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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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看他们把车开远,转身又回了饭馆。
我对门口的服务员说手机忘在了里面,然后径直走进了刚才的单间。
小红正在收拾桌面上狼藉的盘子,见我进来,问:哥哥,你还有什么事?
小红。
哥哥,刚才我就说了,你猜错了。
我知道我猜错了,因为你叫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想问她一些事,但也不知道是否有问的必要。即使我问,她也未必会告诉我,即使告诉我,说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我低着头,沉默一小会,说:我见到你高中的班长了。
小红愣了一下,表情很快又恢复得平静、自然:什么班长?我逗你玩呢你也信?
你在济南不挺好吗?挣得钱比这里还多,也不用受这么多委屈,回来干什么?
小红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你不也一样?你回来干什么?
那,你怎么不回你家,嫁个人算了。
操,我这么多年都没回过了,现在两手空空地回去,怎么过?连个做生意的本钱都没有,难道在家门口开个洗头房
卖淫吗?
操,你在济南就没攒下点钱吗?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小红说:我在济南挣的多,花的也多,好不容易存下一些,又被一个小白脸给骗光了。
什么小白脸?
一个什么诗人,天天来找我,说是要写我的故事,渐渐就熟了,他说他喜欢我,我也挺喜欢他的,他说话很有意思,
老是能逗我笑。今年年后,有一天,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病了,要去北京做手术,急需五万块钱,他正活蹦乱跳的,
怎么就会突然得病呢?但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把我所有的钱全取出来给他了,正好五万块,结果他拿了钱,手机就换了
号,也没来找过我,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你说这个诗人,是不是那次和我一起去的那个家伙?
和你一起去的?
就是咱俩说话,他在一旁睡觉那个。
小红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紧张的摆手:不是,不是他。
真的不是他?我猜出了大半。
哥哥,真的不是。
走了。我拉开包间的门,把腿迈出去的刹那,又回头,对小红说了最后一句话:提醒你一下,你平常出门最好不要
坐“招收即停”,更不要坐手续不全的黑车,否则,你一买票,司机准把你吓哭。
十八
严卫东的手机果然变成了空号。我给老马打电话,问他严卫东是否换了号码,老马说是啊,然后把新号码告诉我,
我又问老马知道严卫东为什么换手机号吗?老马笑笑:穷人的手机号总是老换。
我看他是穷疯了。我说。
临挂电话前,老马说他的婚礼可能要推迟了:非典期间,济南的大酒店统统停业。
没事,你只管推迟,只要不推迟到我变成一把骨头瘫痪在床,哥们一定随叫随到。
为了节省话费,我打通严卫东电话就说:快给我打回来。
什么事啊?我手机也快欠费停了。
那你去找家话吧打。
我操,还要长谈吗?
是啊,谈谈体验生活的事。
五分钟后,严卫东又用手机把电话打过来:我操,楼下的话吧都停业了,防非典。有什么事,快说吧。
你那个三陪小姐题材的稿子写好了吗?
我操,就这事啊。严卫东的语速缓和下来:没写。
为什么啊?病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嘲讽。
病了?什么病?
少装逼,我这里可铁证如山。
严卫东不得不交待了他和小红的这段事,开头的发展和小红对我说的基本一致:严卫东又去体验生活,找小红聊天,
两个人越来越熟了,小红喜欢上了严卫东,把自己的很多事情都告诉了他。
但我可没动感情。严卫东信誓旦旦。
当然,这个我完全相信你。
根据小红的经历,严卫东开始写纪实文学,有一天,当他准备找小红继续落实一些细节的时候,小红突然消失了。
严卫东几乎问遍了夜总会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小红去了哪里。严卫东正准备凭借诗人发达的想像力胡编乱造的时候,小
红突然给他打电话,严卫东就让她来家里来。
你胆子够大的,还让人到你家里去,一定是想拿下了。我深知严卫东为人。
不瞒你说,的确有这个想法。严卫东很坦诚:这种想法是在写这个稿子的过程中慢慢产生的。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意料。小红见了严卫东,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起话来心神不定,如丧魂魄。
小红说:哥哥,我是来给你告个别。
告别?你去哪?
你别管了,离开济南那去哪啊?
反正,你别管了,你这篇文章什么时候发表?到时候我买份杂志看一下。别忘了用化名。
严卫东的兽欲上来了,抱住了小红,小红也没有反抗,严卫东以为大功告成,就要脱小红的衣服,小红却突然拼命
挣扎起来:哥哥,别这样!
你都要走了,临别是不是也该纪念一下?严卫东说。
别这样!小红挣脱了严卫东的怀抱:你就不怕得病?
少女作家我都敢上,还怕你?严卫东又把小红拉过来。
我有艾滋病。小红严肃的表情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刚刚查出来的。
我操,你可不能乱说,这能咒到自己。
小红哇一声哭了,扑到严卫东怀里,紧抱住他,。
严卫东抱过的女人多了,但第一次抱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她浑身冰凉,就像一台正在运转的水泵,泪水扑簌簌
地淌在严卫东也跟着一起发抖的肩膀上。
说真的,当时我吓坏了。严卫东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很低:尽管咱懂点科学,知道这样传染不上,但心里还是很恐
怖,她抱着我也就是两三分钟,就觉得过了二三十年。
我过了一阵才缓过神来,说:我操。
然后她就走了,走之前把泪擦得很干净,还对着镜子,抹了抹眼影。
你没留她?
没有,恐怕济南也不会有人留她。
说到这里,电话断了,听筒里回荡着忙音,我接着拨严卫东的手机,一个女声机械的重复着:您拨叫的电话已停机
……您拨叫的电话已停机……您拨叫的电话已停机……您拨叫的电话已停机……
我一直按重拨,期盼着能够出现奇迹,哪怕是听到:你个傻逼拨叫的电话已他妈的停机……但是,奇迹不可能发生。
十九
中午的酒有些上头,一直到黄昏,我的太阳穴还有些微微发疼。
出门拦了一辆“招手即停”,我又去了小红在的那家饭馆,对门口的服务员说:找小红。
找谁?
错了,找小燕。
小燕在坐台,你几位,先找个单间吧,还有别的小姐。
我还没来及说别的,听见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似乎是酒瓶子摔碎的声音,接着是男女混合的骂声。服务员也
顾不上管我,和饭馆老板一起匆匆往里跑,我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包间,鼻青脸肿的小红的躺在地上。
操你妈!这是怎么回事?没等老板说话,我就从旁边夺过一个啤酒瓶,用瓶底指着包间里的三个男人,恶狠狠地问。
我们怎么回事?是她先动的手,你看看我们这位。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坐在板凳上的男人,胳膊上一个鲜红牙印,血汩汩往外冒,。老板堆起一脸笑容,
对这个流血的男人说:对不起,对不起。
别对不起了,赶紧送医院吧。旁边一个男人说:不就是看个节目吗,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咬上了,怎么也不
放开,要不是我揍她这几拳,非得把肉咬下一大块。
实在对不起。老板继续点头哈腰地给客人陪不是。小红跌撞着从地上怕起来,没等站稳,就被老板一巴掌抽在脸上。
我手中的啤酒瓶简直不能接受控制,条件反射一样在老板的头上开了花。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我就拽着小红的胳膊
跑出酒馆。
酒馆后面是一片小胡同,我拉着小红在里面转来转去,拐了几道弯,到了一条马路边,我看看身后没有人追过来,
就截了一辆“招手即停”,上车后说:去东外环。
那一个人要两块钱才行。司机说。
好。
东外环是县城最宽阔的道路,两边都是庄稼地。正是这种边缘位置让这里视野开阔,白天的时候在路上能看到远处
的村庄,到了晚上,村庄的零星的灯火让在这里散步的人感到惬意,因此常常有一些情侣会到这里来倘佯。
我带小红到这里,是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还能带她去哪里好,总不能把她带回家吧,在城里的大街上蹓跶,万一被
饭店老板找到,再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场意外的冲突之后,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不知道该和小红说些什么,就从兜里掏出烟,给小红一支,自己也
点着一支。
你给严卫东打电话了?小红主动开了口。
我点点头。小红说:那你知道了,我死定了。
你听我说,你别丧失信心,现在有很多你这样的病人,没事,只要你注意保护自己,坚持治疗……有的人能活好多
年。
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小红看着远处的灯火,话从嘴里悠悠的飘出来: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谁吗?
什么叫这辈子啊,你这么说话没劲。我又拿出一支烟,接着抽。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最恨我妈,其实呢,我心里最恨的是另外一个人?
夏国强?
小红一愣,但她并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的原因,而是摇摇头:我怎么会恨班长呢,我最恨的就是我爸。是他当初背
叛了我妈,背叛了我们这个家,不然的话……我也许……能比今天的处境好一点。
一辆卡车从我们身旁开过,带起一阵风,把小红的头发吹的更乱。
哈哈哈哈!小红笑得我毛骨悚然: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今天终于让我碰上了,他认不出我了,但我一眼就把
他认出来,我让他摸,让他使劲摸,等他摸完了,摸够了,我一口咬死他!哈哈哈哈!
你说……那是你爸?我浑身颤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他是谁,我妈那时候把他照片全烧了,但我藏了一张,除了老点,他根本没变化,可我变了,变得谁都认不出
来,哈哈哈哈!
小红狂笑了半天,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呸!
又一辆卡车开过,车灯扫过去的瞬间,我看见纸巾上有暗红色的血污。
他的血?
小红微笑着说:是的,也有我的血。
……
我咬他的时候,也咬破我自己的嘴唇,我要,咬死他。
……
咬死他。
……
哈哈哈哈……咬死他!
有两种特殊的动物,一直寄生在高级动物体内:一种叫天使;一种叫魔鬼。做为寄生动物,这两种动物之间可以相
互转化。高级动物出生的时候,心中都有一个天使,它纯净、可爱,在柔软的心房里飞来飞去。在高级动物成长的过程
中,一些经历会让心越来越硬,对于高级动物本身来说,这是它们适应环境的唯一方法,否则就会在夭折,甚至灭种。
可是,对于天使来说,高级动物坚硬的心已经不适合它们继续居住,为了生存,它们的基因也开始变异,最终变成了魔
鬼,这种变异产生巨大的力量,并对高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