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和生命-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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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头脑的生物。要感觉这一点,最好能找到一本把全部词根上溯到假定的化石语言——
原始印欧语——的词典,把它们查出来,然后观察它们的行为。
有些词始于印欧语,后来涌入世界上很多地区的宗教。比如,blaghmen一词意为神
甫。它进入拉丁语和中古英语,形式是flamen,这是异教徒对神甫的称呼;进入梵语作
brahma,后来成了brahman(婆罗门)。Weid,意为看见,后来有了智慧和机敏的内涵。
进入日耳曼语系,成为witan,进入古英语为wis,后为wisdom(智慧)。它又成了拉丁
语里的videre(看见),于是有了英语的vision(视觉)。它加了后缀成为woid…o,于
是又成了梵语veda(知识)。
Beudh一词走了同样曲折的旅程。它的本意是知道,到了古英语成了beodan,意为预
兆。在梵语作bodhati,意为“他醒了”、“被启蒙”,于是有了Bodhisattva(菩萨)
和Buddha(如来佛)。
Bodhisattva中的sattva部分来自印欧语es,意为“存在”或“是”,后来进入梵语,
成了sat和sant,同时也成了拉丁语里的esse和希腊语里的einai;einai成了某些词的后
缀…ont,意为存在,例如“symbiont”(共生)。
印欧语中的bhag,意为分享;进入希腊语变成phagein(吃),进入古波斯语作bak
hsh(小费)——后来生出baksheesh(小费);到了梵语,因为bhage有好运的意思,它
成了Bhagavadgita(有福人的歌)(其中的gita来自gei,意为歌)。
Hari…Krishna人唱的歌很接近英语,尽管听起来不太象。Krishna(黑天)是毗湿奴
的第八化身,名字来自梵语krsnah,意为黑人。这个词来自印欧语kers,意为黑色(ke
rs亦产生了cnernozem,意为黑色的表土,递经俄语词chernyi而来)。
这样例举下去显然无休无止,它可以耗费人的一生。幸而在过去的一百年中,几代
比较语言学家已经将其一生投进去了。威廉·;琼斯(William Jones,1746-1794,英)
1786年发现了梵语跟希腊语和拉丁语之间的相似之处,从那时起,他们的研究就进入科
学之境了。1817年,弗朗兹·;博普(Franz Bopp,1791-1867,德)出版了一本书,从
此大家承认,梵语、希腊语、拉丁语、波斯语以及日耳曼语系所有语言之间联系如此密
切,那么,早先一定存在过一种共同的始祖语言。从那时起,这门科学就大致跟生物学
平行发展着,只不过不象生物学那样大张旗鼓罢了。
在这个领域中,那些不用负责的门外汉可以不断找到神秘兮兮的乐趣。有一个直通
通的问题,比如,盎格鲁——撒克逊语中那个最有名的、最臭的、印不到纸面上的四字
母脏词'译注4'是怎么来的?你要是找到了答案,那答案会提出令人难堪的新问题。现在
我们就词论词。它来自peig。这是个让人厌恶的、刻毒的印欧语词,意为邪恶和敌意,
咒骂话中少不了它。后来它成了poikos,再后来变成日耳曼语的gafaihaz和古英语中的
gefah,意为仇敌。在日耳曼语中,它从poik…yos又变成faigjaz,在古英语中则为faeg
e,意为注定要死,于是生出fey(苏格兰语,意为注定要死的)。在古英语中,它又成
为fehida,于是有了feud(世仇)一词;在古荷兰语中则为fokken。不知怎的,从这些
词出发,它变成了英语中最厉害的骂人话之一,意思是“不到时候你就死!”现在,这
一出不得口的恶意已经深埋在那个词的最里面,而其外表则显示它自己不过是一个脏词。
Leech(水蛭,蚂蟥)是个迷人的词。它是一个指医生的古词,同时又指水生动物水
蛭(Sanguisugus),古代医生用它吸吮人血而治病。两个意思天南地北,但这里却发生
了类似生物拟态的现象:作为医生的leech,是用leech这个虫子来治病的人;leech这个
虫子又成了医生的标志。作为医生的leech来自印欧语leg,意为收集,这个词派生出许
多意为讲话的词。Leg后来成了日耳曼语的lekjaz,意为会念咒语的人、巫士。在古英语
为laece,意为医生(在丹麦语中,医生一词仍为laege,在瑞典语中为lakare)。由于
leg有收集、挑选和讲话等意思,于是产生了拉丁语legere,由此而有了lecture(讲课)
和legible(字迹清楚易读的)等词。希腊语中,它成了legein,意为收集和讲话;leg
al(法律的)和legislator(立法者)等词由此而生。leg在希腊语中进一步变为logos,
意为道理。
上述一段演变史听起来头头是道,凿凿可信,医生们会乐意读一读。然而,另一种
leech,那种虫子,依然存在。它的来历还不清楚。不过,它在语言中的演变跟作为医生
的leech同时开始,在古英语中以laece和lyce出现,这两个词让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虫
子,同时又具有医学上的重要性。它还有了寄生的意思,也就是靠别人的血肉而生活。
后来,大约受了中古英语AMA'译注5'的影响,leech一词渐为那虫子所专有,而医生则称
为doctor,来自Jek,意为接受,后来意为教导。
Man(人)这个词没有发生变化。在印欧语中就是man,意义相同。但另外两个表示
人的词却是来历蹊跷。一个是dhghem,意为土;它在日耳曼语中变为guman,在古英语中
为gumen,在拉丁语中则成为homo和humanus。从这些词,我们有了human(人类)和hum
us(腐殖质)。另一个表示人的词含有同样的警诫之意'译注6',但却把讯息倒传回来。
这个词就是wiros,在印欧语中意为人,在日耳曼语中为weraldh,在古英语中为weorol
d,后来令人吃惊地形成了world(世界)一词。
搞这门科学看来真不容易。你会想,一个表示土的词产生出一个表示人的重要的词,
而表示人的一个古词后来成了表示世界的词,那就可能发现表示土的其他词也会有平行
发展的情况。否:印欧语中倒是有一个词ers后来变成了earth(土),而据我所知,人
们只提到它演化出表示一种动物的词,它就是aardvark(土豚)。
我很高兴在我钻进这门学问之后,我的大脑有着半透性的记忆力。假如你不得不一
边讲英语一边在脑子里还要把所有单词的词根过字幕一样过一遍,一直追溯到印欧语那
里去,那你免不了从自行车上栽下来。说话是件自动的事。你也许会一边说话一边寻找
字眼,但你的大脑里有些代理人可以替你找,而你对这些代理人并没有直接的控制权。
假如你硬要去想什么印欧语,那保你会时时语塞,或者会唠叨不清(babbling,来自ba
ba,意为说话不清;在俄语为balalayka;拉丁语balbus,意为笨伯;古法语baboue,后
来产生了baboon(狒狒);希腊语barbaros,意为外来的或不礼貌;梵语babu,意为爸
爸)。不一而足。
在探讨stigmergy一词的时候,我遇到了更多的麻烦。我在寻找有没有别的词表示刺
激和激励工作,结果遇见了toeggon(督促,鼓励)。这里的egg来自ak,表示锋利,在
日耳曼语中加了后缀为akjo,意为刀锋;在古挪威语为akjan,具有了egg的意思,亦即
刺激、刺棒;同一个词根到了古英语,出现了两个词:aehher和ear,表示玉米的穗(c
orn,这里又节外生枝了,它来自greno,指粮食,后来到了古高地德语成为korn,在拉
丁语为granum,在古英语为cyrnel,于是生出kernel——谷粒)。不过,从ak来的egg和
ear不是真正的egg(卵、蛋)和ear(耳朵)。真正的egg(蛋)来自awi,意为鸟,到了
拉丁语成为avis(鸟)和ovum(蛋)(当然,不知先有鸟还是先有蛋),在希腊语中成
为oion,与spek(看见)合并为awispek,意为“观鸟的人”,它后来成为拉丁语里的a
uspex,意为观察飞鸟预言凶吉的占卜官。
真正的ear(耳朵)起先是ous,后来成为日耳曼语的auzan、古英语的eare、拉丁语
的auri;演变的途中与sleg(松弛的)结合,成为lagous,意为“耳朵下垂的”,这个
词后来成为lagos,这是希腊语的“兔子”。
一旦上了这条路,你就没法停下来,甚至想回转原地都不成。Ous成了aus又成了au
scultation(听诊),听诊是医生(leeches,来自leg)谋生(living,来自leip)的
手段,除非他们是法律界的(legal,来自leg)leeches,但顺便补充一句,这些leech
es跟律师(lawyer,来自legh)又不是一回事儿。'译注7'
行了,这些就足够了(enough,来自nek,意为获得,后为日耳曼语的ganoga和古英
语的genog,还有希腊语的onkos,意为负担,于是有了oncology——肿瘤学),对此你
可以有基本的(general,来自gene)概念(idea,来自weid,后来成为希腊语的wides
ya又变为idea)了。不过也很容易断了思路(thread,来自ter,意为摩擦、绞——twi
st,兴许termite——白蚁也是从这里生的呢)。——喂,你在听着吗?
从统计学上讲,我们之中任何人来到我们现在呆的地方的几率都是极小的。于是你
会想,仅仅在这世界上存在这一件事实,就会让我们大家惊喜莫名。遗传学上的各种可
能性多得惊人,而可能取代我们现在位置的人更多得数不胜数。我们活着,是因为他们
没运气。
若从物质方面来看,我们的存在在统计学上的几率更是小得惊人。整个宇宙之间,
物质的可预测的常态乃是随机性,是某种大致的平衡。各种原子及其粒子乱纷纷四散着。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则是完全组织好的物质结构,每一条共价键都有信息在蠕
动着。我们活着,靠的是在电子被太阳光子激发的一霎那就捉住它们,偷来它们每一次
跃迁时释出的能量,把这些能量存入我们自己错综复杂的回路里。我们的本性是违反概
率的。能够有条不紊地这样做,又是这么千态万状,从病毒到巨鲸一起都这样做,这是
极其不可思议的。而在我们生存的数十亿年中成功地继续了这一努力,没有漂回到那随
机状态,这简直就是数学上的不可能。
另外,还有一种生物学上的不可思议,使我们这一物种的每一个成员都保持自己的
独特性。每一个人此刻都是三十亿中的一个,每一个都在描述着生的机遇。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