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全集(卷七)-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影,好的戏剧。。”我问曹老:“你现在还在写吗?”曹老说:“我现在是
在写,写的都是过去的题材。我常常开了头而没有写下去,已经开了好几个
头,都搁着。不过我总会写下去的,只要不死。。”他说着,爽朗地笑了,
笑声中充满着艺术家的自信和自豪。是啊!半个世纪以前,他在黑暗中寻求
光明,盼望日出;如今,社会变了,世界变了,眼前是锦绣辉煌的前程,他
的心中充满着灿烂的阳光!
(原载《文学报》1986 年1 月2 日)
曹禺赞深圳特区文化
中国戏剧家协会主席、著名剧作家曹禺,最近到深圳参观访问。这位文
艺界的老前辈经过几天的走访,深为深圳文化界一派热气腾腾的情景所感
动。他在广州向记者发表谈话,盛赞深圳特区的精神文明建设。
曹禺说:“我原先来过深圳,那是一九五六年。那时这里只有一个海关
和几间农村的房屋,周围都是荒地。现在,变化大得不得了。”他说:“深
圳的文化,是我想不到的。在北京时,以为深圳的文联是个招牌,来后一看,
不对。深圳有文学刊物《特区文学》,《现代摄影》杂志办得漂亮极了。另
外《深圳特区报》,原先是一周一期的,现在天天出,办得不错。还有,深
圳的文艺领导真叫精彩,拿出一百多万元给粤剧团建排练场、宿舍、饭堂,
有气魄!听说,前两年,深圳市粤剧团在北京演出成功,市府马上拍电报祝
贺,还寄去五千元奖金。我羡慕特区有这样的领导,更佩服这种领导气魄。
他们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拿出力气来。他们也指导,确实用心看你的
剧本,而且用心把你的戏哪个地方好,哪个地方坏指出来,不是瞎说乱说,
不是动不动一句话就把你的戏否了。”
七十六岁高龄的曹禺,不顾年迈多病,在接连四天的参观中,时而在小
本上疾书,时而对着微型录音机讲述。他在广州对记者谈话时激动他说:“有
人诬蔑深圳没有文化,说深圳只有物质文明,没有精神文明,这是瞎话。这
一次我亲眼看到了,不是这么回事。特区是物质文明、精神文明同时并举的。”
曹禺希望广东的作家们多到特区看看,多写反映特区生活的作品。他说:“英
国人把香港比作东方的明珠。我们也可以把深圳比作世界的眼珠。现在,全
世界的人、企业家、领导人、各种人才都在注意深圳。深圳的发展,象征着
中国在前进!”曹禺表示,离八十岁还有四年,他一定要写出点像样的作品,
要写出比以前好一点的作品。
(原载《深圳特区报》1986 年1 月19 日)
曹禺谈莎士比亚戏剧节
四月十六日,在上海戏剧学院新落成的卖验剧院贵宾室里,首届中国莎
士比亚戏剧节的一个表、导演艺术研讨会正在进行。忽然一个声音传进来:
“曹禺同志来看望我们来了!”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曹禺同志手执拐杖来
到了人群中间。他是刚从北京飞到上海的,脸上还挂着一路奔波的风尘。他
一手拉过话筒对大家说:“我刚才听说,最近上海出现莎士比亚戏剧节热。
我相信这个莎士比亚热不是一时的,甚至要不断地传到全国,使全国能够受
到莎士比亚戏剧节的影响。而且我相信,我们这些戏的演出将会影响到中国
戏剧的发展。因为莎士比亚不属于一个世纪,是属于全时代的、全人类的,
尤其是今天,我们正处在一个振兴中华的伟大时期,我们这样热烈地来搞一
个世界文化巨人的纪念,我想这个影响将是深远的。”
最后曹禺同志激动地对大家说:“我还有个想法,就是我们这个文化呀,
是五千年历史的文化,从这个本身,我们是在从屈原、李白、杜甫、汤显祖、
关汉卿这么造化出来的。我们是在自己的哲学、文学、诗歌、音乐、舞蹈的
这种文化熏陶下生长起来的。因此,中国人演莎士比亚:一方面莎士比亚是
值得我们学习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有这么一个需要,就是我们从古代文化
一直到近代的文化,都应该向国外宣传。换句话说,我们引进,也应该输出。
现在,在国外对我们中国的事情都知道得很少,尤其对当今的事情知道得很
少,除了少数几个文学家和专门研究现代文学史的学者,一般人连鲁迅都不
知道。是十分叫人奇怪的。我们的欠缺就是宣传得不够,反过来讲,世界上
的一些有识之士,也有这样的责任。就是要宣传中国的文化,尤其是中国最
近的文化建设。所以,我觉得,一方面我们要大量地宣传莎士比亚,从莎士
比亚那儿学到东西,同时我们要出很好的剧本,很好的演员,把我们中国的
东西,无论是近代的或者古代的拿到外国去。因为中国的文化在世界上不仅
是站得住的,而且完完全全是第一流的!所以,我们要看得远一点。一方面
我们要好好学习,努力提高自己。一方面要宣传我们自个的东西,从五千年
的文化,尤其是最近的、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的发展。无论是小说、
无论是诗歌、戏剧的发展,当然我们戏剧最近是不够像大家所希望的那样热,
那样的好。但它正在进步。现在剧本一天比一天多了。莎士比亚是一位很好
的老师,他开阔了我们的眼界。在这之后我们应该拿出更好的东西,无论是
写戏的、无论导演、无论演员、无论舞美、无论一切的戏剧工作者和领导,
我们应该拿出我们中国最高水平的戏,拿出给全世界的观众看一看,看看我
们中国现在是什么样子。今天我见到你们后,我充满了希望。”
(原载《文学报》1986 年4 月24 日)
访曹禺谈《日出》
一月八日下午,在北京曹禺的寓所,我们同这位驰名中外的剧作家,交
谈了话剧《日出》改编为电影的经过情形。曹禺娓娓而谈,两个多小时如同
一瞬。
《日出》从问世迄今,已在话剧舞台上活跃了半个世纪。它以对旧社会
的深刻揭露所产生的悲剧力量,打动了中国几代读者和观众。今天,历史已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但不论老年人,还是青年人,看了它依然被它强烈
的艺术魅力所感染。同话剧《雷雨》一样,它经历了时间的检验,历史的检
验,也经历了观众的检验。五十年间屡演不衰,而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如初,
这事实本身恐怕比几百篇评论更能说明它的价值与成就。将这样一部名作搬
上银幕并能无损于原著,已非易事。谁不企望百尺竿头,更进一尺呢?
曹禺告诉我们,“早在解放前和五十年代,就两次有人作了改编《日出》
的尝试。我这是第三次改编了。前两个本子是别人改的,我只看过其中的一
个,那是五十年代在香港拍的。电影把方达生写成共产党员或共产党外围组
织的人员,陈白露也是个进步人物。她为了掩护方达生,不惜一切。其实,
我写《日出》时,对革命的认识还很模糊。当时只有一个直觉:就是不平等
的社会不能再存在下去了。我想在《日出》中求得一线光明和希望,但哪里
是太阳,太阳又怎样出来,我不知道。改编者想把电影拍成符合时代潮流的
影片,那愿望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们的这种改法违背了原著。”看来,如果
要改编《日出》,由它的原作者自己动手,是最为理想的了。
一九八三年,已是七十三岁高龄的曹禹,决定自己动手改编《日出》。
这对观众来说,真是一桩幸事。剧本中的那些人物,他依;日是那么熟悉。
他和这些人都有过交往,曾仔细地观察过他们,而作家对社会的认识,他的
艺术经验,又早已超越了写剧本的那个时候。这就有可能使电影《日出》具
有更深刻的思想内容与更完美的艺术形式。果然,当观众看了电影之后,都
感到它对那“损不足以奉有余”的黑暗社会,揭露得更为鞭辟入里。剧中种
种人物,也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它是改编,但又包含着许多新的创造。
作为剧作家的曹禹,他也曾涉足影坛,写过电影文学剧本《艳阳天》,
那是抗战胜利后的四十年代。这回算是第二次和电影打交道。他偏爱话剧,
谈话中,这种偏爱之情不时地流露出来。他说,电影艺术形式生动、活泼,
场景不受限制,天上地下,无处不可入影。观众也远较话剧为多。然而,有
两点是不及话剧的。一是舞台戏剧是有血有肉的人在演戏,随着剧情的进展,
他知道哪儿该轻,哪儿该重;哪儿有激情,哪儿该抒情。不但不同的导演、
不同的演员,由于对生活的理解和艺术功力的不同,可以有不同的创造,就
是同一台演员,每演一场,也都有不同的艺术魅力,所以常演常新。二是观
众的更换,剧场的效果也每场不同。电影就不一样了,它是一段一段拍的,
总体效果只有在拍摄、剪接、合成之后才能出来。而一旦完成,就只能是同
一个拷贝,同一副面孔;不会再增添什么新的东西了。曹禹追忆起他与苏联
瓦克但科夫剧院名演员乌里扬诺夫交谈的情景。曹禹问他:“你演了那么多
戏,又拍了那么多电影,你是爱舞台,还是爱电影?”乌里扬诺夫答说:“老
实讲,我最爱舞台。我演了那么多电影,青年人那么喜欢我,但我还是愿意
回到剧院去演我的戏。我情愿为几百个观众演戏,也不愿意为上亿观众演电
影。拍电影是对着机器在演戏,始终感受不到亲切。”曹禹由此而感慨地说:
“看来,一个好的舞台演员还是喜欢演戏。”弦外之音,似乎在说,一个剧
作家,还是喜欢写剧本。然而,这并没有妨碍他把话剧《日出》改编成一部
优秀电影。虽然着手改编的动因纯属偶然。
曹禺说:“促使我改编的直接原因很简单:上海电影制片厂托人来找我;
请我把话剧《日出》改编成电影、我就答应了。《日出》电影文学剧本原也
不准备发表,恰好《收获》杂志副总编、巴金的女儿李小林看了,她说,‘我
们从来不发表改编的剧本,但我看这个剧本是电影化了的,不仅仅是一般的
改编’。就这样,本子登在了《收获》上面。”说起来平淡之极。但若仔细
比较一下剧作与电影,就不难发现,电影《日出》,是一个新的艺术存在,
因为它溶进了曹禹新的认识,进行了新的艺术创造。
电影与剧作不同之点,首先在陈白露这个人物的塑造。曹禺说,原著是
一出群戏,陈白露在戏中只起到了穿线的作用。但原著的内涵给电影改编提
供了条件。尤其是陈白露这个人物,她那复杂的性格留下了丰富的创造余地,
通过她的命运,可以展示广阔的社会生活场景和深刻的思想内涵。出于这种
认识,电影中陈白露成了全剧的中心人物和主人公,围绕着她性格发展的需
要,来决定对原著的取舍,决定其他人物的发展进程;反过来,又是她周围
人物的命运促成了她的悲惨的人生结局。这样,电影所塑造的陈白露,性格
悲剧和社会悲剧融为一身。她的死,也是两者结合造成的。
还是拿陈白露之死来说罢。在改编过程中,曹禹说作了“两处重要的改
动”。一是当李石清与潘月亭闹翻之后,潘月亭因面临破产,绝望地走了,
李石清也用不着再敷衍陈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