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不好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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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就忘了，云妗有时很惧怕他，总会不自禁地低头避开他的视线，哪里是他所想的不在意。
想到此处，沐晞夜的口气彻底软下来，柔柔地竟有了哄劝的味道：“妗，再委屈你一阵。很快，孤便接你出去。”
沐晞夜态度的转变，令云妗濒死的心又渐渐鲜活，只是心底的疑虑却怎么也除不去。
云妗向来不太擅长隐藏情绪，沐晞夜一眼就看见她眼底的犹疑。
沐晞夜锋利的剑眉蹙起，低头吻上云妗的唇。云妗顺从地闭上眼，却只是默默承受着，并不回应。
菱说的真对，他现在确实后悔了。沐晞夜在心里叹气。
罢了，来天方长吧。
放开云妗，沐晞夜拉着云妗直起身子：“不要坐地上。过会儿膳房送吃的来不准再不吃。”
沐晞夜拍拍云妗身上沾到的灰尘，强势而又不失温柔地嘱咐云妗。
云妗点头，看着沐晞夜温暖起来的眉眼，心里的不安却如涟漪般一圈圈扩大。
他对她的态度，怎么能转变得如此快，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这次的温存，又能持续多久？
这般忽而云端忽而地狱的天子，她究竟要过多久？
云妗心中不断问着自己，表面虽仍是对沐晞夜事事顺从，可那自然散发出来的疏离，沐晞夜即便是想忽视，也是忽视不了了。
“先息着吧。”沐晞夜小心地将云妗抱到床榻上，丢下一句话就仓促地转身离去，隐约透出狼狈。
☆、一波又起（8）
其后数天发生了什么，云妗在狱中并不知晓。
第八天上午，完颜菱再次出现在牢房里，喜气洋洋地将云妗接回漪云宫，沐晞夜却未出现。
“明珠呢？”云妗一路上问了很多遍，完颜菱总不回答。
直到彻底地洗漱一番后，完颜菱才坐到云妗对面，鼓着腮帮不满地开口：“嫂嫂，你怎么就那么关心她？我都嫉妒了。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不离口地关心我一下？”
云妗无奈地看着完颜菱，眼神里满是央求：“菱——”
“确实是她偷的，但东西不在她手里。她什么都不肯说。”完颜菱知道云妗定是不问出什么来不罢休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就简单地回答了云妗。
云妗咬咬唇，拉住完颜菱的手：“我想……见见她。”
完颜菱如临大敌般往后退开些许，眼角眉梢尽是不赞同：“嫂嫂，你才刚出来啊，难不成又急着回去了，那个牢房住着很舒服么？”
“没事的……”
“不成不成！”完颜菱摇着头，态度坚决地拒绝，忽而又转着大眼凑到云妗眼前，“要么，嫂嫂你去求师兄陪你同去，这样别人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你陪我去不也一样么？”云妗狐疑地看看完颜菱，总觉得完颜菱是故意要她去找沐晞夜。
完颜菱被云妗看得不自在，嘟着嘴解释：“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啦，我不过就是想你和师兄赶紧和好。”
云妗眸光敛了敛，浅笑：“我们没有不好……”
“没有才怪了。没有不好，师兄会求我过来敲边鼓？”完颜菱打断云妗自欺欺人的话，“我也觉得师兄这次过分了，可是嫂嫂，你就再给师兄一次机会嘛。”
完颜菱的话有夸大的成分，云妗心里清楚。
她心里更清楚，完颜菱与她感情再好，心到底是向着沐晞夜的。
原来她终究不过一个人。原来龟缩起来好好静一静对她来说都是种奢侈。
云妗叹气，心里只觉得无力：“你替我去和王上说吧。”
完颜菱怕逼得太紧反而不好，于是爽快地点了头。
完颜菱离开去找沐晞夜。云妗坐了会儿也离开漪云宫到凰羽宫接念儿。
待再回到漪云宫时，沐晞夜已经在等着。
沐晞夜是独自一人前来，平日里总跟着的宫人们都没带。
云妗想了想，也留下一众宫人，连纤纤也未招呼。
两人带着念儿，一路沉默着往关押明珠的牢房去。
“娘亲，娘亲。”多日不见明珠，念儿明显憔悴许多，此时乍见，忍不住挣脱云妗的手扑倒木栏前，眼里的泪水滚滚而下。
明珠的脸色很苍白，反应也似有些迟钝，破碎的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着鞭打的痕迹，显然是上了刑。所幸倒没有伤到脸。
明珠扯扯衣服遮住身上的伤，一把搂住牢门一开就窜进来的念儿，眉头痛苦地皱起，应当是被念儿撞到了伤口。
“念儿，你是小男子汉了，怎么能总赖着娘亲？以后娘亲不在了，你要听云妃娘娘的话，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么？”明珠仿佛没有看见云妗和沐晞夜一般，只管低着头与念儿说话。
☆、子母连心（1）
念儿死死抓着明珠的衣襟，哽咽着摇头：“娘亲要去哪里，娘亲是不是不要念儿了？念儿不要娘亲走，念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明珠脸上满是不舍，慈爱地抬手摸着念儿的头：“娘亲要去的地方念儿现在去不了。娘亲保证一定会在那边看着念儿，只要念儿乖乖的，娘亲就来就看你，好不好？”
念儿不依，用力往明珠怀里钻：“娘亲可不可以不要走？”
明珠的脸色愈加苍白，语气透出些许严厉：“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再这样，娘亲就真的不要你了。”
念儿被明珠一训斥，不敢再撒娇，愣愣地抬头看向明珠。
明珠撇开眼不去看念儿泪痕满布的脸，狠心将念儿推出牢房。
“娘亲不要不要念儿，念儿听话，念儿不闹了，娘亲——”念儿伸长手臂要明珠抱，明珠却再不理他，转头央求沐晞夜吩咐人将念儿带出牢房。
听着念儿渐渐遥远的凄惨喊声，明珠的眼泪断线珠子般落下，努力许久才稍稍敛住情绪。
云妗看着心酸，弯下腰拿出丝绢给明珠抹泪：“明珠，你这究竟是为什么？”
明珠并不伸手接，反而推开云妗的手，背抵着石墙仰头看着云妗，眼里明灭不定的光影总让云妗觉得不祥。
“在牢里这些日子，我总在想，如果我不离开石院，是不是就能一直那样平静地活着，然后就开始怨恨你的多管闲事。可转头又想，如果不是你，念儿大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了，于是又开始感激你。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了。
娘娘，你是个好人。就算觉察出我的不对劲，也只是吩咐人小心地盯着我。若是换做睿妃或聂倩儿，我大约早就是白骨一堆，又哪里能给你带去一场牢狱之灾。
我没有想要害你。那天我其实想要站出来认罪的，可是我逼不得已，念儿不在身边，我没办法确认他是不是好，我不能不顾念念儿的死活。现在好了，看见念儿健健康康的，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王上，那幅地图在聂倩儿手里，藏图的地方也是她告诉我的。聂倩儿对御书房的布置太熟悉了，她背后肯定还有人，王上要小心。
我在地图上动了手脚，王上只要把我房间里养的那只鸟儿放了，然后派人跟着它走就能找回地图了。”
这番话，明珠大约酝酿许久了，说来很连贯，一刻不停，云妗和沐晞夜都插不上话。
而在说着这样一大段话时，明珠的神情渐渐变得平静安然，甚至有些飘渺，瞳孔也渐渐涣散。
“明珠！”云妗发现不对，禁不住唤了一声，急急回头想要央求沐晞夜宣御医。
“来不及了。”明珠拉住云妗，苍白的脸上诡异地泛起一抹潮红，眉紧皱着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可她的眼中却十分平静，甚至嘴角还漾起一抹笑来，脸高高仰着，向着云妗身后探出手。
☆、子母连心（2）
“秦苍，是你么，你来接我了是不是？我好累，秦苍，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明珠喃喃着秦苍的名字，瞳孔彻底涣散开来，手无力地划过云妗扶着她的手臂，重重落在身侧。
云妗咬咬唇，抬手合起明珠的双眼，眼泪没有预兆地涌出。
沐晞夜弯腰扶起云妗，双手环过云妗的腰，将云妗搂进怀中。
云妗偏头将脸埋进沐晞夜胸膛，沐晞夜胸口的衣襟很快濡湿一片。
“王上，小公子不好了！”沐晞夜柔柔地拍着云妗的背，低下头正要说些安抚的话，狱卒突然慌慌张张地闯进来，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抬头。
云妗抓着沐晞夜衣襟的手一紧，猛然推开沐晞夜往外跑。
牢房外，念儿安静地躺在狱卒怀里，脸上泛着与明珠死前同样的潮红，眼睛紧闭，嘴唇微张却喊不出声来，五官痛苦得紧缩成一团。
狱卒死死压着念儿的手脚，像是害怕念儿会自己伤害自己一般。
“宣御医，快宣御医！”云妗慌忙跑到念儿面前，边对着狱卒大喊，边抓住念儿的一只手给念儿输内力，祈求能减轻念儿的痛苦。
沐晞夜细细看过念儿的脸色，拦下领命正要离去的狱卒：“不必宣了。”
听到沐晞夜状似无谓的语气，云妗头一次仰起头怒视沐晞夜，语声恨恨：“你有没有人性？念儿到底是你儿子！”
沐晞夜脸色一沉，好看的唇抿成一线，然而终究不过叹口气，将手放在云妗肩上拍了拍：“子母连心蛊，母蛊亡，子蛊亡。念儿已经没救了。”
“怎么会……明珠怎么可能给念儿下这种蛊，她明明还曾求过我帮她照顾念儿的……”云妗顿时泄气，颓然地握着念儿紧紧握拳的手。
“大约明珠自己都不知道她和念儿中的是子母连心蛊。”沐晞夜目光沉沉，眼中寒光凛冽。
这不像是聂倩儿能有的手笔，看来确如明珠所说，聂倩儿不过是被人利用了。他的王宫，是时候好好清查清查了。
“婶婶……”许是回光返照，奄奄一息的念儿突然有了气力，睁开眼看向云妗，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婶婶，念儿好难受。是不是娘亲舍不得念儿，所以还是决定要带念儿走了？”
念儿口中虽然说着难受，眼睛里却有着欣喜与希冀。
云妗从狱卒手中接过念儿搂进怀里，含着眼泪点头。
“真好。”念儿纠结的五官蓦然展现出光彩，小小的手努力抬起抹去云妗的眼泪，“那婶婶为什么要哭，婶婶不喜欢念儿去娘亲身边么？”
云妗抓住念儿的小手，努力抿出笑容：“不是，婶婶是在为念儿高兴。”
“那就好。婶婶别难过，念儿会想念婶婶的……”念儿的声音渐渐低落，那痛苦纠结中泛起的纯真笑意定格在唇边。
云妗跪坐在地上，紧紧搂着念儿渐渐冷下去的小身子，一叠连声地说着对不起。
到最后沐晞夜终于看不过眼，强迫着把云妗抱回漪云宫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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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故人（1）
直到那天夜里，云妗整个人还是呆呆的，晚膳也只是勉强吃了些，刚吃完便吐了。
沐晞夜不放心云妗，匆匆处理完政事就赶来漪云宫陪着云妗。
看着云妗难过的模样，沐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