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噜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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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兔子”。
伸手老大去抓一块石头,恰巧陈嫂也想搬那块石头,无意中,老大和陈嫂撞到一起。一瞬间,老大直觉自己已触到
她那无骨之手,倏地一股热血又涌到他脸上。与此同时,老大也察觉出,陈嫂的脸“腾”地也红了。她冲他笑了一下遂
低下头,两侧的垂发立刻将她那绯红的脸庞遮掩无余。
就是刚才陈嫂那一笑可不打紧,足足折腾他好些日子,因为陈嫂笑起来的样子,特好看,特迷人!
“这……这块头太大,让我来,陈嫂!你搬小的吧!”
这是老大第一次与陈嫂正面对话,说话时心中的鼓点骤然加快。陈嫂未答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就去搬石头。
就在陈嫂撅着屁股搬石头的那一刻,老大的心仿佛被人击了一下!诶哟,她那更生布的裤子后面开线了,一小条白屁股
露出来啦!老大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不敢再往那瞅……
不知何时,当老大忍不住再度窥视陈嫂后面时,发现她露出的一条白屁股没了,只见膝盖的补丁已跑到后腿腕了。
老大估计一定是她刚才到对面沟塘里解手,把裤子调转过来的。
一个下午,老大一如服了兴奋药,至使每个细胞都在跳跃,每根神经都在激动。人绝对处于晕晕糊糊状态下……
暮色浓重,当老大释然地走在回家路上,忽然觉得自己心灵深处,正悄然萌动着前所未有的情感,紧接着幸福的愉
悦感,便在他心中弥漫………
因为山上的包工活已干完,所以这几天老大见不到陈哥陈嫂了。按关爷的吩咐,老大明天要去苏克素护河西的稻田
里,去理埂子。
一天晚上,老大偷偷从自己家哈什里弄出半袋子苞米面,这是他多日绞尽脑汁,背着妈妈准出来的。将面袋子放到
肩上,老大鬼神般闪出院子,可没等跑出几步,就被堆在门口的咯哝(满语,汉语为垃圾,)绊倒,实实惠惠来了个前
抢。
老大从地上爬起,直觉右胳膊肘火烧火燎的,他知道那儿一定是抢破了。蹲在地上,老大摸了一把面袋,发现面袋
裂开一个口,好歹苞米面未损失。
于是,老大把面袋开裂处朝上,抱起就跑。披星带月,老大来到陈哥家。陈哥不在。陈嫂告诉他,陈哥借着月光到
上面去割荆条了。
这美好的夜晚,没有陈哥的存在空气一下子就紧张了。尤其是,当老大感受到陈嫂的气息时,心陡然跳起……
在那纯而又纯,柔和的月色下,老大和陈嫂背靠着房山站着。后来,陈嫂娓娓地说,
“看,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17)
听到陈嫂的声音,老大浑身都在抖动。凭借夜色的掩饰,老大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扯起勇敢的风帆直视陈嫂。
这是老大认识陈嫂以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月光下,陈嫂的眸子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在陈嫂的目
光里,老大期待着激情和萌动。
此时此刻,老大的心跳得很厉害。两人无语,使得原本紧张的气氛,越发浓烈……
闷了十几秒钟后,老大将半袋面猛地塞入陈嫂怀里,然后调头就跑。没等他跑出几步,身后响起陈嫂那委婉声音。
“他叔!天黑,你要慢些走,啊——”
一口气,老大不知自己跑出多远。当他停住脚步时,一个巨大的懊悔在他心头升腾。在那迷人的夜色掩饰下,为何
不和陈嫂多说几句话呢?为啥要跑?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狼狈逃离,会不会破坏你在陈嫂心目中的印象?老大全然不
知,只是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令自己记住勇气的风帆,在人生的航程中是多么的重要。
在老大颓然走在回家路上时,陈嫂那随和而又温存的尾音,又在他耳畔萦绕……
这几天,社员们白天忙于春耕,晚上还要开会。世界上,没有比开会更令人厌恶的事,比走向死亡之路还要痛苦若
干倍,老大是这样认为的。
原因一,面对父亲的批斗会,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如同恶魔似的在撕裂他尚稚嫩的心。
原因二,即便不是批斗会,提名道姓的左一个阶级敌人,右一个阶级敌人也足令人难堪。
另外,上面生怕人们大脑空着,硬是往里灌些他们想让你知道的东西;不让你知道的东西你想知道,他们却偏不让
你知道。这似乎有点像邪恶的宗教,对人们灵魂控制。在他看来莫不如每人打一针,集体变成无灵魂的行尸走肉。
这不!这两天又在搞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适时早播”……
对于上面的那套东西,老大早以麻木。这几天,他的心思一直在陈哥陈嫂那,几天不见心里空落落的,一种焦思渴
望的痛苦鬼魂般缠着他。
一天,在山下西面的“三节”地里刨苞米茬子,老大想,收工后终可去陈哥陈嫂那啦!一想要见到他们,心顿时激
荡了。人全天候走神且不说,几次镢头险些未落到脚面上。
一整天老大不时抬头望太阳。可太阳这家伙笑嘻嘻,好像真的跟他过不去似的,钉住一般的不走道。太阳哟!求求
你,快点落吧……
谢天谢地!可算熬到了日头卡山啦!随着打头的(领工的)一声“收工”,老大撒开丫子就朝陈哥陈嫂那跑,路上,
一如蹩脚的电影刻意安排的那样,还摔了一跤。
当老大刹住脚步时发现,关爷抱个膀跟陈哥陈嫂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到了跟前老大才知道,原来是关爷给陈哥
送来一牛车苫房子用的稻草帘,然后关爷又帮陈哥苫上。这会儿,不知陈哥钻屋里在做啥,门口只剩下关爷嬉皮笑脸地
和陈嫂在唠。陈嫂见到他冲他嘴角向上一牵,微微颌了一下首。可恶的关爷,却好像有多大功劳似的,提高嗓门对老大
说,
“操,臭小子,你来晚了。看,这房都起来了。哈、哈、哈!”
关爷的话老大觉得有些刺耳,所以他没理他,瞅了一眼陈嫂便钻进屋子。心对陈嫂说,你和他唠个啥劲呀!
屋里面锅台连着炕;锅台与炕之间有道矮墙相隔。陈哥正在用锹清理落在地上的垃圾。陈哥一见到老大,就掩饰不
住兴奋地指着外面的关爷对他说,
“哎,稻草帘子是关队长送来的。草帘子刚苫完关。队长在这忙活大半天啦。你说咱也没啥给人家吃的,多不好意
思!”
“啥也不用给他吃!”
老大闷闷不乐地说,然后他顺着陈哥视线的方向,向外瞥了一眼。老大瞧见关爷还在和陈嫂唠,只见陈嫂不住点头,
有时还抿嘴冲关爷笑。
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在老大胸中燃起。老大见陈哥装好一土篮垃圾,上去猛地拎起,气呼呼地钻出房门。在关爷身
边走过时,老大有意用胳膊刮了关爷一下。他想以此来提醒关爷自己的存在。
(18)
更可气的是,当老大把一土篮子垃圾倒入沟塘边,回头发现关爷和陈嫂两人抬着一捆剩余的草帘子。瞧着关爷贱嗖
嗖那熊样,老大气就不打一处来,然后老大在心里开始大骂关爷不是人,挺大老爷们一捆草帘子自己抱不动?还俩人抬,
苛碜不?倒完垃圾,老大手里拎着土篮子在关爷身后狠狠地咳嗽一下。
等老大进了屋,再回头一看关爷又和陈嫂唠上了。唉哟,你说气人不气人啊!当陈哥出去倒垃圾时,老大用脚恶狠
狠地踢墙,踢得山墙直忽悠……
过一会,可能是关爷见天色已晚,便在外面喊老大,
“老大——走吧——”
听得出,关爷的声音和往常绝对不一样,发嗲。老大知道关爷在喊自己,可他硬是不吱声。
“走啦!一起走——操——”
这时陈哥着急了对老大说,
“关队长喊你那,天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碍着陈哥的面子,老大只好没好气地答道,
“你走你的,别管我——”
“操——”
……
接下来,老大便听到从关爷嘴里挤出来的快活的二人转小调,随着牛车渐渐远去。屋里暗下来了,老大和陈哥钻出
房门。
由于关爷的离去,使老大松了一口气。出来后,陈嫂冲他腼腆一笑。由于刚才陈嫂和关爷唠嗑的事,老大在心里和
她怄气,想不搭咕她。可陈嫂对自己一笑,气消大半,因此老大赶忙冲陈嫂也笑一下,可他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是
扭曲的。
和陈哥站在院子里,欣赏崭新低矮的小草屋;厚厚的稻草帘子,覆盖着小草屋;黄泥墙,被抹得平平展展的;门窗
是用木棒制成,看上去虽简陋却也十分别致。
“有住的地方啦!”老大在心底感叹时,觉得自己的鼻子微微酸了一下。从心里,老大为陈哥他们有了遮风避雨的
栖身之处,而动容啊。
望着小草屋,老大不自觉地将手放到陈哥的腰上,陈哥也会意地把手放到他肩上。陈嫂从屋里出来,见到他俩亲密
的样子灿烂地笑了。那时,老大发现陈嫂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好看!
较之前些日子,陈哥和陈嫂瘦削多了,人也显得十分疲倦!尤其是陈哥像得了什么病似的,脸色黑黄。他在心里隐
隐地痛着……
山野菜下来的时候,生产队给社员们放一天假。那天一大早,老大就往山下跑,欲邀陈哥一块进山,教他如何采集
山野菜。
到了陈哥家,一股烧鸡毛的味道在屋里屋外弥漫着。就在老大寻找焦味来源时,他发现陈嫂手里正端着一个烧得黑
黢黢类似地瓜的东西。只见陈嫂一面用手撕着,一面往嘴里送。那东西还滋滋地冒着热气。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陈嫂,抬
头一见到老大,慌忙钻进了小草屋。
后来老大才知道,那天陈嫂吃的是老鼠,是陈哥专门给她捕捉的,为的是沾点荤腥,好有奶水呀……
因为陈哥要留在家里修那铺倒烟的炕,所以不能同老大一快进山,故陈哥只好让陈嫂与老大同行。
那是一个明媚的春日,早上牛乳般鲜醇的阳光泻在老大和陈嫂身上。他们挎着筐,一前一后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由于老大第一次与陈嫂单独在一起,故然显得有些不自然。当老大听到身后仅一步之遥,陈嫂那轻轻的脚步声时,老大
由衷地沮伤了。老大实在吃不准,自己该是走慢些,还是快一些呢。如果走快了,会不会将陈嫂抛至后头,而不尽人情
;那么走慢了,会不会让陈嫂以为自己有与她并肩同行的欲望,而落下个轻浮的印象呢!
他们似乎谁都不想说点啥,只是静静地走着;即便想说,可能一时也不知从哪开始,故缄默着。山道上和田野间不
见一个人影,仿佛整个世界就留给了他们,因此显得格外静。除了偶尔头顶上有失群的孤鸟掠过留下一声鸣叫外,周围
是一片寂静……
其实,老大很想和陈嫂说点啥,可由于陈嫂的忧而不语,无疑给老大增加不少难度。又走了一程,老大有点受不了
这样的沉默,便耐不住对陈嫂说,
“陈,陈……陈嫂,我们这个地方……好吗?”
(19)
话先从哪开始已在老大心里已运筹了半天。老大原本想把已准备好话语,说得轻松一点,以缓解眼下紧张的气氛;
孰料,话一出口还是语无伦次。话虽说得不成功,可终究是倒出了,因此一种一吐为快的感觉在老大心里蔓延。
“好……好啊!”
对于老大突然的问话,使得陈嫂略微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