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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部分

中国历代大儒 编者:舒大刚-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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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而后又独立成册的《明心篇》中,熊更明显地归宗于儒家陆王一系的修身养性之学,大讲“仁”与“智”的关系,俨然以儒家道统的承续者自居。

    如果说,熊氏的《体用论》和《明心篇》仍是从体系的角度进一步阐发、演绎自己的哲学思想,那么《原儒》和《乾坤衍》则是从学术源流和思想内涵两方面系统整理阐发传统儒学的著作。《原儒》一书,旨在论述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说的渊源、流变,并评断道佛诸家之得失,并由六经之内蕴论证孔子“圣学”乃大用大本、万世永赖的内圣外王之鸿基,尤其是《原内圣》篇,以总论孔子之人生观与宇宙论为基础,极言体用、道器、天人、心物、动静、知行、理欲、成已成物等对立事物为“不二”的论点。全书凡33万余言,广泛地涉及到儒家哲学传统中政治、哲学、伦理道德等多方面的内容。《乾坤行》则通过阐释《易经》的乾坤大义,来对自己的文体论和宇宙观再作推演和发挥,明显地表现出他归儒宗易的思想特质。

    综观熊十力哲学,大致经历了由融儒入佛到儒佛同参,再到融佛入儒、归宗儒学的演进历程。其一生为学,融贯中西,平章华梵,摒弃陈说,绝少依傍。其“新唯识论”哲学思想体系建构宏伟,构思奇巧,富有创发,独具特色。他是新儒学发展历程中,继梁漱溟之后,极具开创性的一代大师。其哲学思想虽有不少局限,但他以其广阔的文化视野,独具的哲人慧思,提出并力求解决的人生问题与文化问题,诸如人的终极关切、人与自然的关系、人的困惑和疏离等,仍是人类现在乃至以后所面临而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他凭着对生命存在的独特体验,所作出的对人的内在的道德自觉、价值自觉、文化自觉的阐扬,又为人类开创了一条探寻价值的新路,而具有普遍的世界意义。正因为如此,熊十力的哲学思想才在海内外学术界引起越来越广泛的注意和重视。

                                          (杨全昌 撰)

  

                            现代圣人  梁漱溟

                             (1893—1988)

                       一、出世入世间  秉性自浩然

    梁漱溟,名焕鼎。始字寿铭,后又取字肖吾、漱溟,并以漱溟行于世。1893年10月18日(清光绪十九年九月九日)生于北京一个世宦之家。祖籍广西桂林。远祖曾是元朝宗室,姓“也先帖木耳”,旅居河南汝阳,明朝建立后,因所居为战国时梁地,故改汉姓梁。自其曾祖梁宝书时迁居北京,曾祖、祖父均为清朝知州,这种由北而南,再由南而北的辗转迁徙,使梁氏家族兼具了北方人和南方人的性格与气质,即既有北方人的豪迈、爽朗、尚侠、仗义,又有南方人的飘逸、洒脱、精明、干练。这在梁漱溟及其父亲身上表现尤为明显。

    他的父亲梁济,字巨川,40岁时应顺天府乡试中举,曾任清内阁侍读,官至四品。据梁氏后来回忆说,他父亲虽非天资绝高之人,但秉性笃实、豪迈、精明,意趣超俗而又满腔热忱,一身侠骨。凡事以“认真”、“务实”一为本。他身当中国大地风云激荡的年代,痛感外侮日烈,国势日衰,而力主事功之学。认为一切学问当以富国强邦为本,否则就是无用。基于这种功利主义思想,他痛斥八股、科举之弊,而极力推崇维新派之变革主张。梁氏一生受其父亲影响很大,他的早年教育就正反映了他父亲的这种新思想。

    梁漱溟的早年教育是与众不同的。在“三纲五常”仍统罩着中国,“父为家君”仍是中国家庭的最高戒律时,梁济却有意去培养父子间亲切自然关系,注意培养他们的独立思考能力。而梁济给予梁漱溟的正式学校教育更显出少有的开明与进步。在别家的孩子照例进私塾,囫囵吞枣于四书五经时,梁漱溟却在北京第一家中西小学堂里学习ABC和《地球韵言》等。课外读物则是通俗易懂的《启蒙画报》和《京话日报》等,这对丰富他的知识,培养他洞察社会的能力很有帮助。

    1906年,梁漱溟考入北京顺天中学堂,开始了长达五年半的中学生活,现代著名学者张申府、汤用彤都是他这时的同学。学校所开科目除国文外,还有英文及数理化各科。在班上,梁的学习虽不算太好,但却是一位肯独立思考、富有个性的学生。他在自述中说:“回想我从读小学起一直到现在,似乎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主动的,无论思想学问作事行为,都不是承受于人的。”(《朝话》)比如他在作文时,就从不落俗套,喜欢独出心裁,做翻案文章。对此,有的老师非常讨厌,一位姓王的国文先生就曾愤而写下“好恶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的批语;而有的老师则非常喜欢、倍加赞赏,一位姓范的国文老师就在惊叹之余,写下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赞语。

    在中学时代,课堂讲授远不能满足他那强烈的求知欲。于是,他把大量精力用在了课外阅读上。他在中学时的课外读物是得天独厚的,这包括:梁启超主编的《新民丛报》壬寅、癸卯、甲辰三整年六大册和《新小说》全年一巨册,《立宪派与革命派之论战》一厚本,以及《国风报》、《民主报》等报纸。他对于这些难得的资料反复阅读,寝馈其中达三四年。在这些资料中,梁启超那淋漓晓畅、饱含激情的文风,深邃通彻的思想,有如一股清泉,滋润着梁漱溟的心田。他在后来一篇纪念梁启超的文章中写道:“我早年是感受任公先生启发甚深之一人”,“至今想来,我还认为是我的莫大幸福。”而革命派那激进的主张和昂扬的斗志,又如一股飓风震荡着梁漱溟那敏感的心灵。

    特殊的教育方式和特殊的学习条件,造就了梁漱溟特殊的认知能力。使他很早就形成了自己对于人生与社会的独特认识。他自己后来说,对人生问题的探究,使他成为了哲学家,而对社会问题(即中国问题)的探究,又使他成为社会活动家。其一生行事治学,皆是围绕着这两个问题来展开的。

    1911年,梁漱溟中学毕业,由于正值辛亥革命爆发,便毅然放弃升学机会,到他早先即加入的同盟会京津支部的机关报《民国报》当记者。整日出入总统府、国务院、学校、团体与街头巷尾,目睹风云诡谲的政情。1913年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梁因与国民党政见不合,遂离开了报社。

    

    同他父亲一样,梁漱溟开始亦倾向于立宪派,但不久即转向革命派,并积极投身于革命运动之中。但是,辛亥革命并未从根本上推翻封建帝制,国家反而因军阀割据混战而变得一天比一天糟,这使热心革命的梁漱溟极为失望,并引起了他对人生感到厌倦和憎恶,渐由一位热心革命的青年转变为一个虔信“人生是苦”的佛教徒,整日沉迷佛典,醉心佛法。甚至一度悲观厌世,曾两次企图自杀。尽管他后来出佛入儒,结婚成家,但却终生保持着茹素不荤的习惯。

    1916年,袁世凯帝制失败,梁漱溟也度过了自己的精神危机,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他终于出佛入儒,选定儒学作为自己的哲学信仰。这种思想转变最终在他任教北大期间完成。

    1917年10月,梁漱溟因《究元决疑论》(发表在《东方杂志》第5、6、7月号上)而得识于蔡元培,并受蔡之邀到北大担任讲师,主讲印度哲学。他到北大的第一天就向蔡元培慎重声明:“我此来除替释迦、孔子发挥外,更不作旁的事。”他在北大先后开设了印度哲学概论、儒家哲学、孔学意旨等课程。其讲授深入浅出,说理透彻,见解精到,常发人之未发,决世人未决之疑,深受学生欢迎。后来成为一代宗师的冯友兰就是他这时的得意门生。

    在进入北大的第二年,他就开始了东西文化的比较研究工作。到1920年秋,他就开始在北大系统地讲授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他首次运用比较方法学,对中国、西方、印度三方文化产生的历史渊源,它们各自的哲学根据及它们在人类历史上的地位,作了全面而系统的分析。并在最后大胆断言:世界未来文化,就是中国文化的复兴!

    1921年暑假,梁漱溟应山东省教育厅的邀请在济南讲授其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连讲了40天,最后由陈政、罗常培将记录整理成文,不久即由商务印书馆正式出版。此书一出,即因其全新的理论视角和独到的见解,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到1929年,此书即已印行八版,并被翻译成12国文字。此书的出版,把近代以来的中西文化之争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同时,也标志着一种新的治学方向即现代新儒家哲学的产生。

    1924年夏,梁漱溟为实现自己的教育理想而辞去北大教席,远赴山东曹州中学试办高中部,并想以此为基础成立曲阜大学。但不到一年,他又怀着失望的心情回到北京,先客居清华园,编印其父遗稿。后又与十多位从山东追随而来的学生在什刹海共住共读,互相敬勉。在这段时间里,形成了梁漱溟独特的教学方式——朝会。他后来回忆说:每天清晨,天将明未明之时,师生共在月台上团坐。其时疏星残月,悠悬空际;山河大地,一片寂静;唯间闻更鸡喔喔作啼。身处此境,顿觉心地清明、精神振奋,且有众睡而我独醒之感,并由此而倍感自身于世人于社会责任之重大。大家或讲话或沉思反省,尽情地利用这人生最可宝贵的一刹那,抑扬朝气,锤炼心志。朝会制度从此开始,以后他在山东主办乡村建设研究院时仍坚持不懈,后来还将朝会所讲辑成《朝话》一书出版。

    1927年5月,梁受友人李济深(时任广东省政府主席)之邀,赴广东任广州政治分会建设委员会主席,筹办乡治讲习所,并任省立一中校长。在这里,他首次明确地提出并阐述了自己的乡治理论,主张从乡村自治入手,改造旧中国,建立一个新中国。简而言之,就是“以农立国”。1930年1月,由他参与筹办的河南村治学院开学,梁担任教务主任并主讲乡村自治组织等课程。是年暑假,又应邀到北京大学、燕京大学作题为《中国问题之解决》的讲演。阐述他的“村治主义”。他明确指出:“我眼中的乡治,是看作中国民族自救运动最后的一新方向”,乡村运动的实质就是一场文化复兴运动。

    1931年,因蒋冯间中原大战。河南村治学院停办。同年1月,受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之邀,梁漱溟带领部分同仁赴山东筹办乡村建设研究院,并以此为中心,以邹平县(后增至14县)为基地,广泛地展开了他的“乡村建设实验”。他主张以“乡学”代替区公所,以“村学”代替乡公所,建立教育和行政合一的农村基层政权组织。实际上,所谓“乡村建设”就是他的新孔学思想在政治方面的贯彻。

    自1931年至1937年,梁漱溟以一种近乎传教士般的自我牺牲精神,与一批志同道合者在山东邹平度过了2500多个日日夜夜。在这期间,他还先后写作并出版了《中国民族自救运动之最后觉悟》(1932)、《乡村建设文集》(1934)、《乡村建设大意》(1936)、《乡村建设理论》(又名《中国民族之前途》,1937)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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