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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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有的恐惧。大猛顾不得用手捂住胳膊上的伤口,转身就跑,同学们瞬间闪开了一条路,赵伟峰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时候,才有人看清赵伟峰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圆规,阳光把圆规照的闪闪发亮,少年的恩怨在圆规上表现的鲜血淋
漓。
马小刚的性伴侣亲眼目睹了这一事件,但她给我们讲的并没有这么精彩,很多细节来自我的想像和猜测。我并不想
故意通过添油加醋而让赵伟峰这个形象栩栩如生,相反,我更希望一切都不存在,希望根本就没有赵伟峰这个人,那么
至少,我就不会因为米如雪惹什么麻烦。
性伴侣眉飞色舞的说:当年赵伟峰还追过我呢,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这样的人,那会我学习可好。
马小刚说:狗屁,你还学习好?
性伴侣自豪的说:当然,赵伟峰给我写过情书,很多人都给我写过,那会我收到过至少一书包情书,我光顾得给人
家回信了,就没考上高中。
性伴侣又给我们讲了赵伟峰第二件富有传奇色彩的事。也是在上初中的时候,赵伟峰突然离家出走,事件的过程大
概是这样的:他在厨房拿菜刀划破手指,对母亲说给我钱,我去包扎一下。母亲给了他十块钱,他花五块钱买了一张去
梁山的汽车票,在那个光秃秃的山岗子上花三块钱照了一张相,剩下的两块钱一天就花光了,他竟然步行走了两百公里
回到了家。
马小刚说这件事情他也知道,那一次赵伟峰的母亲哭着到马小刚家,让马小刚的父亲帮她找孩子。马小刚之所以记
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赵伟峰的母亲找他们帮忙仅有这一次,马小刚的父亲找了三辆车,分别到附近的城市转悠了两天,
连赵伟峰的影子也没看见。一个星期后,赵伟峰乞丐一样出现在母亲面前,母亲抱着他大哭,问赵伟峰去了哪里,赵伟
峰没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说:我再也不胡跑了。
半个月后,一封从梁山寄来的信被赵伟峰的班主任拆开,里面是赵伟峰在梁山拍的那张照片。班主任把照片交给了
赵伟峰的母亲,母亲没说别的,而是烧掉了家里那本页面泛黄了的《水浒传》,这是她丈夫的遗物,是赵黑子生前唯一
读过的书。
我不知道赵伟峰究竟为什么要去梁山,那个因《水浒传》而名扬四海的地方就在县城和济南之间,但没有任何风景、
古迹,更没有八百里水泊。英雄的传说早就只剩传说了,在那里拍照的乡村摄影师也只能赚到赵伟峰这样迷恋传说的孩
子们的钱,他们因迷恋而狂热,因狂热而执着,因执着而倔强,因倔强而绝望。
《水浒传》中的人绝望了,还有梁山可上,有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和大秤分的金银;他们绝望了,梁山上只有乡村
摄影师在百无聊赖地等着。
如果现在还有一百单八将,如果赵伟峰就是其中的一员,他会是谁呢?我联想他不顾瘀青,手持圆规狂追大猛的样
子,似乎用“青面兽”这个诨号来形容比较贴切。
青面兽是哪种动物?属于哪个科哪个目?发现新动物也是我研究动物学的课题之一。。
夏国强说:我那时候也差点上了梁山,从家里偷好了钱,正想去呢,认识了个弹吉他的社会青年,他到我们学校泡
妞,成天在学校门口唱齐秦的歌,在他的影响下,我一下迷上吉他了,就用上梁山的钱买了把吉他。
夏国强上的是另外一条梁山。尽管吉他一度成为他的谋生手段,但现在却要开“招手即停”,一块钱就可以环绕县
城的“招收即停”是夏国强现在的梁山。艺术这个东西永远都他妈的不能用来要挟生活,我的梁山是什么呢?曾经有一
度是文学,处女膜一样纯洁的文学让我欲罢不能,但荡妇比处女更能让男人达到快乐的高潮,我决定从处女姿态的文学
的身体上彻底滚开。如今,我的梁山就是女人,就是七十二泉,再具体到目前的状况,就是米如雪,我被逼无奈,必须
上她。
自古,上梁山都是一件铤而走险的事情,我不准备听任何人的劝告,那个被我一番话就说的眼泪横流的赵伟峰,总
不至于拿圆规把我也追得狼狈逃窜吧。
十五
春天闪闪烁烁地来了。小时候看那些文章总是说把春天比成姑娘,动不动就春姑娘来了,春姑娘来了。一晃过了这
么多年,时间足以把春姑娘变成一名叫春的姑娘,甚至卖春的姑娘。趁着叫(卖)春姑娘的来临,我决定赶紧毙掉米如
雪,速战速决,让她成为七十二名泉之一。我的计划已经取消了最初的时间、地点限制。如果最初制定那个计划是在县
城的话,七十二名泉可能会换成一百零八张麻将牌,真要是这样,米如雪应该可以安排成一个花色,比如“春”,再合
适不过。但现在是七十二名泉,具体安排什么泉还很难定夺,似乎要等床上表现尚能定论。
一年之计在于春,要追求一个好的开端,尽管不求收获,但必须开始播种。
再次把米如雪约出来,春天已经过了一半了。理发店事变发生后,米如雪对我的态度有所转变,她似乎是想让自己
冷静下来,我在电话里劝她大可不必这样,即使真考虑选择问题也别把我划做答案中的一项。米如雪说:过段时间我给
你打电话吧。我就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主动和她联系,因为我相信她会打电话给我,并且一旦她给我打了电话,就说
明有一些封建枷锁已经被她无情抛弃,剩下这片沃土可以供我耕耘了。
米如雪给我打电话之前,严卫东曾打电话给我,说是老马已经定下来“五一”就和仙女举行婚礼了,让我一定回济
南参加。我说我肯定会去。严卫东还说他最近稿费赚了不少,已经成为家庭类杂志圈小有名气的写手。我问他是否还写
诗,他说都是半首半首的写,并且都是前半首没有后半首。
对了。严卫东说:我一直酝酿的那篇三陪小姐的纪实稿子年后有了重大突破,内容太精彩了,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恭喜发财。我悻悻说道。
严卫东说:你们那里开始防“非典”了吗?
我说:没有。
严卫东说:要注意一点,现在北京那边闹的很厉害,出门都戴口罩了,济南虽然没有发现感染“非典”的人,但不
少人都开始喝预防的中药了,苦不堪言。
我是不会喝中药的,就算想不开,也是喝农药。我说。
严卫东说:还是注意点好,另外,要注意卫生,多洗手少泡妞。
我说:我一个都没泡上呢。
别谦虚啊。严卫东颇为得意,他一定是最近拿下了不少女人,还预料到了我在县城的景遇,语气里含有明显幸灾乐
祸的成分。
我操,我们这里民风淳朴,工作不好开展。
严卫东在电话里笑了:林小蕾和你联系过吗?
我很久没听人说过林小蕾这个名字了,自从那个失忆的晚上,林小蕾就在我生命中失踪了,动物想要失踪是很容易
的,因为世界太大,说失踪就失踪了,动物的失踪对这个世界来说也毫无意义,世界上的动物太多,即使不失踪,也要
自相残杀,主动失踪了,反而让世界更能放宽心来。我对严卫东说:当然没有,为什么要联系?
严卫东告诉我不久前林小蕾曾给他打过电话,好象是在北京,在那个艺术青年扎堆的地方,在那个更容易失踪的地
方,在我身边失踪的林小蕾正跟别的动物们一起搞DV,林小蕾自己编了剧本,准备用她买的数码摄像机拍,给严卫东打
电话的目的是问他有没有当演员的兴趣,因为剧本中的男一号就是一名诗人,这年月诗人越来越少了,林小蕾认识的诗
人也只有严卫东一个,从外表到气质都和角色完全符合,所以力邀严卫东参加。严卫东本来对当演员还有点兴趣,就让
林小蕾把剧本先寄来看看。收到剧本后严卫东怵了头,原来这个剧本的剧情非常简单,就是一个诗人和很多女人乱搞的
故事,甚至连故事都没有,就是纯粹的乱搞,百分之八十的戏都发生在床上,有几场还必须全裸。严卫东大义凛然拒绝
了这个当男一号的机会,他认为自己实在难以胜任:拍完非阳痿了不可。
这就是他妈的的DV吗?跟毛片没多少区别。严卫东说:我佩服他们的勇敢,但我不能做对不起诗人的事。
我操,你还真有诗人的高尚情操!
严卫东给林小蕾的答复是如果是拍毛片的话,应该找身上毛多的演员,他身上地广毛稀,肯定达不到上镜要求,不
过如果片中的女演员们需要私下找个诗人体验生活的话,看在朋友的份上,他倒是愿意帮这个忙,甚至不啬牺牲肉体。
这番话把林小蕾噎的几乎丧失了拍DV的热情,挂电话前林小蕾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怎么和王小明一样傻逼。
林小蕾失踪的这段时间,她的思想取得长足进步,终于把我和严卫东都列入了傻逼的行列。我安慰严卫东说女人被
搞艺术的人搞多了都会这样,青红不分、信口雌黄。不过,假如是有人让我演这么个角色,只要片酬合适,我倒不会拒
绝:因为,我们不能穷的光剩才华。
到目前为止,我从济南回家带来的钱已经分文不剩了。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我虽然从未日进斗金,但零零碎碎其实
还是挣了些钱。这些钱多半用来给中国的酿酒和餐饮事业做了贡献,和时间一起沙子般从指缝流走,以至于一段时间的
入不敷出就变的如此窘迫。这么大一人,再张口给爸妈要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了,再加上,他们也没什么钱,而我一
时也找不到挣钱的道,在这部长篇完成之前,我不准备写任何文字,也写不出来。好在还可以在家吃饭,还有马小刚和
夏国强这样的朋友请酒,基本需要可以解决。最痛苦的是巨大的烟瘾,母亲有个放硬币的抽屉,我只好经常偷偷的从这
个抽屉里取出一些硬币,出去买包“红金”或者“哈德门”,这种举动令我仿佛重返中学时光。那时候贫穷却不担心明
天,忧伤但时刻相信未来,现在呢,我怀疑我自己真像林小蕾说的,是个傻逼。尽管林小蕾也是傻逼,但林小蕾这样的
傻逼未必就完全说傻逼话,动物往往可以一眼认出曾和它交媾过的同类。
想起林小蕾,我的阴茎突然勃起,再想起米如雪,一会又变得软绵绵的了。阴茎很能体现一个男人的很多思想:它
能屈能伸又变化多端,可以繁殖后代又可以带来快乐;有时候忧伤的耷拉着,有时候亢奋的运动着。动物身上没有任何
一个器官能比阴茎还要美妙,有了阴茎,才能妙笔生花,没有阴茎,就什么也没有。
我没有爱情。没有梦想。没有事业。没有力量。没有勇气。没有恒心。没有目的。没有路程。没有目光。没有感动。
没有幸福。没有温暖。
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我只有一条阴茎,时而柔软如泥、时而坚硬似铁。
十六
张老三,我问你,你是怎么种的地?我的庄稼被虫咬,你的庄稼没问题……
王老五,我告诉你,我是这么种的地,喷了新产的灭害灵,庄稼不会有问题……
张老三,我问你,灭害灵是从哪卖的?
王老五,我告诉你,县委前街往正西,那里的农药都好用,包你庄稼没问题!
土地是爹,庄稼是娘,新产灭害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