听他的琴声,倚靠在他的身边……弗雷德
里克称这封信的作者“真是个才智横溢的奇怪的生灵!她竟发起什么狂来……”
这主要是针对信中的一句话,“我更乐于看到您转向对手的一边,而不是反对她。”
多疑的弗雷德里克却将此解释为,“把我宣布为仇敌,似乎是因为我站在女婿一
边……”
双方都在火头上,让冲动的感情战胜了理智,或者说双方都像赌气的顽固孩
子,谁也不愿认输,谁也不愿先说一个讲和的字眼。都希望对方恢复冷静,主动
前来问安,然后才是谅解、拥抱、亲吻。
但这一切美好设想并没有出现,时间在无情地流逝,渐渐地冲淡了双方重续
旧好的希望。
弗雷德里克听说索朗芝到加斯科涅去找父亲,路过诺昂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