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_宋史-第9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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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宗正少卿。上疏谓:「陛下初政则以刚德立治本,更化则以刚德除权奸,今者顾乃垂拱仰成,安于无为。夫刚德实人主之大权,不可以久出而不收,覆辙在前,良可鉴也。」又曰:「朝廷用人,外示涵洪而阴掩其迹,内用牢笼而微见其机,观听虽美,实无以大服天下之心。曩者更化,元气复挽回矣。比年欲求安静,颇厌人言,于是臣下纳说,非观望则希合,非回缓则畏避,而面折廷诤之风未之多见,此任事大臣之责也。」
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孟春,大雨震电,雷雹交作,边烽告急,至失地丧师,淮甸震汹。中行亟奏内外二失,朝廷十忧,大要言:「今日之事,人主尽委天下以任一相,一相尽以天下谋之三数腹心,而举朝之士相视以目,噤不敢言。甚至边庭申请,久不即报,脱有阙误,咎当谁执?」
调秘书监、崇政殿说书。极论「往年以道学为伪学者,欲加远窜,杜绝言语,使忠义士箝口结舌,天下之气岂堪再沮坏如此耶?」又谓:「欲结人心,莫若去贪吏;欲去贪吏,莫若清朝廷。大臣法则小臣廉,在高位者以身率下,则州县小吏何恃而敢为?」又论内治外患,辨君子小人,大略谓:「执政、侍从、台谏、给舍之选,与三衙、京尹之除,皆朝廷大纲所在,故其人必出人主之亲擢,则权不下移。今或私谒,或请见,或数月之前先定,或举朝之人不识。附会者进,争为妾妇之道,则天下国家之利害安危,非惟己不敢言,亦且并绝人言矣。大臣为附会之说所误,边境之臣实遁者掩以为诬,真怯者誉以为勇,金帛满前,是非交乱,以欺庙堂,以欺陛下。愿明诏大臣,绝私意,布公道。」
进秘阁修撰、知赣州。汉盗有方,境内清肃。丐祠得请,以言罢。理宗即位,以右文殿修撰主管南京鸿庆宫,赐金带。卒。所著有《易系集传》、《书集传》、《诗讲义》、《论语童蒙说》。
李孟传,字文授,资政殿学士光季子也。光谪岭海,孟传才六岁,奉母居乡,刻志于学。贺允中、徐度皆奇之,而曾几妻以其孙。龙大渊黜为浙东总管,知孟传为名门子,解后必就语,孟传正色辞之。干办江东提刑司,易浙东常平司。
母丧,免,调江山县丞,弃去,监南岳庙、行在编估局,未上,改楚州司户参军,单车赴官。公退,闭户读《易》。郡守、部使者不敢待以属吏。徐积墓在境内,芜没既久,加葺之。修复陈公塘,有灌溉之利。知象山县,守荐为邑最,从官多合荐之,主管官告院,与同列上封事,请诣北宫,又移书宰相。
迁将作监主簿。丞相赵汝愚初当国,适大侵,遣孟传按视江、池、鄂三大军所屯积粟,道除太府丞。既复命,汝愚去国,党论起,而孟传奉使无失指,面对言:「比以使事往返四千里,所过民生困穷,衣食不赡。国之安危,以民为本,今根本既虚,形势俱见,保邦之虑,宜勤圣念。」时韩侂胄连逐留正及汝愚,太府簿吴璹与侂胄有连姻,因言台谏将论朱熹,孟传奋然曰:「如此则士大夫争之,鼎镬且不避。」
兼考功郎。复因对言:「国家长育人才,犹天地之于植物,滋液渗漉,待其既成而后足以供大厦之用。今士大夫皆有苟进之心,治功未优,功能尚薄,而意已驰骛于台阁,不稍有以扶持正饬之,其敝将甚。」又言:「武举及军士比试,专取其力,临敌难以必胜。唐世取人由步射、弓弩以至马射,各以其中之多寡为等级,宜采取行之。」韩侂胄与孟传故,尝致侂胄意,孟传谢曰:「行年六十,去意已决。」侂胄惭而退。请外,知江州,狱讼止息。侂胄不悦。丐归,复知处州。
迁广西提点刑狱,改江东提举常平,移福建。诏入对,首论用人宜先气节后才能,益招徕忠谠以扶正论。故人有在政府者,折简问劳勤甚,孟传逆知其意,即谢曰:「孤踪久不造朝,获一望清光而去,幸矣。」对毕即出关。至闽,大饥,发廪劝分,民无流莩。侂胄诛,就迁提点刑狱,移江东,又辞。丞相史弥远,其亲故也,人谓进用其时矣,卒归使节,角巾还第。再奉祠,以仓部郎召,又辞。
迁浙东提点刑狱,未数月,申前请,章再上,加直秘阁,移江东,不赴,主管明道宫。进直宝谟阁,致仕,卒,年八十四。常诫其子孙曰:「安身莫若无竞,修己莫若自保。守道则福至,求禄则辱来。」有《磐溪集》、《宏词类稿》、《左氏说》、《读史》、《杂志》、《记善》、《记异》等书行世。
论曰:古之君子,出处不齐,同归于是而已。辛弃疾知大义而归宋。何异笃实君子,而切谏光宗朝重华宫。柴中行宁不校临川之试,终不肯自言非程颐伪学。刘龠表章朱熹《四书》以备劝讲,卫道之功莫大焉。李孟传所立不愧其父。至于刘宰飘然远引,屡征不起,所谓鸿飞冥冥者耶。
列传第一百六十一
○陈敏张诏毕再遇安丙杨巨源李好义
陈敏,字元功,赣之石城人,父皓,有才武,建炎末,以破赣贼李仁功,补官至承信郎。敏身长六尺余,精骑射,积官至忠靖郎。以杨存中荐,擢阁门祗候。时闽地多寇,殿司兵往戍,率不习水土。至是,始募三千兵置左翼军,以敏为统制,漳州驻扎。敏按诸郡要害,凡十有三处,悉分兵扼之,盗发辄获。赣州齐述据城叛,啸聚数万,将弃城南寇。每闻之曰:「赣兵精劲,善走嶮,若朝廷发兵未至,万一奔冲,江、湖、闽、广骚动矣。」不俟命,领所部驰七日,径抵赣围其城。逾月,朝廷命李耕以诸路兵至,破之。累功授右武大夫,封武功县男,领兴州刺史。召赴阙,高宗见其状貌魁岸,除破敌军统制。寻丁母忧,诏起复,以所部驻太平州。
绍兴三十一年,金主亮来攻,成闵为京湖路招讨使,以敏军隶之,升马司统制,军于荆、汉间。敏说闵曰:「金人精骑悉在淮,汴都必无守备,若由陈、蔡径捣大梁,溃其腹心,此救江、淮之术也。」不听。从闵还驻广陵,时金兵尚未渡淮,敏又说闵邀其归师,复不听。敏遂移疾归姑孰。
孝宗即位,张浚宣抚江、淮,奏敏为神劲军统制。浚视师,改都督府武锋军都统制。朝廷遣李显忠北伐,浚欲以敏偕行,敏曰:「盛夏兴师非时,且金人重兵皆在大梁,我客彼主,胜负之势先形矣。愿少缓。」浚不听,令敏屯盱眙。显忠至符离,果失律,敏遂入泗州守之。金人议和,诏敏退守滁阳。敏请于朝,谓滁非受敌之所,改戍高邮,兼知军事。与金人战射阳湖,败之,焚其舟,追至沛城,复败之。
乾道元年,迁宣州观察使,召除主管侍卫步军司公事。居岁余,敏抗章曰:「久任周庐,无以效鹰犬,况敌情多诈,和不足恃。今两淮无备,臣乞以故部之兵,再戍高邮。」仍请更筑其城。乃落常阶,除光州观察使,分武锋为四军,升敏为都统制兼知高邮军事,仍赐筑城屯田之费。敏至郡,板筑高厚皆增旧制。自宝应至高邮,按其旧作石达十二所,自是运河通泄,无冲突患。
四年,北界人侍旺叛于涟水军,密款本朝,称结约山东十二州豪杰起义,以复中原。上以问敏,敏曰:「旺欲假吾国威以行劫尔,必不能成事,愿勿听。」适屯田统领官与旺交通,旺败,金有间言,上知非敏罪,乃召敏为左骁卫上将军。
言事者议欲戍守清河口,敏言:「金兵每出清河,必遣人马先自上流潜渡,今欲必守其地,宜先修楚州城池,盖楚州为南北襟喉,彼此必争之地。长淮二千余里,河道通北方者五,清、汴、涡、颍、蔡是也;通南方以入江者,惟楚州运河耳。北人舟舰自五河而下,将谋渡江,非得楚州运河,无缘自达。昔周世宗自楚州北神堰凿老鹳河,通战舰以入大江,南唐遂失两淮之地。由此言之,楚州实为南朝司命,愿朝廷留意。」及是,再出守高邮,乃诏与楚州守臣左祐同城楚州,祐卒,遂移守楚州。北使过者观其雉堞坚新,号「银铸城」。
以归正人二百家逃归,降授忠州团练使,罢为福建路总管,改江西路总管,赣州驻札。月余,朝廷命往福州拣军,又命还豫章教阅江西团结诸郡人马。俄提举佑神观,仍奉朝请,继复蕲州防御使,再除武锋军都统制兼知楚州,复光州观察使,以疾卒。特赠庆远军承宣使。
张诏字君卿,成州人。少隶张俊帐下,积功守和州。尝被旨介聘,一日金人持所绘祐、献二陵像至馆中,皆北地服,诏向之再拜。馆者问之,答曰:「诏虽不识其人,但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疑非北朝祖宗也,敢不拜!」孝宗闻而喜之,由是骤用。
绍熙五年,除兴州都统制兼知兴州,代吴挺。庆元二年,赵彦逾帅蜀,以关外去兴元远,缓急恐失事机,复请分东西为二帅,诏遂兼西路安抚司公事。先是,赵汝愚为从官时,每奏吴氏世掌蜀兵,非国家之利,请以张诏代领武兴之军。盖汝愚之意欲以吴曦为文臣帅,以杜他日握兵之渐,而未及行也。汝愚既知枢密院,力辞不拜,白于光宗曰:「若武兴朝除帅,则臣夕拜命。」上许之,乃以诏为成州团练使、兴州诸军都统制。诏在兴州,甚得士心。六年卒,郭杲代之。
毕再遇,字德卿,兖州人也。父进,建炎间从岳飞护卫八陵,转战江、淮间,积阶至武义大夫。再遇以恩补官,隶侍卫马司,武艺绝人,挽弓至二石七斗,背挽一石八斗,步射二石,马射一石五斗。孝宗召见,太悦,赐战袍、金钱。
开禧二年,下诏北伐,以殿帅郭倪招抚山东、京东,遣再遇与统制陈孝庆取泗州。再遇请选新刺敢死军为前锋,倪以八十七人付之。招抚司克日进兵,金人闻之,闭榷场、塞城门为备。再遇曰:「敌已知吾济师之日矣,兵以奇胜,当先一日出其不意。」孝庆从之。再遇飨士卒,激以忠义,进兵薄泗州。泗有东西两城,再遇令陈戈旗舟楫于石屯下,如欲攻西城者,乃自以麾下兵从陟山径趋东城南角,先登,杀敌数百,金人大溃,守城者开北门遁。西城犹坚守,再遇立大将旗,呼曰:「大宋毕将军在此,尔等中原遗民也,可速降。」旋有淮平知县缒城而下乞降,于是两城皆定。郭倪来飨士,出御宝刺史牙牌授再遇,辞曰:「国家河南八十有一州,今下泗两城即得一刺史,继此何以赏之?且招抚得朝廷几牙牌来?」固辞不受。寻除环卫官。
倪调李汝翼、郭倬取宿州,复遣孝庆等继之。命再遇以四百八十骑为先锋取徐州,至虹,遇郭、李兵裹创旋,问之,则曰:「宿州城下大水,我师不利,统制田俊迈已为敌擒矣。」再遇督兵疾趋,次灵壁,遇孝庆驻兵于凤凰山,将引还,再遇曰:「宿州虽不捷,然兵家胜负不常,岂宜遽自挫!吾奉招抚命取徐州,假道于此,宁死灵壁北门外,不死南门外也。」会倪以书抵孝庆,令班师,再遇曰:「郭、李军溃,贼必追蹑,吾当自御之。」金果以五千余骑分两道来,再遇令敢死二十人守灵壁北门,自领兵冲敌阵。金人见其旗,呼曰「毕将军来也」。遂遁。再遇手挥双刀,绝水追击,杀敌甚众,甲裳尽赤,逐北三十里。金将有持双铁简跃马而前,再遇以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