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屋2005-08-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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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专为中山调停。”“弟及兄等与中山已不两立,看来非自己发表不行矣。”〔24〕25日,陶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今得克强来信,中多无理取闹之言,可恨已极。……克公自以为能,竟不料其自坏长城矣。”“克公贪于目前之近利,不识适贻日后之祸患。”〔25〕
其实,这是陶成章不了解黄兴的性格所致。黄兴不仅拒绝散发他们的联合声明,拒绝召集会议讨论,而且写信给李燮和为孙中山辩诬,并亲临南洋平息那里的反孙情绪,还在那里写了一封信给孙中山。当年11月7日,黄兴给孙中山复信,其中表达了“陶等虽悍,弟当以身力拒之”这样的态度:
但只陶焕卿一人由南洋来东时,痛加诋诽于公,并携有在南洋充当教习诸人之公函(呈公罪状十四条),要求本部开会。弟拒绝之,将公函详细解释,以促南洋诸人之反省。……在东京与陶表同情者,不过与江浙少数人与章太炎而已。及为弟以大义所阻止,又无理欲攻击于弟,在携来之附函中,即有弟与公“朋比为奸”之语,弟一概置之不理。彼现亦(无可)如何,只专待南洋之消息,想将来必大为一番吵闹而后已。……见弟不理,即运动章太炎在《日华新报》登一伪《民报》之检举状(切拔〔剪报〕附上一览),其卑劣无耻之手段,令人见之羞愤欲死。现在东京之非同盟会员者,亦痛骂之,此新闻一出,章太炎之名誉扫地矣。……弟与精卫等商量,亦不必与之计较,将来只在《民报》上登一彼为神经病之人,疯人呓语自可不信,且有识者亦已责彼无余地也。总观陶、章前后之所为,势将无可调和,然在我等以大度包之,将亦不失众望,不知公之意〔意见〕若何也。美洲之函,想亦不出陶、章之所为,今已由弟函达各报,解释一切(函稿另纸抄上)。桀犬吠尧,不足诬也,我公当亦能海量涵之。至东京事,陶等虽悍,弟当以身力拒之,毋以为念。〔26〕
当时孙中山将要抵美,黄兴以同盟会庶务的名义给美洲各埠中文报纸的同志写信:
本处风闻孙君未抵美以前,有人自东京发函美洲各埠华字日报,对于孙君为种种排挤之词,用心险毒,殊为可愤……再者,南洋近二三同志对于孙君抱恶感情,不审事实,遽出于排击之举动,敝处及南洋分会已解释一切。〔27〕
“凡此皆非为中山个人,实为大局。”
难怪胡汉民在致南洋同志书中盛赞黄兴之举:“闻黄克强已有书致文岛各教员,痛为辩白,而陶归日本,要求开会讨论,黄君则拒绝不允。凡此皆非为中山个人,实为大局。盖吾人矢志革命,虽未尝依一人,而其人于全党有重大关系,抑且无丝毫之无负于党,如此而被诬被谤,则不容不为辩白护持。今在东京有黄克强兄,在南洋有公等,俱持正不阿,以伸公论,悠悠之口,将不久自息矣。”〔28〕
同年冬天,黄兴就《民报》在东京秘密续刊之事连续两次致函巴黎《新世纪》杂志:“章太炎此次发布伪《民报》检举状,乃受陶成章运动(陶因在南洋欲个人筹款不成,遂迁怒中山,运动在南洋之为教员者,连词攻击之。陶归东京后,极力排击,欲自为同盟会总理,故谓《民报》续出,则中山之信用不减,而章太炎又失其总编辑权,无以施其攻击个人之故智,遂为陶所动),遂有此丧心病狂之举。已于二十六号中登有广告,想同人阅之,皆晓然于太炎人格之卑劣,无俟辩论也。”“昨邮上一函,内附呈二十五号《民报》之提单一纸,乞再为查收为幸。此期内有辨正章炳麟之伪《民报》检举状之告白,若能转登于《新世纪》,更加以辟词,同人等尤为盼切。”〔29〕
胡汉民认为黄兴极力为孙中山辩护,维护其领袖地位,而不是乘机取而代之,“凡此皆非为中山个人,实为大局”。但这件事在孙中山心头还是留下了浓重的阴影。章太炎的《伪民报检举状》虽不可全信,但也值得深思:“试观黄兴,非与孙文死生共济者耶?而以争权怀恨,外好内猜;精卫演说,至以杨秀清相拟。”汪精卫是孙中山的亲信,他将黄兴与太平天国企图架空洪秀全、野心勃勃的东王杨秀清相比,恐怕不是无缘无故的。毕竟黄兴在同盟会中的威信太高了。但毫无疑问孙中山需要黄兴的臂助,没有这样一个革命的实行家,他的理想再高远也难以落到实处。黄花岗起义失败后,1911年5月4日,孙中山在美国接到胡汉民复电,得知黄兴等安全脱险到达香港,就欣然表示:“天下事尚可为也!”〔30〕当黄兴一度致力于暗杀行动,决心以一死拼李准,以谢海外侨胞,维护革命党人的信誉时,孙中山等无不忧心忡忡,函电交驰,极力劝阻。最后黄兴才放弃个人暗杀的念头,组织了“东方暗杀团”。8月31日,孙中山在写给吴稚晖的信中说:“盖黄君一身为同志之所望,亦革命成败之关键也。彼之职务,盖可为更大之事业,则以个人主义事(指暗杀)非彼所宜为也。……今彼欲组织四队,按次进行,大为同志所赞成。”〔31〕所以,外界猜测孙、黄“相仇”并不符合事实。梁启超在1911年10月写给徐勤的长信中就提及:“孙、黄不睦久矣,黄剽悍实行,而孙巧滑卷望,黄党极恨之。去年曾决议除孙名,赖有刘揆一者,谓方当患难之时,不宜内讧,授人口实,仅乃无事。今日彼此互相利用,而实有相仇之心。”〔32〕
在辛亥革命以前的几次“倒孙”风波中,假如不是黄兴坚定地拒绝取而代之,自为同盟会总理,他扮演革命主角的机会是一直存在的。他身上的这种配角意识,放在整个中国历史长河中也是罕见的,因为配角意识无疑是一种极为可贵的民主意识,其中处处闪现出黄兴的伟岸人格。
得知孙中山即将回国消息,不到南京就职:“必须不计较个人的权利,互相推让”
武昌起义突然爆发后,等黄兴赶到上海时黎元洪早已被推出。宋教仁力劝黄兴不要去武汉,到南京去另开新局面,他没有接受。上海光复之后,张謇等推庄蕴宽到武汉,请黄兴去上海主持大局,统率江、浙军队攻克南京,组织全国军政统一机构。黄兴的回答是:“全国军政统一机构是愈早组织愈好,但不必要我担任领导人。”〔33〕(廖宇春日记中讲到,顾忠琛对他说,黄兴曾言“前次各省推举某为临时总统,某所以坚辞不受者,正虚此席以待项城耳”。黄兴在写给汪精卫的信中也表示,只要袁世凯能推倒清廷、赞同共和,他愿意推袁)〔34〕
1911年12月4日,独立各省留在上海的代表开会选举大元帅、副元帅,黄兴得十六票,当选为大元帅,黎得十五票,为副,并议决以大元帅主持组织中华民国临时政府〔35〕。留在武汉的代表认为,留沪代表只是一个通信机关,没有选举职能,不予承认,要求黎元洪通电撤消。第二天,黄兴也在江苏教育总会举行的各界欢迎大会上致辞,表示自己愿意带兵北伐,至于组织政府,孙中山将要回国,可担当此任。有人发言说:“孙君诚为数十年来热心革命之大伟人,然对外非常紧急,若无临时政府,一切交涉事宜,俱形棘手。况大元帅为一时权宜之计,将来中华底定,自当由全国公选大总统,是故某以为黄大元帅于此时实不必多为推让。于是黄大元帅乃允暂时勉任。”这是上海《民立报》1911年12月6日的报道,应是可信的。不料当天黎元洪通电反对公举黄兴为大元帅,说什么“情节甚为支离,如确有其事,请设法声明取消”〔36〕。
南京攻克之后,局势大变,从12月11日到14日,各省代表齐集南京,连日开会,决定16日选举临时总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15日浙江代表陈毅从湖北带来了清廷议和代表唐绍仪向黎元洪透露的消息(袁世凯有赞成共和的意思),于是又决定缓举临时总统,甚至不惜修改既定的选举法(在“临时政府组织大纲”中增加“大总统选举前其职权由大元帅任之”一条),宣布承认当初认为“不合法”的选举(即上海选出的元帅、副元帅)。本来对于这事,一会儿认为手续不妥,要予以撤消,一会儿又承认了,而驻扎南京的苏、浙军人挟攻克金陵的余威,声言不愿隶属于“汉阳败将”之下,因此又有了元帅、副元帅倒置之议〔37〕。12月17日,正好黄兴来电力辞大元帅,并主推黎,结果以黎为正,黄为副,黎驻武昌,由黄兴代行大元帅职权。他仍力辞。但军队从镇江排队到下关,人民也沿途准备鞭炮,欢迎他到南京就职,江浙联军还推出林述庆等代表到上海敦请。一连三天,他都不肯。各方以军务紧急督责,他架不住再三劝驾,不得已才准备去南京就职,并通过张謇向上海日商三井洋行借款三十万元作为到南京后的军政费开支(12月23日,《民立报》报道,此前一天12月22日他已答应,准备就绪即去南京)。12月23日,即就在启程前的晚上,黄兴忽然对李书城说,明天不去南京了。李问何故?他说:“顷接孙中山先生来电,他已启程回国,不久可到上海。孙先生是同盟会的总理,他未回国时我可代表同盟会,现在他已在回国途中,我若不等他到沪,抢先一步到南京就职,将使他感到不快,并使党内同志发生猜疑。太平天国起初节节胜利,发展很快,但因几个领袖互争权利,终至失败。我们要引为鉴戒。肯自我牺牲的人才能从事革命。革命同志最要紧的是团结一致,才有力量打击敌人。要团结一致,就必须不计较个人的权利,互相推让。”〔38〕谭人凤也说,当时集中在南京的各省代表急于组织临时政府,拟推举黄兴为临时总统,但黄兴知孙中山将至,“亦意存推让”〔39〕。邹鲁《回顾录》说,当年率广东北伐军前队进入南京时,只见沿街悬旗,老幼拍手欢迎,他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这是黄兴原定入南京就任副元帅代理大元帅的日子,南京百姓误把骑在马上的青年邹鲁当成了黄兴。
劝说同志:“不要抱怨孙先生向外国借款不成功”
作为革命先行者、同盟会的领袖,孙中山在国内不是毫无影响的。辛亥革命发生后,《民立报》曾先后披露扬州有人冒充孙中山之侄以劫掠财物、江西有人假托孙中山授权以夺取都督之位等消息。马君武在1911年11月24日发表的评论中感叹:“呜呼!孙文,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40〕《纽约时报》在1911年10月13日也即武昌起事三天前刊出的报道中就说:“如不发生意外,著名的流亡革命家、反清革命领袖孙中山可能被推选为民国总统。”〔41〕接着,10月14日又对孙中山在海外的筹款活动、政治观点等进行了详细的报道,还刊登了孙中山的画像。但是无论如何,假如不是黄兴自居配角,假如没有黄兴他们的努力,远在美国的孙中山对国内的影响确实是有限的。1911年12月20日,马君武在《民立报》发表社论《记孙文之最近运动及其人之价值》,盛赞其“热忱、忍耐、博学、远谋、至诚、勇敢及爱国心”,“孙君之真价值如此。日人宫崎至谓其为亚洲第一人杰。而尚有狭小嫌宿怨以肆诬谤者,其人必脑筋有异状,可入疯人院。……今见反对孙君之人,大肆旗鼓,煽惑军队,此事与革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