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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秋梦追思 -范正美著-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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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派内外结合,扩大事态。开始潘复生让我按他的部署讲解一下具体操作步骤,我赶紧上前,按着他刚才说的意见,在黑板上比比划划讲了一阵。汪家道觉得我没有说明白,便走到小黑板前,亲自一边画图,一边讲解潘复生的作战意图。就是这样,潘复生、汪家道拿出了他们曾经用来对付国民党反动军队的作战方案,用来对付要求他们接见而遭拒绝实行静坐的二、三十名学生。潘汪亲自策划和指挥,全体省革委会常委批准,以抗大机械战校捍联总学生为后卫,以平房、动力捍联总工人队伍为先锋,在一○七四栋二楼架起广播喇叭喊话指挥,几千工人动手,把炮轰派架走的战斗方案就这样正式付诸实施。
  黑龙江省文革史上省革委会一、二把手具体策划和坐镇指挥的武斗在省革委会院内发生了。我当时被指定到四栋二楼坐镇指挥广播。但是,在如此大的部署和战斗打响以后,我震惊了,我退缩了,我的良心发抖了。我开始重新思考,我觉得炮轰派以静坐的方式强行要求省革委会主要领导接见,对待省革委会的态度固然不对,但他们是群众,省革委如此对他们大动干戈,大打出手,是在犯大错误。我的脑海翻腾,心跳加速。思想的动摇,必然导致行动上的迟缓和呆滞,我不再向前了。我这个前线指挥员,借故走下了指挥台,擅自离开了指挥前线,成为在地上度步的徘徊者。代替我冲上去的是哈工大那位L同志。这戏剧性的变化,并没有影响院内的作战运动。不过以后有人向潘复生打了小报告。潘复生对我警觉了。
  炮轰派没有反抗地被“起”出了一○七大院,所有从平房调来的捍联总工人队伍也都撤走了。但是静坐者他们留下10多人,依然端坐在省革委会的门外、马路对面一边的台阶上,表示要求潘汪接见的决心毫不动摇,这在潘复生看来,仍觉得不能容忍,他一定要除去这块心病。
  正在这余波未息的情势下,6月8日,中共中央批准了黑龙江省革命委员会申报的常委名单。批件回到哈尔滨。潘复生认为这是天赐良机,认为这是中央在关键时刻再一次对黑龙江省革委会表态,是一根压制炮轰派的煞威棒。于是决定予以立即广播,以长省革委会的威风,鼓捍联总的雄心,挫炮轰派的锐气。高音广播喇叭不停歇地连续广播新批准的省革委会29名常委名单。为了后面一些事情便于叙述,这里转述如下。他们是:
  潘复生(主任委员)、汪家道(副主任委员)、赵去非、关舟、燕文卿、陈俊生(原省委常委、副秘书长)、解云清(原省委常委、财贸政治部主任)、于杰(原省委书记处书记)、陈剑飞、王逢源(原副省长)、陈海山(原省总工会副主任)、王维之(原松花江地委第一书记、松花江地区革委会主任)、余弘达(原巴彦县委书记)、于军(原绥棱县半脱产副县长、县革委会副主任)、唐金枝(原宁安县半脱产副县长)、范正美、刘雪峰、宋振业、聂士荣(哈尔滨锅炉厂工人、厂造反团负责人)、孙宝生(哈尔滨伟建厂技术员、厂造反团负责人)、王文国(齐齐哈尔北满钢厂工人、厂造反团负责人、齐齐哈尔市革委会委员)、韩潮(原林业厅管理员、厅造反团负责人)、郭强(省军区政委)、游好扬(驻军军长)、张武(某军政委)、张万春、张多树(省军区政治部主任)、张魁印(省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毛远新。
  潘复生把这些名单的广播,当歌碟似的放了一遍又一遍,但是静坐的炮轰派并没有因此卷旗撤退,潘复生也因此想出了新招。
  我在前面说过,哈军工造反团负责人几易其人。当时哈军工革委会的实权掌握在山下派手里。于是,山上派领导人策动再夺权,来找潘汪和我,潘汪立即表示全力支持,我也没有表示反对,用的是一种中性语言。潘汪认为,由山上派夺权是端炮轰派的老窝,可收“围魏救赵”之功。但是在做法上,我和潘复生的意见又不完全相同。我认为,这事应由哈军工造反派自己解决,省革委会不宜插手,特别是不能直接指挥捍联总,调动工人和其他院校的捍联总,这样有挑起群众斗群众之弊。而潘汪则坚持调动平房等工人群众打援,帮助哈军工山上派夺权,鉴于我有不同意见,潘汪便把这一“光荣任务”交给了韩潮。
  韩潮是林业厅的一名管理员,父母先后被日寇杀害,14岁参军,文化不高,是部队文化教育培养的高中生。复员后,长期同工人打交道,说话骂骂咧咧,说到要害处,常常不离他妈的几个脏字,给人一种粗俗之感,开始接触很难接受。身高一米八有余,膀大腰圆,虎里虎气,自称党指挥到哪里,就冲到哪里。在他看来,潘汪把如此调动平房工人大军的任务交给他,以为这是党的信任、首长信任、省革委会的信任。于是,在潘汪亲自策划和指挥下,哈军工山上派于6月9日,借助于平房2000余名工人捍联总的支援,一路冲进哈军工56号楼,夺了哈军工革委会的权,山下派为了保卫革委会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双方发生了武斗,造成了流血事件,人财两伤。这件事,也被苏联电台广播,但是潘复生不能说。
  一不做,二不休。潘复生乘胜前进,又指挥捍联总于同一天,将在门外对面街上静坐的军工山下派架上大卡车拉至远处。
  6?9不久的一天上午,军工造反团山下派,排着整齐的6路纵队,冒着大雨,迈着沉重的步履,唱着国际歌,从校门出发,由东至西在大直街上游行,许多成员泪水和雨水,沿颊而流,观看的市民见状,不觉潸然泪下。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哈师院副院长陆辉,后来对杨桂宾十分感叹地说:“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也没有这样对待学生啊。”
  炮轰派因要求潘汪接见遭拒而静坐,因静坐而遭潘汪组织群众围剿,被清理,被工人捍联总夺权,革委会发动了一连串的武斗,在哈尔滨引起了社会的强烈不满。原来许多人从政治上考虑,认为革委会是新生事物,不能与旧省委相提并论,觉得炮轰派虽然有可以同情的一面,但考虑大方向,还是采取支持省革委会的态度。但在“6?5事件”之后,社会的舆论便发生了重大的转变,从而加快了造反派的分裂。那些热血方刚的青年学生,满怀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反修防修、使五星红旗永不变色的豪情壮志,面对工作组的高压毫不低头,高呼“钢气节,英雄胆,撒热血,捍江山”,高举造反有理的大旗,在去年反复中,面对“三军”的围剿,表现出不怕鬼、不信邪的气概,对如今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区别于旧省委的省革委会对他们放肆大动干戈,心情岂不震颤;特别是那些见火就着的刚烈青年男女,对此更是感到义愤填膺。于是,他们奔号于院校之间,诉诸于社会各界。
  对6?7清剿事件的余怒未消,平地又发生了6?9夺权的流血事件,6?9遣散事件,社会舆论一片哗然,省革委会的新权威开始贬值。省革委会机关干部原来似乎一致对外,现在出现了不同看法,特别是来自造反派的学生们的意见和不同看法,也由水底浮出了水面,由秘密地个别交谈开始转向公开议论,寻求共识和同志了。这时,知道我有不同想法的人,纷纷向我倾吐真情,使我知道了省革委会外面我闻所未闻的情况,听到了群众的心底之呼。但是,我正告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顾全大局。当时,我主要有两点考虑:一是我想做做潘复生的工作;二是因为革委会根据潘复生的指示,已经搞过好几次清理,凡是对捍卫三结合有所动摇或稍有异议的人就被送回原单位。这些被清理回原单位的人,就要在政治上受到种种不公的待遇,特别是已经结合的干部就要再次打入另册了。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我一方面意识到自己前一段严重脱离群众;另一方面也使我头脑更加清醒:我的思虑是对的,同时也有一种后怕的感觉,庆幸自己开始觉醒。这些日子里,我经常失眠,在床上辗转,考虑自己是造反派推举出来的,要为造反派说话,决不能站在革命群众的对立面,当镇压造反派和革命群众的帮凶和打手,宁可自己丢官,也一定要以造反派给我的地位和影响做工作。为此,我向当时给我当秘书的汪世英说出了我的这些想法。他表示完全理解和支持,不过,我告诫他,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他是小兵,以免挨整。
  在表面上,炮轰派的活动据点被潘复生一个个拔掉了,不知他作何感想。也许他以为,控制了哈军工,就是控制了哈市学生。然而在我看来,他留下了镇压群众的铁证,使自己陷入了错误的泥潭,且越陷越深。
  古往今来,高压出正气,中外亦然。哈军工炮轰派丢掉了56号楼,失去了支持自己的革委会,丧失了指挥所,一举一动所需经费也受到了严格地限制,炮轰派在军工不能施展其志;黑大炮轰派因于天放自杀、“打于站”得势,难以开展大动作。所以,原来炮轰派集结的这两所院校现在不便他们活动了。炮轰派又找到了新的支撑点——捍联总比较薄弱的哈建工的土建楼。潘复生一个个端炮轰派的据点,正好画出了炮轰派队伍逐步扩大的轨迹。炮轰派失去了活动据点,却赢得了越来越多群众的同情、理解和支持。炮轰派的波浪在群众中涌动。这种人心对比的变化,是潘复生没有看到的。
  哈建工位于南岗大直街的中段,是哈尔滨的中心地带。哈建工造反团原来也属于捍联总的部下,因为6?5事件,6?7清理,6?9夺权,6?9遣散,造反团的主要领导人陈永万、孙铁东等举旗领导多数人参加了炮轰派,一部分头头领着少数人继续以捍联总为伍。
  炮轰派在哈建工主楼支起高音大喇叭,成天价地在那里揭露6?5事件、6?7清剿、6?9夺权和6?9遣散真相以及发表群众的各种评论。这里离一○七并不远,只要绕过北方大厦,省革委会一○七大楼高耸的红旗便可以映入眼帘。炮轰派这样撒泼式的大广播,就等于天天向潘汪头上泼赃水,给省革委会摸黑脸,自然成为潘汪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堪容忍。于是,潘复生再次调动捍联总,于6月21日,发动了对哈建工炮轰派所在的土建楼的夺楼攻势。他们在省革委会常委会上煞有介事地说,现在搜集到的情况表明,炮轰派已经在楼内装有电台,天天与苏修联络。必须把这个反革命据点拔掉,否则,反革命甚嚣尘上。并据韩潮后来说,他们把这个情况还报告了周总理。这一天上午,潘复生通过韩潮,调动抗大机械战校和发电厂工人捍联总,由潘汪遥控指挥,韩潮等人带头,拿着大棒冲进土建大楼。据韩潮后来自己讲,他是顶着抽屉,抡着鞋片子一路“劈呖趴垃”打进去的。由于炮轰派拼命抵抗,双方发生了严重的武斗,并因此造成建筑物和仪器设备的极大损失,双方都有很多人受伤流血。
  来自哈工大的那位L××(请读者注意,他这时也不是捍联总的什么头头,却总是不邀而至),在攻进哈建工楼后的当日中午,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大摇大摆,神气十足,英雄式地从阵地走下来,走进省革委会驻地一○七,在四栋门口碰到我,带着得意的微笑,喜不自胜,比划着诉说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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