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_宋史-第9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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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祐太后奉神主如江西,诏珏为端明殿学士、权同知三省枢密院事从行。时诏元祐党籍及上书废锢人,追复故官,录用子孙,施行未尽者,珏悉奏行之。又言常安民、张克公尝论蔡京罪,乞厚加恩。至洪州,疏言修治巡幸道路之役,略曰:「陛下遭时艰难,躬履俭约,前冬幸淮甸,供帐弊旧,道路险狭,未尝介意。今闻衢、信以来,除治道路,科率民丁,急如星火,广市羊豕,备造服用,使农夫不得获,齐民不得休,非陛下俭以避难之意也。乞降诏悉罢。」金人攻吉州,分兵追太后,舟至太和县,卫兵皆溃,珏奉太后退保虔州。监察御史张延寿论珏罪,珏亦上书自劾,逾岭俟命,落职,提举江州太平观。延寿论不已,责授秘书少监,贬衡州。绍兴元年,许自便。明年,以朝散大夫分司西京。卒于梧州,年五十五。官其二子。八年,追复龙图阁学士。有《吴兴集》二十卷、《集议》五卷、《两汉蒙求》十卷。
胡舜陟,字汝明,徽州绩溪人。登大观三年进士第,历州县官,为监察御史。奏:「御史以言为职,故自唐至本朝皆论时事,击官邪,与殿中侍御史同。崇宁间,大臣欲便己,遂变祖宗成宪,南台御史始有不言事者。多事之时,以开言路为急。乞下本台,增入监察御史言事之文,以复祖宗之制。」以内艰去。
服阕,再为监察御史。奏:「河北金兵已遁,备御尤不可不讲。」钦宗即位,又言:「今结成边患,几倾社稷,自归明官赵良嗣始,请戮之以快天下。」遂诛良嗣。又奏:「今边境备御之计,兵可练,粟可积,独将为难得,请诏内外之臣,并举文武官才堪将帅者。」又奏:「上殿班先台后谏,祖宗法也,今台臣在谏臣下,乞今后台谏同日上殿,以台谏杂压为先后。」
迁侍御中。奏:「向者晁说之乞皇太子讲《孝经》,读《论语》,间日读《尔雅》而废《孟子》。夫孔子之后深知圣人之道者,孟子而已。愿诏东宫官遵旧制,先读《论语》,次读《孟子》。」又奏:「涪陵谯定受《易》于郭雍,究极象数,逆知人事,洞晓诸葛亮八阵法,宜厚礼招之。」
高宗即位,舜陟论宰相李纲之罪,帝不听。言者论其尝事伪廷,除集英殿修撰、知庐州。时淮西盗贼充斥,庐人震恐,日具舟楫为南渡计。舜陟至,修城治战具,人心始安。
冀州云骑卒孙琪聚兵为盗,号「一海虾」,至庐,舜陟乘城拒守。琪邀资粮,舜陟不与,其众请以粟遗之,舜陟曰:「吾非有所爱,顾贼心无厌,与之则示弱,彼无能为也。」乃时出兵击其抄掠者,琪宵遁,舜陟伏兵邀击,得其辎重而归。
济南僧刘文舜聚党万余,保舒州投子山纵剽,舜陟遣介使招降之。时丁进、李胜合兵为盗蕲、寿间,舜陟遣文舜破之。
张遇自濠州奄至梁县,舜陟使毁竹里桥,伏兵河西,伺其半渡击败之。又请以身守江北,以护行宫。帝壮其言,擢徽猷阁待制,充淮西制置使。范琼自寿春渡淮,贻书责赡军钱帛,舜陟谕以逆顺,琼乃去。
自军兴后,淮西八郡,群盗攻蹂无全城,舜陟守庐二年,按堵如故,以徽猷阁待制知建康府,充沿江都制置使。逾年,改知临安府,复为徽猷阁待制,充京畿数路宣抚使。寻罢,迁庐、寿镇抚使,改淮西安抚使。至庐州,溃兵王全与其徒来降,舜陟散财发粟,流民渐归。改知静江府,诏措置市战马。御史中丞常同奏舜陟凶暴倾险,罢之。
后十八年,复为广西经略。以知邕州俞儋有脏,为运副吕源所按,事连舜陟,提举太平观。先是,舜陟与源有隙,舜陟因讨郴贼,劾源沮军事,源以书抵秦桧,讼舜陟受金盗马,非讪朝政。桧素恶舜陟,入其说,奏遣大理寺官袁柟、燕仰之往推劾,居两旬,辞不服,死狱中。
舜陟有惠爱,邦人闻其死,为之哭。妻江氏诉于朝,诏通判德庆府洪元英究实。元英言:「舜陟受金盗马,事涉暧昧,其得人心,虽古循吏无以过。」帝谓桧曰:「舜陟从官,又罪不至死,勘官不可不惩。」遂送柟、仰之吏部。
沈晦,字元用,钱塘人,翰林学士沈遘孙。宣和间进士廷对第一,除校书郎,迁著作佐郎。金人攻汴京,借给事中从肃王枢出质斡离不军。金人再攻也,与之俱南。京城陷,邦昌伪立,请金人归冯澥等,晦因得还,真为给事中。
高宗即位,言者论晦虽使金艰苦,而封驳之职不可以赏劳,除集英殿修撰、知信州。帝如扬州,将召为中书舍人,侍御史张守论晦为布衣时事,帝曰:「顷在金营见其慷慨,士人细行,岂足为终身累邪?」不果召。知明州,移处州。
帝如会稽,移守婺州。贼成皋入寇,晦用教授孙邦策,率民兵数百出城与战,大败,晦欲斩邦,已而释之。时浙东防遏使傅崧卿在城中,单骑往说皋,皋遂降。进徽猷阁待制。以言者论晦妄用便宜指挥行事,降集英殿修撰、提举临安府洞霄宫。寻复徽猷阁待制、知宣州,移知建康府。甫逾月,以御史常同论罢。
绍兴四年,起知镇江府、两浙西路安抚使,过行在面对,言:「藩帅之兵可用。今沿江千余里,若令镇江、建康、太平、池、鄂五郡各有兵一二万,以本郡财赋易官田给之,敌至,五郡以舟师守江,步兵守隘,彼难自渡。假使参渡,五郡合击,敌虽善战,不能一日破诸城也。若围五郡,则兵分势弱,或以偏师缀我大军南侵,则五郡尾而邀之,敌安敢远去。此制稍定,三年后移江北,粮饷、器械悉自随。」又自乞「分兵二千及召募敢战士三千,参用昭义步兵法,期年后,京口便成强藩」。时方以韩世忠屯军镇江,不果用。
刘麟入寇,世忠拒于扬州,晦乞促张俊兵为世忠援。赵鼎称晦议论激昂,帝曰:「晦诚可嘉,然朕知其人言甚壮,胆志颇怯,更观临事,能副所言与否?」然晦不为世忠所乐,寻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起为广西经略兼知静江府。
先是,南州蛮酋莫公晟归朝,岁久,用为本路钤辖羁縻之,后遁去,旁结诸峒蛮,岁出为边患。晦选老将罗统戍边,招诱诸酋,喻以威信,皆诣府请降,晦犒遗之,结誓而去。自是公晟孤立,不复犯边。晦在郡,岁买马三千匹,继者皆不能及。进徽猷阁直学士,召赴行在,除知衢州,改潭州,提举太平兴国宫,卒。
晦胆气过人,不能尽循法度,贫时尤甚,故累致人言。然其当官才具,亦不可掩云。
刘一止,字行简,湖州归安人。七岁能属文,试太学,有司欲举八行,一止曰:「行者士之常。」不就。登进士第,为越州教授。参知政事李邴荐为详定一司敕令所删定官。
绍兴初,召试馆职,其略曰:「事不克济者,患在不为,不患其难,圣人不畏多难,以因难而图事耳。如其不为,俟天命自回,人事自正,敌国自屈,盗贼自平,有是哉?」高宗称善,且谕近臣以所言剀切知治道,欲骤用,执政不乐,除秘书省校书郎。考两浙类试,以科举方变,欲得通时务者,同列皆患无其人,一止出一卷曰:「是宜为首。」启号乃张九成也,众皆厌服。
迁监察御史。上疏谓:「天下之治,众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败之而有余,君子虽众道则孤,小人虽寡势易蔓,不加察,则小人伺隙而入以败政矣。」又言:「陛下悯宿蠹未除,颓纲未振,民困财竭,故置司讲究,然未闻有所施行,得无有以疑似之说欺陛下,曰'如此将失人心'。夫所谓失人心者,必刑政之苛,赋役之多,好恶之不公,赏罚之不明;若皆无是,则所失者小人之心耳,何病焉。」
时庶事草创,有司以吏所省记为法,吏并缘为奸,一止曰:「法令具在,吏犹得舞文,矧一切听其省记,所欲与则陈与例,欲夺则陈夺例,与夺在其牙颊,患可胜言哉!请以省记之文刊定颁行,庶几绝奸吏弄法受赇之弊。」从之。逾年而书成。
秦桧请置修政局,一止言:「宣王内修政事,修其外攘之政而已。今之所修,特簿书狱讼,官吏迁降,土木营建之务,未见所当急也。」又谓:「人才进用太遽,仕者或不由铨选,朝士入而不出,外官虽有异能,不见召用,非军事而起复,皆幸门不塞之故。请选近臣晓财利者,仿刘晏法,濒江置司以制国用,乡村置义仓以备水旱,增重监司之选。」后多采用其言。
迁起居郎。奏事,帝迎语曰:「朕亲擢也,繇六察迁二史,祖宗时有几?」一止谢:「先朝惟张澄、李棁耳。」因极陈堂吏宦官之蠹,执政植私党,无忧国心。翌日罢,主管台州崇道观。
召为祠部郎、知袁州,改浙东路提点刑狱,为秘书少监,复除起居郎,擢中书舍人兼侍讲。莫将赐出身除起居郎,一止奏:「将以上书助和议,骤自太府丞缀从班,前此未有,臣乃与将同命,愿并臣罢之。」不报。
迁给事中。徐伟达者,尝事张邦昌为郎,得知池州,一止言:「伟达既仕伪廷,今付以郡,无以示天下。」孟忠厚乞试郡,一止言:「后族业文如忠厚虽可为郡,他日有援例者,何以却之?」汪伯彦知宣州入觐,诏以元帅府旧人,特依见任执政给奉,一止言:「伯彦误国之罪,天下共知,以郡守而例执政,殆与异时非待制而视待制,非两府而视两府者类矣。」帝皆为罢之,于凡贵近之请,虽小事亦论执不置。御史中丞廖刚谓其僚曰:「台当有言者,皆为刘君先矣。」
居琐闼百余日,缴奏不已,用事者始忌,奏:「一止同周葵荐吕广问,迎合李光。」罢,提举江州太平观。进敷文阁待制。御史中丞何若奏:「一止朋附光,偃蹇慢上。」落职,罢祠。后八年,请老,复职,致仕。秦桧死,召至国门,以病不能拜,力辞,进直学士,致仕。卒年八十三。
一止冲澹寡欲,尝诲其子曰:「吾平生通塞,听于自然,唯机械不生,故方寸自有乐地。」博学无不通,为文不事纤刻,制诰坦明有体,书诏一日数十辄办,尝言:「训诰者,赏善罚恶词也,岂过情溢美、怒邻骂坐之为哉。」其草颜鲁公孙特命官制甚伟,帝叹赏,为手书之。诗自成家,吕本中、陈与义读之曰:「语不自人间来也。」有类稿五十卷。子峦、嶅,从弟宁止。
宁止字无虞,登宣和进士甲科,除太学录、校书郎。建炎初,为浙西安抚大使司参议,改两浙转运判官。苗傅、刘正彦之变,宁止自毗陵驰诣京口、金陵,见吕颐浩、刘光世,勉以忠义,退而具军须以佐勤王。除左司郎官,辞。帝复位,除右司郎官、给事中。梁扬祖为发运使,宁止再疏论驳。
以添差江、淮、荆湖制置发运副使扈从隆祐太后幸江西,寻为两浙转运副使。录勤王功,直龙图阁,进秘阁修撰,主管崇道观,提点江、淮等路坑冶铸钱,知镇江府兼沿江安抚,进右文殿修撰。宁止言:「京口控扼大江,为浙西门户,请分常州、江阴军及昆山、常熟二县隶本司,庶防秋时沿江号令归一,可以固守。」权户部侍郎,总领三宣抚司钱粮。张浚都督诸军,以为行府属。除史部侍郎,进徽猷阁直学士、知秀州,升显谟阁,提举太平观,卒。
宁止有文名,慷慨喜论事。当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