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书屋 > 言情浪漫电子书 >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一卷台湾新文学之父--赖和 作者:刘红林 >

第12部分

[台湾作家研究丛书]第一卷台湾新文学之父--赖和 作者:刘红林-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尝了五种东西:醋、盐、黄连、勾藤、糖,象征他在未来的生活道路上要先备尝酸辛、经历苦痛和磨难,最终才能品味到人生的甘甜”。(陈漱渝:《民族魂》,《中国青年报》1981年8月27日。)不到一岁,他又被领到长庆寺里去,拜一个和尚为师,这也是一种民俗。赖和与民俗更为接近,他的祖父、父亲、二弟三代人,都是以与民间习俗有密切关联的术士(按闽台风俗操办丧事的专业人士)为业。这种“小传统”中的生活,深刻地影响着赖和的成长阶段,也使得他从小就与民间有一体感。 
  民俗文化对鲁迅与赖和的影响,十分鲜明地体现在他们各自的文学创作中。 
  鲁迅深受绍兴地方民俗文化的熏陶。他的小说,即使不以民俗作为素材,也有民俗文化方面的细节描写。如《离婚》中的娘家人闹事、拆夫家炉灶,《阿Q正传》中阿Q所唱的地方戏文,《风波》中的以出生时的重量取名,《长明灯》中的点燃长明灯,等等,都是绍兴一带的民风习俗。如果把这些描写去掉,不仅小说的魅力全无,小说本身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试想,如果《祝福》中把过年祭祀祝福、寡妇再嫁后要向庙里捐门槛等乡俗描写抽掉,那还是《祝福》吗?而《药》中的以人血馒头治痨病、《社戏》中的社戏等等风俗,已经不仅仅是细节描写了,而是成为构成小说基本结构的基础。鲁迅散文直接以民俗文化内容为素材的亦不在少数,《送灶日漫笔》、《论雷峰塔的倒掉》、《五猖会》、《无常》、《女吊》,光看名字就知道写的是属于民俗文化范畴的内容。鲁迅在艺术技巧上,民间文学的影响也占有相当比重,例如他用民间歌谣、打油诗的表现手法来写新诗,用绍兴戏中的“二丑”角色的特点刻画《故事新编》中的穿插性的喜剧人物。这方面研究者甚众,本文不再赘述。需要强调的是,鲁迅并不是被动地接受民俗文化的影响,而是主动地学习和吸收,这源于他对地域文化与世界文化关系的思考。他曾多次谈到两者的关系:“现在的世界,环境不同,艺术上也必须有地方色彩,庶不至于千篇一律”,(鲁迅:《书信·致何白涛(1934。1。8)》,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2卷,第317页。)“现在的文学也一样,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为世界的,即为别国所注意。打出世界上去,即于中国之活动有利。”鲁迅:《书信·致陈烟桥(1934。4。19)》,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12卷,第391页。可见,在鲁迅的文学创作与民俗文化的联系中,包含着他深刻的文化思想。 
  赖和作品在创作素材上,受民俗文化的影响亦非常明显。他公开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斗闹热》就与民俗有关,另一篇小说《善讼人的故事》,脱胎于清朝流传在彰化民间的传说。还有一篇现未知是否曾经公开发表过的小说《富户人的历史》,颇能反映出19世纪30年代台湾犹存的民情风俗。这篇作品建构在几则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为主旨的民间故事上,如竹巷张姓娶妻、涂厝陈家招婿、仔阮姓地主起家等,当事人都贪妻家财而致富。小说里两位轿夫称这种钱为“卵鸟仔钱”,表示对这种行径的蔑视。小说所表现的两位轿夫抬着“我”一边说一边走,还不停地插进抬轿的行话,如“小!镇路,带溜”、“大无地,小挂角”、“小!溜,大步开”、“交缠!”、“踏步吞”等等,更是民俗学家需要研究的对象。赖和散文中涉及民俗文化内容的也不少,如《忘不了的过年》中,对小孩子拜年讨“挂颔钱”的描写;《无聊的回忆》里,对读私塾给先生送节仪荐盒的描写;《我们地方的故事》,对本地迷信鬼神的风俗的描写,等等。 
  赖和受到民间文学、民间艺术的深刻影响,还体现在创作技巧上。他的小说语言浅显、直白,运用白描手法,并注意故事性,很有民间文学的特点。他的新诗在学习大陆五四新诗的同时,也从台湾民歌、民间戏文中吸收营养。如《呆囡仔》表现慈父对自己调皮贪玩的小女儿的满心喜爱,用的是民间童谣体;《寂寞的人生》,标明了用的是“歌仔调新哭调仔”;另一首《相思》,也标明了是用“歌仔调”。从民间歌谣中吸收经验,是一种新的尝试,虽前不乏古人,但在台湾新文学史上,赖和的确开风气之先。 
  和鲁迅一样,赖和创作与民俗文化的联系也基于作者的主观能动性。他一向主张:“像老媪能解的诗文,乞丐走唱的词曲,就说没有文学价值,也只自见其固陋而已。”赖和:《谨复某老先生》,《赖和全集》第3卷第95页,(台北)前卫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推而广之,举凡“有思想的俚谣,有意态的四季春,有情思的采茶歌”,(赖和:《开头我们要明了地声明着》,《赖和全集》第2卷第206页,(台北)前卫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都是有价值的文学作品,丝毫不比正统诗文逊色,他还力排众议,热烈支持李献璋搜集、整理并主编《台湾民间文学集》,且为该书作序。他说:   
  这些被一部士君子们所摈斥的民间故事与歌谣,到了现在,还能够在民众的嘴里传诵着,这样生命力底挣扎,我们是不敢轻轻看过的;何则?因为每一篇或一首故事和歌谣,都能表现当时的民情、风俗、政治、制度;也都能表示着当时民众的真实底思想和感情,所以无论从民俗学、文学、甚至于语言学上看起来,都具有保存的价值。赖和:《〈台湾民间文学集〉序》,《赖和全集》第3卷第105页,(台北)前卫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   
  他还说要不是业务上不允许他有这样的工夫,他就会去实现他的“野心”,跑到“这荒芜的民间文学园地去当个拓荒者”,为此,他一直“想来犹有余憾”。(赖和:《〈台湾民间文学集〉序》,《赖和全集》第3卷第106页,(台北)前卫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其实,他并非没有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他的那篇《善讼人的故事》,就是为李献璋的《台湾民间文学集》而编写的。另外,在林瑞明所编的《赖和全集·杂卷》中,收有作者为杨清池的《辛酉一歌诗》。这是一首长篇弹词,说的是咸丰、同治年间的“天地会红旗反”(即“万生反”)。在这篇弹词之首,有一个署名“灰”(赖和笔名)的“抄注后记”,说明这是台湾中部一带颇为脍炙人口的说唱文学,版本有四五种;懒云(赖和笔名)先生曾请老游吟人杨清池来唱,费了几天的工夫速记下来;过了大约十年(1936年5月),发表前重新誊抄时,发现有几处遗漏和费解的地方,因此,又请来杨清池从头唱了一次。这首弹词连载于1936年9月至12月的《台湾新文学》第1卷8号、9号,第2卷1号。发表时,还加了注释和注音。从上述时间推断,赖和首次记录这首弹词的日期,当在1926年左右,距他开始新文学创作不久。可以说,他对民间文学的学习与吸收,是与对五四新文学的学习、效法同时并进的,并不是他后来有了所谓“台湾自主性”的思考,才“会将许多取材自民间的东西纳入文学作品中”。(施懿琳:《从沈光文到赖和:台湾古典文学的发展与特色》,(高雄)春晖出版社2000年版第425页。)况且,向民间文学汲取养分,本身也是一种五四精神的发扬。 
  更为重要的是,赖和把对民间文学的搜集整理,上升到反抗殖民文化、保存汉民族内质的高度来看待。他在1930年写给《台湾新民报》编辑黄周(醒民)的信中说:   
  讲要把民间故事和民谣整理一番,这是很有意义的工作,我是大赞成。若不早日着手,怕再几年,较有年岁的人死尽了,就无从调查。现时一般小孩子所唱的岂不多是日本童谣吗?想着了还是早想方法才是。 
  黄周据此断言:“可见有于固有民族文化保存的人们,都是能得这样同感赞成。”醒民:《整理“歌谣”的一个提议》,《台湾新民报》第345号。林瑞明在引用赖和与黄周的话时说:“赖和这类歌谣作品《新乐府》、《农民谣》、《相思歌》、《呆囡仔》……等,即是此种理念的实践。”林瑞明:《台湾文学与时代精神——赖和研究论集》,(台北)允晨文化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93年出版,第433页。也就是说,不论是与赖和同时代的人(黄周),还是后来的研究者(林瑞明),都认为赖和对民间文学的重视是出于保存固有民族文化的思考,而不是有什么“台湾自主性”的考虑,即便是有,那也是针对日本,而非中国。尽管林瑞明后来有了改变,但他曾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无法否认。 
  民俗文化的来源原本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民,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逐步积累和形成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方式;但是,处于统治地位的正统文化思想,总是成功地对民俗文化起调整作用。因此,几乎所有民族的民俗文化都是精华与糟粕并存,尤其是经过几千年封建专制统治的中华民族,更是如此。因为处于统治地位的封建文化意识,早已在长期的潜移默化中对民俗文化进行调整,并融入民俗文化中。由此养育而成的“风俗”和“习惯”,“硬化”了人民的“体质和精神”,成为革新民族文化的障碍。鲁迅发现:“倘不深入民众的大层中,于他们的风俗习惯,加以研究,解剖,分别好坏,立存废的标准,而于存于废,都慎选施行的方法,则无论怎样的改革,都将为习惯的岩石所压碎,或者只在表面浮游一些时。”鲁迅:《二心集·习惯与改革》,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5月版,第27页。所以,他把民俗中的风俗和习惯等放进文化批判的视野内,作为彻底推倒封建传统文化、促进民族文化现代化的重要一环。在鲁迅的著述中,从文化批判角度对风俗习惯进行剖析的,比较多的是针对着“迎神赛会”这一现象的。如《破恶声论》、《五猖会》、《迎神与咬人》,从迎神、祭祀、赛会等活动中,挖掘潜藏着的民族性格、思维方式与价值观念,批判中国人性格中愚昧、野蛮、迷信、落后的一面,并揭示出其与封建正统文化的重叠之处。 
  无独有偶,赖和对旧风陋俗的抨击也是不遗余力的。他亦有较重的笔力针对“迎神赛会”进行解剖与批判。如他于1926年1月发表在《台湾民报》上的小说《斗闹热》,“是最先批评封建社会迎神赛铺张浪费,表达期盼革新与社会进步的作品”。(梁明雄:《日据时期台湾新文学运动研究》第126页,(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5年出版。)小说借人们的闲谈,批评小城市民为了在“妈祖”的生日祭典中彼此争胜,不惜一掷千金的愚蠢和毫无意义:   
  “实在是无意义的竞争——胡闹,”丙喝过茶慢慢地说,“在这时候,大家救死且没有工夫,还有空儿,来浪费这有用的金钱,实在可怜可恨,究竟争得什么体面?”《赖和全集》第1卷第37页,(台北)前卫出版社2000年6月出版。   
  赖和不仅反对这种迫使穷人典当衣被、耗尽老本来迎合旧俗的陋习,还揭露了这实际上是当地学士、委员、中学毕业生和保正等“有学问有地位的人士”,借民俗信仰活动来斗富争权。他们为自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