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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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老大马上明白这帮家伙要干啥!
“咋的……”
边说老大边向前迈出一步。
“你他妈说咋的!你不是大永陵公社的大茬子‘?你牛X ,是不!”
说着一个小子,手里拿着镰刀之类的东西,在老大眼前晃了两下。
“我有啥可牛X 的!说吧!今天你们啥意思……”
看罢对方那气势凶凶来头,老大料定今天定要出事,于是老大推了一把半天,意思是让半天带着何平和杨佳佳赶紧
离开此地。
“你不是老大吗?今天哥们让你装他妈的一把孙子,给老子看看!”
说罢,老阚将手中的烟头弹向空中。烟头的光亮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线落下。
“你敢!你要敢碰我一根毫毛,我绝饶不了你们,不信你们试试……”
“咳——妈了个X 的!牛X 呀!干他——”
嗷地一声,老阚吼起。吼罢只见老阚嗖地就从腰里抽出一把菜刀。还没等老阚的吼声落下,对面仨人呼啦一下就围
将上来。就在这一刻,老大稳了一下神,然后用眼睛紧紧盯着那仨个人,同时又敏捷地向后退了一步。退了一步后,老
大见半天还愣在那,便飞起一脚朝半天踹去,也吼了一嗓子。
“你带她俩快走哇……”
懵头呵脑的半天,挨了一脚后,好像明白过来,遂拖着何平和杨佳佳奔了暗处。
就在这时,老阚已抡起菜刀向老大劈来。微弱的光亮下,老大凭着感觉一闪身躲过菜刀,旋即飞起一脚照老阚的腰
部踢去,只听砰地一声,脚重重落在老阚的腰上。老阚“哎呀”一声,一个趔趄向后退出几步,跌倒在地。恰在老阚倒
下时,拎棒子的大宾和另外那小子,已闪到老大身后;而眼前的老阚却一个鲤鱼打挺扑棱立起,顿时形成腹背受敌之势。
老大甚感不妙,心下想,如若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定是要吃大亏,唯一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最好寻机跑掉。
如此一想,老大一回身便冲大宾扑去,欲夺大宾手中的棒子。手里有了家伙,才不至于太被动。大宾见老大凶猛地
冲自己扑来,遂抡起棒子照他脑袋砸来。由于夜晚视线实在太差,老大一歪头棒子嘭一声,棒子落在老大肩上。唉哟!
这一棒打得实在太猛,致使老大身体剧烈地颤动着,然后就觉得自己脚跟摇晃两下。不能倒下!老大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正当老大极力欲稳住脚跟时,恍惚间,就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然后轰地一下,老大眼前一片漆黑……
老大苏醒过来时,自己已躺在去往手术室的担架车上。睁开眼睛,老大向周围瞅了半天,才弄明白自己还活着。
半天在飞快地推着担架车。何平扶着他的脑袋在一个劲号哭,浑身上下她早已成了血人。猫一样的杨佳佳,吓得面
如纸色,拽着半天的衣角,木木地跟着跑。
当天夜里,大夫为老大做了三个多小时的缝合手术。头部缝了七针,左眼眶缝了八针,本来不应该缝那么多,因为
是在面部所以大夫多加了两针。嘴角缝了四针。最多的是后背,缝了二十八针,估计定是菜刀砍的。该说他命大,非常
幸运的是,这么多创伤竟未伤及要害,仅仅局限于皮肉之苦。
侧着身子,老大一声不吭地躺在病床上。从半天他们的话语中,老大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混战之中,老大是被拿镰刀的那个小子给凿倒的,倒下后镰刀、棒子、菜刀、拳脚一齐相加。后背的伤口,大概是
老阚临走时所为。那时老大早已昏死过。
当时半天将何平和杨佳佳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回手从人家柴火垛中抽出一根棒子,飞速返回。待半天赶到现场那
会,老大已被打倒。那帮家伙,见半天拿着大棒子反扑过来,便丢下老大迅疾消失在黑洞洞的街巷里。再后来,听到的
是半天那狼嚎一般地唤着老大。听到半天的喊声,何平和杨佳佳闻声返回。见老大倒在地上,何平伸手一摸发现老大满
身都是血,于是何平就扑到老大身上,抱着他放声大哭。何平的哭声,早已唤来看热闹的群众。群众中有一人认识老大
说,
“这不是老大吗?”
说罢,那人便转身折回家,从家里推出一辆带车子。然后大家把老大抬上车,疯狂向镇医院跑。一路上何平一直在
哭,且一声声地呼唤着老大,其状特惨。文弱的杨佳佳,早已吓得魂魄皆不附体,两条腿直堆碎,全然不知该如何迈步。
那时她定是以为,老大已经不行了,出了人命!
当天何平刚好收到家里寄来的钱,帮老大付了住院费。躺在病床上,老大得知此事后,用眼睛温情地瞅了何平好一
阵,目光里流露出不尽的感激之情。
过了一个多时辰,大概是麻药过劲了,仿佛有千万支钢针同时向老大刺来,老大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痛,痛得
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老大,除抵抗着剧烈的疼痛外,还在承受着心灵的折磨。因为老大在思索一个极其重要的
问题,“这事该如何向家里交代呢!”。如果爸爸妈妈见到自己现在如此惨状,他们将会怎样,会疯吗?一想,老大甚
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哪,心中难免悔恨交加。想过爸爸妈妈,老大的思绪自是滑落到娃噜嫂那,如果她要看到自
己现在这副样子,又会怎么样?一想到娃噜嫂他的鼻子猛地一酸,泪水哗地便涌出……
蹲在老大眼前的何平瞧见他在流泪,于是就一边为他檫泪,一边哽咽着问道,
“老,大,你哭了,是不是疼得厉害?啊……”
“没……事!”
泪眼朦胧中,老大视着何平,冲她苦苦一笑,转而老大又对半天说,
“半天,听我的话……你们先回去,换换衣服……然后让高高过来,有事找他商量。”
老大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不!我不走!”
是何平在说。
看罢何平执拗的样子,老大拧起眉头用冷峻的目光,足足盯了半天一分多钟。半天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何平和杨佳
佳悻悻离开。开始时,何平使着性子不肯走,最后是半天硬把她拖走的。半天他们走后,老大咬紧牙关,默默地闭上眼
睛。就在那一刻,老大似乎觉得自己已找到对付疼痛的制胜法宝。以老大之见,对付疼痛,莫过于静静忍耐着,千万不
要讲话,然后充分调动自己意志,集中抵抗疼痛的每一个点。这时老大忽然想起,在县看守所受审时的情景。老大在心
里想,较比那帮家伙对自己的残酷折磨,现在这点痛不过是小菜一碟。记得,战斗故事片里的战斗英雄,在仗打到最后
时,头上总是要缠些绷带,那多爽!想到这,老大开始为自己设计光辉形象。首先,脑袋要缠些绷带,像王成那样再带
上草绿军帽,然后微笑着走在病房的走廊里,只有微笑才像个英雄啊……
昏昏沉沉的老大睡着了。也说不清过了多久,当老大重新睁开眼睛时,高高和已经换过衣服的半天以及何平立在自
己跟前。惟独不见杨佳佳,老大想今天一定是把这个小猫咪吓着了。只见高高往上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地使脚勾过一
把凳子,坐到老大身边,握住老大那满是血垢肿涨得异常肥大的手。望着高高,老大坚强地笑了一下,流露出极其复杂
的神情。同时老大也能从高高的眼神中解读出,他那既心疼又气愤的心境。心疼大概是自己现在的惨状,气愤的是他一
定是在骂,“老阚这帮乌合之众太卑鄙,这算啥能耐!”记得当时,高高只重重地说了一句话,
“老大,你就安心养伤,老阚!我们迟早要找他们算这笔帐!”
唤高高过来,老大是有自己的想法。老大思来想去觉得,倘若不让自己亲人目睹眼前的一切,唯一的办法,是将自
己转送到县医院去。因为这里离家实在太近,指不定明天早上消息就传回阿哈伙络。老大心下想,在县医院将伤养得差
不多,再研究如何回家。其间,高高完全可以编造一个,足令爸爸妈妈信以为真的理由。比如说,青年点谁家有急事,
老大陪着去沈阳啦;或者说青年点有件重要的事,需要老大去帮着办等等。待伤痊愈后,再设法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自己
爸爸妈妈,到那时他们见到的仍旧是活绷乱跳的儿子,这起码不至于让他们过分伤心吧。一向聪明的高高,洞悉老大的
心境,同时他也觉得此举不失为良策。高高想了一下,钱大家凑合凑合大概不成问题,可转院需征求院方同意才行。
“行!到县医院,我去护理!”
何平仄愣耳朵听了半天,终于听出点枝蔓来,便冒冒失失说了一句。高高白愣了她一眼,何平吐了一下舌头不响了。
过了一会,当高高从值班大夫那返回,呈现一脸失望的样子时,老大知道没戏了!高高告诉老大,大夫说这根本就
不行,因为现在的病人各方面尚未稳定,决不可能移动。听过高高的话,老大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老大爸爸妈妈来到医院,此乃经高高认真思考后,方做出告诉他们的决定。当他爸爸妈妈出现在病房
的那一刻,高高追悔莫及,自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错误。因为高高见到,躺在病床上的老大,全然不是昨日的样子,其
状简直是惨不忍睹。现在的老大,脸和脑袋全都肿胀起来,看上去似乎要比平时大出一倍,尤其是左眼,早已肿得封喉
了,根本无法睁开。不巧的是,老大还在发烧,整个脑袋如同大红气球一般。看罢眼前的老大,很难让人与昔日的他联
系起来。倘若不是高高引着,老大的爸爸妈妈一准会否认这是自己儿子。昏昏沉沉中,老大隐约觉得是爸爸妈妈来了,
便用肿胀得一塌糊涂的脸,在竭力表现着自己没事,且对他们笑。可老大的笑只能留于一种体会罢!
见到自己血肉模糊的儿子,妈妈顿时放大悲声号哭不止,边哭边用双手拍自己大腿,平时数落自己的那些话,全然
不见了……看到悲痛欲绝的妈妈,老大的心在抽搐,在流血。
饱经磨难的爸爸,耷拉着脑袋不停搓着手,且一声跟着一声地叹息。好像他原本已经塌得差不多的天,今天轰然垮
塌殆尽。从老大爸爸那神态中不难觉察出,他的内心世界是何等的复杂。对于自己的骨肉,他是既心疼、还怨狠、又无
奈。
老大心里清楚,在爸爸平下心时,尚能理解自己的儿子。儿子是个好孩子,是个聪明而有志向的孩子,无论是上小
学还是读初中,学习成绩在年级里,始终名列前茅。看着儿子的成长,他觉得自己燃烧殆尽的生命,将由儿子的烈火在
延续,因此他不能不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流放到农村后,他那希望之火仍旧未泯。悄悄地,他在为自己儿子设
计,通过上大学来改变命运的蓝图。谁料!一场史无前列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烈火,毁掉他最后的一个梦。无论如
何他也不敢相信,人类追求了几千年的学而优则仕如今却一文不名。记得儿子回乡后一直拼命干活,扎扎实实劳动,他
十分清楚,儿子是要通过自己的奋斗,来改变这一切……
娃噜哥和娃噜嫂从何得到的消息,老大不知道,因为他不准高高告诉他们。娃噜哥和娃噜嫂,是第二天下午匆匆赶
到医院的。那时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