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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娃噜嫂-第3部分

小说: 娃噜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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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小家伙的事老大不敢再多想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因此他和汉子打声招呼,转身到上面去干活。临离开时,老大
未忘记瞟上女人一眼。
    大雾已过,可谁也说不清雾是散了还是没散;是晴天还是阴天,总之一天都不见太阳,整个天宇一直被铅白色的雾
霭封着。
    虎急急的老大,一天几乎干完两天的活。明眼人皆知,你小子是想把自己的活抢在前面,余下的时间好去帮助他们。
一整天,老大的心里就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似的,在滋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兴奋之余,禁不住总有唱上一曲的冲动,
可几度抻长脖子所弄出的声音,实在不是那回事,不免一笑,甩甩耳朵作罢……
    按说,老大不该整日非人般的劳作,但他别无选择。老大家原本是B 市的,因那年月,组织号召党外人士为其提意
见,以利整风。故曰:“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百家争鸣,言者无罪,闻者足诫。”帮党整风!其父对此如何
晓得,此乃暗伏杀机的“温柔”陷阱一个,便中肯地如此这般。情急之中且捶胸顿足,尚挤出几滴眼泪来,大有不把党
风搞好而誓不罢休之雄心壮志。孰料,一夜间风云突变形势急转直下,其父躲闪不及便大祸临头。一顶右派帽子自是扣
上,事至如此其父方傻了眼,知道自己比驴子还蠢。不久将他们全家流放到这出门山碰鼻子的老家。
    老大乃68届老初一毕业生,曲指一算还乡务农已近三年啦!由于是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所以在生产队里只能老老
实实干活,不敢乱说乱动。无论老大如何努力,也只能像小女孩一样,挣三等工分。

(6 )
    晚饭后,小队部(就是饲养所)南北大炕上装满了男女社员。按大队革委会的指示,关队长组织社员收听有关“一
打三反”运动的最高指示。
    “一打三反”运动正如火如荼,全国抓了多少人,判了多少人,恐怖啊!
    另外,人已劳累一天啦,晚上也不让消停!老大有些反感。整日不是最高指示,就是阶级斗争,要不就是无产阶级
专政。心下老大暗想,这最高指示和每天的“早请示晚汇报”以及三呼万岁,这算咋回事……
    正当老大抄着袖颓然偎靠在锅台旁胡思乱想之际,突然一片极其响亮的笑声将他惊醒。
    “哟——你个瘸X ,(伊瘸子)往前凑合啥呀?”
    一个近三十多岁人称富二嫂(满姓为富察氏)的女人,一如被猫咬了似的尖叫起来。
    “操!稀罕,稀罕你呗!带个臊裤裆瞎乍乎啥!”
    伊瘸子(满姓,伊尔根觉罗氏。是贫协副主任。)从嘴里拔出烟袋嬉皮笑脸地说。
    “你个瘸X !瞅瞅你那熊样,连牙都没了,干脆把嘴顺过来,借给老爷们用得啦!”
    大家轰然笑起。
    “不行——他那嘴又老又松!”
    另一个女人声在炕里响起,又引来一阵哄笑。
    “你的嫩!你咋不让人碰,天天自己夹着!”
    伊瘸子反击着。大家笑得更响了。
    “让你用,怕你掉进去………”
    “都还,有完没完……不嫌坷碜!”
    是关队长极不耐烦的吼声。听到关队长呵斥,大家立刻断了笑声。于是关队长就丧丧着脸冲全体社员喊道,
    “全体起立!向伟大领袖三鞠躬……”
    听到关队长那极其肃然的喊声,全体社员冲着毛主席像唰地站起三鞠躬。然后贫协主任(贾老二)又带领大家背诵
了一通“老三篇”……
    这会的伊瘸子早已不敢再闹了,遂将身子往炕里偎了偎,一拱嘴吱地把一口痰甩到地当腰;然后将烟袋使牙床咬着,
眯起眼笑不语;不时把手插进裤裆,一把一把地摸虱子,往嘴里送……
    说来也怪,女人那疙瘩地方,对于广大社员来说是个永不疲倦的话题,一年四季无时不挂在嘴上。别说!有时骂到
细微之处,倒也令人心发乱,且想入非非!
    不知何时,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细腻的雨滴落在窗户的玻璃上,泪一般流淌。跟条狗似的,老大偎在锅台旁
边,茫茫然地将下巴搭在膝盖上,发呆。此时此刻,老大无意品味“民间口头文学”精妙之处,却望着黑糊糊的窗外,
想起了他们。
    “下雨啦!你们到哪里避雨呀……”
    在心底,老大缓缓地舒出一口叹息。转而,老大仿佛见到在那漆黑阴冷的山谷间,是阴冷的雨把他们浇得精光;是
野兽如钟如宏的嚎叫,使他们瑟瑟抱在一起……老大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一股寒气早已爬上他的后背。
    细想想,自己家虽有份口粮,可也经常是上顿不接下顿。“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如此一想,老大禁不住暗暗告诉
自己,要尽可能去帮助他们。
    “但绝不是为了那双漂亮的小脚丫哦!”在心里说这话时,老大觉得自己的脸似乎热了一下。
    ……
    广播喇叭里滋滋啦啦说些啥,老大全然不知。而就在饲养员张老歪喂完牲口钻进屋的那一刻,一个念头在老大脑里
闪起,紧接着心跳就随之加快。为了屏住心跳,老大狠狠地吸进一口气,然后慢慢抬起头使眼来回扫了一遍东倒西歪的
社员,接着便伸手从身后的墙上拽下一绺麻坯。用麻坯,老大飞快地搓好两条麻绳后,将自己的两个裤脚扎死。在扎裤
脚时,老大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一切准备完毕,老大蹑手蹑脚溜出会场。
    外面天不是太黑,却很凉。雨滴很稀,不会很快打湿衣裳。出了队部,老大猫腰一溜小跑一头就扎进马棚。马棚没
人,只有咯噔咯噔咀嚼草料的骡马和微弱的马灯。

(7 )
    只见老大迅速解开裤带,而后一只手拎着裤子,另一只手抄起簸萁里的马勺。用马勺,老大从地下的麻袋里舀起喂
马的苞米糠,就往自己裤裆里倒。太紧张啦!苞米糠倒进裤裆里是啥滋味老大已无法知道。倒了一会,估计差不多了,
老大提了提裤子然后将裤带勒紧,悄悄溜出马棚。
    闪出马棚,当老大经过院子里的马车时,伸手又抓起苫马车的塑料布,一扯两半,将一半折起双层披到身上。这时
老大开始在心里窃喜着,诶呀,如此顺利呀……
    可万没想到,就在老大一转身时,就觉得自己脑袋仿佛被人凿一闷棍,嗡地一下就失去了知觉,双腿也顿时一软,
整个人几乎堆倒地上。接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在老大耳边响起,
    “妈的,臭小子!你捣什么鬼!操——”
    当老大完全醒过神使了好大劲才弄明白,原来是关队长一大巴掌落到自己肩上。
    “起来!站好——”
    可能是关队长发现老大身子直往下堆,所以薅着老大的后衣领,像扬子荣拎小炉匠似的将老大拎起。
    “我问你,深更半夜你弄苞米糠干什么?你装裤兜里就看不出来吗?啊!”
    “不干什么,你别拽着我。我有事!”
    “不行!今天你不说清,就别想走。”
    “明天,我明天告诉你,肯定!你快松手哇……你……”
    “操……”
    使劲一扭身,老大从关队长手中挣脱出,然后就跟只小兔子似的,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可没等老大跑出多远,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再愚蠢不过的错误。原来,苞米糠越走越往下坠,眼下已全部坠到腿的
下半部。尽管像带脚镣的罪犯一样劈开双腿走路,可还是举步维艰。
    在万般无奈之际,老大不得不钻到人家新夹的障子下面,解下两条绳子,然后垮哧一屁股坐到地上,把一半苞米糠
撸到膝盖以上,接下来在膝盖处用绳子扎牢。这样一来,一个裤腿的苞米糠被上下隔成两段。
    如此这般,最后老大总算来到了山下。黑暗中,老大把身上的塑料布攥在手里。因为他知道,若披着白亮亮的塑料
布在黑夜里来回跳动,定会把活人吓死的。老大使眼在吃力地搜寻着他们。
    正当老大搜寻无果欲呼喊之际,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站起两个黑影。老大心里顿时一亮,知道那一准是他们。为了避
免惊着他们,老大向前紧走了几步,然后压低嗓音喊道,
    “哥们别怕……是我……借你们铁锹的那个……”
    边喊老大边盯着前面黑影的变化。当发现黑影立着不动时,老大愈发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他们面前。黑暗中,
老大发现一堆黑糊糊的树枝横在他们脚下。汉子手里攥着镰刀,搂着战战兢兢的女人。听到喊声,汉子探出脑袋瞅了一
会后,惊奇地问道,
    “这么晚,你咋来啦?”
    “下雨了,给你们送块塑料布,还有……”
    说着老大就把手中的塑料布铺到地上,然后脱掉鞋子站到塑料布上,解开裤脚和膝盖上的绳子,就不停地“抖搂”
两个裤腿。
    “这……这是什么?”
    汉子惊诧地问。
    “苞米糠可以吃,里面有一多半是苞米面。”
    一边回答老大一边用手啪啪拍打自己的裤腿。
    这时汉子显得有些激动,拖着女人向他身边挪动一步,颤着嗓子说,
    “这……这,可让我说啥好哇!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您贵姓啊……”
    “姓啥不重要!别说了,赶紧把它收拾起来。另外春天到了,越冬饥饿的野兽大多晚上出没。注意点!准备些柴火,
不行就拢篝火,所有的野兽都怕火。”
    说罢老大向汉子告辞了。在回家的路上,老大发现头顶上的雨滴已变得密集起来……
    雨是在天亮之前停的。整个世界仿佛在水里浸过似的,到处都湿淋淋的。
    天已大亮老大快活地出了家门。一场绵绵春雨把小阳春弄得十分清冷,似乎平添几分寒意,这也许是人们所说的倒
春寒吧!

(8 )
    今天,老大除了肩上的铁锹,腰间还别了一把刀锯。远远看去老大一呲一滑匆匆赶路的样子,定是想急于知道他们
是否被雨淋着!
    很远老大便望见,房场下面的小坡上有两个人在蠕动。当老大气喘吁吁赶到他们跟前时发现,他们仍旧打着赤脚,
在用侉车推石头。只见眼前的汉子大势拉开双臂撑着车把,剧烈扭动不见屁股的那个位置,竭力控制着侉车的平衡。汉
子扎在地上铁柱一般的小腿,暴出蚯蚓般的筋。看小腿绷起的样子,让人觉得随时都有爆裂的可能。忽然间,老大联想
到汉子的人生,与眼前艰难行进的侉车是何等的相似!甚至感到,汉子时刻都有撑不住的危险。然而,侉车轮却顽强向
前滚动。
    勾首拉纤的是女人。她那双一前一后蹬着泥泞地面的小脚丫,又一次闯进老大的视线。只要她一用力,脚丫便会向
后滑动,立刻在地面上留下一排纤巧的指沟;同时一条泥巴从她大脚趾和二脚趾间挤出。
    看罢,一个寒颤从老大心头打起,仿佛那双冰凉的小脚丫就踩在自己滚烫的心尖上。老大赶忙跑上去,伸手帮女人
拉纤绳……
    当一侉车石头被推到地方,老大见到已有不少砌墙的石头堆放在那里。
    撂下纤绳,老大发现较之昨日这里多出许多带叶新柴。一捆捆新柴搭成A 字型,这便是通常被满族人称为“马架子”
的临时栖身处。有塑料布披在马架子外面,自是不会漏雨。
    看来,在那个凄风苦雨的夜里是马架子帮了他们大忙。包裹孩子的旧麻花被,放在马架子下面。探寻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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