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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书屋2005-01-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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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握在手”这种故意奇崛的单音节组词法,似乎故意要把读者的一口气噎住,呛你一下,奇而不妙。更有下面这样表达的:
  (22)结婚礼服的白可是百感交集,有千万句话要说,终还是哑口无言,其实最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是善解里的善解。
  (23)她是万紫千红中的一点芍药样的白;繁弦急管中的一曲清唱;高谈阔论里的一个无言。在这不夜城里,要就是热闹,否则便是寂寞里的寂寞。
  “寂寞里的寂寞”简直有点小儿无赖相。偶一为之还觉新鲜,一而再便有技穷之嫌。
  句式B“……的样子”或“……的意思”:
  (24)院里的夹竹桃伸出墙外来,锁不住的春色的样子。
  (25)屋脊连绵起伏,横看成岭竖成峰的样子。
  (26)等待也是无名无由的等待,到头总是空的样子。
  (27)场里的蛋饺肉丸上下翻滚,也是乐开花的样子。
  (28)镜头里的世界是另一个,经过修改和制作,还有精华的意思。
  (29)美是凛然的东西,有拒绝的意思,还有打击的意思。
  (30)白果的苦香,有一种穿透力,从许多种有名或无名的气息中脱颖而出,带着点醒世的意思。
  (31)这城市的时尚,是带些埋头苦干的意思。
  “……的样子”与“……的意思”在小说中出现多达一百四十次和一百零五次。“样子”太多,“意思”不明,比如“带些埋头苦干的意思”的时尚是什么样子?作者这样写究竟有什么意思?吊读者胃口是可以的,但吊胃口的应该是语言背后的精神意蕴,而非夹生且故障连连的表面文字。
  句式C“……似的”。这是小说中更常用的一种句式,先看首页上的三句:
  (32)那暗看上去几乎是波涛汹涌,几乎要将那几点几线的光推着走似的。
  (33)如今,什么都好像旧了似的。
  (34)先是有薄薄的雾,光是平直的光,勾出轮廓,细工笔似的。
  这些句子读来别扭至极,除了蛇足“似的”,还有其他语病。例句(32)中有两个“那”,四个“几”,两个“几乎”;“看上去”与“几乎”、“似的”意思都相近;“是……的”常常可用可不用,而不用更简洁。《长恨歌》中类似的句子无数,举不胜举。例句(33)“什么都好像旧了似的”,还违反了语法规则,“好像”即“好似”,与“似的”重复,用了“好像”或“像”,便不能再用“似的”,这是小学生也懂的常识;中间两句删去两字合二为一,“平直的光勾出轮廓”,比原句简明得多。
  例句(34)“细工笔似的”是比喻,似乎无可非议。但比喻有多种,最常用也最初级的是明喻,“……似的”正是明喻句式。《长恨歌》多达二百七十七处的“……似的”,功能都是形容,近三分之一用了明喻。小说中也有不少暗喻,在此不拟讨论,既然最简单的明喻也用不好,复杂的暗喻就不必再探究了。好的比喻起码有两项标准,一是新鲜;一是妙味。《长恨歌》里新鲜的比喻极少,触目所见大都是比喻滥调:
  (35)鼻子也是凉凉的,小狗似的。
  (36)在那高大的穹顶之下,人变虚变小了,就像个小人国似的。
  (37)万花筒似的景象都是从这里引发伸延出去。
  (38)萨沙帮她脱下大衣,露出被毛衣裹紧的胸脯,两座小山似的。
  (39)严家师母对了王琦瑶像有几百年的心里话,竹筒倒豆子似的。
  或者是无甚妙味却又自我重复的:
  (40)三轮车和轿车穿梭似的。
  (41)人和事是像穿梭似的。
  (42)拿自己整段的岁月,去做别人岁月的边角料似的。
  (43)平安里的光和声是有些碎的,外面世界裁下的边角料似的。
  (44)只有听见电话铃声,才可领会到“爱丽丝”的悸动不安,像那静河里的暗流似的。
  (45)这城市再是夜,也有一些萌动的挣扎的光,河的暗流似的。
  (46)薇薇就像踩高跷似的,将每一双皮鞋都套在脚上拖一圈。
  (47)皮鞋的后跟,只顾高了,却不顾力学的原则,所以十有九又是歪的,踩高跷似的,颤颤巍巍。
  或者是不伦不类不知所云的乱比:
  (48)这城市就像受过洗礼似的,有了平常心。
  (49)“沪上淑媛”是平常心里的一点虚荣,安分守己中的一点风头主义,它像一桩善举似的。
  (50)这城市所有的康乃馨都集中到了新仙林花园的前厅,康乃馨的舞池似的。
  (51)留给他们自己相知相交的只有些缝隙了,打擦边球似的。
  要么堆砌比喻,或者拉面一样抻拉过度,稀释了韵味:
  (52)她们彼此都是闺阁岁月的一个标记,纪念碑似的东西;还是一个见证,能挽留时光似的。
  (53)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
  半通不通的句子,全不顾语法修辞,胡乱搭配,叠床架屋。
  例句(47)颠来倒去,不明白主语究竟是“皮鞋的后跟”,还是省略了的“皮鞋设计者”,或者是“颤颤巍巍”的穿鞋人。
  例句(52)拖沓累赘,“纪念碑”原本就是“标记”和“见证”,大可不必“还是”。如果抽掉句子的附加成分,只剩主谓宾就成了:
  她们是标记,是东西,是见证,能挽留时光。
  句子主干部分大而无当,空洞无物,《长恨歌》的叙述便只能倚仗华丽的修饰语。句式变来变去只是微调,“……的样子”、“……的意思”、“……似的”纯属同类变种,作者却还一味强调这三种句式,以为有什么不同。句式应隐蔽,正如小说结构要隐蔽,若句式的风头盖过了句子的内涵,就是喧宾夺主。
  一本三百七十六页的书,读者若非与“似的”两字照面,就得与“样子”不断邂逅,与“意思”不停招呼,加上令人不适的“一股”,“是……是……还是……”的一唱三叹,“多……啊”的抒情。“歌”的效果是有了,不过是民歌小调,无法言传“上穷碧落下黄泉”的“长恨”之意。王安忆对此居然毫无意识,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还说:“我觉得《长恨歌》是我自己做得比较满意的一个东西。用我自己的话来讲是我把一种叙述方式坚持到底了。这听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是非常难的,因为你写小说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决定了你整个的叙述方式,有的叙述方式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不行了,要换另一种叙述方式,这样就有破绽了。这种叙述方式的特征就是一种华丽的、缜密的、在写实的基础上的一种夸张。”
  叙述方式最终得用词语、句式、句式结构和小说整体结构等体现出来,王安忆所谓的“华丽”,在小说用词和句式结构中所体现的只是“华而不实”的修饰性“附丽”,假浪漫的排比,伪抒情的感叹,浅熟明喻的堆砌。这绝非华丽,而是糜费,也不是缜密工稳的写实,倒是词肥意瘠的夸张。
  何况仅以“……似的”为例,这也绝不是《长恨歌》的独特之处,相同句式在《小鲍庄》中使用五十五次,频率略高。在《小城之恋》中出现一百零八次,比前两篇小说高出一倍。《长恨歌》与《小鲍庄》一写都市一写乡村,一长一短,风格迥异,写作时间也相差十年之久,“似的”句式出现率却几乎相同。这就足可说明,十多年间王安忆一直在不自觉地使用这一句式,在明喻的使用上毫无进步。如果说不自觉地滥用量词“一股”是缺乏语言敏感,那么无意识地大量使用“……似的”句式,便是文学基本素养的匮乏。王安忆虽然明白了“艺术是创造”,但不明白创造首先要从一个小小的比喻开始,因为正是那位让她明白“创造论”的亚里士多德曾说过:比喻是检验一个人是否天才的标志。
  (三)
  《长恨歌》第二部“外婆”和“上海”两节中,分别有如下两段:
  (54)这红是亘古不变的世界的一转瞬,也是衬托那亘古的,是逝去再来,循回不已,为那亘古添砖加瓦,是设色那样的技法。
  (55)邬桥的真实和虚空,邬桥的情和理,灵和肉,全在这水碓声中,它是恒古的声音。昆山调也是恒古的声音,老大是恒古的人。
  查遍词典都无“恒古”一词,这显然是王安忆的自铸伟词!她不愿重复使用“亘古”,而求变为“恒古”,这一字之变即可窥见其创作焦虑。她也明白产量不是一切,要继续写下去,只有求变,哪怕变个词也好,可惜变得不甚高明。作为固定词汇,“亘古”是亘古如斯的,而“恒古”是亘古未有的。其实常用词完全够用来写小说,自铸伟词,必得“伟”才有理由铸,王安忆的自造词汇,如“倾说”、“人意阑珊”、“罄售一空”、“失不再来”、“冥灭”、“于无声处听真言”等,还不如现成词,起码能看个明白。
  除了生编乱造词语,王安忆的遣词造句也每每令人费解——
  (56)……叫声此起彼伏,惟有那女人是个不动弹。
  (57)课余的生活又回到老样子,而老样子里面又是有一点新的被剥夺。
  (58)陌生人是不必相互躲的,她们却有些躲。
  (59)这一刻的静由不得人寂寞心来,还疲惫心来,一天已到了尾声,却还有个未完成。
  (60)任凭乾坤颠倒,总是在人头顶上的一个无边无际。
  (61)那大红灯笼虽不是对着她来的,可洋洋喜气却是有主也没主的。
  (62)他建议红是粉红,和王琦瑶的妩媚,做成一个娇嫩的艳。
  (63)她一次比一次有轰动。
  (64)要说她才是舞会的心呢!别看她是今晚上惟一的不跳,却是舞会的真谛,这真谛就是缅怀。
  (65)他的眼睛从窗户望出去,是对面人家的窗口,关着窗,不知藏着些什么,他想,那大约是罗曼蒂克的底蕴一般的东西。他在房间里慢慢地走动,听见脚下地板松动的嘎嘎声,也是底蕴。
  不必上升到何等高度来求全责备,仅从这些语言零件的拆解结果,就可看出王安忆的创作态度很成问题。语言是小说基本层面的要求,王安忆渴望“语不惊人死不休”,却也不该如此“惊人”——
  《长恨歌》首句:
  (66)站一个至高点看上海,上海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
  这一错误后文还有,已是第五版第十九次印刷了,这一别字还没见改过来,看来不是排版问题。向往“至高”没什么不对,但“制高点”需一级级拾阶而上才可能到达,性急不得。
  《长恨歌》尾句:
  (67)对面盆里的夹竹桃开花,花草的又一季枯荣拉开了帷幕。
  王琦瑶的死本已够冤,现在就比窦娥还冤,因为一出悲剧竟被糟糕的语感弄成了闹剧,导致了这个搞笑式结尾。王安忆想表达的是:“对面/盆里的/夹竹桃开花”,但读者却极易读成:“对/面盆里的夹竹桃/开花”,岂非可笑的误导?王安忆完全有能力避免这个歧义,竟没有避免。在如此重要的开篇与结尾,作者竟也这般粗制滥造,真可谓“把一种叙述方式坚持到底了”。

  “公用”课本中的诚信伦理

  
  ? 张艳芳
  今年暑假期间,在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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